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视域下的成人高等教育发展研究

何 云，霍玉文，邓文勇

（广西师范大学 成人教育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文化视域下的成人高等教育发展研究

何 云，霍玉文，邓文勇

（广西师范大学 成人教育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从文化向度研究教育问题已成为当今教育研究的重要走向。文化视域下的成人高等教育强调成人高等教育的文化境域和存在，文化因素是考量成人高等教育能否实现变革的深层影响因子。在大力发展文化的新的历史时期，可从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的转变、成人高等教育风尚的重塑、成人高等教育行为的转向三个维度，对成人高等教育进行文化检视，从而寻求其变革的动力，以求实现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

文化；成人高等教育；发展；范式

文化是人民的精神家园，是民族的血脉。“研究部署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进一步兴起社会主义文化建设新高潮，对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具有重大而深远的意义”。［1］文化视域下关于教育研究的观点认为：“教育属于文化领域，教育活动是一种文化活动，教育的价值是一种文化价值。”［2］而当把成人高等教育视为实体化的文化存在时，反映的应是主体对成人高等教育价值的诉求，即对成人高等教育的态度、理解或看法。

教育是文化的一种生命机制，［3］作为一种民族的、社会的成人高等教育文化，应具有核心化的、相应的意识形态。在一定时期，成人高等教育的科学发展决定于是否形成与之相匹配的文化。然而，我国成人高等教育依然留存着旧的文化烙印，至今未能形成与当前社会发展相匹配的文化，而使其出现价值危机。随着我国高等教育改革渐向深水区，又恰逢处在国家大力发展文化的时代节点，创设与时代发展相适应的成人高等教育文化也是我国成人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使命。有研究者指出，教育文化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变迁，实质就是教育文化范式的转换。范式在不同层次上可归结为观念范式、规则范式和操作范式。［4］那么范式的转换必然囊括观念、规则和操作三个维度，成人高等教育文化的发展亦是如此。因此，笔者仅从观念（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的转变）、规则（成人高等教育风尚的重塑）、操作（成人高等教育行为的转向）三个基本层面，尝试建构符合时代发展潮流的新的成人高等教育文化，以更好地推动成人高等教育的发展。

一、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的转变：从专注社会价值趋向关心个体价值

观念通常是人们对一般性事物的认识和意志化，是人们主观中的客观存在。［5］笔者认为，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观是对作为客体的成人高等教育属性及其现象，与作为主体的成人的需求之间的特定关系的集中反映，应是成人高等教育文化的核心。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观一旦形成就保持相对稳定，反映了人们对成人高等教育文化发展方向的理性把握和认识。根据成人高等教育所服务主体（社会主体与个体主体）的不同，可将成人高等教育价值分为社会（工具）价值和个体价值。两者关系密不可分，是价值的统一体。成人是成人高等教育的对象，成人个体价值的实现是社会价值实现的基础，而成人是社会的人，一定意义上，成人高等教育对成人个体形成作用，便是对社会产生作用。然而，在成人高等教育实践中，两者关系却难称乐观。虽然成人高等教育相比处于上位的高等教育尚为年轻，但分析高等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历程，依稀能见成人高等教育发展的端倪，而古今中外关于两者之间的博弈由来已久，由此导致社会本体论与个体本体论的争论不休。

通观中外高等教育价值取向的发展演进，以中世纪大学为发端，学院主义主导下的中世纪大学主旨为学术知识传授与道德教化，而忽视学生主体的存在；自法国大革命后，国家主义价值观盛行，高等教育价值渐显为社会价值，而在阶级社会下政治人的生成，高等教育发展渐向工具化；跨进工业化时代，在美国实用主义的影响下，人们的观念图景是以追求物质生活和财富利益作为价值取向的核心，这时人的社会角色更多是以经济人的概念出现，当随着经济人开始充斥社会，社会价值和工具性取向渐向极致。我国因受传统观念与诸多因素的综合影响，高等教育一直是社会价值取向占主导，教育的导向是满足社会需求，目的是为国家建设与发展培养符合规格要求的高素质人才。这种教育目的价值观本身没错，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却走向畸形，忽视了教育目的中个人价值方面的意义，尤其是忽视了独立个性和创造精神的培养，很大程度上遵循的是政治和经济价值目标与诉求。这种片面的教育目的观所导致的教育实践便是只注意从社会要求方面塑造个体，而忽视满足学生个人兴趣发展的需要，其结果自然是学生的个性发展受到阻碍，个人的精神世界的构建和完善被视作教育目的表述的禁区，谁也不敢贸然主张人的个性甚至人的精神世界的健康和谐发展。［6］在这种文化境域下，成人高校的管理模式、人才培养机制和学员的思维方式、知识结构则更多地体现为顺从主义，评价其是否合理或必要就由占据统治地位的社会利益和制度决定，相应地学员就很容易遗忘自身的发展需求，并缺乏创造力和批判社会与现实的能力，成为单向度的社会人。

