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波
(中国社会科学院 工业经济研究所,北京 西城 100723)
经济周期的历史发展,不仅是经济理论上需要继续探索的课题,而且对于认识当前我国经济周期将实现从中波周期到轻波周期的转变,也是有益的。而实现这种转变,又正是我国经济平稳发展的主要内容,是经济健康的重要标志,在经济改革、环境保护、改善民生以及建设和谐社会等方面都有重要意义。
从某种共同意义上说,即使在封建社会自然经济占主要地位条件下,也周期地发生过经济危机。当然,相对后续社会来说,这时周期性经济危机是有其固有特点的。其根本起因在于:这些社会基本经济制度中内涵着统治阶级扩大和强化剥削的机制,导致社会生产的严重破坏,甚至简单再生产都难以进行。其结果必然造成以生产绝对不足为特征的经济危机。这又往往引发社会政治危机,导致同一社会制度下的朝代更迭。朝代更迭尽管在长短不同的时期内可以促进生产的恢复和发展,但由于上述机制的存在及其作用的加强,又会引起下一次经济危机的发生。由于这时社会生产力不发展,农业在社会生产中占主要地位,因而周期性的经济危机就局限于农业领域。
在封建社会政治上也存在周期律。它同上述经济周期律是互为因果的,但后者起决定作用。当然,其终极根源还是封建社会的基本经济制度不适合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
美国资本主义工业化比这方面发展最早的英国晚了约半个世纪。但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美国在这方面就赶上和超过了英国,并在以后一直是世界最大的经济发达国家(包括经济和人口总量等方面),并多次成为世界经济危机的发源地。而且,相对其他经济发达国家来说,美国经济发展受两次世界大战的破坏最小,经济发展较为正常。从这些方面来说,在资本主义国家中,美国经济周期的发展具有某种典型意义。故本文以美国为例分析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周期发展的历史。
经济周期的波动强度表现在波谷年和波峰年经济增速的落差,有无危机阶段(以经济负增长为标志)及其延续时间以及失业率和通胀率等方面。其中波谷年和波峰年经济增速的落差是最基本的指标。为简单计,本文仅以这个落差作为衡量经济周期波动深度的指标。
由于笔者在这方面掌握的具有可比性的资料的限制,因而尽管美国在1825年就卷入了以英国作为发源地的第一次世界的经济危机,本文还只是从1923年起叙述美国经济周期发展的历史。
依据美国经济周期发展的情况,这里将波谷年和波峰年经济增速的落差在20个百分点以上的设定为超强波周期,10个百分点以上的设定为强波周期,5个百分点以上的设定为轻波周期。这样,在美国1923-2009年经历的12个经济周期中,其中第1-3个周期为强波周期,第4个周期为超强波周期,第5-10个周期为中波周期,第11个周期为轻波周期,第12个周期又为中波周期(详见表1)。美国2010-2012年的经济增速分别为2.4%、1.8%和2.2%。①但这个经济周期还没有完,故未计入。
表1. 1923-2009年美国经济周期波动强度的演变
简要概括说来,由于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等方面因素的作用,二战以前美国经济运行的总态势是强波周期。其根本原因在于:按照马克思主义扩大再生产的一般理论,在社会化大生产和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扩大再生产要能持续不断地进行,必须具备以下两个基本条件:一是经济总量的平衡,即社会总供给和社会总需求的平衡;二是经济的基本比例关系(包括生产资料生产和消费资料生产以及积累和消费的比例关系)的平衡。但是由作为基本经济制度的资本主义私有制产生的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即生产的社会性与私人资本主义占有的矛盾),以及由此派生的资本主义生产无限扩张的趋势与劳动群众消费需求相对狭小的矛盾以及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和企业内部生产的有计划矛盾,却经常地破坏这种平衡,使其处于激化状态。而以自由放任为主要特征的古典市场经济体制,又把这种激化状态推到一个极端,以致经济周期一直处于强波运行状态。
但在二战后,美国经济运行总态势却转变为中波周期。这并不是偶然发生的现象,也是由一系列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等方面的因素决定的规律性现象。举其要者有:第一,战后实现了由古典的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体制向现代的国家干预的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并不断趋于改进。1933年美国总统罗斯福推行的新政,是在实践上开辟了现代市场经济的时代。战后,伴随凯恩斯宏观经济学在美国的运用,现代市场经济的实践又获得了进一步发展。其后还不断地得到改进。历史已经证明:现代市场经济是熨平经济周期波动的最主要因素。
财政和金融是美国政府推行宏观经济调控的两个主要手段。为简单计,这里仅以财政为例作些扼要分析。伴随公共财政体制的建立和发展,保障制度的社会化,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以及与之相联系的城乡经济一体化和区域经济均等化都逐步得到了实现。于是,城乡经济差别和区域经济差别也逐步趋于缩小甚至消失。财政在支持和引领资源节约,保护环境和维护生态方面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所有这些都大大有利于降低投资率和提高消费率,有利于缓解生产与消费的矛盾。但财政在熨平经济周期波动幅度方面的作用,并不只是限于调控这些需求方面,还涉及到供给方面。比如,财政在支持、引导和促进教育和科学发展,从而在促新科技革命和知识经济发展,以及与之相联系的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方面就起了重要作用。可见,财政不仅在调节和缓解社会经济总量供需矛盾以及生产和消费的矛盾这些需求方面起了重要作用(这是主要方面),在调节和缓解产业结构的矛盾以及优化升级方面也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因此,如果把美国政府的宏观经济调控只是归结为调节需求,尽管从主要方面来说,是无可非议的,但并不是全面的。美国不仅在奉行凯恩斯主义时期,宏观经济调控的重点是在需求方面,但也涉及到供给方面(已见前述)。就是在奉行供给学派期间,宏观经济调控的重点虽然转到供给方面,但也没否定对需求的调控。其突出表现就是这期间仍然继续实行了具有扩张性的财政赤字政策。
第二,战后生产和流通等方面集中度的继续提高和竞争的加剧,进一步推动了私人垄断资本和国际垄断资本(特别是其中的掌握了世界某些产品和服务的相当大的部分的跨国公司)的发展。这些垄断资本的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生产和流通等方面集中度的提高。这种集中度的提高,既为企业适应市场需求进行经营活动,又为政府宏观经济调控提供了有利条件。
第三,战后美国在帝国主义本性的驱使下,凭借其在战争期间大大膨胀起来的经济力量,主导了战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其主要表现是:在众多重要国际经济组织中(包括联合国所属的经济组织,国际货币组织和世界银行等)拥有较多的甚至具有决定意义的话语权,并依据自身的利益诉求制定国际经济贸易的规则。这一点,再加上美国以其拥有科技优势和产业(或产品)的高端地位,就可以在其他国家(主要是发展中国家)开拓市场,攫取资源,并获得巨额利润。这是其一;其二,战后,美国一直推行其霸权主义。1991年苏联解体以后,美国更是变本加厉地推行这种政策,以至露骨地用战争手段掠夺具有战略意义的石油资源。2003年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就是这方面的突出事例。其三,美国依托美元作为世界主要货币的霸主地位,实际上在不断地向其他各国(主要是发展中国家)征收巨额的铸币税。这一点正是美国长期推行低储蓄、高消费的经济增长模式在资金方面的基础。这种模式不仅大大有利于缓解其固有的生产和消费的矛盾,而且是战后美国能够长期实现政治稳定的一个极重要因素。所有这些都大大缓解了各种社会经济矛盾,特别是其中生产和消费的矛盾。
