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爱春,谭 晖.
(湖南城市学院 外国语学院,湖南 益阳 413000)
流行语是一种重要的社会语言现象,存在于社会发展的各个时期,近年来尤为丰富。语言是人们社会生活中进行交流交往的最主要方式,社会生活的每一个细小变化总能或多或少在语言中得到体现。近年来,中国在政治、经济、科技以及社会生活等诸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许多流行语也应运而生。
流行语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的语言模式和精神状态,并能反映社会发展趋势和发展方向。中国对于网络流行语的研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着力于对流行语进行搜集和分类;第二阶段从不同方面分析流行语。然而,遗憾的是,如何采取一种全面的、系统的方式将流行语这种语言现象转化成外语却很少被提及。笔者通过对网络流行语举例探讨,从跨文化视角着手,运用归化异化的理论,在不同层面上对网络流行语做了系统的研究。
流行语的社会特征决定研究流行语不应局限在语言学中词汇学范畴,而应延伸至与社会生活、文化以及个体社会心理学等相关领域。流行语包括三个方面,即流行语的使用者(users)、使用情形(situations of use)以及词汇类别(lexical classification)。[1]我们可以作如下定义:流行语是指在一定时期,一定社会群内被人们普遍使用的汉语形式,具有广泛传播的特点,一般为口语,包括有词汇、短语、句子,甚至是构词成分。[2]而网络流行语,就是来自网络语言,最初出现于网络并在网络上流行,由网民创造或者引用并被赋予特殊含义的流行语。
网络流行语的形成有三种方式:新造词、外来词及现有词或短语的外延。[3]
1.新造词(Newly created catchword)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新事物新概念层出不穷,人们的思维方式也随之变得更为复杂,因而就需要更为丰富和更具表达效果的语言进行沟通和交流。很多新生网络流行语就组合模式,如节奴(festival slave)、团购(group buying)等。另有前后缀构词,如:—热:汉语热(boom in Chinese);非—:非主流(alternative;non-mainstream)等。同音异形异义字(homophone)也是新造词一大来源,如:“海龟”取代“海归”表示从国外回来的中国人、“驴友”来自于“旅友”代表一起旅行的人;还有海待(海带)、钱途光明(前途光明)等。
2.外来词(borrowed words from foreign language)外来词是一个重要的社会语言现象和词汇扩充手段,是语言间相互接触的结果,也是不同文化相互融合的结果。[4]近年来,随着国际文化交流的日益广泛,外来词在汉语中十分常见,其中一些演化成为了网络流行语。如克隆(clone)、白领(white-collar)、丁克(double income no kids等。
3.现有词或短语的外延(Words and Expressions Stemming from Existent Ones)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心理的变化,一句广告词,一句电影台词,书籍名称等因为反映了人们的现实想法并且简单易记、朗朗上口就很快流行起来。如“大家好才是真的好”(all good is real good)是某护肤品广告词,“动什么别动感情”(don’t love at any time)、“玩的就是心跳”(to enjoy the exciting)来自电影台词,“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I’m ugly but I’m soft)来自歌词,等。
语境可分为文化语境(context of culture)和情形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5]网络流行语翻译是一个跨文化行为,文化语境对其有较深影响。从跨文化视角看,文化语境在对汉语流行语英译的影响主要体现在汉语网络流行语的暗含意义(connotative meaning)和文化意义(cultural meaning)两个方面。[6]
暗含意义不同于指代字面意义的指示意义(denotativemeaning),它包含更多的社会文化和个人元素。在网络流行语英译时,考虑文化语境的影响,我们面临两个问题,即:(1)采取归化策略的译文很容易被英语读者接受却容易丧失其暗含意义;(2)采用异化策略的英译保留了其暗含意义,却容易让目的语读者不知所云。如:“给力”(发音为geli)一词在网络上出现以后,最为流行的译文是gelivable,对于中国读者,这个译文栩栩如生、生动准确,但处于不同文化语境的英美读者,这个译文便让他们不知所云了。有些译者建议,“给力”英译时应考虑在目的语文化语境中的暗含意义,译成cool或awesome较好,但这样以来又完全丧失了中文的生动形象。
