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至1931年贡觉仲尼到京、入藏及驻京:西藏与中央关系的初步恢复

2013-02-01 13:53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学报 2013年4期
关键词:仲尼班禅国民政府

张 皓

(北京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 海淀 100875)

一、从英方两份资料说起:英国对贡觉仲尼、刘曼卿入藏的敏感

1928年6月3日,奉张集团退出平津地区,南京国民政府从割据政府上升为中国的中央政府,逐步形式上统一中国大陆,开始考虑如何解决边疆问题。行政院认为“对藏第一要务即在如何祛除中央与西藏间之隔膜”,[1]328需派人入藏沟通双方意见。刘曼卿是国民政府所派西藏视察员。她于1929年7月24日从上海启程,取道川康入藏,1930年2月28日抵达拉萨,7月25日返回上海。贡觉仲尼是国民政府派遣的“赴藏慰问专员”。他于1929年11月7日启程,经海道入藏,1930年1月16日到达拉萨,8月30日返回南京。

英国政府极为注意,宣称贡觉仲尼、刘曼卿属于国民政府成立初期“南京派出的许多非官方代表团”。[2]255此调子强调他们是“非官方”性质的,否认他们入藏的政治性质。但是,英方的两份资料却又掩盖不了英国政府对他们入藏政治目的的担忧。

一份资料是英国驻华使馆向英国政府提交的《关于1930年中国局势演变》的评估报告。该报告首先注意到国民政府派遣贡觉仲尼、刘曼卿入藏的时机,称:在发生尼藏冲突时,“中国立即抓住机会,对西藏施加其影响,接连派出两个使团,其中一名为喇嘛,另一名为汉藏混血的青年妇女。他们携带蒋介石和其他国民党要人给达赖喇嘛的信,于这年初抵达拉萨。”接着注意到他们入藏的目的,认为“毫无疑问,他们的目的是恢复中国对西藏的传统主权。他们力劝西藏政府发展同南京的亲密关系;作为回报,在与尼泊尔的斗争中西藏会得到中国的武器援助”。再接着,认为国民政府达到了一些目的:“达赖喇嘛成功地避免了令人怀疑的中国通过军事援助的安慰(comfort),告诉使团说与尼泊尔的冲突已在印度政府的友好调解下解决,因此派遣中国军队入藏已不必了。但是,达赖喇嘛敏感地担心,如果不安抚一下中国政府,它可能会以武力解决班禅返藏问题,因此对它作了一定的回应。莱登·拉在藏三个月,汇报了中国影响显著地增加。在此时,发生了华北反叛南京的事件,迫使两个中国使团提早回到他们的国家。如果不出现此种情况,中国会增加对西藏的影响。”[3]304-305莱登·拉(Laden La)是英印政府派遣入藏破坏贡觉仲尼、刘曼卿之行的侵略分子。这份报告总括性地评价了贡觉仲尼、刘曼卿两人入藏的目的,认为在他们努力下西藏与中央的关系得到一些恢复,并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国民党新军阀混战,恢复会更进一步。

另一份资料是侵略西藏急先锋之一的黎吉生(Richardson)的几段论述。他在《西藏简史》(A Short History of Tibet)中首先宣称,国民政府的成立,使派遣官员入藏的时机来到,并对贡觉仲尼和刘曼卿作了对比:在1929年前,“中央政府仍然是四分五裂,无力采取什么决定性的措施。”在1929年至1930年,“南京建立了一点安定的样子,才有两个代表团派到拉萨去。”刘曼卿是“非正式的”,贡觉仲尼是“比较重要的”,达赖喇嘛“对这两个代表团都给予友好的欢迎”。接着,黎吉生谈论了贡觉仲尼入藏的意义和英国的不满,说:贡觉仲尼“从中国政府带来一些建议,并探询有无直接解决的可能”。达赖喇嘛“没有通知印度政府就和扎萨讨论了中国政府的来文和达成一种协议的可能性。这在1925年以前,还希望一个三方条约时,他是不肯这样作的。”再接着,黎吉生颠倒黑白地宣称十三世达赖的态度:“尽管如此,通过雍和宫扎萨送出的答复,仍然在西藏自治和不承认中国的宗主权方面,表现了不妥协的立场。实际上,他是要求在与中国保持密切的外交关系下,把西藏当作独立国待遇,中国表示愿意提供实际援助,但碰到一个他们不愿意给予满足的要求。这就是武器的供应。关于班禅的回藏,达赖喇嘛只准备考虑他个人问题,这就意味着他拒绝班禅的随从和中国的护送武装。”同时,黎吉生又自相矛盾地宣称:“的确,这是达赖喇嘛对中国态度的和缓,他准备讨论中国政府的建议而不和印度政府商量,但不应当忽视的是,代表中国进行讨论的是达赖喇嘛自己的官员,他驻南京的代表。更有进者,从他回答的语气看来,他希望得到英国人所未能办到的成就,在不作任何让步的情况下,满足自己的要求。把达赖喇嘛招待这些代表说成是达赖情愿接受中国的主权,或者说成是他的态度是坚决转向中国,简则(?直)是在抓不足恃的救命草。”[4]114

对比来看,这两份资料所说不同。英国驻华使馆认为国民政府是抓住尼藏冲突的时机,派遣贡觉仲尼、刘曼卿入藏,担心国民政府插手南亚,而他们两人是在冲突于1929年12月正式发生之前就已启程入藏。黎吉生则认为,国民政府是以其上升为中国的中央政府为契机,派人入藏解决西藏问题的。他虽然认为贡觉仲尼入藏协商标志着西藏地方政府同中央政府开始直接协商解决西藏问题,却又宣称十三世达赖要求国民政府承认西藏为“独立国”;这和英国政府所称十三世达赖对国民政府的要求“作了一定的回应”是矛盾的。无论怎样,这两份资料说明英国对贡觉仲尼、刘曼卿入藏的极为敏感。

的确,贡觉仲尼、刘曼卿入藏意义重大。曾任国民政府驻泰国大使的李铁铮指出:刘曼卿“成功地消除了达赖喇嘛对国民党政权的某些怀疑,并帮助为拉萨和中国恢复正式关系铺平道路,但是她的任务是半官方的,对有政治性质和关于西藏的地位的讨论就委托给贡觉仲尼”。[5]156李铁铮所说刘曼卿为半官方的并不属实,但指出了贡觉仲尼、刘曼卿两人所起的作用不同。刘曼卿的入藏可以另文探讨,这里来分析贡觉仲尼的入藏。

贡觉仲尼(1883-1944年,又译为棍却仲尼)在西藏地方与中央的关系史上拥有独特的地位。他曾任西藏驻京堪布、雍和宫札萨克喇嘛罗桑策垫、蒙藏委员会委员和常务委员、立法院立法委员、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对这样一位历史人物,学术界虽然有所研究,但是尚未专文探讨他作为慰问专员的入藏情况,更未分析他入藏前后及期间十三世达赖与国民政府的关系互动及英国的干涉情况。①因此,本文以贡觉仲尼到京、入藏、回京与驻京为切入点,加以探讨。

