江赛帆,桂 西
(上海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上海 200234)
现代国家建设是一个指由传统国家向现代国家转型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全方位、多层次的,即它不仅包含建构起一套具有现代国家特征的基本制度和组织架构,更包括了一个国家基本政治价值的转向。因此,从现代国家建设的内涵上看,国家建设过程包含着两个维度,第一个维度是建立一套具备现代国家特征的制度。现代国家往往建立于一整套人为设计建构的现代制度之上,它包括统一的司法、统一的税收和统一的现代官僚制度等。第二个维度是现代国家政治价值体系的建构,也就是现代国家的终极价值追求。政治价值是现代国家的内在理念,也是国家制度建设的价值基础,它体现在现代国家制度的设计和运作之中。
现代国家犹如一个人一样,是由骨骼、细胞和血液等组成的完整的生物体。人在成长过程中不仅要健强体魄,还要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和良好的精神品格。没有正确的价值观引导,人生就会迷茫,丧失方向和目标,甚至陷入歧途。国家也是如此,现代国家也应具备像人一样的精神品格,这种精神品格的集中表现就是政治价值观。没有政治价值观的国家同样容易迷失方向,失去目标。政治价值关注的是一个国家政治生活的基本问题,如政治生活的意义是什么,现代国家作为一种政治共同体存在的目的是什么,等等。政治价值观和政治信仰是国家和政党、社会和公民参与政治生活、管理国家事务的终极价值准则,也是所有政治制度建立的内在依据。
在现有的国家建设研究中,学者的笔墨主要集中在现代国家的制度建设这一维度,而对现代政治价值体系维度的关注相对较少。笔者认为,现代国家建设的两个维度没有孰轻孰重之分,是同等重要的。任何一个国家的制度都以一定的政治价值体系作为基础,政治价值体系决定政治制度的组织方式、运行目标和政策取向。这两者在国家建设过程中应该是双轨的,不能落下任何一方。在中国这样一个具有超大规模的社会进行现代国家建设的演进,国家建设的过程和路径都相当复杂,但无可质疑的一点是我们必须要建立一套符合中国社会历史现实的政治价值体系,与现代政治制度结合在一起,从而更有效地实现对整个社会的整合和治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提出和发展,为我国建设现代政治价值体系提供了契机和理论依据。此外,从社会现实来看,政治价值体系和信仰的缺失已成为中国社会转型中社会冲突不断的深层根源。
为此,我们首先要明确政治价值体系的意义和组成要素,接着在国家建设的视角下考察中国历史上政治价值体系建设对实现国家整合和治理的作用。在中国传统社会,统治者采取的是与传统国家形态相适应的儒学价值体系来实现对传统社会的整合。随着传统社会和传统价值的瓦解,中国社会经历了近百年的国家分裂和社会动荡时期,最后中国共产党在革命价值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全能主义国家,重新实现了国家的基本统一和社会的整合。但以革命价值建立的全能主义国家,并没有把国家和社会带向现代化,一段时期甚至使国家陷入停滞和混乱,这种危害到文化大革命时期达到顶点。因此,在社会主义建设新时期,我们提出了要建立一个繁荣富强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国家,这一现代国家建设的目标就要求我们要建立一套与之相适应的现代政治价值体系,它是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只有在这一体系和价值内涵基础上建立的现代国家制度,才能对一个多质态和多元化的现代社会实行有效整合和治理。
在市场经济迅速发展的社会,追求物质财富成为国家、政府和人们理所当然的欲求,从而使很多人忽略或忘记了价值或信仰等形而上的问题。但一味地追求物质财富,并不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和谐稳定富裕的生活,相反可能会给社会带来更深层次的冲突,这种冲突之一就是价值和信仰冲突,这种冲突甚至比一般的冲突具有更严重的危害性。这就迫切需要我们重新构建一套信仰和价值体系来缓和和化解社会各种矛盾。因此,现代政治价值体系构建是现代国家建设中必须要完成的一项基础性工程。
