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人格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

2013-04-10 14:18石敏杰
实事求是 2013年6期
关键词:儒学儒家人格

石敏杰

(上海大学 社会科学学院 上海 200444)

党的十八大报告从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的高度明确提出了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要求,“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倡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积极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1](P29)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集中体现,标志着人们对于社会主义的认识,说明的是在社会主义语境下应该坚持什么的问题。因此,培育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对于我们坚定不移地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巩固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以更加昂扬、自信的精神面貌投入到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实践中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文化建设是一项复杂的工程,往往与特定的文化背景密切相关。具体到有着五千年悠久历史文化积淀的中华民族来说,更是如此。一方面,传统民族文化在数千年的发展过程中已经深深融入到了人民的日常生活中,成为了生活起居、衣食住行中必不可少的文化元素,对于人们价值取向的形成具有巨大影响力。这就构成了我们进行价值观培育所必须的文化心理基础。另一方面,传统民族文化中又有着众多富有永恒价值的合理成分,比如待人以诚的诚信观、自强不息的进取观、中立不倚的公正观等等。这些都值得我们在新的时代语境下进一步发掘出其积极意义并发扬光大。所以,传统民族文化在这个层面上又成为了我们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文化资源,应当合理地加以利用。因此,如何植根于民族文化本身来更好地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成为了一个需要我们加以审视的重要理论问题。本文拟通过对儒学人格的探讨浅要说明它对于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意义。

一、儒学人格的责任伦理与社会主义的爱国敬业

儒学的起点是家庭伦理,高潮是国家政治伦理,但是贯穿于儒学始终的却是责任伦理。用“责任”一词来概括儒学的人格伦理应该是不为过的,因为无论是儒学最基本的家庭和睦,还是儒学最宏大的平定天下都体现了儒学人格中的“主体性挺立”,体现的是责任自觉意识。《礼记·礼运》中就说“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2](P346)在以人伦为本位的儒家看来,一个人是否具有健全人格关键在于其道德属性能否完满实现,而这种道德属性归根结底在于一种责任的践履。比如儒学最为重视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本身就体现了父亲应该尽到抚养、教导儿女的责任,孩子应该意识到自己孝顺父母、体谅长辈的义务,兄长应该照顾幼小的弟弟,而弟弟则相应地要对兄长表现出自己的尊重。这体现的是儒家对于关系化人格所应该有的责任意识的推崇。马克思说“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P56)儒学同样把人格塑造的前提放在了人是处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这一基本事实之上,每个人都有其应该扮演的角色,所以儒学把责任看做是其人格伦理的核心。

儒学的根本指向是“治国平天下”,因此儒学人格的责任伦理主要体现为一种社会责任。这种责任的首要表现形式就是对于国家、社会的忧患意识,时刻关心天下苍生之命运前途。孔子在面对春秋时期“礼崩乐坏”的现实状况时就发出了自己的哀叹:“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4](P94)孔子的担忧出于对于社会风气之不正的痛心,体现了一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气概。这种精神对于后代儒者人格的塑造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造就了一大批“心忧天下”的仁人志士。从杜甫“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渴望,到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壮志,再到林则徐“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为公,都体现出了儒学人格中对于国家社稷的关注与责任。其次,更具体而微地看,儒学的责任意识还体现在竭尽全力地践行自己所应尽之义务。儒家认为人人都有其位,社会秩序的井然在于人人都能“各安其位”。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即是强调人应该全力以赴地坐好其位、尽到责任。孟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发展出了“问责制”,来对没有践行自己职责的人进行道德谴责。《孟子·梁惠王下》所记载的孟子与梁惠王之间的对话就体现了这种“道德问责”:“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王曰:‘弃之。’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王曰:‘已之。’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2](P68)既然朋友没尽到承诺应该与之断交,将军没治理好士卒应该停职,那么最高统治者没能治理好国家也就应该问责了。在儒学人格的塑造中,基于自己所处位置的责任践履成为了对所有人的要求,“自天子以至于庶人”都是如此。这体现的是一种极强的敬业意识,是对自己社会角色的重视。

儒学人格塑造中的这种责任伦理可以借鉴到我们当今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中。首先,对于国家社稷之前途,人民生活之状况的关注既可以是儒学人格的责任意识,也可以转变为当下的爱国热情。当今国际形势复杂多变,很多西方敌对势力往往企图对我们国家进行意识形态的渗透和国家安全与利益的侵犯。所以,关心国家在国际事务中的活动,自觉坚持维护国家安全与利益就是新时代爱国情怀的集中体现,也是公民应该具有的价值理念。我们应该努力把传统儒学中的这种忧患意识与家国情怀融入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实践中,让人们凡事做到从国家社会的大局考虑,树立集体主义的大局观、整体观。

此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还强调爱岗敬业的职业道德,这和儒学注重人们各安其位、践行义务的人格培育相一致。儒学中的“位”主要是倡导对于社会角色的扮演,这反映在当前则是人们对于自己工作岗位的坚守,对于工作任务的认真完成。社会分工或许有内容上的不同,但是社会主义的劳动者们却没有地位上的高低贵贱之分,要踏踏实实立足本职岗位做好工作,否则就应该受到问责。所以,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的实践中,我们应该学习借鉴传统儒学人格中关于“问责”的做法,大力弘扬爱岗敬业的职业美德。