当迈向知识经济化时代，人本身所拥有的独特性、创造性以及不可替代性逐渐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和认可，这时作为成人高等教育实践主体的成人便开始挣脱工业化时代技术对自身的束缚和控制，其在社会经济生产中的决定作用和价值开始得以复归，这不仅为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的转变，也为成人本体价值的彰显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人是文化得以存在和发展的载体，成人高等教育中成人与文化的互动，通过文化自身的价值体系影响和作用于成人，而成人是文化的主体又创造和适应着文化，最终生成“成人”和成人高等教育文化。成人高等教育是作用于社会和成人个体的重要文化模式，不管是成人作为人力资源再生产的基础，还是作为个体生成的层面和主体间互动交往的境域、背景或视野，都映射出成人高等教育文化的规定性。成人高等教育通过培养和促进生成学员文化的品质、内涵，从而实现他们的全面发展。随着高等教育发展走向大众化、全球化，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由专注社会主体价值趋向关心成人个体价值，将逐步推进成人高等教育从专注社会、外在功用，向关心成人个体成长及其生命完善演进，同时将为成人高等教育服务宗旨和目的的确定、政策体制和人才培养体系的生成产生更为积极和深远的影响。

二、成人高等教育风尚的重塑：从尊崇外在功效趋向重视内在成长

风尚是指一定时期内在社会上普遍流行的风气和习俗。［7］成人高等教育风尚是某一时期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向度及其需求特征在该时期社会上的总体表现，它拥有内在的文化旨趣、依据、原则和评判标准与尺度，也是立足于成人高等教育观念基础上而生成的一套规范系统。因此，成人高等教育风尚的重塑将会推动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的转变，而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诉求的转变也会使成人高等教育风尚发生转变。

中华民族自古就有优良的教育传统与风尚，并一直把“以教治国”作为至高至上的教育价值观。［8］例如：“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体现了我国历来以教安邦治国的基本策略；“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体现了中华民族对子女教育的重视；“悬梁刺股，囊萤映雪”更是体现一代代华夏学子勤奋好学的精神风貌。但是，看似优良的教育风尚背后，在人们实际操作与行动的过程中，透出的却是功利主义教育思想，“人上人”的人才教育价值论反映了人们过分追逐教育的外在功能，“书中自有黄金屋”则体现了千百年来人们对教育社会功能与工具属性的极度推崇。对成人高等教育而言，随着其地位不断的上升和作用日益凸显，很多成人对通过成人高考实现“转变”的期待与愉悦，说明成人已经逐步明白接受成人高等教育是改善家庭生活条件和转变个人命运的重要手段和途径。然而，人们对成人高等教育功利或工具价值的畸形追逐，违背了成人高等教育的本真目的，从而使其空心化、外在化。在社会不断发展和演进的过程中，成人高等教育的外在功能一直处于强势。人们，尤其是作为社会主体的成人在实现转变的途径和方式选择中，对成人高等教育的认同度逐渐升温，有的甚至为了实现外在或功利目的，对获取成人高等教育学历已达到极度追逐的状态。这时的成人高等教育已不再是培养成人、发展成人，完善成人人格、人性的渠道或途径，而是成为束缚成人、控制成人的一种力量或工具，如成人高校的课程往往依照其是否实用进行设计编排，而不是依据学员的生命成长和内在需要进行设置；成人选择成人高等教育更多地是为了“成就”自己，提高自身的地位、物质收益，甚至是为了包装自己，使自身文化形象得到提高。这种极力推崇和追逐成人高等教育外在功效而忽视成人内在成长的教育风尚，会导致成人高等教育背离其应然目的，如此学员的主体意识和需求就会被压抑，其发展与成长就可能会在消极与他律中走向畸形而被异化。

成人高等教育文化本身具有自觉性，这决定了成人高等教育风尚应是一种独立的本体化的文化存在样态。成人高等教育风尚的重塑，就是挣脱外力束缚，回归成人高等教育文化独特、自律的进程，而回归成人高等教育的本真风尚，应彰显其培养人的本质属性——关注学员的生命存在，开发学员的潜能，满足学员自我实现的个性发展需要，从而促进学员生活质量的提高和个性的发展。［9］重视内在成长的成人高等教育风尚，即是强调成人高等教育应重视和关心学员的生命教育，应以促进学员的发展作为价值目标，将他们当成是真正的人来培养，而非作为实现和追逐外在效益的工具去塑造。要想真正实现这一目标，一方面应形成关于能体现这个群体特征的准则、标准或规范，重新构筑良好的学员间的关系与师生关系，并营造一种合作共享、互相关怀的文化氛围，从而以能彰显群体或集体意向的形式自觉、自发地规范和影响学员的行为和成长；另一方面应关注、关心、关爱学员的生存状态、内心需求和人性、人格的完善，并凸显其作为教育主体的地位，从而营造独立自主、积极探索的学习风气，实现将所习得的知识融注到个人生命成长的全过程。

三、成人高等教育行为的转向：从模型塑造生产趋向生命自觉生成

行为，是指人和客观世界发生关系时，作用于对象的活动。［10］成人高等教育行为是标识成人高等教育文化的一个重要外显特征，是在一定时期成人高等教育观念在成人高等教育实践中的体现，并通过成人高等教育风尚潜移默化生成。可见，成人高等教育行为的转向应是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观念诉求与成人高等教育风尚重塑的必然结果。