二、贡觉仲尼到京:从三原则的声明到八款的拟定

国民政府与西藏地方政府的代表首次接触,可以追溯到蒋介石北伐进入平津地区、国民政府上升为中国的中央政府之际,即1928年下半年。这年7月,蒋介石到北平,顺便游览雍和宫,接见了在雍和宫的堪布贡觉仲尼,贡觉仲尼陈述了解决西藏问题的看法。十三世达赖得到报告后,立即作出回应。当时,西藏传言蒋介石是文殊菩萨的化身,因而十三世达赖及三大寺大喇嘛“表示着一种很想合一的态度”。[6]3901929年1月下旬,驻五台山堪布罗桑巴桑(曾任雍和宫堪布)奉十三世达赖之命,前往南京晋见蒋介石,“备述一切”。罗桑巴桑称:“余此次代表达赖来京,系为表示吾藏内向热诚。达赖对于中国早已极望和平统一,现在革命成功当更具无穷希望,此后前后藏人决为党国效力,完成五族真正共和。”这显然是十三世达赖的态度,因而蒋介石立刻回函,由罗桑巴桑带回。在函中,蒋介石首先检讨了中央政府未遑顾及边陲的错误,称“民国成立十有八年,徒因军阀专横,中原多故,共和真谛,未克实施,而边远情形遂多隔阂”。接着,他提出西藏问题的解决已摆在议事日程上,说“今寰区统一,军事告终,内外相推,励精图治,绥远、热河、察哈尔、青海、宁夏、西康各区均已改建新省。西藏为我中华民族之一,政府现正督饬蒙藏委员会调查实际,用资建设”。他称赞经过罗桑巴桑的陈述,“藉悉法座高瞻远瞩、倾诚党国之决心,遥望西陲,至为佩慰。”他指出中华民族必须团结统一,抵御帝国主义的侵略,强调:“昔我总理孙先生创立三民主义,深有鉴于帝国主义者侵略我国所领导之民族使侪于奴隶之列,安南朝鲜可为殷鉴。自非合吾五族之力一致奋斗,不足以图存,而民族主义之精神,即所以求中华民族自由平等之路也。藏卫接壤强邻,帝国主义者所压迫久矣,幸赖法座深明大义,内向情殷,此后愈当并力一心,修内政而御外侮,自不难相与造成民有、民治、民享之中国,以屹立于世界,进而扶助弱小民族,跻于大同,普度众生,实我佛之弘愿也。”[7]这是蒋介石首次致函十三世达赖,谈论五族共和,解决西藏问题。

在1928年3月,国民政府就在讨论设置蒙藏会,作为主管蒙藏事务的机关,[8]但是蒙藏会一直未能成立。直至罗桑巴桑晋京后,蒙藏会才于1929年2月1日正式成立。显然,罗桑巴桑晋京,加速了它的成立。阎锡山、赵戴文担任正副委员长,“实际主持会务者”为委员、总务处长刘朴忱,而刘朴忱“极注意于西藏问题,思所以与达赖协商和平解决藏事之道”。[9]53-54因此,蒙藏会在成立后不久即于 2月22日提出:“查解决班禅达赖间之问题及中藏隔阂情形,若非选派佛教中有关系名望之人入藏宣慰,不足以奏效。今西藏专使人选,以章嘉呼图克图为最宜,请转呈派该章嘉呼图克图入藏宣慰,以资疏通。”[10]412这说明国民政府已在考虑派遣专人入藏宣慰,协商解决西藏问题,人选初定为章嘉呼图克图,但是不知何故,他未能入藏宣慰。6月17日,国民党三届二中全会又通过《关于蒙藏之决议方案》,规定:“派员宣慰蒙藏,由中央特派对党国有重要资望之专员十人至二十人,分赴蒙古、西藏,宣达中央扶植蒙藏民族之政策与决心,慰问并调查蒙藏人民之疾苦。”[11]此决议再次表明国民党中央要派人入藏宣慰,虽然未提具体人选,但规定了人选标准。不过,即使能找到这样的人选,很难说十三世达赖会接受。

十三世达赖在指示罗桑巴桑晋京后,又指示贡觉仲尼、楚称丹增进一步协商。两人发表谈话说:“(西藏)一切交通、邮政机关都操于外人之手,达赖近已有相当的觉悟。自革命完成,中国已有巩固的中央政府。达赖闻讯,对中央绝对的服从。现在对中央第一步即为恢复原来的关系,第二步即希望国府能与西藏通达消息。”[12]61929年5月,两人会晤蒙藏会专门委员谢国樑,希望到南京接洽,称:“极愿代表达赖南下参加(孙中山)奉安大典,藉表敬意,并联络中藏感情,惟切须严守秘密,不宜登载报纸,恐惹英人质问。”[13]2471显然,贡觉仲尼等希望以参加国民政府即将举行的孙中山遗体安放中山陵大典为契机,南下会谈。国民政府极为重视,除了派谢国樑到北平洽谈外,还“谕派参军处筹商招待”。奉安大典于6月1日举行,而贡觉仲尼等“未能赶到”,表面上是“因病稽延”,[10]238实际上因参加典礼显目,顾忌英国的干涉和阻拦而作罢。

8月7日,贡觉仲尼、楚称丹增提出“准于十日内由国樑(即谢国樑)随同赴京”。[10]238按此,他们应在8月17日前抵达南京;也可能是指到太原去后10天内到京。8月中旬,他们和翻译巫怀清一块到太原拜见蒙藏会委员长阎锡山,强调十三世达赖对中央政府绝对诚意服从,现在首先应该恢复原来的政治关系。贡觉仲尼表示,达赖喇嘛函令他声明三原则:“(一)达赖并无亲英之事,其与英国发生关系,不过系因英藏壤地毗连,不能不与之略事敷衍耳。(二)达赖仇华亦属误传,民六、民九、民十三达赖均有派员来华并发有护照,内中言明中藏亲睦,现有护照可证。(三)达赖、班禅感情素惬。其始之发生误会,系因班禅部下之人行为不法,达赖逮捕数人,班禅遂惧而出走,并非达赖所逼。”[10]271三原则,可以说是十三世达赖在国民政府成立之后首次对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的关系、达赖系统与班禅系统的关系的公开表态。

恰在此时,报纸称“达赖受英人之怂,进兵犯巴安”。贡、楚二人对此强调:“仅有少数藏兵驻扎察木多,并无进犯巴安事。如查明果有此事,请政府先治我二人之罪。显系有人捏造,欲破坏大局,使中央无和平解决藏事之余地,应请特别注意为要。”[10]328-3299 月初,刘曼卿自成都致电国民政府,也证实“所有前日各报记载藏兵进逼巴塘,均属传闻失实,别有作用”。[10]394这是否与英国造谣有关,尚不能确定。但是在9月2日贡觉仲尼、楚称丹增、巫怀清三人到京并受到蒙藏会副委员长赵戴文的热情欢迎后,英国注意到他们晋京,认为他们“是达赖喇嘛指定的特别代表,目的是解决(effect)西藏政府和中国政府之间的友好关系(rapprochement)”。[14]