翻译是一种跨文化行为,进行翻译活动时理所当然应把文化意义考虑进来。汉语网络流行语包含特殊的文化意义,必须同时使用多种翻译策略才可能达到预期翻译效果。如,“神马都是浮云”来源于网络“小月月”事迹,最初是“什么都是浮云”的误写。对于这个流行语的翻译主要有以下几个版本:a)all thing areof no consequencejust like floating clouds.这是直译版本,把“浮云”翻译为“floating clouds”试图传达其在汉语文化语境中的意义,指想象的或不重要的事物,然而英美读者却难以理解。b)Everything isnothing.这个译文简单易懂,源语读者和目的语读者都能迅速接受,但不足之处在于没有包含文化意义,所以也不能算是合格的译文。c)Everything is just a flash in the pan.这是意译版本,a flash in the pan在文化意义上与“浮云”有相似之处,作者表达了对目的语读者的尊重,表达效果相对较好。
近年来,英汉两种语言也互相吸收容纳出现了不少交汇之处。网络流行语出现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所以进行英译时应注重文化相似性的影响。文化相似性可归结为三个方面[7]:
(1)使用类比的相似性。类比在修辞学上被细化为明喻、暗喻、提喻等,其意象和各自的语言和文化紧密相关,在网络流行语中使用很常见。如,“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的译文为“don’t be obsessed with me,I am a legend only” 其中,“传说”被直译为“legend”,由此可以发现中英文在使用类比上的相似之处。
(2)审美判断力的相似性。美指的是描绘栩栩如生、情感爱憎分明、语言表达幽默生动、情节起伏跌宕,细节的环环相扣等。如:“人生就像茶几,上面摆满了杯具。”在汉语中,“杯具”(读音为beiju)和“悲剧”(tragedy,读音为beiju)同音。杯具是日用品,中国网民戏谑的将之与生活联系在一起,表示“悲剧”。该句语言表达形式,充分展示了汉语的艺术美。因而,在英译时我们就必须将英语言美学因素考虑进去。且看以下两种译文:“ Tableware isto thetable what tragedy is to life.”以及“Life is like interjection with cries of woe.”第一种直译传达了汉语的基本意义,但是其中富有幽默的比喻“杯具”却未能体现出来;第二种译文很体现了艺术美,“woe”是英文中的感叹词,也有“tragedy”(悲剧)的意思。
(3)语言表达相似性。网络流行语在全球化时代很受人们的青睐,当前已经成为世界范围内的普遍语言表现形式。例如,“披着羊皮的狼”译文为“awolf in sheep’sclothing”,在这个短语中,直译译文几乎完全传达了原文意义和蕴含的哲理,汉英两种语言的相似性很容易体现出来。再如,“牛市”,“bull market”,“ 熊市”,“bear market”都从不同的方面突出了语言表达相似性对汉语网络流行语英译的影响。
每一个社会都有其特有的文化,中国和英美国家社会制度不同,人们思维方式不同,因而语言自然也有很大的相异之处。在进行汉语网络流行语英译时,为得到更为贴切精准的译文,我们就应考虑二者差异,这些差异主要表现为:
(1)价值观的差异。价值观是国民心理的重要部分,也是人类思维概念的基础。不同的社会文化的价值观体现不同的民族特征。中国文化受传统的儒家思想影响较深,素来强调伦理道德的重要性,却对探索自然奥秘不够重视;而西方文化认为,依靠人类的知识和能力挑战大自然,以认识论和方法论解决问题。
(2)审美观的差异。审美观是社会文化心理的重要组成部分,英美学者在美学活动过程中具有理性的思考模型以及严格的逻辑思维,强调个性和独立思考的重要性,其文化作品中多进行原理分析,较少表达内心感情。而中国人对于美的认识却截然不同,中国人更重形式,无论在书写、音韵、声调还是在行为方式等方面追求匀称美,协调美,强调的是整体和谐美。
(3)思维方式的差异。思辨是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共有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同的是,中国文化重视归纳概括,西方文化重视逻辑分析;思维方式上,中国文化是混沌的统一,西方文化是秩序的统一,中国文化是儒释道思想中的重视自我体验,西方文化是基督教伊斯兰教思想中的重视自我表现,等等。
通过搜集网络和文献中出现的汉语网络流行语译例,笔者发现,其中有不少错误的翻译。如:“半拉子工程”应被翻译为“never-to-be-finished project” 而 不 是 “ uncompleted project”, 但“uncompleted”根本无法传达出“半拉子”在中文中的意义;“暗箱操作”应译为“covered-up dealings”而不是“black-case work”。“三陪”若被译为“sexual service”就和妓女同义,最贴切的英译应为“escort services”。再如,“停薪留职”,译文是“remain the job with salary suspended”或“obtain an indefinite leave of absence from one’s work unit”,然而,如果不加上注释的话,英美读者便无法理解其意义。所以,把它译为“intend to leave the job posts to venture into business to sign an agreement”更合适。