任何一个社会都有其核心价值和核心价值体系,国家作为现代社会整合和治理社会的主导力量,国家制度的运行和建构也需要一套政治价值体系作为精神内核和支撑。政治价值是人们对政治生活本原意义上的确定[1]。自古以来政治生活都有其价值内涵,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所阐述的理想城邦就是基于正义的理念建立的,亚里士多德认为城邦生活在于实现“至善”,这种“至善”就是正义。正义就是古希腊城邦的基本政治价值。托克维尔在《论美国的民主》中认为,美国民主制度最大的特点就是平等,它基于平等的价值建立,当然还包括法治。正义、平等、法治、自由等都是人类政治生活和政治文明普遍认同的价值,当然它们在不同历史时期、不同国家由于社会历史文化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有着不同的表征。
人的价值信仰并不是单一的,而通常是一个体系。因为在我们的生活中,人的多重社会角色使人在社会生活中有着不同的定位,形成了多种终极性的价值追求,并在追求中形成了多种精神生活模式。政治价值体系就是人们在长期的政治社会生活中所形成或接受下来的价值观念综合体系,它往往以理念、思想和观念的形式存在,并作为一种政治意识形态加以确定。但它跟我们通常理解的意识形态有所不同,政治价值是意识形态中最深层次的部分,是人们在从事政治生活中形成的一套全体公民都遵守的行为规范和价值标准,而不单单是统治者或国家上层的意志体现,只不过这种价值最终是由国家确认的。在国家建设中,政治价值体系往往通过国家向公民灌输,从而延伸和强化国家对社会、个人和家庭的渗透和整合。
由于政治生活具有历史性和文化性,政治价值体系也是政治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长期文化积淀的产物,是一个社会组织结构的深层安排。如果用系统分析的观点,我们把现代国家看作一个系统,那么,政治制度和组织就是这个系统运行的“硬件”设施,而政治价值体系就是系统的“软件”设施。“软件”系统往往决定着“硬件”系统能否正常健康运行以及运行的好与坏。
现代政治价值体系最基本的要素就是自由、平等、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这些是现代政治生活中最基本的价值追求,也是我们在建构现代国家中的价值导向。自由、平等、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这些原则,也正是我们今天所倡导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中国领导人历来重视价值理念的建设,价值体系在中国这样一个复杂多样的超大规模社会的国家建设中,有着战略的核心地位。邓小平就此有深刻的认识,他认为:“我们这么大一个国家,怎样才能团结起来,组织起来呢?一靠理想,二靠纪律,组织起来就有力量。没有理想,没有纪律,就会像旧中国那样一盘散沙,那我们的革命怎么能够成功?我们的建设怎么能够成功?”[2]111邓小平在总结以往的革命和建设的经验后认为,最重要的是人的团结,“要团结就要有共同的理想和坚定的信念,没有这样的信念,就没有凝聚力。没有这样的信念,就没有一切。”[2]190中国的历史和实践证明,中国能够保持国家统一和社会稳定,关键之一就在于存在一套有效的政治价值体系。没有一套有效的政治价值体系国家就会陷入分裂,社会也会动荡不安。在向现代社会和国家的转型时期,现代政治价值体系的建设已然成为现代国家建设的重要内容,在现代国家建设过程中有着重大的战略意义。
有学者认为,中国政治价值体系的变迁经历了五个阶段,分别是:商周时期的神权阶段;春秋战国时期的多元阶段;封建社会儒家一元主导阶段;清末民国时期的多元阶段;当代儒家传统权威主义与西方新思想并存的二元政治价值体系阶段[3]。政治价值体系多元化的时期,往往是国家社会处于动荡变革的时期;国家重新恢复稳定,往往以一套新的价值体系确立为最终标志,国家最终通过价值共识把社会变革后形成的新制度安排与组织、体系等加以定型和固化,进而成为人们内化的社会行为规范,从而使组织和制度体系有效地运转。
本文把政治价值体系的建构置于国家建设的框架下加以考察,描述的是一个国家政治价值体系的建构对国家和社会整合的意义和作用。因此,本文选取的只是历史中的几个片段而不是整个历史的发展演进过程。
(一)儒学价值体系与传统封建帝国体系
儒学价值体系,也就是儒家思想,它是春秋战国众多思想学术流派的一个分支,在汉朝时期成为主流的思想价值体系,在以后的近两千多年里成为主导中国传统社会的思想价值。虽然经历了唐朝“三教混元”和宋明理学的变动,但其正统的价值思想一直没有变化,通过强调仁政礼治、尊君崇圣、伦理纲常把国家和社会联系起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到今天仍为人们所熟悉。