9月10日,贡觉仲尼等晋谒蒋介石,再次声明“达赖不亲英人、不背中央、愿迎班禅回藏”三原则。蒋予以肯定,一方面表示“此事自当实现”,一方面强调“中央应本德理宽大之主义,许藏人完成自治”。[10]408在晋谒蒋介石后,贡觉仲尼要巫怀清与刘朴忱密谈,将三原则具体化为六条,即:“一、达赖确实愿输诚中央;二、诚意欢迎班禅回藏;三、将来行政系统,军政、外交归中央办理,益派遣驻藏长官,藏人有充分自治权;四、军事可以边防军名义,由班禅率少数军队回藏;五、森姆拉草约,原系藏人主张,将来达赖可声明由中央主持解决,则英人方面自难藉口;六、将来达赖派正式代表,必须西藏三大寺承认,始能有效。”[10]412-413这几条都很重要,明确提出了如何划分西藏地方与中央的权力,并提出了九世班禅可以率领少数军队返藏,作为国防军戍守边疆。依此,西藏与中央的政治关系当然可以基本恢复。

9月11日,谢国樑建议:“中央对达赖先取和平解决一切,然后调停班禅与达赖之误会,使班禅得以回藏。一致团结,对付外交,庶可保全领土,恢复主权。”[13]24799月12日,刘朴忱与贡觉仲尼等人会商,提出“解决西藏问题之预办事项”,其中提出:先决条件为“诺那呼图克图与格桑泽仁两委员之去留,拟调委相当地位,先避开藏事之关系”;派遣代表方面,“拟先派棍却仲尼偕同我方派员到藏疏解,二次再派江卜桃梅及中央大员入藏宣慰”。还拟定《解决西藏之具体办法》:“一、西藏与中央关系恢复如前。二、达赖、班禅应加入中国国民党,并负责筹划西藏党务之进行。三、达赖、班禅加入本党后得为政府委员。四、外交、军事、政治均归中央办理。五、中央予西藏以充分之自治权。六、班禅回藏,由达赖派员欢迎,中央护送。七、达赖、班禅在西藏之政教权限一切如前。八、中央以达赖、班禅为西藏政教之首领。九、班禅归藏时,拟派国防军随同入藏,以资保护。十、达赖在京设立办公处,经费由政府发给。”[10]433、434-435

可以说,这十条是对上述六条的具体回应。9月13日,蒋介石再次接见并宴请贡觉仲尼、楚称丹增二人,对十条表示认可,“惟诺那、格桑两委员之去留及班禅成立卫队两事,须于棍等回藏、达赖有派正式代表之电文后再办。”贡觉仲尼还“面陈达赖渴欲输诚之内因有五:一、藏人吃茶,全用中国品,中藏绝交,茶价贵至十倍。二、藏边驻兵,不能购用中粮,边民困苦,时生怨言。三、班禅日思借兵报怨,现欲借俄以逞。若英俄相争,藏地糜烂。四、藏币重三钱余,英币重七钱余,惟藏币十四五元方能兑得英币一元,出口必用英币,经济损失太大。五、前者有廿余俄人潜入藏地,借名学佛,实则阴传赤化。藏预言者言汉人来好,俄人来藏地大乱。此言藏人甚信。”[10]474-4759 月 15 日,刘朴忱、张至心与贡觉仲尼商定:“先请政府派棍却仲尼入藏,留楚称丹增驻京。其手续如下:一、国府给特派状。二、主席致达赖书。三、主席致达赖礼品。四、阎委员长致达赖及察绒葛布伦书。五、棍赴藏旅费二千五百元。六、西藏驻平堪布办公费月供给一千五百元,棍楚等预支六个月共九千元。七、国府发给密电本。八、棍楚等拟赴普陀山即迳回平,给旅费六百元。九、预定于明年四月前由藏回京。”[15]13-14蒋介石当即批准,贡觉仲尼入藏宣慰的时机成熟。

9月16日,文官处公函蒙藏会:“主席谕,达赖喇嘛代表棍楚二堪布不日回藏,应由蒙藏委员会选派专员一人随同入藏宣达中央意旨,并资考察。”要求蒙藏会“迅即选派”,并要求考虑一下“该专员应以何种名义及该员衔名”。[10]490巫怀清提出:贡觉仲尼、楚称丹增和当时住在雍和宫的江卜桃梅“均极愿由中央派遣回藏,因此事可邀达赖之嘉慰”。赵戴文在向阎锡山汇报此点时首先认为从中“可想见达赖之极愿输诚”。接着,他分析说:“江卜桃梅系达赖最信任之人,事易见功。棍系总葛布伦信任之人。总葛布伦因前有救达赖性命之特殊关系,故居总揆,握有军政大权。后以亲英关系,达赖夺其实权。现总葛布伦仍谋恢复旧日信任,亦欲顺达赖意,以作成中藏和好。是江卜桃梅与棍却仲尼二人,均有由政府正式派遣回藏之必要。”[10]417-418

国民政府基于噶厦内部政治关系的考虑,决定以贡觉仲尼一人入藏慰问。9月11日,谢国樑即建议:“中央解决藏事如取和平方法,则棍却仲尼来京最为重要。以职分论,彼为札萨克堪布,较普通呼图克图为优,以关系论,彼有亲弟彭措热垫最为达赖所亲信,现任察戍(?戎)噶不伦,英人极端笼络,曾为亲英首领。现达赖有意亲华,彭欲迎合达赖意旨,又欲居亲华首领,屡函棍设法向中央政府疏通。政府对于棍如特别优遇,将来解决西藏事可期顺利。”[13]2479此建议得到国民政府的采纳,谢国樑后来就此指出:“政府原拟派棍却仲尼、楚称丹增二人回藏,嗣棍向国樑表示,谓伊与察戎噶不伦系兄弟,拟请主席密与察戎一函,以促达赖信任。国樑素知察戎系亲英首领,前年受英人贿使,欲加不利于达赖,遂被削去总司令及总噶不伦职位。因与英人亲密,故得仍留现职。去岁,察戎屡次函托国樑援助棍却仲尼,想以亲华之功,迎合达赖,恢复旧职。国樑密陈政府,将计就计,遂改派棍一人回藏,以促藏事之进行。”[16]476-477

在确定以贡觉仲尼入藏宣慰后,国民政府进一步确定了解决西藏问题的具体政策。9月22日,赵戴文致电阎锡山,汇报已与贡觉仲尼商定八款问题,经蒋介石认可,“交棍以非正式之名义带回,作达赖派大员来京时之责任范围”:[13]2482“第一款,西藏与中央关系应如何恢复?第二款,中央对于西藏统治权应如何行使?第三款,西藏地方自治权如何规定?范围如何?第四款,达赖、班禅加入中国国民党。第五款,达赖、班禅在西藏政教上地位与权限一律照旧?抑或另有规定?第六款,班禅回藏,达赖如何欢迎?中央如何护送?第七款,达赖是否在京设立办事处以便随时接洽?至于经费,可由中央发给。第八款,西藏对于中央有无其它要求?”[17]88-89这样,《解决西藏之具体办法》具体定为八款。