第四,战后兴起的科技革命以及由此推动的知识经济的发展。与传统的农业、工业和服务业相比较,知识经济在生产和流通等方面发生了一系列革命性的变化,具有众多全新的特点。这里需要着重提到以下4点。(1)作为生产要素的知识在各生产要素中的作用无可比拟地提高了,以至成为具有决定意义的因素。这就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传统生产对物质资源(包括自然资源)的依赖。(2)知识经济还具有附加价值高和劳动生产率高的特点,而且提高的速度快。在环境污染方面也要轻得多,这方面的成本也要低得多。这些就为降低相对剩余价值率提供了基础。(3)一般说来,生产是决定需求的。其中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新的产品以及与之相联系的新的产业的出现可以创造新的需求,拓展新的市场。而知识经济的特点恰恰在于:新的产品和新的产业形成的速度异乎寻常地提高了,它在开拓新的需求和市场方面也是传统产业无法望其项背的。(4)作为知识经济的基本内容之一的信息技术的发展,无论是对企业依据市场需求进行经营,还是对于政府进行宏观调控,都是极有力的有效手段。这些无疑也是缓解资本主义固有的社会经济矛盾的一个很重要因素。
第五,战后在现代化生产条件下,知识阶层的作用愈来愈大。他们的就业和收入也比较稳定,报酬也比较高。这样,伴随现代化生产的发展,就逐步形成和扩大了以他们为载体的社会中等收入阶层,改变了传统的社会结构,形成了橄榄型的社会结构。这种社会结构也大大改变了消费不足的状态,从而成为美国战后实现长期政治稳定的社会基础。
第六,战后在资产阶级民主固有的框架内,其民主化进程有了很大进展。这样,广大选民们的利益诉求(比如与经济周期波动强度紧密相关的失业率和通胀率的高低等)就能得到比较充分的反映。而政治家的偏好(如争取选民支持和赢得连任等)又决定了他们必须适应广大选民这些诉求。
第七,战后虽然只是经历了60多年的时间,但在物质文明的发展方面却远远超过了以往产业革命以来的200年间。伴随现代物质文明的飞速发展,现代精神文明也有了相应的发展。这里要着重提到的就是以人为本和包括节约资源、保护环境和生态在内的可持续发展的现代发展理念。这种理念虽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资本主义企业及其政府的本质,但会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抑制其投资冲动和生产盲目性,并左右政府的宏观经济调控。
第八,战后不仅现代的理论经济学有了很大发展,包括经济预测学在内的各种应用经济学更是有了惊人的发展。各种经济预测组织也如雨后春笋般地生长起来。经济预测学的广泛传播和运用不仅有益于抑制企业生产经营的盲目性,而且会使得政府宏观经济调控趋向实际。
正是上述各项因素的综合作用,使得战后美国经济周期实现了从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转变。当然,各项因素在这方面的作用是有很大差别的。其中,实现由古典的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到有政府干预的现代市场经济的转变,是最主要因素。但如果仅仅归结为这一点,而忽视其他因素在这方面的综合作用,也是不全面的。
还应看到,这些因素的作用,没有也不可能根本改变资本主义固有的基本矛盾及其派生的矛盾,但却使得这些矛盾大大趋于缓解了。因此,如果宥于某些传统观念,以为伴随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资本主义矛盾就一直趋于尖锐化,看不到在作为资本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资本主义私有制没有根本改变的条件下,通过改变经济体制,再加上其他因素的作用(详见前述),可以在一定时期和一定程度内使得资本主义矛盾得到缓解,也不符合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实际,因而不能说明战后美国经济周期为什么能够实现从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转变。这种观点的最大缺陷,在于它只是看到了生产关系(即基本经济制度)对生产力的决定作用,而忽视了作为基本经济制度实现形式的经济体制对生产力也有重要作用(包括促进作用和阻碍作用)。这一点是已为封建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的历史反复证明了的一条客观真理。实际上,经济体制是历史唯物主义中的一个很重要的范畴。如果忽略了这一点,就不能全面把握历史唯物论。②
战后美国经济周期实现了从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转变,是从总的趋势说的。它舍弃了两个不具有典型意义的经济周期。一个是作为超强波周期的第四周期,另一个是作为轻波周期的第十一周期。毫无疑问,这两个周期都是同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发展有联系的,但二者在很大程度上又是由同这个基本矛盾相区别的,具有某种特殊意义的因素作用的结果。分别说来,前者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与经济发展相区别的战争因素引起的。1941年由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引发了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由此进一步强化了战争导致的军事需求的急剧膨胀。于是,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速大大提高了,由作为第三周期低谷年的1938年的-3.4%,急剧大幅上升到1939年的8.1%,再上升到1940年的8.8%,又急剧大幅上升到1941年的17.1%,1942年更是高达18.5%,成为第四经济周期的波峰年。而1945年二战结束,军事需求锐减。于是,美国1945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急剧下降到-1.1%,1946年又大幅跌至-11.0%,成为第四经济周期的波谷年。后者由作为波峰年的1999年经济增长4.5%迅速下降到作为波谷年2001年的0.8%,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作为美国新兴的支柱产业的信息产业的急剧膨胀及其泡沫的破裂造成的。这当然也是美国资本主义生产盲目性的一个重要方面,但它同由美国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及其派生矛盾的全面激化引发的经济危机,还有重大差别。从这种意义上,它也不具有典型意义。也正是由于这一点,它并没有改变美国由强波周期向中波周期转变的总趋势。紧接着第十一经济周期的又是作为中波周期的第十二经济周期。
任何事物都是矛盾的特殊性和矛盾的普遍性的统一。③美国经济周期的发展也是这样。它既包含了资本主义条件下经济周期的特殊性,也包括了社会化大生产和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周期的一般性。因此,对美国经济周期从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发展过程及其决定因素的分析,不仅对认识我国经济周期从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发展过程具有启示作用,而且对我国当前采取措施,促进中波周期到轻波周期的转变也有借鉴意义。
为了与上述美国经济周期波动强度具有可比性,这里也将波谷年与波峰年经济增速的落差在20个百分点以上设定为超强波周期,10个百分点以上设定为强波周期,5个百分点以上设定为中波周期,5个百分点以下设定为轻波周期。这样,新中国就经历了十个经济周期(详见表2)。
这个时期是我国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的过渡时期。就是在这个时期我国完成了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主义改造。伴随这个改造的完成,作为基本经济制度的社会主义公有制、以及其实现形式的计划经济体制也占了主要地位。这种体制内含两种机制:经济高速增长机制和投资膨胀机制,但需指出,这种机制的强化与当时我国面临的十分严峻的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威胁也有重要联系。
