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态在四级作文中的人际意义

王 颖

(重庆理工大学，重庆 400054)

写作是作者和读者之间的交流，文本是实现这种交流的媒介。文本的交流虽然不如口语中说话人和受话人之间面对面的直接交流显而易见，但一样可以传递和构建人际关系，实现人际意义。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语言的人际功能或意义体现在:帮助人们实现与他人的交流，建立和维护人际关系，影响他人行为，表达人们自己，引导或改变他人对世界万物的态度和看法［1］。一篇成功的写作，能让读者从客观上了解、从情感上认同作者的观点。因此，恰当使用体现人际情感和态度的情态就显得尤为重要，它是实现文本人际意义的重要工具之一。

一、情态

系统功能语法研究的情态(modality)是指介于归一性(极性形式)两端“是”或“不是”之间的中间量值。情态主要帮助说话人实现对自己命题的有效性的判断，或在命令中要求对方承担义务，或在提议中表达个人意愿。如果交际中的“商品”是信息，情态用来表达命题的有效性，即概率和频率;如果交际中的商品是物质和服务，情态就体现为说话人对实现交换的成功性的判断，使达命令和提议的程度，即义务和意愿。表达命题的就是狭义的情态(modalisation)，广义的情态还包括使达提议的意态(modulation)［2］。本研究所探讨的情态是广义的情态。

系统功能语法中，具有情态意义的标志不仅仅限于传统语法的情态助动词(即情态操作词)，还包括情态副词、谓语的延展部分、情态形容词和情态小句，以及由这些词性转变的情态名词［3］。这些情态标志大大丰富了交际中的可选择性，使情态的意义完全超越传统语法关于情态的范畴。

情态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情态的量值。虽然情态的量值大小很难准确界定和排序，但Halliday认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程式化情态的量值，确定最基本的三个量值:高、中、低［4］。量值的确定更加丰富了说话人对语言的选择，使细微的情感和态度在情态中得以体现，对于研究说话人对其命题的责任和提议的使达有积极的意义。表1所列是Thompson关于四种情态与三个基本量值的对应关系［1］。需要注意的是这些揭示量值的词本身也可以用来表达情态。

表1 情态及其量值

二、四级作文中情态的人际意义

四级作文的读者除了阅卷人，还会出现文中读者或听众，因此学生需要通过操控情态建立与文中读者合理的关系，并且有意识地用情态影响阅卷人的态度和评判，取得交际中的主动。下文例句主要源自“非常英语”网站收集的历年CET4真题作文范文(http://www.veryen.org/onlineclassroom/cetr4.html)，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一)频率:判断事物存在的几率

频率即对所交换信息的正确性做出的频率上的判断——How frequently it is true，用来描述人们的行为习惯等。不少四级作文以讨论和评述社会热点为主题，考生需要在开篇描述某种常见或新生的社会现象，对主题存在的几率做出判断。社会热点实际上是由人们的行为习惯组成的集合体，需要使用频率情态副词。

例1，The disposal of waste often hits the headlines of newspapers.(2008年12月四级作文首段“一次性塑料袋曾被广泛使用”)

例2，Recently one can always find visitors taking pictures and enjoying the scenery on university campus.(2005年12月四级作文首段“名校校园正成为旅游新热点”)

上述两例，作者分别选用了中量值频率副词“often”和高量值频率副词“always”，使被描述的行为因反复多次发生而成为一种“现象”，具有普遍性，切合题意。如果例1中使用的是低量值情态“sometimes”，则与作文主题要求的“广泛”发生冲突，与阅卷人的预期形成错位，导致交际障碍。因此，在认同“普遍性”主题的时候，应选用中、高量值的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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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概率:责任的承担

概率用来判断所交换信息的正确性，即How likely it is to be true。概率是应用最广泛的情态类型，多以情态操作词表示。表示概率的情态可以体现作者对自己的命题是否愿意承担责任，以及承担多少责任。四级作文中情态的这一类型可用于推测原因、结果、影响、优缺点等。当考生对命题只是出于主观推测而缺乏客观依据时，可以选用量值偏低的情态，舒缓语气，使句子不显武断。

例3，Some students may choose courses to improve their practical skills.(2007年12月四级作文第二段“学生因各种原因选择不同的选修课”)

“may”是低量值情态，传递出作者不确定的态度:对于选课原因，只是一种主观的猜测和预判。这样，即使读者对此原因有分歧，鉴于作者表明的不确定态度也就不会过多质疑。然而，低量值情态在规避责任的同时，往往也会削弱命题的有效性，大大降低说服力。因此一些作者在对命题正确性有把握的基础上，会选用中高量值的情态甚至不使用情态，以期赢得读者的认同。

例4，It is absolutely necessary to hold a test of spoken English because we have been told many times that a Chinese student who has been learning English for years cannot communicate with a native English speaker.(2006年6月四级作文第一段“口语考试必要性原因”)

例5，To begin with，English is the most popular language in the world.(2004年1月四级作文第一段“报考英语专业原因”)

