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篇结构的可及性

彭宣红 ，唐燕玲 ，戴日新

(1.岳阳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岳阳 414000;2.湖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081)

可及性是指人们从记忆中提取识解语言信息的方便程度。可及性属性表现在小句水平上，是词汇与词汇组聚合结构规律;可及性属性表现在语篇水平上，是小句与小句通过相应词汇组聚合表现出的衔接连贯结构规律。可及性这两种情况的语言学表现共享一个语言学原则——词汇意义可及性难度识解。

一、小句结构的词汇可及性

小句中词汇组聚合关系的结构反映语用者形成小句时以词汇为单位的系列逻辑概念关联的排列与组合［1］(P98)。这种关于概念的逻辑思维，会将词汇承载的概念彼此之间的关系依语义难度降解规律，形成相互的语义可及性识解结构。小句里的组聚合的词汇语义，特别是随机的小句词汇语义尽管具有相当强的易变性［2］(P8)，但都是可及的，即高可及性词汇会依可及性规律降解成低可及性，从而顺利进入语言交际。小句词汇组聚合可及性规律主要在小句水平上表现为二种类形。

(一)小句前、后列项点对点可及性识解

前、后列项小句可及性识解结构是指小句内，前列的词汇语义高可及性项由同一小句内后续的语义低可及性词汇项降解，并最终转化前项为低可及性小句语义进入交流层面;或者小句内，后列的词汇语义高可及性项由同一小句内前置的语义低可及性词汇项降解，并最终转化后项为低可及性小句语义进入交流层面。一般有两种情况。

小句内各个相关词汇组聚合成小句，一定会表现出不同层级的词汇可及性属性，依可及性的降解规律和功能，可以求解小句内高可及性词汇的小句定义。因为小句内各个词汇概念在语义上的可及性组聚合关系，突出地表现在某一个词汇对另一个词汇的语义可及性降解方面。比如在“Something in the American psyche loves new frontier”句中，前列项词汇psyche 的语义可及性相对于后列项词汇loves 的语义可及性要高很多。因为在字典里或在教材词列表上，前者都要比后者的使用语频要低很多，当然语义可及性就会高很多。因此，两者之间存在可以相互转化、映照或投射意义的客观条件，也就是后列项词汇小句的低可及性语义必然对前列项词汇的小句高可及性语义实施降解。依loves 与psyche 在小句里组聚合而成的语义逻辑关系，可以降解并定义后者为“心灵深处”。因为只有依可及性原则，定义成“心灵深处”，才可以与“爱”、“酷爱”的语义相吻合。图片也是这样，图画的背景往往成为图画主景的可及性降解因素，当代许多英语教材提供了丰富的图象教学材料，其直观的教学效果非常好［3］(P180)，不啻是新的可及性理论在语篇领域外的一种表现。

同样的，思维多样性反映在语言里就是表达的多样性。语篇内小句常用负载已知信息，高频语用和意义低可及性的词汇，与负载未知信息，低频语用和意义高可及性词汇在小句内线性先后并置，以前列项低可及性语义降解后列项高可及性语义，达成前列项词汇对后列项词汇的语义难度降解。这时，小句后列项可及性识解结构是指小句内高频语用低可及性语义的词汇前置，以降解同一小句内后置的低频语用高可及性词汇的语义，与前列项可及性识解结构刚好相反。比如某个后列项词汇对某个前列项词汇的这种点对点式小句内语义难度降解在“We like to make rules，but refuse to follow them”之中就表现得很突出。小句内rules 是高频使用的低可及性名词，在小句内前置;而代词them 在可及性理论研究中被认为因为其指代的不确定性因而具有高可及性属性，在小句内后置。显然，前置的名词在语言习惯性生成与表达图式里就是为了对后置的代词小句意义进行降解。在本句以及在所有具有这类构式的小句内，可及性意义界定和理解难度降解的功能是相同的。在相关各个语言成分可及性等级表中，可及性:专有名词﹤普通名词﹤名词短语﹤代词［4］(P23)，即从左至右而趋高，从右至左而趋低。例中尽管代词是高频率语用词汇，但其本身语义指代属性宽泛，在小句中除非可及性规律起作用，否则意义不能自足。