儒学思想体系在社会中的体现就是崇尚伦理,注重家族和宗族制度。梁漱溟先生认为中国是一个“伦理本位”的社会,“人一生下来,便有与他相关系之人(父母、兄弟等),人生且将始终在与人相关系中而生活,如此则知,人生实存于各种关系之上,此种种关系,既是种种伦理。”[4]72中国理想的“天下太平”就是人人在伦理关系上都各自做到好处(所谓父父子子),大家相安相保,养生送死而无憾[4]76。
建立在这一套儒学价值体系上的传统帝国的核心特征就是家国同构。整个国家和社会就是一个大家庭,这个大家庭建立在无数个小家庭之上,又把这些小家庭套在其之下。君就是一国之父,臣就是国君之子。国家依靠儒学价值体系来选拔官员,把信仰这套价值体系的公民制度化的转变为国家官僚体系成员。中央政府依靠对儒学价值体系的认同统治其官员和领土,防止分裂。传统国家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县级政权以下的乡绅自治。乡绅一般是一个家族或宗族的领袖,在宗法家族组织中有最高的地位和威望,有权处理本宗族内的所有事务,而这种权力是受到国家认可的。因此,国家与乡绅合作共同管理基层社会。这种宗族组织在基层社会承担了两种职能:一是在基层执行必不可少的社会管理,如调解进行救济,以及从事部分治安、教育文化组织等活动。二是基层组织必须和国家政府衔接,监督族人完田课,以及承办上面交下来的事务[5]。
传统国家正是依靠以伦理本位为中心的儒学价值体系,把国家建立在家庭之上,形成一个家国同构体。这一套体系不仅降低了传统国家对一个超大规模社会的治理成本,而且有效地实现了对社会的整合,使得整个国家长期保持统一和稳定。
(二)革命价值体系与全能主义国家的建立
19世纪40年代,中华文明面临着来自西方先进工业现代文明的挑战,在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进攻下节节败退,随之带来的是中国传统国家的解体。伴随着传统国家衰落的是传统儒学价值也日益遭到抛弃,国家陷入了分裂,面临着亡国的危险,社会亦成为一盘散沙,整个民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先进的中国人开始救亡图存,向西方学习,这个时期的特点是国家弱,但是国家话语主义强。“我们在20世纪初期的中国所看到的决不是一个学习,发生了洋务运动、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的一系列变革。这个时候的特强大的国家,而今是一种强大的国家主义的话语,此种话语在现代化计划中对市民社会而言毫无用处。”[6]
在长期的历史演进和社会动荡中,越来越多的人们开始认识到,在一个处于社会大变革的时代进行国家建设,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核心领导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对全社会进行广泛的组织与动员。要对全社会进行空前的组织和动员,就必须要提供能够被社会大部分民众所认可的价值体系,这种价值体系最终被中国共产党找到了,那就是以阶级斗争为核心的革命价值观。因此,中国共产党也自然逐渐成为中国现代国家建设的核心领导力量。
众所周知,中国的现代国家建设始于辛亥革命,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的统治,结束了中国的君主专制制度。但短暂的辛亥革命并没有完成国家建设的任务,中国的社会现实并没有改变。辛亥革命是由城市精英领导的,提出要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存在。辛亥革命的主导力量是城市精英,他们并没有提出一套能够对社会广泛动员的价值观念。在中国大部分地区,特别是偏远地区,传统士绅和封建势力仍然占统治地位,在整个传统价值体系已经崩溃的前提下,而新的价值体系还未建立,这直接导致了中国陷入了军阀割据和军阀混战的局面。辛亥革命并没有改变中国的传统治理结构,并没有使中国走上现代国家的道路。
五四运动和新文化运动时期,新思想的不断涌入,出现了多种价值体系多元竞争的局面,包括无政府主义、联邦主义等等,但这些主义都不能为民族国家建设提供可行的方案。