贡觉仲尼随身携带蒋介石的两封和阎锡山的一封共三封信函入藏。蒋介石在致十三世达赖的信函中,称他为“达赖大师法座”,对其“倾城内向,爱护共和,至为佩慰”,再次阐述了国民政府的治藏政策,即一方面强调“自先总理领导革命,创立民国,一以力求中华民族自由平等为职志。政府秉承遗训,奠定寰区,对于藏卫人民,无时不思以至诚博爱之心为谋安定”;一方面强调“际此赤白帝国主义鲸吞蚕蚀之秋,我中华民族务必团结一致,共同对外以争存。法眼精详,必能远瞩高瞻,则外人拓植之阴谋,当无所施其狡矣”。最后,蒋介石说:“特派雍和宫堪布棍却仲尼赴藏慰问,并宣布中央意旨,希与接洽”,盼望十三世达赖“选派负责大员来京商洽一切”。[18]379在致察绒(即察戎)函中,蒋介石除了称赞他“拥护共和、倾城内向”外,主要是强调中华民族的团结与统一问题,指出:“藏卫虽遥,其地为中华民国之领土,其民为中华民国之国民,无不尽力扶植地方自治之基,以争存于世界。方今帝国主义以侵略弱小民族为急务,如印度、缅甸、安南、朝鲜均被其蚕食鲸吞,可为殷鉴,能不寒心?执事匡扶藏族,威望夙孚,必能远瞩遐观,深明时事。现在中央政府励精图治,欧美各国已另订条约,尊我主权,藏卫服从中央,外人何敢轻于窥伺?”最后表示:“执事有所提议,并望随时见告,以便商榷进行,共图幸福也。”[18]379对比来看,两封信函都强调了中华民族必须团结与统一的问题,指出了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领土,要求十三世达赖和察戎为中华民族的团结与统一作出贡献,共同反对英国侵藏。

尚无资料说明蒋介石的两封信函内容与贡觉仲尼有何关系。但是,在阎锡山致十三世达赖的信函中,贡觉仲尼要求阐述三点:(1)“中藏不通往来者已十余年,此次棍、楚等来京,陈述达赖意旨及苦衷,所有十余年经过,中央已完全谅解,遂派棍堪布回藏宣达中央意旨,以收和衷共济之效。”(2)“中央本总理扶植蒙藏民族之主义,一秉大公,与蒙藏团结一致对外。”(3)“达赖如有向中央申述意见,阎总司令无不尽力帮助,至一切详细情形,棍堪布当可面述也。”[18]381阎锡山采纳这几点,并同蒋介石一样,“希法座再派大员,共筹建设,寻见五族共和之真正民主政治,以一致团结而振兴,帝国主义者之侵略,亦无可逞矣”。[18]385这反映了贡觉仲尼的期望,间接也说明他对蒋介石的信函也有意见贡献。

从上可见,贡觉仲尼分析了十三世达赖内向的心理,并根据他要求声明的三原则同刘朴忱等人商定了六条。国民政府依此提出八款,贡觉仲尼表示同意。这样,他作为入藏慰问专员,被国民政府派遣入藏。诺那呼图克图曾要求回藏“调和达赖与班禅之感情,藉释纠纷而御外侮”,国民政府认为在目前情况下“无从着手”,应“暂从缓议”。[13]2497

三、贡觉仲尼入藏:十三世达赖的欢迎与对八条款的回答

1929年11月21日,蒙藏会接到驻平办事处转来雍和宫的呈报:“本庙主持棍却仲呢声称,近接西藏达赖佛来文,内称因公令职回藏,恳乞于本年十一月十日起,除去往返程途,请假六个月回藏。”[15]176这一呈报含义丰富:其一,为了避免英国的干涉,强调的是十三世达赖指示贡觉仲尼回藏。其二,体现了遵照中央政府的规定。按照惯例,需要中央政府主管机关的批准;蒙藏会也立即准予备案。其三,表明了往返时间,11月10日启程,1930年5月中旬以前返回。

贡觉仲尼提前三天,于1929年11月7日“由平起行赴藏”,[13]2491取道印度。他抵达印度噶伦堡时致电十三世达赖报告,十三世达赖回电“尔奉国民政府委派,自应从速来藏”,并要求他“行抵靖西一带时,随即电呈”。贡觉仲尼的致电,显然在了解十三世达赖对他入藏的态度,十三世达赖的回电使他感奋,因而“兼程赴藏”。[13]24951930年 1月 16日抵达拉萨。

英国密切注视着贡觉仲尼的入藏。它注意到两点:其一,发现十三世达赖给予贡觉仲尼“极大的礼遇”。[19]英国政府驻锡金政治专员威尔(Weir)报告:“西藏政府从达赖喇嘛卫队中挑选16名士兵,到位于拉萨之南、大约12英里的那塘迎接贡觉仲尼。在拉萨南大约3英里的坚赞鲁顶(Kyimtebe Lup-ding),如本门特巴(Rupeu Men-tebe)和扎河(Tza-he)率领全部藏军以及达赖喇嘛的卫队欢迎贡觉仲尼。”[20]该报告只强调欢迎的热烈程度,而未说明是按照什么仪式来迎接的。英国驻江孜商务委员认为“贡觉仲尼作为南京政府的使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21]侵藏急先锋贝尔(Bell)则宣称,十三世达赖是“按照西藏迎接贵宾的习惯”,“派官员们出去迎接”,给予他们“热烈欢迎和盛情款待”。[22]367其二,发现十三世达赖是按照接见中央专使的仪式来接见贡觉仲尼的。威尔报告说:“达赖喇嘛在罗布林卡的格桑频章(Cheusa Phetrang)接见贡觉仲尼。为这次接见,格桑频章装饰上了各种颜色的丝织帷幕。达赖喇嘛站起身来接受贡觉仲尼代表南京政府递送的信函,同时锣鼓声高声敲起。据说这次接见南京专使在首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20]

的确,十三世达赖是按照接见中央专使的仪式欢迎贡觉仲尼的,这在西藏地方与中央的关系恢复上具有重大的意义。曾经入藏的法尊法师记载说:当时拉萨街头传言贡觉仲尼“是中央和委座(即蒋介石)的腹使人”,“是带皇帝的金印送与达赖的”,“是来传委座的旨意的”。因此,十三世达赖要求贡觉仲尼“摆尽那十二分的官派来藏”,贡觉仲尼于是“就拿出他那大堪布的架子来,沿途支差的入藏了。到了拉萨的那天,达赖便传了全藏僧俗官员全套披挂,排开队伍,开了正门,迎接他一直进去,他朝见达赖,递上所携的物品和书信的时候,达赖也从座上站起,一件一件恭恭敬敬地接了,然后慰劳了他几句,就溃退(原文如此)了。据说这种仪式迎接,在西藏是最隆重的仪式,止有皇帝的圣旨到了,才用这种仪式迎接,对于别的事皆不用”。[6]390贡觉仲尼自己也向国民政府汇报说:“于一月十六日行抵西藏拉萨,当日达赖佛命西藏文武官员率领马步军队到坚赞鲁顶迎接,列队进藏,并蒙特别优待。”“此次中央派员慰问,西藏文武官员以及民众人等均皆欣幸,将来中藏谅必吉祥之妥协。”[16]160,②但此电由在北平的楚称丹增转呈,未注明抬头与落款。