成人高等教育是教育类属，是培养人的活动，而成人高等教育行为具体体现在成人高校的人才培养方式上。我国当前的成人高校人才培养方式基本上是学习前苏联计划经济体制的结果和产物。在计划经济主导的时代，社会本位的成人高等教育价值观一直处于主导地位，即强调群体利益，漠视个体价值。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国家和社会对成人高等教育的要求是满足国家建设所需、符合社会发展需要的人才，人们对成人高等教育的欲望或动力更多的是追求外在功效。虽然我国现有的经济体制已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但是未能从根本上消除计划经济的壁垒，以学员个人自主发展和需求为准线的成人高等教育方式和体系尚未完全建立，学员的个人发展需求被忽视，仍被传统的教育方式固囿，并常移接传统教育惯用的培养方式——流水线式的人才培养模式，即依照规定和限定的范围、规格和目标将学员以“模型”方式进行流水线式的塑造生产。在这种培养方式下塑造的学员很难说在学习中具有自主选择性，而这种基于外在实用性的模型塑造生产行为，很可能会致使学员普遍缺乏对知识探索、自身生命与发展的反思能力，也会丧失创新精神和能力。简言之，我国现行成人高等教育方式的选择和人才培养体系设定的基础是以外在需求为导向，并按照模型进行塑造的。

虽然成人高等教育有满足社会和个人外在需求的职责，需要专业化发展，但学员是有思想的生命体，因此不能漠视或者忽视学员作为人的主体性意义，更不能将学员看作是简单的客体，而以模型塑造的方式进行批量生产，应在考虑学员已有知识和发展基础上使其自主、自觉地得到新的提高和发展。因为学员的专业发展不是预先安排的，而是选择生成的。［11］随着时代的不断发展和演进，一个以真正关心与服务学员生命发展与成长为宗旨、以满足学员需求为标准、以灵活的方法与形式为载体的成人高等教育，已为大众所期待。在市场经济背景下，成人高等教育是卖方市场，而成人作为买方，其需求逐渐成为成人高等教育市场的指向标，计划经济时代下的被教育者已逐步成为被服务者，作为卖方市场的成人高等教育的强势地位逐渐消退，而作为买方的成人自主发展与成长意识随之觉醒。因此，成人高等教育为了更好地吻合与适应市场化发展要求，无疑需要使成人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方式发生根本变革，即建构以满足和符合学员的教育需求和生命成长为主线的新的成人高等教育体系。同时，还需明确学员的生命成长和自觉生成的真正意义是在某种价值引导下的自主、自觉建构。当然，让受教育者自主选择，并不是随意选择，而是建立在充分了解自己，把握内心真正需求的基础上，为达成自身个性、品格完善而进行的教育自主选择。因此，要想实现学员生命自觉生成的愿景，应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付诸努力。首先，在成人高等教育理念或路径选择方面，根据成人高等教育和学员的特点，了解主要领域的基本知识，通过不同领域的讨论和对话，培养学员从多维视角思考问题的通识教育应是成人高等教育最佳之选。也只有在以满足学员自主发展为主线、以个人需求为导向的通识教育生成行为之下，学员才有可能摆脱被模型塑造生产的命运。其次，在具体的成人高等教育实践操作层面，引导学员从单纯追逐学历文凭、注重外在功效与结果，向注重自我建构与内在发展转变，从而为他们的发展由模型塑造生产转向生命自觉生成打下良好的基础。

总之，在推进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新的历史时期，成人高等教育作为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创建符合与适应时代发展要求的成人高等教育文化有利于推进成人高等教育更好地服务社会主义文化建设与发展，从而为国家的繁荣和稳定贡献更多、更好的具有创新精神和能力的高素质人才，同时也有利于促进成人高等教育自身的良性发展。正如马斯洛所言：“教育的终极目标是帮助人最大可能地实现自己。”［12］我们要尝试性地在文化视域下，祈望在一种切合人性发展的轨道上，不断构建成人的人性，完善其生命。

［1］新华社.中国共产党第十七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公报［EB／OL］.http：／／www.gov.cn／jrzg／2011－10／18／content＿1972749.htm，2011－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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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the Development of Adult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e

He Yun，Huo Yu－wen，Deng Wen－yong

Researching education from the cultural dimension has become an important trend of today’s educational research.Adult higher education in the perspective of culture emphasizes the cultural condition and existence of adult higher education.Culture is the deep impact factor to decide to reform.In the new historical period of vigorously developing the culture，we can examine culture of adult higher education from the three aspects that the changes of value appeals，the reshaping of fashion，and the behavior of the turn in adult higher education，thus seek its motivation to change，in order to realize the development of adult higher education.

culture；adult higher education；development；paradigm

G720

A

1008－6471（2012）03－0024－04

2012－05－19

何云（1962－），男，广西桂林人，广西师范大学成人教育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主要从事成人教育基本理论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