(二)小句前、后列项多点对一点可及性识解

小句内各个词汇组聚合依可及性规律，低语频的高可及性前列项词汇的小句随机意义可以有不止一个高语频低可及性的词汇进行连续语义的可及性降解。比如在英语小句“Cyberspace now embraces every conceivable constituency:schoolchildren，flirtatious singles，Hungarian－ Americans，accountants”中，小句高可及性词汇constituency 与冒号后面一连串的词汇相比，无论是字典的类别属性，还是实际使用的语用频率，都要低很多，因此，其所在小句的词汇语义必然是高可及性的。这样，语义高可及性词汇constituency 就在一连串的后续词汇“schoolchildren”、“flirtatious singles”、“Hungarian－Americans”和“accountants”共同作用下得以降解，获得了明确的小句词汇意义。这种依线性序低可及性多词汇连续对同一小句内高可及性词汇实施降解，降解成小句低可及性词汇语义作用明显，功能强大，是小句建构的主要形式和规律。在小句“The first wave involved tangible products— ‘hardware’，as opposed to the computer programs that constitute software”内，我们同样发现类似的小句可及性普遍规律发生作用的结构。在例中，词汇“tangible”的小句定义无疑是低频语用而又是高可及性的。其随后同一小句内的词汇如“products(产品)”，“hardware(硬件)”，“opposed(与…相反)”，“computer programs(计算机程序)”和“software(软件)”，都比前列项词汇语言使用频率高，可及性低。因此，不但后列项词汇“hardware”单独就可以降解前项词汇tangible 的定义，而且包括“hardware”在内的所有后续词汇都可以降解前列项词汇tangible 的高可及小句意义为“实体的”。

如果说后列项可以有低可及性的多点已知信息词汇，对同一小句内高可及性，且含有未知语义信息的某一前列项词汇点的难度降解，那么，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在小句内前列项多点低可及性已知信息词汇，对某一后列项高可及性词汇点的语义进行连续的难度降解。比如在英语小句“There is even a precise measure of the amount of disorder，called entropy”内，后列项词汇entropy(变坏的速率，物理学上称为“熵”)是一个不常用词汇，当然具有低语言使用频率，新语义信息负载，以及语义高可及性。相对而言，同一小句内前列的多点词汇如precise、measure、amount 和disorder，语用频率明显要高，已知语义信息负载，语义可及性当然就低。这样的小句词汇组聚合是语用者一种有预设的语言表达规律和规范，小句内前列多点词汇的连续降解后列某一个词汇的小句语义可及性难度，甚至可以确点许多内涵复杂的词汇细微差别［5］(P83)，这是句内多点前置词汇降解句内单点后置词汇可及性规律使然。

二、语篇结构的词汇可及性

(一)一般性语篇结构可及性等级规律

语篇结构的可及性等级规律是指小句依词汇组聚合关系，以主位词语与述位词语方式做语篇推进的一种构式。通常，语篇的阅读与理解则是可及性等级规律语篇可及性等级规律建构的逆运算。只不过目的不同，前者以创作为出发点，后者以解读为归宿。

语篇结构的可及性等级规律可以是完全依靠可及性等级规律。不过，此时语篇可及性表现的载体不只是一个完整的语篇，而是语篇的具体构成，即一个一个的小句。正是这些小句的推进，形成了小句彼此之间相互识解的那么一种关系，可及性降解的关系。如在语篇“Because of its unnerving irreversibility，entropy has been called the arrow of time(1).We all understand this instinctively(2).Children’s rooms，left on their own，tend to get messy，not neat(3).Wood rots(4)，metal rusts(5)，people wrinkle(6)and flowers wither(7).Even mountains wear down(8);even the nuclei of atoms decay(9).In the city we see entropy in the run－ down subways and worn－ out sidewalks and torn down buildings，in the increasing disorder of our lives(10－13)”内，共有13 个小句(最后4 个小句是缩略型)。而首当其冲的前列项小句中的entropy，使其所在相应小句的整体可及性升高。而后列项各个小句依照语言逻辑思维的可及性结构规律，分别用相对于entropy语用频率要更高，信息已知度要更高，词汇语义可及性要更低的词汇“get messy，rots，rusts，wrinkle，wither，wear down，decay，run－ down，worn－out，torn down，disorder”等实现对整个语篇依可及性规律作结构布局。研究发现，在这13 个小句内，语篇各个小句的主位不相同，但同一语篇的各个小句的述位却完全相同(当然，并非全部都是同形同义的词汇，而是异形同义词汇)。这种语篇高可级性小句前置，同一语篇所有其它低可及性小句，依线性语序随后跟进的语篇结构方式，完全遵循可及性降解的规律，这使得语篇的结构与解构几乎在同一时间达成各自的语用目的［6］(P178)。话语人不断地在语篇推进过程中转换主位概念，但是，所有这些主位概念随着语篇线性序延伸，却悄悄地通过同一个述位实现了串线并联，指向了同一个低可及性述位的语义。因此，在此基础上，作者在语篇的更大视域实现了高可及性词汇的语义难度降解，也实现了语篇的衔接与连贯。

