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民主的内涵及实践问题探讨

魏燕妮

（中国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8）

经济民主的内涵及实践问题探讨

魏燕妮

（中国政法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8）

在全球化大背景下，各国更加重视民主建设，民主问题也变得更加复杂。当代民主的内涵已经扩展到政治民主、经济民主、社会民主等领域，尤其是经济民主成为民主的重要内容。理论界对经济民主的研究强调经济分配领域，很少研究生产领域，同时长期停留在理论的阐述上，较少对实践方面进行深入细致地研究。因此现阶段对经济民主的研究，是要从根本的生产领域出发，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基础上，从经济民主的根本问题和实现条件研究入手，推进经济民主的建设和发展。

经济民主；实践研究；基本理论

“民主”一词起源于公元前5世纪的古希腊，是古希腊城邦社会独特的政治结构的产物。近代民主缘起于中世纪英国的议会制度，始于西方工业革命所引起的民主时代，但民主的基本内涵仍是指“人民做主”，即坚持多数人统治的同时尊重和保护少数人的权利。近一个多世纪以来，人们对现代民主的研究不再局限于政治民主，也开始研究经济民主和社会民主，人们的民主观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在全球化背景下，各国的经济、政治、文化日趋国际化，世界正发生着深刻的变化，这些变化要求加强民主，维护个人权利。经济民主对于协调人们之间的利益矛盾和冲突，提高经济运行效率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因此，当今经济民主建设在西方发达国家越来越受到重视，研究当代经济民主也成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的关键。

一、经济民主的内涵

经济民主是政治民主和社会民主的基础，没有经济民主，社会生产力就难以快速发展，就不会有社会经济文化的繁荣，没有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民主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础条件。因此，经济民主是民主最根本性的内容。

对经济民主的内涵，目前学术界还没有统一的观点，有的学者认为，经济民主是民主在经济领域的延伸，也有学者认为，经济民主有自身的发展规律。从整体上看，学者对经济民主的研究大多局限在分配领域，认为经济民主是通过公共政策和财政手段进行收入再分配，使得竞争中的弱者、不幸者有所补偿。这样的经济民主没有使得人们拥有与强者同样的财富和决策权，不是真正的经济民主。

本文认为，“经济民主”是指人们在参与社会经济活动时拥有独立的经济自主地位，享有平等公平的竞争机会、经济管理权和经济利益权。经济民主体现了竞争、权利的享有和利益主体的权力分工和相互制衡，其本质在于“人民是经济活动的主体”。经济民主不仅是指公正、平等的财富分配制度和原则，它更是指生产关系的民主性质。具体来说，它是指劳动者个体即工人在其参与经济活动的全过程中，拥有自由选择生产资料从事劳动的权利，能平等的享受劳动成果并结成平等的社会关系，共同参与经济管理，充分实现个人的自由权利和独立意志。而去脱离生产关系探讨自由、平等、民主只能是空谈。

经济民主的实质是一种权利关系和意志关系，这一关系贯穿于经济活动的始末。经济民主坚持多数人统治的同时尊重和保护少数人的经济权利。经济民主强调通过各种方式参与经济社会过程中追求各个参与者共赢的经济结构。经济民主强调经济主体之间要相互尊重，任何人权利的行使都不能伤害到他人经济权利和经济利益的行使，尤其是那些弱势群体的经济权利和经济利益。这样，经济民主不能简单的指分配方面的民主，更应该是共同占有生产资料意义上的经济民主。生产资料的占有是实现经济民主的最根本条件，只有人们公正的占有生产资料，才能拥有平等的话语权，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民主。所以经济民主相比政治民主、社会民主是更能达到真正民主的手段。因此，共同占有生产资料是经济民主的本质内涵。

从经济民主的内容上看，包括宏观经济民主和微观经济民主二个方面。一方面，“宏观经济民主”，是指国家的经济制度要依据大多数人民的利益而建立和调整，经济决策要通过民主的方式进行。另一方面，“微观经济民主”，是指企业内部的经济管理，要充分实现劳动者的自由权利和独立意志，在这里经济活动主要是指，工人进行生产、参与经营决策和分享企业利润等活动。[1]

二、经济民主的机制

经济民主不仅是停留在理论中的一个基本范畴，也是工人阶级为摆脱资本控制、寻求自身解放的一种运动。企业是现代市场经济社会的基本经济单位，是经济活动的主体。因此，微观层次的经济民主是经济民主的关键。

1.经济民主企业

资本主义性质企业的原则是资本雇佣劳动，资本所有权是企业剩余价值占有权、企业控制权和同生产分配相关的决策权的主要基础。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的权力占主导地位。资本主义企业的这种权力配置结构源于劳动力成为商品和劳动产品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占有方式。权力结构将决策与功能分割，管理的特权属于管理者的独裁，工人只是决策的被动执行者，其地位只相当于一种投入的生产要素。经济民主的企业是一种与资本主义性质的企业完全不同的企业制度，劳动而不是资本是控制权、经济剩余索取权和生产、分配决策权的真正基础。因此，经济民主企业的基本原则是劳动雇佣资本。从企业的视角看，经济民主反映的是企业内部各利益主体之间的经济关系，其实质是通过市场主体自主决策平等参与与利益共享，来调动企业各类主体的积极性，提高企业效率和市场竞争力。[2]