二、儒学人格的自强不息与社会主义的实践精神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是我们所熟识的古老格言,也是民族精神的重要部分。同时,这也恰恰是儒家人格塑造中的重要内容,体现了儒学对于个体坚强意志的重视。由于儒学注重入世的积极有为,而既然入世则就难免会碰到挫折和困境,这时意志力的作用就十分明显了。所以,儒家格外强调一个人应该有知难而进、不畏艰险、持之以恒的精神,概括起来就是“自强不息”。《周易》的乾卦九三爻辞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5](P2)其意思是说君子应当终日不懈,自强不息,即使到了晚上也要抱有警惕之心,不能松懈。这样才能虽遇险情,而安然无恙。因此,其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周易·大有卦·象传》曰:“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儒家注重天道与人道的贯通,而天道的本质特点是健,体现为“运行不息”、“周流不殆”的生生不止,所以与之相应的人也就应该在自己的生活中培育起来不轻言放弃的性格。

孔子的一生都可以视作对“自强不息”精神的现实写照。推行“仁政”、反对战争和剥削是他毕生的愿望,也是促使他十数载周游列国的根本动力。在《论语》中,他明确说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论语·泰伯》)。他把这个目标当做了自己的使命来对待,并在十数载的岁月中持之以恒地为之而努力。纵然十数载的游走没有达成目的,“累累若丧家之犬”,但是他本人并没有因此而轻易放弃,而是转而去教书育人,希冀通过自己的言传身教来影响后世。也正是孔子的这种坚守使得“自强不息”成为了儒家人格中的重要内容,在历代儒者那里都得到了发扬。孟子在阐述到圣人的历练过程时就对“自强不息”之精神作了生动的诠释:“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2](P110)在这里,孟子所强调的就是一种经历过磨难而仍然不屈不挠的精神,也只有具备了这种素养的人才可以在充满各种困难与挑战的现实中比别人多一份成功的可能。荀子则从注重日复一日的积累与永不止息的奋斗这一角度论述了自强不息的重要意义,他说道:“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6](P7)这和老子“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哲思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都在于说明任何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持之以恒是成大事者的基本品质,也是培育儒家人格的必然要求。

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设和培育中,“自强不息”精神之塑造也应该是题中之义。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告诉我们,任何社会的发展都是一个漫长、持续的过程,其中往往掺杂着众多的曲折与挑战,即便是符合进步潮流的社会前进运动也会碰到保守势力和既得利益者的阻挠。因此,在价值观建构的过程中,我们就要有意识地增强人们对于社会主义建设的信心,坚定我们所应当有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以持之以恒、踏实认真的态度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

三、儒学人格的“中立不倚”与社会主义的公正法治

儒家历来重视社会的公正。“不患寡而患不均”就体现了孔子对于社会分化的担忧,而作为儒家经典的《中庸》一书更是专门对于统治者的公正不偏提出了详尽的论证,进而将“中立不倚”融入到儒家人格的内涵之中,成为判断一个人是否为“君子”的重要根据。过去有些人把“中庸”误读为“和稀泥”、“折中主义”,这是不对的。“中”本身是指一种合适、适宜、恰到好处的意思,也即合于某种原则、规范,所谓“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就是取的这个意思。《尚书·吕刑》里说:“士制百姓于刑之中”,这里的“刑之中”就是指符合刑法的规定,严格依法刑事,保证执法的准确、无过无不及。所以,朱熹在对《中庸》做注解时,就把“中”定义为:“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7](P19)所以,《中庸》强调的是要“执两用中”,“不落两端”的思维方式,也即反对极端化、偏执化的倾向,倡导适度原则。“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成为了实现公正的具体方法性保障。应该注意的是,这种“中立不倚”的品格培育必须以“礼法”的严格遵守为基础,“礼乎礼,夫礼所以制中也”。“礼”在儒家思想体系中具有和“法律”同等的地位和作用,起到的都是对人行为规范的约束和导向。故而,“中立不倚”所立于其上的就是一种规则意识,甚或是一种早期的法治精神。

同时,“中立不倚”又包含着灵活性,避免了陷入僵化、守旧、一成不变的窠臼。所谓不落两端的“中”并不是简单的、确定的、僵死的固守中间状态,而是要考虑到具体情境的转换、各种社会因素的相互作用,力争在变化的处境中达到目标最优化。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有对于公正、公平、正义的信念坚守,虽然具体的处理方式可以有所变化,但是对于公正、正义理念的追求却永远不能动摇。只有统治者秉着中立不倚的精神,将灵活性与原则性恰到好处的结合起来,社会的公正才有可能实现。