就是这种机制的作用,使得作为体制代表的政府盲目推行经济的高速增长战略,主要是盲目推行优先发展重工业战略。由此就造成了基本经济比例关系(包括经济总量供需关系以及投资和消费关系与第一二三产业关系)的严重失衡。这样,强波周期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事了。
表2. 建国后历次经济周期波动强度的变化
但需说明,当时作为党中央主要领导人的毛泽东,他的急于求成的“左”的思想在社会主义的改造和建设方面都已有了明显表现,但还不占主要地位。而且这时他还能遵守党的民主集中制,对当时主持中央经济工作的周恩来和陈云在1957年发动的反对1956年建设中的冒进在事实上还是接受了,因而1957年得到了及时的经济调整。这样,尽管仍然发生了第二次强波周期,但却避免了1958年“大跃进”造成的大灾难。
这个时期是我国计划经济体制强化的时期,因而极大地强化了其内含的高速增长机制和投资膨胀机制。其总体表现是:这个时期提出和实施了以经济高速增长为灵魂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从而导致了三次超强波周期。这是第一。
第二,以上是仅从经济方面考察的。整体说来,这个时期是我国高度集中的政治经济体制进一步强化的时期。这种体制成为毛泽东个人专断作风得以滋长的基础,从而导致了党的民主集中制遭到根本破坏。④就这里讨论的问题来说,其主要表现是:他否定了党的八大一次会议提出的具有全局和根本意义的两次正确决定:一是“党的的任务就是要随时注意防止和纠正右倾保守或‘左’倾冒险的倾向,积极地而又稳妥可靠地推进国民经济的发展。”二是“我们国内的主要矛盾,已经是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当前经济文化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状况之间的矛盾。”[1]80,85并分别代之以他提出的以经济高速增长为核心的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以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社会主义道路和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毫无疑问,这是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2]475如前所述,前一个经济方面的“左”的路线成为这三次超强波周期发生的根本原因,后一个政治方面的“左”的路线,在1959年导致了“左”的反右倾斗争,并把这种斗争延伸到经济建设方面,由此把1958年开始的“大跃进”一直延续到1960年。这不仅导致了建国后第一个特大的超强波周期,而且第一次形成了由危机阶段(以经济负增长为标志)构成的经济周期。其后两次由危机阶段构成的超强波周期也都是由这条“左”的政治路线导致的“文化大革命”造成的。
第三,1958年和1970年分别进行了两次经济管理体制的改进。其目的是针对原有经济管理体制中中央政府的管理权限过大,地方政府管理权限过小,以及企业的管理权限也过小的弊病,下放中央的部分权限给地方政府和企业,以调动地方政府和企业的积极性。但这样一来,地方政府和企业的管理权限扩大了,中央的宏观调控并没有及时跟上,于是加剧了生产的无政府状态。而且这两次改进都采取了限定在很短时间就要完成急速推进的方法。这种方法根本不会适合经济体制改进的客观要求,造成了社会经济秩序的大混乱。于是还没有等到改进方案的完全实现,为了改变经济的无序状态,又不得不收回业已下放的中央管理权限,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加强了中央的管理权限。这些都成为造成这三次超强波周期的一个重要因素。当然,这两次改进的性质都是行政性放权,并没有走上市场取向的正确轨道,即使其成功了,也不可能根本改变经济周期发展的超强波状态。
第四,如前所述,建国后就面临着美帝国主义侵略战争威胁的严峻形势。从1950年代末开始,由于当时苏联领导人实行大国沙文主义,后来又进一步演变成霸权主义。这样,我国面临的侵略战争威胁不仅来自南方,而且来自北方。这种倍加的侵略战争威胁,大大强化了计划经济体制固有的高速增长机制,从而成为加剧这三次超强波周期的重要因素。
这个时期是我国由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时间。这期间实现了由超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转变,共发生了五次中波周期。
决定这个转变的重要因素是:第一,在1978年底召开的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重新确立的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指引下,党中央和国务院依据对改革前经验教训的总结,在经济发展战略上实行了根本性的转变。改革前实行的经济发展战略,就其存在的问题方面来说,主要是盲目追求经济的高速增长,忽视经济比例关系的协调,经济效益的提高和人民生活的改善。针对这一点,1981年党中央、国务院明确提出:“要切实改变长期以来在‘左’的思想指导下的一套老的做法,真正从我国实际情况出发,走出一条速度比较实在、经济效益比较好、人民可以得到更多实惠的新路子。”[3]91982年党的十二大又重申:“把全部经济工作转到以提高经济效益为中心的轨道上来。”[4]18此后,再也看不到改革前多次发生的来自中央层面的经济增速高指标。其突出表现就是1958年提出的钢产量翻一番,即从1957年产钢535万吨增长到1958年的1070万吨。看到的只是比较切合实际的经济增长指标。无论是1982年中央提出的在20世纪最后20年实现经济总量翻两番,或者是2002年中央提出的在21世纪头20年实现经济总量翻两番,都只要求年均增长7.2%。这样,就消除了来自中央层面的经济高增长指标的压力,在削峰方面起了极重要的作用。改革后五次经济周期的波峰年份的最高经济增速比改革前的相对应的年份要低6.1个百分点。不仅如此,其在托谷方面也起了重要作用。从一定意义上,经济增速的大下就要造成经济增速的大下。但当前学界流行的大上必然引起大下的说法,也有值得斟酌之处。因为尽管大上会促进大下,但是否大下还要取决其他因素的作用。当然,大上确实容易造成大下。改革后五次经济周期的波谷年份最低经济增速为3.8%,比改革前相对应的年份要高出31.1个百分点。这当然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但大上显然是一个重要因素。
第二,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国实行了改革开放的基本国策,已经初步建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并逐步趋于完善。这样,市场经济体制就逐步取代计划经济体制成为配置社会生产资源的主要方式,逐步在这方面发挥基础作用。相对计划经济体制来说,这种市场经济体制是优化社会生产资源方面的一种较好的方式。要着重指出:我国实行的市场经济体制并不是资本主义条件下古典的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体制。这不仅在于它同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是结合在一起的,而且在于它是有国家宏观经济调控的现代市场经济。当然,即便在这种体制下,仍然会有一定的盲目性,特别是在当前我国政资分开、政企分开、政社分开等方面的改革,还没有到位,以及与此相联系的国家干预经济还过多的情况下,对由此带来的盲目性更不能低估,但从已有的实践特别是从总的发展趋势看,由这种体制形成的生产上的盲目性,比过去在“左”的路线领导下的计划经济体制形成的盲目性,要小得多得多。这正是改革后由超强波周期转变为中波周期的一个极重要原因。
改革以来,我国不仅在改革方向上走上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正确轨道,而且在改革路径上采取了渐进式改革。在推进渐进式改革的过程中还采取了摸着石头过河的办法。显然,这些都是符合唯物论认识论要求的。这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推行的改革不仅在改革方向上,而且在改革方法上也根本区别于改革前的两次经济体制改进。这就大大减轻了改革对经济生活的震动,有利于经济的平稳发展。