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消息传到中国后,马克思主义迅速在中国传播。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和国民党的改组为中国国家建设提供了有效的组织力量。孙中山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认识到只有以新的组织方式,以拥有暴力的政党重塑国民精神,才能建立一个新中国,因此他提出了“以党建国”“以党治国”的思想。国民党在改组后成为了一个革命政党,立马成为国家建设的领导力量,但在1927年国共合作破裂后,国民党也就丧失了革命精神。国民党依靠地方精英的力量并没有实现对社会的整合,其“三民主义”本身就是一种弱势的意识形态,也没有成为社会普遍认同的价值体系。因此,中国的历史现实决定了谁能够把广大民众动员和组织起来,谁提供的价值体系能够得到广大大众的认同和追崇,谁就是国家建设的主导力量。中国共产党具备了这一条件,以高度的革命精神和严格的组织纪律组建的中国共产党,在成立后立马就在中国社会中显出了极强的组织能力和政治动员能力。
同传统的各种政治力量不同,中国共产党以新的意识形态、新的组织体系成为凝聚社会、构建新国家的核心力量,并最终取得了成功。中国共产党在基于革命价值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全能主义国家。全能主义国家的重要特征就是以阶级斗争为核心价值标准,在国家治理上以政治动员和政治运动为主要治理形式。全能主义国家在成立初期快速实现了对整个社会的有效整合,国家的力量渗透到社会的每个角落,每个社会成员都被纳入全能主义国家的组织体系中,成为一个具有强大组织力量的“单位社会”。但全能主义国家与我们所倡导建立的自由、民主、法治、平等的社会主义国家是背道而驰的。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就把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作为政治建设的目标,大力发扬社会平等和公平正义的价值理念,这些理念在新中国初期制定的宪法和法律中都得到了明确的体现。但在一个全能主义的国家中,这些理念只停留在纸面上。因为它仍然沿用革命战争时期的革命价值体系,主张以阶级斗争为纲,采用政治运动的方式治理国家和社会事务。一旦国家治理出现问题往往想通过发动一场革命来予以解决,这不仅破坏了已建立的法律和制度,也使整个国家重新陷入混乱的状态,乃至发生了“文化大革命”这样的悲剧,给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在经历了以革命价值来建设现代国家的失败教训之后,中国共产党的思想观念和执政理念发生了重大转变,中国共产党必须要从原先的“革命党”转化为“执政党”。如果继续沿用革命的逻辑和思维去引导人民从事建设、治理和执政,必碰壁无疑[7]。执政党有效执政的关键,在于建立了一套合法的有效的、民众普遍认同的现代国家制度和现代政治价值体系,并使这套制度和价值体系成功地发挥其国家治理功能。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社会政局稳定,经济快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大大提高。中国的现代国家建设进展大体顺利,我们建立了基本的法律体系、统一的行政制度、统一的税收体系等等,提出要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但作为现代国家建设重要组成部分的现代政治价值体系建设一直处于滞后状态。国家建设中缺少一种政治价值关怀已成为我们当前众多治理问题的根源,建立一套现代政治价值体系的任务迫在眉睫。
首先,今天的中国处在一个关键的现代化转型期,正如亨廷顿所说的现代性意味着稳定,现代化意味着不稳定。伴随着市场经济发展的是,社会冲突的不断增多、社会利益分化、贫富差距扩大、群体性事件愈演愈烈、群众对政府缺乏信任、人与人之间的道德冷漠等等社会问题和治理难题,这些都与当前价值标准和信仰体系的缺失有着密切的关联。价值信仰的丧失已成为社会不稳定的重要根源。
其次,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具有超大规模社会的国家,各个区域经济社会发展水平有着很大的差异,即使建立一套完备的现代制度,要实现有效的治理也是有难度的,何况制度在运行的过程中经常走样。而共同的价值体系,可以凝聚社会,更有效地对社会进行整合,有效治理的成本也会大大降低。