以上这些错误主要是由于译者缺乏跨文化意识导致的,所以,一个好的译者在整个翻译过程中应该充分把握文化和语言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避或者减少类似的翻译错误。
翻译被视为一种跨文化交流行为,这种行为包含归化(domestication)和异化(foreignization)两种翻译策略。异化指对源语表达方式的模仿,归化指采用目标语言的表达方式。翻译时,译者必须具有两种语言的文化意识,深入了解源语文化和目标语文化之间的异同,寻求合适的方式处理文化相关的内容,从而决定采取归化还是异化翻译策略。[8]采取异化策略,译者要在翻译中反映源语的文化元素和字面意义,这样目标语读者才可能理解一些外来词语的代表意思和异国文化的表现特征;采取归化策略,译者应将源语言的联想意义以及暗含意义传达到目标语言中,让读者能够轻松理解译文。
通过对汉语网络流行语翻译错误案例的分析对比,我们不难发现,以源语文化为中心的翻译策略和以目的语文化为中心的翻译策略互不冲突,互为补充。在进行汉语网络流行语英译时,应以异化策略为主,归化策略为辅。
把异化策略放在主要位置上,究其原因,首先,大多数读者阅读翻译作品的目的是欣赏外国文化,但并不是要译文通篇“洋滋洋味”,否则读者阅读时遇到过多不熟悉的意象,译文的真实意义可能被误传;其次,译者并不能保证译文读者能够完全理解另一种文化的全部内容,保留在译文中的“洋滋洋味”更会加深他们的迷惑;再者,一种语言或文化或多或少会受到外来影响,如汉语中“象牙塔”(ivory tower),冷战(cold war)等。滥用异化策略会产生负面影响,如脱口秀((talk show),其中“秀”的翻译就让人一知半解。类似的还有,“宴会”译为“派对”,等等。用洋味十足的外来词语代替现成的汉语词汇是否必要还值得我们深思,语言交流的目的是传达信息,如果不能完全理解语言的意义,还谈何信息传达呢?
当然,归化策略为辅也有其必要性。首先,每种语言都有其特定的文化背景,包含不同的文化内涵。翻译的任务是跨越语言障碍和文化壁垒,让一种语言的意义完全的被目标语言读者理解;其次,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对同一概念会有不同的理解和解读,译者将一种语言译为另一种语言,应将思想内涵的传达考虑进来。否则,由于不同的文化暗含意义,难免产生误读;再者,将源语文本中的洋腔洋调转化为目标语读者熟知的语言才更利用交流,如,与英文“to tread upon eggs”对等的应是中文成语“如履薄冰”。这种归化翻译可以跨越文化鸿沟,让目标语读者准确理解译文。这也论证了归化策略是处理文化差异的有效途径。
总而言之,合格的译者除了要提升专业知识水平之外,还应该不断拓宽自身知识层面,培养跨文化意识。在进行网络流行语翻译时,不但要体会汉语的准确意义,还应该采取有效的翻译手段,给出让读者理解、准确传达源语意思的译文,本文认为,汉语网络流行语英译,异化为主、归化为辅不失为一种有效的翻译方法。
本文通过研究汉语网络流行语的定义、形成方式以及特征,从跨文化视角分析了影响汉语网络流行语英译的三个要素,并对翻译过程中应采取的策略和方法给出了建议。本文还指出了一些避免中式英语(Chinglish)的有效方法,将网络流行语翻译成地道英语以更好地进行跨文化交流。本文仅仅是针对网络流行语英译的简单研究,希望读者能够深入思考,为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做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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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韩李.当代汉语流行语探析[J].河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3):181-183.
[3]Munday.Jeremy.Introducing Translation Studies and Application[M].London:Routledge,2001: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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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Bronislaw Malinowski.A Scientific Theory of Culture[M].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pressedition,1944:152-154.
[6]Newmark.Peter.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J].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224-226.
[7]潘绍中,赫迎红.谈谈汉英对译中的文化因素[J].中国翻译,2004(2):46-63.
[8]许建平,张荣羲.跨文化翻译中的归化与异化问题[J].中国翻译,2002(5):3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