贡觉仲尼抵达拉萨后展开了一系列活动。1月19日,他拜见十三世达赖,“谈话数小时。”1月22日,他拜见司伦贡嘎旺秋。1月23日,同噶厦各噶伦(即葛布伦)会谈。[16]160他还对刘曼卿言:“同做一家事,当效一家人,此后遇有事故可随时就商。”[23]943月15日,贡觉仲尼向阎锡山报告了有关情况:“当将尊函及各项赠品敬谨赉呈达赖佛爷及察绒、沙北(即噶伦夏摆),俱已分别收受,并甚欣悦。仲尼即将中央德意力为宣达,并再三婉陈吾藏应仍与中央力谋联络,以收唇齿辅车之效,颇蒙佛爷及察绒采纳。刻正预备复书,并选派大员随同促(?仲)尼来京报聘并面陈一切。一俟筹备妥当,即由仲尼先行电报启程日期,藉释钧注,所有详细情形,仍当面陈,以防泄露。”[13]2496按此,贡觉仲尼的协商并不顺利,经他“再三婉陈”后,十三世达赖才同意选派大员来京协商如何解决西藏问题。还值得注意的是,贡觉仲尼是向蒙藏会委员长阎锡山而非国民政府蒋介石报告,但称阎为总司令而不称委员长。当时,阎蒋中原混战即将爆发,或许是由于反蒋阵营人物众多,贡觉仲尼认为阎锡山会获胜。落款为“棍却仲尼谨启十九年三月十五日拉萨察绒府”,而名字前未写上“入藏慰问专员”字样。

此报告发出之后在相当的一段时期里,贡觉仲尼未向国民政府汇报。在他启程返回内地之前,才自拉萨“寄呈密函,备述政府德意,达赖喇嘛及僧众等尊崇中央情形”。[16]441信函全文如下:

“四海尧天国民政府蒋主席伟鉴:近想道履康泰,办理国政,庆洽共和,曷胜荣幸。弟辱荷重任,吉抵西招,幸赖国恩普照,藏民备极欢迎,自应仰体中央,竭诚图报,庶几不负公望。惟适值东三省达尔罕亲王特派代表二名至藏,专为中国统一太平及环球奠安之举,恭请达赖喇嘛暨三大寺僧众数万在大招会集,讽诵太平经典一月有余,实属繁冗,无暇应复中央回文,以致不能相达,以职是之故也。目下达赖喇嘛尊崇中央,所需复文躬亲料理,不日完竣,命下之日,即当转呈。否则今岁三月十五日所有藏情,由英文电达政府,系托蒙藏委员谢国樑转呈讫,谅来洞鉴之中。旋又发生廓藏交涉一层,电致中央作主。幸喜我国毅然维持,派人相助等电,奉复之下,上致(?至)达赖喇嘛、擦戎噶布伦,阖藏僧俗大众深感大德,欢呼震地。伏思一电之威,闻风惊胆,相仇以解。此亦国威震慑所致也。刻下藏境敉平,派人相助一节,曾电政府,恳请收回成命,谅能俯如所恳。惟望中藏恢复旧情之处,仰赖台端赞助,共襄盛举,是所感祷,伏冀珍重,便希赐复,即颂文祉。雍和宫札萨克堪布棍却仲尼鞠躬”。[16]446-448

此封信函含义丰富。其一,贡觉仲尼及噶厦认为反蒋阵营已不可能获胜,因而不再向阎锡山而是向蒋介石汇报。抬头与落款,体现了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的关系。抬头称蒋介石为“四海尧天国民政府蒋主席”,“四海”的含义不言而喻;“尧天”出自《论语·泰伯》“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意为尧帝能法天而行教化,随后人们以“尧天”来称颂帝王盛德和太平盛世。贡觉仲尼如果未得到十三世达赖的同意,不会用此称呼,因此其含义深刻。落款为“雍和宫札萨克堪布棍却仲尼鞠躬”,体现的是西藏派驻雍和宫的堪布,向中央政府的呈文。其二,再次强调了十三世达赖“尊崇中央”的态度,并解释了为什么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没有汇报会谈情况,虽然其真实原因在于静观蒋介石与阎锡山等人的大战。因此,舆论给予高度评价,7月24日专电称:“中央于今春特派专员,经印度转往西藏,慰问达赖并传达中央意旨。顷该专员已有电报吿,抵藏后备受文武官吏欢迎,并将中央意旨向达赖详陈,达甚为感激,誓一致拥护。”[24]其三,担心蒋介石在中原混战之后借口派兵入藏抵抗尼泊尔入侵,武力解决西藏问题,因而强调尼藏冲突已经解决,派兵入藏已无必要。其四,未再提十三世达赖派遣大员入京协商,说明十三世达赖的态度有所变化。

式中:Ci表示每组气体的第i次测量浓度值,C表示每组气体测量浓度值的算数平均值,n表示每组气体的测量次数。

贡觉仲尼携带十三世达赖对国民政府所提八款的答复返回南京,呈交国民政府,原文如下:

“第一款,中央能将中藏施主关系照前至诚有信之待遇,而西藏以前原系至诚相见,现在更要竭诚拥护中央;第二款,西藏政教谋根本安定之法,商洽立约后,必更稳;第三款,从此中藏施主诚意谋西藏安全,其范围自应照旧。若原系西藏地方,刻下未在西藏政权之下者,自应仍归西藏范围,久后必安;第四款,达赖喇嘛现在年高,加之政教事务渐繁,又因三大寺及上下菊巴僧俗官员未经同意之前,不能来京。至班禅现住内地,除扎什伦布寺庙宇教务外,素无其它政务可管,自应就近加入国民党,但素无解决藏事之发言权;第五款,西藏政教向归西藏政府掌治,班禅早在后藏有一庙宇。至扎什伦布系第一辈达赖所修建,后一辈达赖到拉萨时,无人掌其庙宇,时选班禅掌管扎什伦布,并赠号班禅。后由五辈达赖因屡次师徒关系,将扎什伦布给与班禅。若照以前旧规办理,西藏人民无不悦服;第六款,班禅左右人等造前后藏名目,意在分离,素不遵守藏政府法令,往往以下犯上,思想行为均系恶化。甲辰年,英人到拉萨时,班禅前往印度与英人密谋,不得结果,仍回扎什伦布。又辛酉年,班禅联同钦使设法谋夺达赖政教各权,后由三大寺及全藏人民反对,不得已仍回扎什伦布。又向章班禅应出军粮四分之一,不但任意不交,还作不法行为。彼时若照西藏法律着实解决,焉有现在之事。因思前辈达赖与班禅师徒关系很深,竭力忍让。彼等不但不悔悟,还拥班禅舍扎什伦布而逃。当时具函请其回藏,并未容纳,因与库伦共党有谋,便往库伦,因库佛圆寂,方到内地。而此间将扎什伦布庙宇,业经派员妥为保护。至左右班禅人等时常挑拨,现在未申明逃奔理由之前,西藏碍难欢迎。第七款,先设办事处于南京、北平、西康三处,以后若有加添之处,再当陈请。第八款,为防侵略守土之故,目前只希望中央接济军械,以谋地方安全,如有所需,再当陈请。”[17]90-91

十三世达赖对八款的回答,可以归纳为两点:其一,在西藏地方与中央的关系上,他致函曾任北洋政府驻藏办事长官陆兴祺说:“敝处遵即承认中藏一家,恢复旧制,以副尊嘱。”[25]322他还表示“更要竭诚拥护中央”。但是,他将中央政府与西藏地方的关系称为“施主关系”,并要求国民政府以“立约”形式承认西藏现状,索要西康和青海藏区。对于加入国民党的问题,表示九世班禅可以加入,而他自己不加入。此外,明确表示不派大员入京协商解决西藏问题,只表示在必要的几个地方设置办事处。对于中央军队入藏保卫西南边疆问题,明确反对,仅仅要求接济军械。其二,在藏传佛教系统的关系上,将达赖与班禅两个系统关系的恶化原因全部归咎于九世班禅属下的挑拨搬弄,并声称九世班禅除扎什伦布寺教务外,对藏事并无任何管理权力,即不再承认清政府确定的达赖、班禅分理前后藏之制。