改革以来,我国还逐步形成了全方位、多层次、宽领域的对外开放格局,并正在趋于扩大和深化。这就为我国利用两种资源(国内外资源)和两种市场(国内外市场)开辟了崭新的广阔渠道。而且,我国的对外开放是在经济全球化获得空前未有发展的条件下进行的。改革以来,我国又已经实现了从人口大国到经济大国的转变,并正在向经济强国迈进。这些又成为我国在更大范围内和更深程度上利用两种资源和两种市场的极重要的有利条件。这样,对外开放不仅大大加快了我国经济发展,而且有利于我国经济的平稳发展,促进了由超强波周期向中波周期的转变。
第三,宏观经济调控是我国实行的有国家干预的现代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这里把它单独提出来作分析是为了突出说明它在这方面的主要作用。改革以来,我国在宏观经济调控上已经采取了一系列的重要措施,并积累了多方面的经验,主要是:①在宏观经济调控的指导思想方面实现了根本转变。②在准确把握经济周期各个阶段特点的前提下,确定宏观调控政策的方向。③把调控社会总需求与社会总供给紧密地结合起来。④在调控社会总需求方面,主要是处理好消费和投资以及内需和外需的关系。⑤在调控社会总需求方面,还有一个重要之点:要把握经济增长率和通胀率的平衡点。⑥在调控社会总供给方面,不仅要着眼于协调好即期的社会总需求和社会总供给的关系,以及社会总供给内部各方面的关系,而且要着眼于长期的社会总需求和社会总供给的关系,以及社会总供给内部的各方面的关系。⑦不断推进宏观经济调控体系的变革和创新。⑧把宏观经济调控的改革与市场主体和市场体系的改革结合起来。⑨重视对宏观经济调控经验的总结和升华。[5]正是这些措施和经验,使得宏观经济调控成为实现从超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转变的一个重要因素。
宏观经济调控之所以能够发挥这样的作用,除了上述的来自它本身的因素,还得益于市场主体和市场体系这两方面的改革取得了巨大成功。因为这两方面正是宏观经济调控有效发挥作用的基础。此外,下列因素也在这方面起了重要作用。①改革以来,西方的宏观经济学和包括经济预测学在内的各种应用经济学在我国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为适应市场经济要求而实行的宏观经济调控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来源。当然,我国宏观经济调控的思想主要来自于在中国化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对本国经验的总结。但前者在这方面也起了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②改革以来,各种决策咨询的研究机构蓬勃地发展起来,为政府的有效宏观经济调控提供了有力的智力支持。③改革以来,我国的统计工作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发展,并逐步实现了与国际先进经验的接轨。这样,尽管当前统计工作还大有改进的余地,但已经为有效的宏观经济调控提供了必要的统计数据。④改革以来,现代信息技术在我国得到了广泛应用,为有效的宏观经济调控提供了强有力的技术手段。
以上各点都是从改革以来宏观经济调控的积极作用方面说的,并不否定它在这方面的某些失误(详见后述)。
第四,改革以来,我国正处于由工业化初期阶段向中期阶段转变的过程。但我国工业化是在知识经济时代进行的。这样,在工业化的过程中,就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并在愈来愈大的程度上实现同知识经济的结合。改革前,我国城镇化是严重滞后于工业化的。改革以来尽管还没有根本改变这种滞后局面,但相对改革前来说,已经大大加快了。这种“三化”(即工业化、知识经济化和城镇化)叠加的一个效应,就是大大加快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这样,作为社会生产力集中表现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也就得到了迅速的提高。而按客观经济规律的要求,从长期的发展趋势看,现实经济增长率是要围绕潜在经济增长率这个中心上下波动的(详见后述)。所以,潜在经济增长率的提高在抬高经济周期的波谷方面具有重要的作用。
社会生产力的提高,还必然会导致它的另一个重要表现的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1953-1978年我国社会劳动生产率年均增速为3.2%,1979-2011年为7.8%。⑤这些数据表明:改革以来我国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年均增速为改革前的2.4倍。社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在抬高经济周期的波谷方面也有重要作用。这一点尤为明显地表现在农业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方面。马克思说过:“超过劳动者个人需要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是一切社会的基础。”[6]885这是马克思揭示的农业是国民经济基础这一客观规律的基本内容。我国经济周期由改革前的强波周期、超强波周期到中波周期的转变,可以从这个重要方面得到说明。1953-1978年,农业劳动生产率的年均增速仅为2%,而1979-2011年的年均增速提高到4.8%。与此相联系,在这两个时期的农业增加值的年均增速也由2.1%提高到了4.6%。这表明农业能够承受国民经济发展的能力大大提高,从而为改革后经济周期波动强度的趋弱奠定了重要物质基础。
作为农业发展基础的基础,粮食生产的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数据,更可以证明这一点。1953-1978年粮食生产的劳动生产率(以每个从事粮食生产的劳动力每年生产的粮食计算)年均增速为1.4%,而1979-2011年则提高到3.5%。⑥需要说明:由于只有每年从事农业的劳动力数字,缺乏每年从事粮食和种植业的劳动力的数字,故只能从每年种植业占农业总产值的比重中推算出从事种植业生产的劳动力数字,并用这个数字代替粮食生产的劳动力数字。但由于粮食生产在农业总产值中的比重是趋于下降的,因而这里所说的粮食生产劳动生产率不是很准确的提高数字,有低估的缺陷。但由于粮食生产一直在种植业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因而这里所说的粮食生产劳动生产率的变化趋势,大体上是可靠的。这些数据表明:作为国民经济基础的基础,粮食生产能够承受国民经济发展的能力也大大增强了,从而也为改革后经济周期波动强度趋弱提供了最重要的基础。
第五,改革以来,此前曾经受到严重破坏的党的民主集中制,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均已得到了恢复,并有了巨大的发展。尽管在这些方面还需要进一步完善,但同改革前相比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这样,人民渴望经济平稳发展的愿望就可以通过社会主义的民主制度得到比较充分的反映。还需提到:改革以来,发展国民经济的规划或计划,以及各项经济政策的制定,愈来愈重视经济学者和专家的意见,他们的参与度愈来愈高。从社会主义民主的视角来看,这并不是奇怪的事,而宁可说是实行社会主义民主的题中应有之义。但在改革以前却是根本看不到的。这可以看作是扩大社会主义民主的一个重要方面。事实证明:这对我国发展国民经济规划或计划的正确制定,实现经济周期波动强度的趋弱起了有益的作用。
第六,改革以来,已经从根本上消除了此前存在的由“左”的政治路线导致的阶级斗争方面的大规模的剧烈的群众运动,以及由此造成的社会政治局面的大动荡。如前所述,这种不稳定的社会政治局面,也是形成超强经济周期的一个重要因素。当然,改革以来能够形成长期的社会政治稳定局面,并不只由于这一点。主要还是由于伴随经济的持续高速增长,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得到了持续的显著的提高,以及社会主义民主和社会主义法制的恢复和发展,并由此形成了人民对今后美好生活的预期。比如,1953-1957年全体居民的平均消费水平年均增速为4.5%,1958-1978年下降到只有1.7%,1979-2011年大幅提升到7.9%。⑦按照历史唯物论的观点来看,这才是形成长期社会政治局面稳定的根本原因。这种局面是改革后经济周期波动强度趋弱的一个重要因素。