对这种语篇主述位推进时的可及性属性表现阶段的逆运算，就是人们的阅读欣赏与阅读理解。语篇的可及性关联建构与解构显然是一对可逆的逻辑思维范畴、语言操作过程和信息预期结果，汉语领属结构的可及性关系，也是如此［7］(P103)。

语篇高可及性小句前置，低可及性小句线性序可及性降解的结构方式，可以很有说服力地解释英语写作时，给定话题作文模式的理论依据。依这种英作模式，在主题明确的情况下，命题人会依次给出三个段落的主题句，三个段落的主题句所用词汇恰好涵盖了主题的高可及性词汇，也就是要求通过主位或述位的措辞以降解主题的主位或述位高可及词汇的语篇意义。真正标准的写作内容与形式实质上也呈现出这个可及性降解的规律。因此，在很大程度上，语篇可及性规律可以区分为宏观和微观两种情况:语篇可及性的宏观表现，是指所有小句相关词汇依可及性降解规律发生的语篇衔接与连贯作用，是语篇水平上意义的大循环;而语篇可及性微观表现，是指所有小句句内词汇依可及性降解规律发生的小句主、述位结构功能，使小句语义自足，是小句水平意义上的小循环。在此基础上各自形成的大小循环，又互相影响，互相关联，互相降解，以实现语篇意义的更大自足。显然，这符合当代语言结构及跨文化交际的和合观点［8］(P6)。

(二)特殊性语篇结构可及性等级规律

许余龙认为，在可及性等级表上，高可及性词汇不能出现在低可及性词汇的左边，只能出现在右边。一般情况下可以是这样。但是，思维的活跃性和客观世界的多样性决定了语言的多样性。如果高可及性语篇词汇出现在同一语篇的低可及性词汇左边，这种情况往往表现出话语人的语篇具有叙事性或故事性的结构属性。也就是说，同一小句或语篇内，高可及性词汇出现在低可及性词汇的右边是完全有可能的。比如在小句“When he comes in，Tom carries a bag of rice on him”内，就很明显地发生了高可及性代词he 出现在低可及性专有名词Tom 的左边。可见，这种情况在小句内是多见的。但是，在语篇上，这种情况同样是可以见到的。我们可以明确看到与可及性等级表的规定完全不相符合。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即故事特殊的叙事性或悬念制造的修辞理念是上面语篇可以违背可及性等级表规律的唯一解释。代词的不确定性是代词固有的属性，而所有这些指代不明确，在给定语篇里属于高可及性的词类无一不是出现在低可及性Phil 的左边。这是典型的违反一般性原则，但正是这个违反，使给定语篇里高可及性小句与低可及性小句成就了组聚合词汇语义的语篇构成。依可及性做反向的识解，则可以重现语篇结构的形成过程以及逻辑思维过程。

三、结论

语言的结构反映语用者形成话语时的逻辑思维，逻辑思维形式的形成表现为相关概念的组合关联，在语言里则是各个相关词汇组聚合意义的关系。词汇能够组聚合成小句或语篇的一个重要规律就是可及性规律，可及性是词汇组聚合时发生语义难度降解作用的一个规律。因此，无论是小句或语篇创作时的结构，还是小句或语篇阅读时的解构，其遵循的语言规律必然是共同的，这对于英语的写作、阅读、理解和欣赏教学都是有益处的。

［1］刘源甫．论翻译中可及性理论运用新理念［J］．中国外语，2008(2)．

［2］岳中生.论科技翻译补偿［J］.中国科技翻译，2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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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许余龙．英汉语指称词语表达的可及性［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0(5)．

［5］谢桥．对劳动内涵的不同理解可能引起的汉译英问题［J］．中国翻译，2011(4)．

［6］刘润清．当代研究生英语［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7(1)．

［7］吴早生．汉语领属结构的可及性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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