同前述十三世达赖宣明的三原则相比,他对八款的具体回答是很大的退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和噶厦认识到国民政府不可能派兵入藏解决西藏问题。另一大原因,当然是英国的竭力阻拦和干涉,后来入藏的孔庆宗一针见血地指出:“贡觉仲尼到达拉萨,原负有代表南京政府回藏接洽藏事的使命,在英帝国主义看来,足证达赖倾向祖国之意已逐渐明朗化,自不免更加惊惧。遂不惜采取武力恫吓政策,企图压服达赖,从而破坏西藏与祖国原有关系的恢复。”[17]91

的确,英国最大的担心,是国民政府以尼藏冲突为契机派兵入藏。2月11日,英印总督欧温(Irvin)宣称:“尼泊尔驻藏代表向尼泊尔政府报告,西藏政府派往中国的使节带着南京政府的信函(kharita),于1月16日回到拉萨。这引起尼泊尔政府极大惊慌。”“如果英印政府提供贡觉仲尼及其使命的信息,尼泊尔政府无比感谢。”[19]威尔认为:蒋介石的“信函的内容包括:如果需要,中国政府可以援助西藏抵御布尔什维克的入侵”。[20]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政府一方面要求尼泊尔停止冲突,一方面派遣莱登·拉以调停冲突为名,入藏阻拦西藏地方与中央正常关系的恢复。刘曼卿就此指出,英国在她入藏期间派遣莱登·拉破坏她“入藏之目的,而欲施其陷害”。[23]79其实,莱登·拉不仅破坏刘曼卿,还破坏贡觉仲尼。而其破坏结果,正如英国驻华使馆高兴地宣称“西藏的亲英感情(Anglophile)再次复苏”。[26]304

威尔向英印政府报告:“贡觉仲尼(给国民政府)的报告是用挂号信寄出的,信函经过英国驻江孜商务委员所在铁孜桥(Teesta Bridge)时,商务委员将其扣留一段时期,等待指示是否打开。考虑到我们和西藏及中国两方面的关系都友好,我不赞成打开,但是恳求英印政府指示如何处理。”英印政府指示“不打开”。[21]此报告即上述贡觉仲尼致蒋介石的信函,英印政府实际上已探知了信函内容,认为:“毫无疑问,南京政府采取积极措施,劝说达赖喇嘛回到中国怀抱。而达赖喇嘛并未满足南京政府的要求,看来仍然只是承认宗主权(the Dalai Lama does not now seem averse to being on better terms than before with the suzerain power)。”[20]

四、贡觉仲尼回京与驻京:中央政府官员与噶厦官员的双重身份

十三世达赖虽然最终决定不派噶伦入京协商解决西藏问题,还是决定派贡觉仲尼等人驻京。他致函陆兴祺说:“蒋主席函催代表,兹派雍和宫扎萨克棍堪布,畀以全权文凭赴京讫,续派商上卓尼阿旺坚参、纳孜营官仔仲顷批吐丹二人,不日就道。”[25]322此信函具有独特的意义,那就是在驻藏大臣不再设置后,驻藏办事长官相当于驻藏大臣;十三世达赖致函陆兴祺,显然具有按照传统向驻藏大臣禀报的意味。虽然国民政府对十三世达赖未派遣噶伦入京有些失望,但是对贡觉仲尼赴京表示欢迎。奉命到尼泊尔公干的巴文峻建议国民政府说:贡觉仲尼等人“虽非藏中重要人员,亦可征达赖确有倾向中央之诚意,我政府似宜特别招待,予以位置”。[16]476

但是,贡觉仲尼以何种身份回京,值得考虑。如前指出,贡觉仲尼应在1930年5月前返回南京。他抵达拉萨后不久汇报:“何时起行回京,容后再报。”[16]1607月26日一则专电称:“中央派赴西藏慰问专员,与达赖晤面,传达中央意旨,达赖甚表欢迎。顷据蒙委会息,该专员于本月初离藏,携来公文及礼品甚多,约下月可抵京。”[28]按此,贡觉仲尼是以国民政府入藏慰问专员的身份启程的。但是,未见资料说明他启程返京时得到何种礼遇。而刘曼卿启程时,十三世达赖赠送她1尊金佛和1包药末,并派亲信、近侍慈典拉护送。[23]115,116这说明,贡觉仲尼又是以西藏地方政府官员的身份启程的。因此,在他要取道印度时,文官处曾要求行政院指示有关机关照料,行政院于7月16日回函文官处,回答已训令蒙藏会查照办理贡觉仲尼来印度招待一事。[16]424

7月12日,贡觉仲尼抵达印度。陆兴祺向国民政府报告:贡觉仲尼“携有重要公文、礼物,应否派员护送晋京”?蒋介石手谕“行政院知照”。[16]4307月19日,巴文峻和准备入藏的谢国樑抵达印度加尔各答,准备与贡觉仲尼协商。但是贡觉仲尼住在陆兴祺家中,巴文峻、谢国樑二人“无法得见”。[16]476二人乃致电国民政府,指责陆兴祺“欲操纵藏事,匿棍堪布不使见面”,要求国民政府“电谕棍堪布与职等会商,再来京”。[16]465谢国樑更激烈地指责:“陆兴祺系侨印商人,因与梁士诒有戚,谋得暂代驻藏办事长官,历十五年,靡费数十万(年费二万四千元),未入藏一步,未办一事。”“国民政府成立,知其贻误藏事,长官一职,早已无形取消。去岁本会曾呈请政府令该前长官将印卷派员护送至京,有案可稽。兹该前长官乘棍却仲尼来印,即迎至家,极端笼络,一面电告政府派员护送,市(?示)好藏人,冀恢复长官原职,其用意早在洞鉴之中。及职等到印,奉到钧电,即与该前长官商量,托棍不肯见询,棍住址亦不告及。”[16]476-477贡觉仲尼则指责谢国樑“招摇捣乱”,要求国民政府“严电制止”。[16]4807 月 28 日,国民政府致电陆兴祺,命令贡觉仲尼同巴文峻、谢国樑二人“接洽后,再行来京”。[16]4838月2日,陆兴祺接到此电,始带贡觉仲尼与二人见面。贡觉仲尼告知巴、谢二人,十三世达赖已派他和降巴曲汪等赴京。

贡觉仲尼既是作为入藏慰问专员身份回京述职,又是作为十三世达赖的代表与国民政府有关机关协商如何处理西藏问题。8月30日,他回到南京。9月2日,他向蒙藏会报告了“西藏内地现时情形及此次来京任务”。[29]9月10日左右,他随同马福祥到商丘晋谒蒋介石。9月12日,贡觉仲尼返回南京。9月15日,他晋谒行政院长谭延闿,“国府以该代表远道来京,于西藏与内地之联络上有重大关系,特以礼号迎入,由礼官导见。”贡觉仲尼“对达赖拥护中央及西藏近情陈述颇详。”谭延闿强调:“中央对西藏民族当本国内各民族一律平等之旨,以求与内地人民一致,俾造成统一的中华民族。”[30]9月17日,贡觉仲尼午宴蒙藏会“在京各员”,“对西藏最近情形报吿甚详。”下午六时,国民政府设宴为贡觉仲尼洗尘,“邀各院部官长作陪。”[31]马福祥和贡觉仲尼表示十三世达赖“会忠实执行蒋介石的指示”。[32]