当然,也要清醒看到:当前我国既处于良好的经济战略发展机遇期⑧,又处于社会矛盾的多发期。从总体上和根本上说来,这种多发期似乎可以归结为封建主义余毒和资本主义弊病的叠加,以及计划经济体制缺陷和市场经济局限性的叠加。这种双重叠加也是世界罕见的。但机遇期和多发期并不是平分秋色的的关系。就当前的情况看,前者处于主要地位,后者处于次要地位。但这并不排斥二者现有地位的相互转化。这里的关键,是要中央以最大的决心、勇气、魄力和高超的智慧坚决贯彻改革以来业已确定的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路线和科学发展观。从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实践来看,这方面已经呈现出良好的发展势头和令人鼓舞的美好前景。所以,在这方面,如果看不到良好的发展战略机遇期还处于主要地位,并具有良好的发展前景,是不符合客观实际的,对坚定改革和发展的信心是不利的。当然,如果看不到这种主要矛盾有向次要地位转化的现实可能性,缺乏危机感,那对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事业也是十分危险的。
第七,如前所述,50年代以来,我国面临趋于严峻的国际形势给我国经济的高速增长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从而成为形成强波周期和超强波周期的一个外在的客观重要因素。但在1991年苏联解体以后,不仅原来存在的两霸之间的冷战局面已经结束,我国来自原苏联的侵略战争威胁也已解除。当然,此后美国仍然在顽固推行其霸权主义,以致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初先后策动了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21世纪10年代以来发生在中东和非洲的动摇、内战和政权更迭,也都可以清楚看到美国推行霸权主义的影子。改革以来,美国不仅继续其对我国的侵略行径,成为台湾回归祖国、实现统一大业的主要障碍,而且在新世纪初还发生了轰炸我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和南海的撞机事件。这都是侵略战争的行动。近几年来,部分周边国家对我国进行趋于猖狂地侵犯我国海洋领土主权的行动,也都是受到了美国的纵容和指使。但在新世纪以来,我国已经实现了从人口大国到经济大国和军事大国的转变,而且经济全球化正在方兴未艾地向前发展。在这种形势下,我国不仅继续奉行了独立自主和平共处的外交政策,而且在对外经济关系方面正开拓性地提出并实施了合作共赢的全新战略。这样,就在同包括美国在内的经济发达的大国之间建立新型的大国关系方面开始迈出了重要步伐,并很可能继续向前发展。这种新型的大国关系的性质虽然仍是社会主义经济大国与资本主义经济大国的关系,但不仅根本区别于帝国主义大国之间的关系,这种大国之间的矛盾尖锐化曾经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也根本区别于社会主义大国苏联与帝国主义大国美国之间的关系,这种大国之间的矛盾的激化曾经导致了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冷战局面。这样,相对于改革前来说,改革后来自外部侵略战争的威胁大大减轻了,由此给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压力也趋于缓解了。这似乎也可以看作是改革后经济周期波动强度趋弱的一个重要的外在因素。
以上各点都是实现这一转变的重要因素,但其中关键的一点是改革开放。从经济体制变化的视角考察,建国后经历了三个阶段:1953-1957年计划经济体制的建立→1958-1978年计划经济体制的强化→1979-2012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并趋于完善。与此相对应,在上述三个时限内,经济周期也经历了三个阶段:强波周期→超强波周期→中波周期。这种对应格局绝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深刻地反映了二者之间的本质联系。
据当前情况看,可以预期我国下一个经济周期有望进入轻波周期,甚至微波周期(即从第11个经济周期起,波谷年与波峰年的经济增速的落差在5个百分点以下,甚至只有1-2个百分点)。为了说明这方面的根据,有必要分析改革后经济周期只能实现到中波周期的转变而不能实现到轻波周期转变的原因。
第一,如前所述,1981年中央就明确提出了发展经济的新路子,2003年又提出了科学发展观。但从实践方面看,经济发展战略转变的步伐还是慢了,以致在经历了30多年以后,仍然可以清楚看到:尽管新的经济发展战略的实施取得了重要进展,但远没有到位。
其主要表现是:(1)改革前存在的经济结构严重失衡,改革后虽有明显改变,但并没有发生根本转变。比如,在产业结构方面,1952-1978年,第一二三产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分别依次由51.0%下降到28.2%,由20.8%上升到47.9%,由28.2%下降到23.9%。1978-2012年,三者的比重分别依次由28.2%下降到10.1%,由47.9%下降到45.3%,由23.9%上升到44.6%。⑨单就第一产业在国内生产总值中的占比说,并不算低。但就我国当前实际情况看,农业在生产技术水平和基础设施等方面比工业要落后得多。与此相联系,农产品供给不足的局面并没有根本解决,这突出表现在改革后发生的多次通货膨胀中,农产品都在消费品价格上升的指数中占了大部分。改革后,第三产业的比重有了很大的上升,但就我国工业化已经处于中后期的发展阶段来说,其比重并不算高,宁可说是偏低的。需要进一步指出,农业生产是自然生产过程与经济生产过程的统一,在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等方面又远远落后于工业。在第三产业中的许多行业中,在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等方面也远远落后于工业,而且在使用先进技术和发展规模化生产方面又受到很大限制。在这些方面,第二产业(特别是工业)都具有优势。这样,一般说来,其发展速度就比第一三产业要快。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过快地发展第二产业,特别是工业(我国改革前正是这样,改革后也没有根本改变),不仅会造成第一二三产业之间的失衡,而且在一定时期内会把整个经济增速都推高了。其中包括把经济周期的波峰年份的经济增速也抬高了。而波峰年份经济增速的抬高,又很容易引发波谷年份的经济增速的过多下降,从而拉大波谷年与波峰年经济增速的差距。
(2)改革前存在的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改革后虽然已有重大进展,但仍无根本改变。这种经济方式的主要特点,是经济增长主要依靠生产要素投入的增长,而不是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当前我国科技进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还不到50%,与经济发达国家70%-80%的水平相距甚远。这种经济增长方式呈现某种凝固化状态以后,就很容易导致原有企业低水平的生产规模扩张和低水平重复建设的泛滥,因而也会造成上述相同的拉大波峰年与波谷年经济增速的后果。
(3)在改革前存在的经济结构严重失衡和粗放经济增长方式没有得到根本改变的情况下,再加上改革后的经济增速又大大提高了。其后果就必然是自然资源消耗过多、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更趋严重,人民生活不仅得不到应有改善,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下降了。比如,改革前我国就存在投资与消费严重失衡。改革后这种情况进一步加剧了。1953-1957年、1958-1978年和1979-2011年这三个时限年均消费率由75.6%下降到68.9%,再下降到59.5%;与此相对应,年均投资率由24.7%上升到30.6%,再上升到38.6%。⑩诚然,如前所述,改革后我国人民的平均消费水平比改革前有了很大提高。但由于这期间投资的增速仍然快于消费的增速,投资率还是进一步上升了,消费率又是进一步下降了。如果再考虑环境和生态遭到严重破坏的情况,那么,人民在生态方面的生活还是进一步下降了,并给子孙后代造成了严重后患。可见,改革后我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仍然在很大程度上延续了改革前存在的依靠过多消耗资源、污染环境和破坏生态以及人民生活得不到应有的改善的路径。但这样一来,也会拉大了波峰年与波谷年经济增速的差距。
总之,改革以来经济发展战略转变迟缓,是形成中波经济周期而不能实现向轻波周期转变的一个极重要原因。