儒学人格中的这种“中立不倚”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公正、法治有着很大的一致性。当今,群众上访的数量仍然较高,一部分群众的利益被某些官员借助“公权力”加以剥夺,一部分群众的呼声无法得到较好回应,这体现出了当下司法公正还需要进一步完善,社会公平尚未充分实现。同时,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收入分配的两极分化也开始加剧,在某种程度上增加了社会的不和谐因素,更要求我们树立“公正、公平”的价值理念。十七大报告明确指出,“实现社会公平正义是中国共产党人的一贯主张,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任务。”[8]这体现出了党对于社会公正的重视。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我们有必要吸收传统儒学“中立不倚”价值观的合理成分,实现社会整体的公正、法治。

四、以“诚”为中心的道德修持与社会主义的诚信、友爱

儒学还是一门“成德成教”之学,把道德修养看做其所有理论的根本出发点,“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在儒家看来,人的根本属性就体现在道德上的自觉,所以儒学人格之培育的大部分内容都集中在道德修持,从而发展出了庞大复杂的工夫论体系。这一体系以“诚”为中心,突出的是待人以诚的诚信观和推己及人的仁爱观。

儒家注重“推天道以明人道”的思维方式,凡事都热衷于从天地运行之理上为人事法则提供借鉴。对“诚”的论述也是如此。《中庸》在提出“诚”的概念时就是先从天道讲起,“诚者,天之道也;诚之者,人之道也”。朱熹在此注解为:“诚者,真实无妄”,即一种纯然的、自然而然的本真状态。天道之所以是“诚”,乃在于天地自然的运作自然而然,毫无一丝伪饰造作,用北宋理学家陈淳的话来说就是“至诚乃是真实极致而无一毫之不尽”“暑往则寒来,日往则月来,春生了便夏长,秋杀了便冬藏,元亨利贞,始终循环,万古常如此,皆是真实道理为之主宰”。[9](P33)这种至诚的天道,落实为人世间之仪则就表现为人的“诚”和“信”,“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论语·为政》),孔子用“輗与軏”来比喻诚信,说明的是诚信乃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前提,失去了相互信任的心理基础则人与人之间就不可能有充分的沟通和交流,具体到个人也就无法在现世安身立命。所以,诚信是待人之道、立身之本,是儒学人格的基本要求。关于诚信重要性的论述,在儒学中可谓比比皆是,“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论语·卫灵公》),“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论语·述而》)。孔子所教不过四科,其中忠信便占了两科,这充分体现了“诚”乃是儒学人格培育的重中之重。也正是在这种理论的影响下,注重“一诺千金”、“人无信不立”的个人诚信素养成为了中华民族性格的一部分。

“诚”除了具有“忠信”、“真实不欺”的诚信维度之外,还包括着仁爱、生生的内涵。一方面,天之道曰诚;另一方面,天之道还在于“生生”,即“天地之大德曰生”。所以,“诚”保证的是天地生化万物的可能,只有天道按照其本来之规定运作不止,寒暑交替、日月轮转,这个世界才可以有当下的欣欣向荣。具体到人类活动而言,“诚”要求的是人对自己内在善性的充分彰显,而儒家对人性规定之核心就在于“仁义礼智信”。所以,人格培育上做到了“诚”,自然而然地就可以做到“仁爱”。荀子对此作了深刻的阐述,“君子养心莫善于诚,致诚则无他事矣。唯仁之为守,唯义之为行。诚心守仁则形,形则神,神则能化矣;诚心行义则理,理则明,明则能变矣。变化代兴,谓之天德。”[6](P39)仁爱之心本身就是“诚”的一个条目,所以儒家道德之修持就要求人们能主动关爱别人,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十八大报告中对于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阐述中明确提到了要“倡导诚信、友爱”,体现的就是对于公民个体的道德修养要求。在出于社会转型期的当下,道德滑坡成为了一个亟需严肃对待的问题,关系到每一个人的生活,更影响着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建设。无论是毒大米等食品安全问题,还是对帮扶老人的顾虑,亦或是“小悦悦”事件所体现出的社会人情冷漠,都让我们看到传统儒学人格中“诚信”、“仁爱”的丢失,更警示着我们加强思想道德建设的紧迫性。传统儒学以“诚”为中心的道德修养恰恰为我们进行核心价值观培育提供了良好的思想资源,可以在社会主义语境下进行批判性的借鉴。

五、儒学人格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的双向互动

民族文化本身对于我们进行当代文化建设既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源,又造就了广泛的文化心理基础,所以,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不得不考虑到民族文化本身的影响和价值。但是,我们又应该看到,儒学人格虽然有着很多闪光点,但从性质上来说却属于封建制度的产物,因而需要秉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态度对其进行批判性继承。这要求实现儒家人格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间的双向互动:一方面用儒学人格的合理成分充实核心价值观,使之更加具体、生动和富有历史文化感;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用社会主义的先进文化理念改造儒学人格中的过时内容,摒弃其中的不合理因素,用新的时代精神对其进行更新和发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合理意义上实现传统与现代的融通,实现古为今用的目的,也才能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培育建立在更为牢固可靠的传统文化基础之上,使之更容易为广大人民群众所接受并得到切实践行。

[1]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Z].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四书五经[M].北京:中华书局,2009.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2.

[5]黄寿祺.周易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6]高长山.荀子译注[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7][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1.

[8]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而奋斗[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

[9][宋]陈淳.北溪字义.[M].北京:中华书局.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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