贡觉仲尼随身携来了十三世达赖致蒋介石的信函和礼物。目前尚未找到此信函的汉文及藏文原文,据英方档案,十三世达赖的函称:“已经收到贡觉仲尼所带来的信函和礼物,并同贡觉仲尼作了个人交谈”;“对中国和西藏的重新统一表示最为满意”,支持马福祥接任蒙藏会委员长,并同意马福祥代表他处理西藏事务。[33]依此,十三世达赖认为西藏地方与中央的关系已恢复,并赞同蒙藏会处理西藏事务的职权。

在设宴招待贡觉仲尼的次日即9月18日,蒋介石回函十三世达赖:“达赖大国师法鉴:径复者,罗藏瓦楚称丹增来京面呈棍专员此次赴藏,荷大国师不时延见,礼遇优渥,具见倾城内向,尊重中央之盛意,闻之曷胜钦慰。中央政府誓遵总理扶植国内民族之遗教,以力谋藏民今后之福利。现在棍专员业已到京,所有西藏各问题已令蒙藏委员会马委员长妥为商办矣。先此布复,顺颂慧祺。”[13]2499此回函的含义深刻:其一,蒋介石在贡觉仲尼携带给十三世达赖的信函中,称十三世达赖为“大师”,经十三世达赖同意,贡觉仲尼称蒋介石为“四海尧天国民政府蒋主席”,蒋介石这里称十三世达赖为“大国师”,而“国师”是元政府封给萨迦派著名领袖八思巴的。可见,国民政府采用蒋介石回函的方式封十三世达赖为“大国师”,这是对“四海尧天国民政府蒋主席”的回应。其二,再次表示要实行五族共和的政策,发展西藏事业;赞同十三世达赖由马福祥处理西藏问题的表态。英方档案记载说:蒋介石的回函称“已收到贡觉仲尼带来的回函,对十三世达赖希望支持中国中央政府非常高兴”,承认过去中央政府的政策“欠诚实,或欠考虑”,因而在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之间引起了隔阂(estrangement),但是强调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的关系“在根本上是非常亲密的”,希望“将来取得完全的统一”。[32]

贡觉仲尼作为西藏地方政府派驻南京的官员,同国民政府有关机关协商驻京办事处如何设置。国民政府指出:当时“对藏第一要务即在如何祛除中央与西藏之隔阂”,因而派遣驻北平雍和宫札萨喇嘛贡觉仲尼携带蒋介石的亲笔函入藏慰问,十三世达赖“因受感召,乃有驻京代表之派遣”,“藏事至此,始有转机。”[34]219英国驻华使馆把贡觉仲尼等人视为十三世达赖派遣的“全权代表”(plenipotentiary delegates),并称“代表团的使命是重申西藏对中央政府的誓约”。[35]

贡觉仲尼协商的中心是设置办事处,而其焦点在于名称与数量。按照西藏班禅驻京办公处成立的先例,③国民政府拟定名称为西藏达赖驻京办公处,因此10月17日专电称“西藏达赖喇嘛又派代表数人来京,向中央商洽一切,并拟在京设立西藏达赖办事处,办理一切事宜”。[36]但十三世达赖不同意,要求定名为西藏驻京办事处,以代表全西藏。他除了指示贡觉仲尼到商丘请示蒋介石(当时蒋介石在商丘指挥对反蒋阵营的中原混战)外,还致函马福祥“请就近商洽办理”。[37]经过协商,内政部、蒙藏会于12月联合呈文行政院,同意十三世达赖的要求,提出:“西藏设立驻京办公处,系去岁蒋主席派棍却仲尼赴藏时携去八款之一。本年八月间,棍却仲尼回京复命,携有达赖答复蒋主席书,对于设立驻京办公处一件表示赞同,并请同时成立驻平、驻康二办公处。迨棍却仲尼赴归德(即商丘)谒见蒋主席时,又蒙面谕迅速组织成立。所有西藏驻京办公处,自应准其及早组织,以资办公。至北平寺庙林立,向为喇嘛汇集之地,与西藏关系甚多;康定为川藏往来要道,将来该处事务势必日见纷繁,所请同时成立驻平、驻康二办公处一节,似应一并照准。”[18]459-460此呈文强调十三世达赖与中央政府在设置驻京办事处的问题上达成一致,并指出了同时设置驻平、驻康办事处的必要。呈文提出后,行政院很快答复,据12月31日专电称:“西藏达赖喇嘛为便利通讯,拟设驻京、驻平、驻康三办事处。经蒙藏会呈请行政院,饬拨经费,经第五次国务会议决议,设置三处原则通过。”[38]还值得注意的是,呈文提出的是设置“西藏驻京办公处”,但各则专电称是“办事处”,贡觉仲尼的有关呈文和国民政府的批文也表明的是“办事处”。办公即处理公共事务,办事则指做事,两者含义显然不同,十三世达赖在此名称上的要求也不同于九世班禅。

1931年2月10日,贡觉仲尼呈文蒙藏会:“案奉西藏达赖佛谕开:兹派棍却仲尼为西藏驻京办事处处长,阿旺坚赞为副处长;派曲批图丹为西藏驻平办事处处长,巫明远为副处长;派隆巴曲汪为西藏驻康办事处处长,楚称丹增为副处长。等因。奉此,除分别遵照外,理合具文呈报钧会鉴核,俯予转陈,实为公便。”[39]243月23日,贡觉仲尼从北平南下到南京。4月26日,西藏驻京办事处正式成立,他任西藏驻京总代表。

西藏驻京、驻平、驻康三个办事处的成立,标志着民国时期西藏地方政府与中央政府的联系渠道发生变化,即从西藏驻京堪布改为驻京代表。按照清例,西藏驻京喇嘛,“大者曰掌印札萨克达喇嘛,曰副掌印札萨克达喇嘛;其次曰扎扎萨克喇嘛;其次曰达喇嘛,曰副达喇嘛;其次曰苏拉喇嘛;其次曰德木齐,曰格思规。”[40]220有学者指出:在驻藏大臣撤置后的一段时期里,十三世达赖按照旧例派遣驻京堪布,“以保持和中央政府的联系渠道。”这些僧人的生活经费、在京职务升迁等由中央政府来提供和决定。因此,他们的身份是双重的,一方面是西藏的驻京人员,一方面是中央政府管辖下的僧人。[41]三个办事处由国民政府核准设立,秉承达赖喇嘛的指示并接受蒙藏会的监督指导,分别办理关于西藏在南京、北平及西康的应行接洽事宜;三个办事处的处长、副处长人选,由达赖喇嘛遴选,呈由蒙藏会核准备案。