第二,1979年以来,我国已经初步建成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并正在趋于完善。但改革进展缓慢,以致许多具有决定意义的改革迟迟不能到位。这正是改革后不能实现向轻波周期转变的根本原因。这里只拟着重提到以下两点。
(1)从某种共同意义上说,改革前后我国经济增长主要是靠投资推动的,但投资膨胀的主要载体却发生了重大变化。在改革前的高度集中的经济政治体制下,投资膨胀的主要载体是中央政府。中央政府成为推动经济高速增长的最主要力量。而改革后投资膨胀的主要载体都逐步转到了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成为推动经济高速增长的最主要力量。这主要是由于:伴随改革后中央在经济管理权限方面向地方的下放,以及整个市场经济环境的形成,地方不再单纯是中央的下级,而且是具有相对独立利益的市场主体。这样,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关系也不单纯是上下级关系(尽管这是主要方面),而且是利益博弈关系(尽管这并无法律规定,但在事实上它确实存在)。在地方政府之间,也不再是改革前就存在的单纯的互助合作关系,而是以其相对独立利益为核心的竞争关系。而且,地方政府以其拥有巨大资源和政治优势,它还是经济实力最大的竞争实体。其作用远远超过了包括垄断行业在内的企业。新世纪以来,伴随城镇化的加速发展,土地在各种生产资源中的作用大大提升了。地方政府凭借其对国有土地占有权和对集体土地的征用权,又进一步大大增强了其经济实力。这是其一;其二,伴随财税体制改革的进展,地方政府不仅拥有更大的财权,而且在承担提供地方政府范围内的公共产品(包括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事业等)的责任和压力也大大增长了。而且,在中央和地方之间还存在财权和事权不相匹配的情况,这又加重了地方政府在这方面的压力。其三,改革以来,在很长时间内事实上存在的唯国内生产总值是论的干部考核标准,为地方政府追求经济增长在政绩提供了强大动力。正是上述的实力、压力和动力共同构成了地方政府的投资膨胀机制,从而推动了地区经济的高速增长。下列事实可以清楚说明这一点。多年来,地区生产总值的增速都超过了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速。这一点直到2013年一季度也没有改变。据已公布的28个省市自治区的资料来看,今年第一季度的地区生产总值只有上海和北京分别为7.9%、7.8%,略微超过国内生产总值,其余26个省市自治区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幅度分别达到了0.6-5.2个百分点。[7]
(2)改革前,为了实现高速增长战略,在价格决定中居于主要地位的指令计划把产品和要素价格都压得很低。这是原有企业低成本扩张和新建企业低成本重复建设的基础。改革后,产品价格改革已取得了决定性进展,要素价格改革也取得了重要进展。但要素价格改革是严重滞后的,要素价格低的局面并没有根本改变。这样,低水平的规模扩张和低水平的重复建设也就不可能从源头上得到遏止。
第三,如前所述,改革以来我国在宏观经济调控方面已经取得了重大成就,但也有失误。这一点也成为改革后迟迟不能实现向轻波周期转变的一个重要因素。仅就新世纪以来的情况来看,其突出事例就是1998年开始实施积极的(即扩张的)财政政策,一直延续到2005年才转变为稳健的(即中性的)财政政策。1997年亚洲爆发了金融危机,其对我国经济负面影响到2008年上半年才显示出来。1997年第1-2季度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速为10.2%,到2008 年第 1-2 季度大幅下降到 7.2%。[8]9-10在这种严峻的经济形势下,为防止经济增速的过度下滑,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是完全必要的,而且确实起到了这样的积极作用。在1998-1999年经济增速相继稳步下降到7.8%和7.6%以后,2000-2002年经济增速又实现了稳步回升,这三年相继达到8.4%、8.3%和9.1%。问题是2003-2004年经济增速相继达到10.0%和10.1%,经济已经呈现出明显偏热,但还是继续实行了扩张性的财政政策,以致2005-2007年经济增速相继上升到11.3%、12.7%和14.2%,经济陷入过热境地,2007年就成为第10个经济周期的波峰年。当然,形成这次经济过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宏观经济调控失误,显然是一个重要因素。还应看到:2004年以来,也提出了诸如严把土地审批和信贷投放两个闸门,控制固定资产投资需求等正确政策措施,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积极的财政政策的扩张取向。依据上述情况,完全可以设想:如果能在2002年改变财政政策的扩张取向,实行中性的财政政策,这次经济过热是有可能避免的。
第四,改革以来,我国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建设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但仍很不健全,也成为阻滞经济周期向轻波周期转变的另一个因素。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对各级政府执行已经人大批准的经济规划或计划的监督乏力。这一点在地方人大对地方政府的监督方面更为明显。如前所述,无论是上世纪最后20年或者新世纪头20年,党中央提出的并经全国人大讨论通过的经济规划,在经济增速方面都只有7.2%,处于我国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区间。所以,如果人大对政府监督力量很强,改革以来实现向轻波周期的转变是有可能的。但问题就发生在监督力度很弱,以致原来确定的规划或计划在很大程度上就落空了。
第五,指导宏观经济调控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在事实上并没有得到明确解决。提出这个问题的依据是:中央提出的上世纪最后20年和新世纪头20年的经济增长目标,处在潜在经济增长率区间,是符合潜在经济增长率的规律的要求的(详见后述)。但从宏观经济调控的实践看,许多年份又偏离这个要求,以致改革后仍然发生了五次中波周期。这个矛盾现象从一个方面表明:宏观经济调控的一些基本理论问题并没有得到明确解决。在这方面,重要的有以下两个。
(1)关于宏观经济调控中确定经济增速时所要实现的根本目的。宏观经济调控的直接目标是熨平经济周期波动以及促进经济结构协调、优化和升级等。但其根本目的是什么?这个根本目的无疑就是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这一点似乎是很明确的。其实并不尽然。只要我们的考察视线,不是停留在宏观经济调控的文件上,而是深入到宏观经济调控的实践,就可以清楚看到:改革后的许多年份都在不同程度上偏离了这个根本目的。
导致这种偏离有以下三种人:一是受到传统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的盲目追求经济高速增长的影响的人们。他们在实际上还走着改革前就存在的为生产而生产的道路。对他们来说,生产本身就是目的。二是那些盲目追求政绩的人。对他们来说,个人政绩才是发展生产真正的目的。三是真正讲社会主义生产目的的人们。但他们讲的社会主义市场目的的内涵并不全面。前两种看法的不妥之处很明显。但对第三种看法[11]的缺陷则不易看清楚,而且人多面广,值得讨论。