例4使用了三个情态。高量值情态“absolutely”明确了作者观点——口语考试是“绝对”必要的;“many times”相当于“often”，是中量值概率情态，表明学生不能自由使用英语是一种普遍现象;否定式把原本中量值的“can”变成高量值的“cannot”［5］，使作者对学生英语交际能力的态度趋近极性的否定形式。这三个中高量值情态的使用，增强了作者对命题正确性判断的强势语气，无疑会令作者承担更多责任，但他们同时能对读者心理产生一定的认同上的压力，使读者在不自觉中受到作者影响从而更容易接受命题。例5中没有使用任何情态，是极性的肯定。作者把主观归结的原因当成事实呈现给读者，制造一种“客观性”的假象。这就是Halliday指出的:“即使是高量值的情态词，也不如极性形式的肯定程度高。”［4］但Halliday的这一结论也引来了不少的争议。范文芳发现，Halliday的上述结论只适用于情态用作推测时的语境，在其他一些语境，如，当情态用来回答质疑时，其肯定程度比极性形式的肯定程度更高［6］。观察例4中的“absolutely”，口语考试是否必要，作者回答“绝对必要”，其肯定程度显然高于回答“必要”。

(三)义务:力量的对比

例6，To meet young adults’need，the upcoming performance should invite some big names including super stars from Hong Kong and Taiwan.(2006年12月四级作文末段“是否取消春晚个人看法”)

在提出建议意见时，中等量值情态“should”使用频率较高，它表达了一种比较强烈的建议语气，对受话人产生一定程度的执行压力，但又不像“must”那样带有强制性。比较下例7:

例7，Museums can make some regulations to guide the behavior of visitors.(2009年6月四级作文末段“对博物馆免费开放的看法”)

“can”用作建议时是低量值情态，它使建议更像是一种提议，给行为人留下很大的自由空间选择执行或不执行该“命令”。句中的行为人是机构museums，因此低量值情态的选用恰当地指示出作者与机构之间的强弱对比关系。

另外，在与地位比较高的尊者或长辈交流意见或建议时，更要选用低量值的情态放低自己，表示对对方的尊敬。

例8，Many of us hope that the canteen can provide us with not only delicious but also cheaper food.(2002年1月四级作文“就食堂问题给校长的信”)

这篇作文“校长”是文中读者，对地位远高出自己的校长作者表现出了应有的谦逊和恭敬。例8中“can”原本就是低量值的情态，情态小句的使用更加降低了行为人执行建议的压力:作者只是“hope”该建议得到执行而不是“require”，或“insist”。另外，即使是要表达极性的肯定或否定，说话人往往可以有意识地使用情态来降低肯定程度以表示礼貌［6］。

例9，I’m afraid I’m not content with the canteen service on campus.(2002年1月四级作文“就食堂问题给校长的信”)

作者对食堂服务的不满，是确切的事实，而作者却使用了独立于主句的情态小句“I’m afraid”，似乎是不确定。这样做实际是考虑到受话人是地位尊贵的校长，说话人在保证对主句主题的肯定的同时，也维护了校长的面子。

(四)意愿:承诺的真诚度

当人际交往中提供的是物质和服务，那么说话人承诺提供该物质或履行该服务的程度就是意愿的程度。说话人可以利用这类情态向受话人表达执行承诺的真诚度，受话人也往往可以通过说话人使用的情态分析该承诺得以履行的可能性。四级作文中的计划打算、竞选承诺等，都属于意愿的范畴。

例10，If I become the president，I will try my best to do well.I will organize some suitable activities for you.(2005 年1月四级作文“竞选学生会主席成功后打算”)

“will”是四级作文中使用最广泛的表达打算、意愿的中等量值的情态操作词。它表达了作者“自愿”提供某物或服务，比低量值的“can”更诚恳，又避免了高量值情态如“I’m determined”引致的对承诺的兑现执行。中国人担心如果把话说到极致最后又未能实现，会给自己的信用带来危机，但西方现实生活中不乏使用高量值意愿情态的例子。美国总统奥巴马在2008年竞选获胜后对芝加哥市民演讲道:

…But I will always be honest with you about what challenges we face.… I promise you — we as a people will get there.

总统对人民的诚实是赢得民心的关键，所以在这点上，奥巴马用高量值的“always”显出其真诚和决心。而对听众承诺一个美好的未来，总统对人民的保证庄重而恳切——“I promise”无疑是最打动人心的。高量值意愿情态的使用能赢得受话人的信赖，增加说话人的受信程度，提升其威望和地位。反观例10，如果作者能像奥巴马一样选用高量值的情态，竞选成功的胜算会更多。

三、结束语

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四种情态类型，分析得出情态在四级作文中具有人际意义:1)不同量值频率情态的使用，能有效判断事物存在的几率;2)表达概率时，量值越高，作者对命题的正确性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3)提出意见和建议时使用情态，可令语气委婉，谦和有礼;4)承诺时，中等量值的情态能使作者的承诺既真诚又留有余地。需要指出的是，本研究所归纳的情态的人际功能虽然主要限于四级作文中，但依然可以清楚地得出，情态的恰当使用主要体现在说话人对情态不同量值的把握上。在英语教学中，学生对情态量值的认定及不同情态的人际意义的意识，不仅可以增进学生日常口语交际技巧，更是英语写作能力得以提升的重要因素，对学生今后学术论文写作也会产生积极影响。

［1］Thompson.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M］.London:Edward Arnold，1996.

［2］朱永生，严世清，苗兴伟.功能语言学导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3］郑雯嫣.学术论文中情态助动词的语用功能分析［J］.山东外语教学，2003(5):56.

［4］Halliday.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2nd edn)［M］.London:Edward Arnold，1994.

［5］Eggins.An Introduction to Systemic Functional Linguistics(2nd edn) ［M］.London:Continuum International Publishing Group，2004.

［6］范文芳.情态在不同语境中的意义［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6(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