贡觉仲尼到京、入藏与回京及驻京,在民国时期的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恢复上具有独特的意义。《国民政府建都南京以来关于蒙藏行政之设施》报告,在“恢复西藏原有关系”中专门对此作了总结,说:“政府已完成统一,西藏关系,亟应恢复,于十八年八月派贡觉仲尼为慰问专员,入藏宣达中央德意;全藏官民感动,倾城内向,拥护中央。次年八月,贡觉仲尼回京复命,同时经达赖喇嘛派为西藏总代表,加派阿旺坚赞曲批图丹等为代表,常川驻京,就近接洽藏事,并设立西藏驻京、驻平、驻康三办事处,从此西藏关系,日趋密切。”[42]266因此,美国学者戈尔斯坦认为国民政府通过贡觉仲尼入藏宣慰取得了两项成就,即:“第一,西藏人不再要求英国人插手西藏与国民政府间的协商谈判,在西藏和国民政府间做出任何一项最后决议时不再需要英国人充当保证人。这一条是西姆拉会议协商失败之后达成和解的最大障碍。第二,达赖喇嘛恢复了同国民政府的正式关系。他同意把‘堪尊罗松’(两名僧官教师和一名翻译)这一机构改组成为办事处,以便能够与国民政府打交道,并在南京、北平和打箭炉(西康的康定)建立了办事处。”[43]223对比来看,这一结论是正确的。总之,贡觉仲尼入藏的积极成果,是西藏驻京、驻平、驻康三处办事处的成立。虽然内地的一些寺庙如北平的雍和宫、山西的五台山寺庙也具有沟通西藏地方与内地关系的功能,但毕竟不是正式的办事机构,因而三个办事处的设立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不过,这一意义是有限的,国民政府未能解决西藏问题。蒋致余指出:蒋介石阅读十三世达赖的回答后“仍交蒙藏委员会办理”,不意发生第三次康藏冲突,“又以交通阻梗,信息迟滞,留言孔多,误会滋甚”,因而“对于西藏问题,除设立西藏驻京平康三办事处外,未能及时进行”。[9]54,55因此,英国表示高兴,贝尔即宣称:“达赖喇嘛虽然正在加强其对中国的依赖,削弱了与英国的联系,但他小心谨慎,并未完全放弃英国。”[22]368

注释:

①研究贡觉仲尼的有三篇代表作。陈庆英的《解读西藏驻京堪布贡觉仲尼到京任职的几份档案》(《西藏大学学报》2007年第1期)一文,对民国初年贡觉仲尼出任驻京堪布的几份档案进行分析,认为在驻藏大臣不再设置的背景下,西藏驻京堪布的设置,对于西藏地方与中央关系的沟通具有特别的意义。喜饶尼玛的《民国时期西藏驻京总代表贡觉仲尼评述》(《中国藏学》2000年第1期)一文,对1924至1938年间贡觉仲尼的驻京活动作了评述,认为体现了“对国家和民族的真诚”。达瓦次仁的论文《评述民国时期西藏僧官贡觉仲尼》(西藏大学2006年度硕士学位论文),叙述了“贡觉仲尼一生的经历及其在维护祖国统一等方面的贡献”。后两文均提到了贡觉仲尼担任“国民政府赴藏慰问专员”入藏的一些情况。

②在1930年3月15日致阎锡山函中,又说是2月16日抵达拉萨的。参见《贡觉仲尼为报会见达赖喇嘛等晤谈情形事致阎锡山函》(1930年3月15日),《元以来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关系档案史料汇编》第6册,中国藏学出版社1994年版,第2496页。

③西藏班禅驻京办公处处长罗桑坚赞在呈文中明确称成立的是“西藏班禅驻京办公处”。参见《西藏班禅驻京办公处为组织成立备案事致蒙藏委员会呈》(1929年1月18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合编:《九世班禅内地活动及返藏受阻档案选编》,中国藏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6页。

[1]张羽新,张双智,编.民国藏事史料汇编:第7册[G].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2]蒋耘,译.西藏对外关系总结[G]//近代史资料:第108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3]Annual Report on China for 1930[R]//Kenneth Bourne and D.Cameron Watt: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Part I.Volume 20,China,University Publications of America,1991.

[4]黎吉生,著,李有义,译.西藏简史[Z].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历史研究室藏族史组,1979.

[5]李铁铮,著,夏敏娟,译.西藏历史上的法律地位[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

[6]张羽新,张双智,编.民国藏事史料汇编:第18册[G].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7]蒋主席致函达赖喇嘛[N].申报,1929-01-30(9).

[8]法制局提出蒙藏会组织法案[N]. 申报,1928-03-08(8).

[9]蒋致余.三十年来藏事之回顾及其解决之途径[M].南京:大陆印书馆,1932.

[10]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编.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存西藏和藏事档案汇编:第6册[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0.

[11]二中全会通过之三要案[N].申报,1929-06-19(9).

[12]康藏之警[J]. 东方杂志,1929-08-25(2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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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Visit of the Dalai Lama’s Representativevs to Nanking. 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15]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编.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存西藏和藏事档案汇编:第8册[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0.

[16]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国藏学研究中心,编.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存西藏和藏事档案汇编:第9册[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10.

[17]孔庆宗.回忆国民党政府对西藏政务的管理[G]//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第93辑.北京:文史资料出版社,1984.

[18]张羽新,张双智,编.民国藏事史料汇编:第4册[G].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19]From Viceroy,Foreign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to Secretary of State for India,Dated New Delhi,11th February.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20]From Lieut.Colonel J.L.R.Weir,Political Officer in Sikkim to the Foreign Secretary to the Government of India,New Delhi,Dated Gangtok,the 21st February.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21]From Viceroy,Foreign & Political Department,to Secretary of State for India,repeating telegram from Political Offier,Sikkim,Dated New Delhi,9th February.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22]查尔斯·贝尔,著,冯其友,等,译.十三世达赖喇嘛传[Z].拉萨:西藏社会科学院汉文文献编辑室,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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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Report on China for Year 1929[R]//Kenneth Bourne and D·Cameron Watt:British Documents on Foreign Affairs-Reports and Papers from the Foreign Office Confidential Print.Part I.Volume 20,China.

[27]孜本夏格巴·汪钦德丹,著,李有义,译.西藏政治史[Z].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历史研究室藏族史组,1978.

[28]赴藏专员不日返京[N].申报,1930-07-27(8).

[29]蒙委会宴达赖代表[N].申报,1930-09-03(8).

[30]国民政府招待达赖代表[N]. 申报,1930-09-16(7).

[31]达赖代表在京酬酢[N].申报,1930-09-18(4).

[32]D.O.No.D.4152-X.Copy to India Office & Peking,Foreign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Simla.the 29th September,1930.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33]D.O.No.F.47-X/30.Copy to India Office and Peking,Foreign and Political Department,Simla.the 13th October,1930.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34]张羽新,张双智,编.民国藏事史料汇编:第1册[G].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35]No.1336 (26/344).His Majesty’s Minister,Peking,presents his compliments to His Majesty’s Principal Secretary of State for Foreign Affairs,and transimits herewith three copies of the undermentional paper,Peking.19th September 1930.英国政府印度事务部秘密档案.

[36]达赖设驻京办事处[N]. 申报,1930-10-18(8).

[37]达赖派代表来京[N].申报,1930-12-28(7).

[38]达赖筹设三办事处[N]. 申报,1931-01-01(12).

[39]张羽新,张双智,编.民国藏事史料汇编:第5册[G].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40]释妙舟.蒙藏佛教史[M].扬州:广陵书社,2009.

[41]陈庆英.解读西藏驻京堪布贡觉仲尼到京任职的几份档案[J]. 西藏大学学报,2007(1).

[42]张羽新,张双智,编.民国藏事史料汇编:第6册[G].北京:学苑出版社,2005.

[43]梅·戈尔斯坦,著,杜永彬,译.喇嘛王国的覆灭[M].北京:时事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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