他们把社会主义市场的目的仅仅归结为满足社会的物质和文化的需要。这种看法是源于斯大林在1952 年发表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9]599-603就斯大林提出这个理论观点的历史条件来看,无可非议;而且直到现在,他提出的满足社会的物质和文化的需要,仍然是社会主义生产目的的最重要、最基本内容。但由于时代限制,他的这个观点也存在重大缺陷,不能涵盖现代生产条件下社会主义生产目的的某些重要内容。问题在于:20世纪50年代以前,保护环境和生态问题并不像在这以后,以极其尖锐的问题摆在人类社会生产面前。在这种形势下,可持续的现代发展理念发展起来了。而且当代经济发达国家在治理环境和维护生态方面已经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这样,社会主义生产目的就不能不包含这方面的内容。但斯大林提出的社会主义生产目的却没有涵盖这一点。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大缺陷。但在这方面,恩格斯在1847年提出的公有制社会生产要满足全体成员全面发展的需要,[10]223-224以及2003年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提出的“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11]13这样两种提法,可以涵盖这方面的内容,是全面的。显然,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不仅需要提高物质和文化生活,而且需要提高生态方面的生活。所以,笔者以为用这个提法代替斯大林的提法,是适宜的。当然,也可以继续沿用斯大林的提法,但在社会主义生产满足社会成员的物质需要方面,除了原有的物质方面的内容以外,还要加上生态方面的需要(如提供优质的空气和水等)。
这里之所以提到这一点,是因为在确定经济增速的目标时,如果不全面考虑到提高人民的物质、文化和生态三方面的需要,其结果往往是物质和文化生活提高了(当然也没有得到应有的提高),而生态方面的生活却下降了。这已经为改革前后的历史反复证明了。不仅如此,这样确定的速度往往是过高的速度,是经济周期难以转变到轻波周期的一个重要原因。
(2)关于宏观经济调控确定经济增速时所要遵循的客观依据。按照马克思主义扩大再生产的一般理论,在社会化大生产条件下,社会扩大再生产要能持续不断地进行,必须以社会总供给和社会总需求的平衡作为基本条件的。这就发生一个问题:用什么比较准确的综合指标来衡量这种平衡关系?笔者认为,潜在经济增长率与现实经济增长率的差距是这方面比较合适的指标。后者接近前者,表明社会总需求与社会总供给大体上是平衡的;后者大于或小于前者,表明社会总需求大于或小于社会总供给。原因在于:潜在经济增长率即总供给增长率,是由各生产力诸要素的潜能决定的,是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一个综合指标。一般说来,它可以定义为:在既定的社会生产技术条件下,在适度开发利用资源和保护改善环境的前提下,各种生产要素潜能可以得到充分发挥所能达到的生产率。据此,测算潜在经济增长率的经济计量模型可以表述为:潜在经济增长率=资本和劳动等生产要素投入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由科技进步和社会经济制度改革等因素导致生产效率提高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现实经济增长率是以总供给为基础,并由需求因素导致的与潜在经济增长率相偏离的(前者大于或小于后者)经济增长率。其经济计量模型可以表述为:现实经济增长率=①潜在经济增长率+(或-)②由需求过大(或不足)导致的对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增减率。其中,①是主要的决定因素;②是次要的影响因素。
这里要着重说明:为什么潜在经济增长率决定现实经济增长率?如前所述,潜在经济增长率是总供给的增长率,它是由社会生产力决定的。因而从长期看,它是经济增速的主要决定因素。当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增长是以社会总供给等于社会总需求为基本条件的,而且总需求的增减对经济增速快慢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总需求不是这方面的决定因素。即便在有国家干预的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国家调控也只能通过扩张性或紧缩性的宏观经济政策在一定限度内推动或限制经济增速,但不可能成为经济增速的决定力量。当然,在市场经济的条件下,总供给和总需求经常是不一致的,因而各年的现实经济增速是有波动的。但基于上述原因,现实经济增长率与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关系是经济增长中的本质与现象的关系。这个波动是要围绕潜在经济增长率这个中心运行的。显然,如果现实经济增长率远远大于潜在经济增长率,就意味着社会总需求远远大于社会总供给,社会扩大再生产就不可能持续进行。其结果在经济增速由逐步上升而达到波峰以后,就会逐步下滑,以致进入低谷,形成经济的周期波动。当然,如果现实经济增长率过分小于潜在经济增长率,也不利于发挥生产潜力,不利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所以,潜在经济增长率就成为现实经济增长率赖以上下波动的中心。这是被国内外经济历史反复证明了的客观规律。需要说明,这只是从市场经济一般来说明的、抽象了的市场经济条件下各个市场主体利益在这方面的调节作用。但如果引入这个调节作用,这个规律的作用还更为明显。
可见,当前我国学界流行的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甚至主要从需求方面来论证潜在经济增长率的观点,值得商榷。这些观点存在的共同问题是:实际上是自觉或不自觉地在不同程度上把潜在经济增长率与现实经济增长率混同起来了。如前所述,潜在经济增长率就是总供给增长率,只是由供给因素决定,与需求因素无关。而现实经济增长率主要是由潜在经济增长率决定,但又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社会总供给与总需求的关系的影响。这就意味着同时受到供给(这是主要的)和需求(这是次要的)两方面因素的作用。诚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一定量的总供给是依赖一定的总需求相匹配才能得以实现的。从这方面说,后者对前者具有决定的意义。马克思曾经把商品形态的转变称作“是商品的惊险的跳跃。”[12]124当然,这是从微观方面说的,但对宏观分析也是适用的。所以,如果是从总供给能否实现的角度来考察总需求的决定作用,无可非议。但这样一来,又越出潜在经济增长率的研究范畴,进入了现实经济增长率范畴。
要着重指出:严格区分潜在经济增长率的决定因素与现实经济增长率的决定因素,不仅在理论上是必要的,在实践上也有重要的意义。纵观建国后经济发展史,从某种共同意义上说,可能就是由于在理论上没有弄清潜在经济增长率与现实经济增长率的区别,以致在许多年份的宏观经济调控的实践中,不仅没有正确把握这两种经济增长率的关系,促使后者围绕前者这个中心平稳运行,甚至还拉大了这两种增长率的差距,使得后者超过了甚至远远超过了前者,以致发生了10次经济周期波动。当然,这些波动发生的根本原因还在于经济体制和经济战略两方面。但宏观经济调控在这方面的失误也起了重要作用。
接着需要说明的问题是:潜在经济增长率的测算方法。潜在经济增长率既然是本质(规律),那就不可能从作为表象的现实经济增长率可以直接观察到,而是需要经过对这个表象的分析才能揭示出来。
测算潜在经济增长率有多种方法,其中一个简单而又相对较为可靠的办法,可能就是计算由多个相互连接的经济周期组成的一个较长时期的年均现实经济增长率。总的说来,这是符合作为经济规律或本质的潜在经济增长率所具有稳定性、长期性这个基本属性的[12]。因为在经济周期的上升阶段(特别是其中的波峰阶段),现实经济增长率会超过潜在经济增长率。而到了经济周期的下降阶段(特别是其中的波谷阶段),现实经济增长率又会低于潜在经济增长率。这样,计算一个经济周期的年均经济增长率,就可以初步看出潜在经济增长率。但这样还不能充分体现上述的客观经济规律的基本属性。因而测算由几个相互联系的经济周期的年均现实经济增长率,就在大体上比较符合客观存在的潜在经济增长率。尽管这还不是数学意义上的精确数字,但仍不失为可行的作为计划工作中确定年度现实经济增长率的根据。在这方面,潜在经济增长率与现实经济增长率的关系,类似于商品的价值与价格的关系。商品价值是价格的本质,价格是价值的表现形式。商品的价值量是由生产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价格是由价值决定的。但价格又在一定限度内受到供求关系的影响。因而价格是围绕价值这个中心波动的。所以测算价值的一个简单而又较为可靠的方法就是计算这个处于中心位置的价格。当然,这样计算出来的中心价格仍然是以货币形态表现的价格,而不是决定价值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但计算较长时期的现实经济增长率赖以波动的中心,却是潜在经济增长率。所以,在这方面只是类似,而不是等同。但就价格围绕价值这个中心上下波动,与现实经济增长率围绕潜在经济增长率这个中心上下波动来说,二者是一致的。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以改革前1953-1978年这个较长时期年均增速6.1%作为这个时期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以改革后1979-2012年这个较长时期年均增速9.8%作为这个时期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但需着重指出,改革后的经济增速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过多消耗资源、严重污染环境和破坏生态,以及人民生活没有得到应有提高为代价的,如果考虑这三个因素,那要从上述9.8%的潜在经济增长率中扣掉三个百分点,仅为7%。显然,改革后如果切实按照这个客观依据进行宏观经济调控,那是可能实现向轻波周期的转变的。