再次,社会利益群体的分化,使得执政党的执政基础也发生了重大改变。中国共产党虽然对其意识形态进行了扩容并加强了对党员和群众的思想政治教育,但人们对意识形态的认同并没有明显提高,甚至出现厌恶的情绪。究其原因在于现实居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中没有提供政治价值的系统理论。目前,在国家层面,我们尚没有形成现代政治的基本价值,而只有一些“替代物”,如“现代化”“共同富裕”“民主、富强、文明”“依法治国”等等的目标指向和手段的规定。“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口号中包含了“效率”“公平”等价值要素,但显然不是作为基本政治价值提出来的[8]。通过意识形态的宣传和教育一直是中国共产党的传统控制方式,但当民众对意识形态的认同度越来越弱化时,这种控制与整合方式的“瓶颈”就越来越明显。就如沈大伟所说的,如果不能真正地塑造人们的精神和信念,中国共产党就会失去关键的控制机制和合法性来源[9]。
最后,西方现代国家陷入的困境给予我们一定的经验和教训。西方国家越来越偏离现代国家的伦理价值维度,工具理性的导向使西方国家陷入了对工具化和利益的盲目追求,西方的福利型国家也面临着许多困境。
现代政治价值体系是中国国家建设的内在要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提出和升华,意味着执政党已经认识到政治价值体系建构对国家治理的重要作用。政治价值体系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主要组成部分。现代国家是现代社会的治理主体,国家影响着社会和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现代国家的精神品格,即法治、自由、平等、民主、正义也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共同构成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的“一体两翼”。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并不是凭空创造的,它是根据中国国情和发展走向重塑出来的。它从观念上既要包括人类文明的普遍价值,也要符合中国人民的情感表达,反映中国社会主义的发展要求。因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既要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又要表达中国人民的思维情感,既不同于资本主义的价值体系,也不同于改革开放之前的价值体系[10]。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的精神品质,它是国家、执政党、社会和公民自觉的价值认同和行动指南。要实现这一功能决不仅仅是靠宣传、说教能够达到的,而是通过实践化为人们的自觉认同。毋庸置疑,执政党应该带头践行,使这一套价值体系被社会自觉接受,并在社会中发挥潜移默化的作用。
中国正在走向现代国家,现代国家不仅限于物质层面的现代制度建设,不限于“硬件”系统的完备,更需要建构制度背后作为“软件”系统的政治价值体系为其支撑。现代政治价值体系确立是现代国家得以有效建立最为关键的基础。现代政治价值体系使现代国家具有人格一样的精神内核,这种精神价值体现在国家制度的运行中、国家与社会的互动关系中、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它潜移默化地成为国家、社会和公民共同自觉遵守的价值准则。
然而,中国政治建设中最缺乏的是给予现代国家以生命的精神文化传统。现代价值体系并没有融入我们的历史、我们的经验,也常常与我们“固有的”文化价值相悖[11]。以民主法治、自由平等、公平正义为核心的现代价值体系是人类社会普遍认同的政治价值,也是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的重要有机组成部分和“以人为本”的和谐社会的内在价值体现。因此,推进社会政治价值体系建设是中国社会整合和国家有效治理的根本要求,也是中国国家建设的一项长期性的基础工程,是执政党亟须面对和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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