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背后——走近浏阳花炮从业者

文/本刊记者 林 洁 图/本刊记者 李隽樱

绚烂背后
——走近浏阳花炮从业者

文/本刊记者 林 洁 图/本刊记者 李隽樱

湖南浏阳是中国花炮之乡，经过千年的发展，逐渐形成集生产、经营、研发、物流于一体的烟花爆竹产业集群，成为全球最大的烟花爆竹生产贸易基地。人们往往惊叹于烟花绽放时的美轮美奂，却未曾注意到绚烂背后烟花制造的危险和繁琐。浏阳有几十万名产业工人，从事着跟烟花生产相关的工作，他们长年累月在灰暗的环境中劳作，单调、危险如影随形。

老板的烦心事

叶宏根是浏阳市红旭烟花制造厂的老板。他的工厂在距浏阳城区12公里的太平桥镇合盛村。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成立这家烟花厂，到现在打拼将近26年的时间，他的工厂已经发展成为拥有100多名职工，年营业额近千万的中等企业。

虽然刚刚过完年，花炮销售形势却依然很好，一大早，他开着小车到市里接洽业务去了。

厂里头，叶宏根的妻子刘春莲也跟着忙碌起来。安徽有客户要几百件的货，她正在仓库点库存。刘春莲告诉记者，他们工厂主要生产日景系列的烟花，因为重视技术开发，生产了多种独家首创产品，市场行情一直不错，这不，仓库里的货马上就要拉走，根本就没有什么库存。

当年，叶宏根夫妻俩一同创办了这家烟花厂，叶宏根联系业务，刘春莲管理工厂，生意越做越大，日子也越来越好。去年女儿生了个漂亮的外孙女，今年小儿子娶了媳妇，也马上要生孩子了。刚当上外婆，马上又要当奶奶，刘春莲心情大好，整天乐乐呵呵的。

不过工厂一开工，这个生活幸福的老板娘，也有了烦心事。原来，烟花爆竹机械化生产程度低，大部分靠手工生产，在浏阳，大大小小的花炮厂加起来有1000多家，对劳动者数量需求很大。因为花炮厂一般位于偏远的山里，工作环境相对较差，还有一定风险，如今的80后、90后一般不想从事这个行业。最近几年，浏阳花炮业出现了用工荒，工厂里大部分工人是已婚妇女和老人。很多工厂不得不去贵州和云南等地招工，加剧了本地烟花企业在招工上的竞争。刘春莲说，今年正月里，她在自家院里摆了几桌酒席，邀请老员工们过来，还给每人发了一个红包，为的就是跟工人们搞好关系。但是正式生产时，会有多少回家过年的人回来，她心里也没有底。

老员工的安全经

红旭烟花制造厂就在老板叶宏根家的后面。从他家出来，爬上一个不长的缓坡，就来到了工厂大门口。

跟门卫说明来访意图后，在老板娘刘春莲的带领下，记者进入了“神秘”的烟花生产区。刘春莲说，烟花制造是坐在火药桶上的产业，干这行，安全最重要，万一出事故，赔偿费不说，还得停产，接受检查，这样一折腾，一个工厂就几乎完蛋了。刘春莲告诉记者：“杜绝无关人员进入生产区，这是考核门卫的底线。”

从远处看，只有仓库和办公楼等几幢建筑看起来有点工厂的样子，山上的工作间是一小间一小间，几乎都隐没在树林中。这是花炮厂的特点，以防局部出现危险时蔓延到整个厂区。

叶青华在厂里工作快20年了，是资历最老的员工。因为工作细心，又很负责任，2009年他被厂里聘为专职安全员。

叶青华告诉记者，自己以前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烟花的组装，因为技术熟练，干起来也算得心应手。现在专职管安全，他坦言，压力不小。“以前只要管好自己就成了，现在负责整个厂的安全，水、电、员工操作是否规范都要检查到位。”现在，他每天都要到各车间转一转，了解工人们的生产情况。

“烟花厂的员工流动性比较大，每年都不一样，每次新员工入厂，我们都要详细交代操作规程，经培训合格才能作业，涉药工序的操作工更是必须持证上岗。虽然干这行比较危险，但是只要熟练掌握 ‘少量多次勤运走’的方针，加强每个职工的安全教育，总的来说，还是不用太担心。”叶青华说。

虽然收入不算高，工作还有风险，但是因为干了这么多年，叶青华表示还会继续干下去。不过，他也坦率地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走这条路。

▲虽然自己在花炮厂干了大半辈子，但是叶青华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这条路

▲工作和苦累相伴，但是想到快毕业的儿子，闵青莲觉得一切都值了

▲都说装药工序有危险，但是沈明强相信只要遵守操作规程，保持良好情绪就没有太大问题

安全第一 苦累不怕

制作花炮的最初几道工序被安排在了第一个小山包上，除了像扯筒、褙筒这样没有危险性的工序外，打泥头的工棚也安排在这里。“打泥头”就是将卷成型的卷筒（烟花筒）底部装填泥巴后密封。因为属于不涉药的工序，相对安全。

走进车间，一名女工正在里面低头紧张地工作，封好泥巴的卷筒码在边上。这名女工叫闵青莲，今年41岁。泥头工工作量很大，闵青莲和老公一个班，每天来回运10车约300-400斤的泥巴，压400-500个泥底。这样，他们每人每个月能挣2000多块钱。这样的工资在公司中算是低的，但是闵青莲却相当知足，她说：“只想要危险系数小，不想为了钱去做高危的岗位。当然，即便我们想从事高危的岗位，家里的老人也不会同意。”

他们有一个儿子正在上大学，两口子工作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给儿子上学、结婚存点钱。想到儿子今年大学毕业，闵青莲表示辛苦一点也值得。“平常偶尔会听到花炮厂出事的消息，心里也会有担心，但在这里能天天有事做，我们的岗位的危险系数最低，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应该不会出现事故。”闵青莲说。面对未来，他们没有别的想法，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是自己的岗位相对安全，因此会继续在厂子里工作。

快乐工作法

装药是烟花厂最危险的一道工序。为了安全，一个工作间里面只允许一名工人操作。工人要先到左边10米开外的存药库中领取规定的药量，一次最多领取1000克，用完后再来领取。在工序完成后，工人要把产品放到右边10米开外的中转库里。

37岁的沈明强，是工厂的一名装药工。尽管装药过程不算复杂，但是由于都是用手工完成，药灰容易被肺部吸入，所以得戴上专门的口罩。记者见到沈明强的时候，只见他虽然戴着口罩，脸上还是沾了不少药灰，手指也被染得黑黑的。

在装药岗位干了四年，从来没有出过事故，沈明强总结经验，除了装药时严守操作规程，工作情绪也很重要。要是饮酒或者睡眠不足甚至心情不好，都不能进行操作。“我一般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适，都会主动和老板说明情况，不开工。”

虽然工作有风险，沈明强还是非常认可这样的岗位，“公司效益不错，老板人也比较好，厂子的安全做得比较到位，今后还会在这里干下去。”

□责任编辑 林 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