前面对改革后不能实现向轻波周期转变的原因的分析,已经清楚地揭示出今后要实现这种转变就必须切实落实科学发展观;必须要坚决推进经济改革;必须要进一步完善宏观经济调控;必须要继续加快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在理论上还必须弄清宏观经济调控在确定经济增速方面的目的和依据。这样,就完全可能实现向轻波周期甚至微波周期的转变。
但这并不只是单纯的逻辑推论,而是我国经济周期发展的客观趋势。原因在于:第一,经济周期实现这种转变,是从时间维度观察的社会生产资源优化配置的主要表现,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要求。而发展社会生产力,正是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本质和根本任务。第二,经济周期实现这种转变,是改善人民生活(包括物质、精神和生态三方面)一个十分重要的条件。而改善人民生活正是反映社会经济规律要求的科学发展观的核心内容。第三,在我国社会主义条件下,党的正确领导是决定一切的。实现经济周期的转变亦复如此。而党的十八大新选出的中央领导集体已经发出包括改革和发展等方面新思路新举措的强有力的正能量,使人们在这些方面都增强了信心,充满了希望。为了说明这一点,做以下对比很有必要。2012年第二季度的经济增速下降到7.6%。在这种经济形势下,2012年7月中央政治局会议确定的宏观经济政策的基调是强调“把稳增长放在更加重要的位置。”2013年第一季度经济增速下降到7.7%。面对这种经济形势,这年4月中央政治局会议确定的宏观经济政策基调是“要按照稳中求进的要求,坚持以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为中心。”[13]这充分表明:新的中央领导集体坚决按照党中央提出的并经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确定的“必须使经济增长与潜在经济增长率相协调”以及“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定为7.5%左右”的要求办,充分体现了新的中央领导集体一再倡导的实干兴邦、空谈误国的精神。
当然,实现经济周期的转变,也面临诸多巨大困难。仅就其中作为推动这种转变的一个根本条件的改革来说,就可以看得很清楚。与改革初期相比,当前改革已经发生了三个重要变化:第一,改革的任务加重了。改革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总体布局经历了三次重大发展,即由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三位一体,发展到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四位一体,再发展到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这同时意味着改革也经历了相应的由三位一体发展到四位一体,再发展到五位一体。即现在改革的任务包括上述五个方面。第二,改革的难度加大了。我国改革采取渐进式的路径。与此相联系,在改革的具体步骤上也采取了由易到难、由浅到深的办法。经过30多年的改革,当前改革面临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是深水区。第三,改革的阻力更大了。现在这方面的阻力,不仅有改革初期就存在的反映计划经济体制要求的利益群体,而且有在改革中形成的、实力更为强大的利益群体。这主要包括:部分政府官员中和部分国企高管中的贪污腐败分子,以及利用寻租和交易秩序(包括国有资产产权交易、股市交易和房地产交易等)混乱获取暴利的暴发户。这就要求新的党中央领导集体以更大的决心、更大的勇气、更大的气魄、更高的智慧来推进改革,也需要人民的更有力支持。
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前景仍然十分光明。在这方面,牢记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的“全党要坚定这样的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14]15是十分必要的。
注释:
①资料来源详见李建伟:《美国经济已恢复适度增长》,载于《中国经济时报》2013年6月11日。
②详见《汪海波文集》第9卷第343-363页,经济管理出版社,2011年版。
③关于这一点,毛泽东说过:“每一个事物内部不但包含了矛盾的特殊性,而且包含了矛盾的普遍性”。又说:“这一共性个性,绝对相对的道理,是关于事物矛盾的问题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于抛弃了辩证法。”(《毛泽东选集》第1卷第318、320页,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
④关于这一点,邓小平曾经明确说过:“对这个问题(指权力过分集中——引者注)长期没有足够的认识,成为发生‘文化大革命’的一个重要原因,使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又说:“不彻底消灭这种家长制作风,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党内民主,什么社会主义民主。”(《邓小平文选》第2卷第329、331页,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⑤资料来源:《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第7、11页;《中国统计年鉴》(2012)第47、125页,中国统计出版社出版。
⑥资料来源:《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第7、34、37页;《中国统计年鉴》(2012)第46、126、479页,中国统计出版社出版。
⑦资料来源:《新中国60年统计资料汇编》第14页;《中国统计年鉴》(2012),第67页,中国统计出版社出版。
⑧其原因详见汪海波著:《中国经济发展30年》(1978-2008)第91-93页,中国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
⑨资料来源:《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历史资料(1952-2004)》第4页,《中国统计年鉴》(2012)第 45页,中国统计出版社出版;《国家统计局网》2013年2月22日。
⑩资料来源:《中国国内生产总值核算历史资料(1952-2004)》第19页;《中国统计年鉴》(2012)第61页,中国统计出版社出版。
[11]需要说明:笔者在过去也持这种看法。
[12]关于这一点,列宁说过:“规律和本质是表示人对现象、对世界等等的认识深化的同一类的概念”。又说:“规律是现象中巩固的东西,……同一的东西。”《列宁全集》第38卷第159页,人民出版社,1959年版。
[1]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文件汇编[G].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
[2]毛泽东选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3]中国经济年鉴(1982)[K].北京:经济管理出版社,19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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