企业内部的经济民主也分为不同层次：第一层次，是企业所有者和经营管理者之间的民主，这种民主形式的组织结构就是现代公司中的法人治理结构，它通过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总经理的组织结构，明确了不同利益主体之间的责权利边界。第二层次，是管理层与工人之间的民主，在企业中，这一层次的民主主要是通过让工人适当参与管理或适当的利润分享，来调动劳动者的主动性和积极性。[3]

经济民主企业有两个基本特征：第一，企业全体劳动者具有平等的地位和权利，能够参与决策和进行管理。第二，企业全体劳动者根据按劳分配原则公正的分享企业的净收益。[2]因此，经济民主是具有特定产权关系的经济组织，对企业的决策和管理来自具有平等地位和权利的全体劳动者，以一人一票制将决策权力民主化。

2.经济民主的功能

第一，权利协调功能。企业要靠企业内部权利的合理协调配置来提高生产力。在公司的治理结构中，权利如何分配和协调居于核心地位，只有公司权利协调合理，公司治理才是成功的。经济民主的实质就是通过民主形式来协调企业内部分工中的各种关系，尤其是对公司权利既实行合理的配置，保障每个利益群体的权利，从而最大程度地调动劳动者的主动性和积极性，达到公司治理的理想效果。

第二，利益共享功能。在现代企业中，所有者、管理者和劳动者都有各自的利益，这会导致企业内部利益分配的冲突。一方面，经济民主能够协调各个群体的利益，使各方平等的分享企业的利润，实现利益共享。另一方面，经济民主能够让企业员工感觉到自己是企业的利益相关者，使企业的每个人都对企业有认同感和责任感，将自己的利益和企业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有效的调动了各个利益群体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有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3]

第三，经济效益功能。效益是经济活动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功能，是公司首要的目标，其本质就是指对经济利益的追求和经济利益的实现。经济民主可以大大提高组织效率和经济效率，由于它充分体现了大多数人的经济利益，提高了人们参与经济活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能最好的降低成本，增加生产总量，提高企业的劳动生产率。可以说，一个没有经济民主的国家、企业或其它社会组织，经济效率会是十分低下的。

三、经济民主的实现条件

1.市场经济

人是经济活动的主体，是经济活动过程中最重要的因素。经济活动与经济机制中人的地位和作用，既受经济制度基本性质的影响，又体现了经济活动和经济机制自身的要求和规定性。因此，经济民主的实现，必须建立在市场经济的基础上。

第一，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经济自由”是经济民主实现的必要条件。经济自由是市场经济的灵魂，它是指市场经济中一些人对另一些人所施以的强制，在社会中被减少至最小可能之限度的一种状态。同时，由于民主与自由是分不开的，经济自由也是经济民主的本质特征。市场经济是一种实现经济自由的市场，市场主体的经济自由权能得到切实的保障，强调公众参与市场。个人拥有一定程度上的自由是民主制度得以有效运行的前提条件。

第二，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个体平等”是经济民主实现的基础条件。马克思曾经说过：“商品是天生的平等派。”平等是指“人人都有自由选择和决定自己行动的能力，他们作为人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应当互相尊重，这种互相尊重即体现着一种平等。”市场经济的商品交换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要求等量劳动获得等量报酬。这种商品交换的过程，使各交换主体处于平等的地位，排斥了任何特权的干预和暴力的强制。经济民主的平等原则包括三个方面：自由权利的平等、经济机会的平等、社会财富分配的平等。

第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个体自主”是经济民主实现的重要条件。市场经济激励着个人谋取自己的利益，并在价值规律的作用下通过物质交换来实现自己的利益，极大地促进了个人自主意识的增强，塑造着个人的内在品格和主体意识。强调个人权利神圣不可侵犯，市场主体作为享有平等权利的平等人格，同时也是独立的、自由的主体。出于维护自身利益的需要，人们积极主动地表达愿望，参与经济活动和分配经济成果，这种个体自主正是实现经济民主的重要条件。

市场经济的发展孕育了自由、平等、自主的原则，这些都是经济民主的基本原则，构建了经济民主成长和发育的基本框架，是经济民主内在要求的逻辑体现，成为经济民主的实现条件，并进而促进了经济民主。因此，市场经济是实现经济民主的基础。

2、生产资料公有制

经济民主是由作为生产者和消费者组织起来的社会权力来决定经济发展目标的基本问题，这种经济的民主必须以某种形式的社会所有制或计划为前提，但不是一切由政府控制的计划经济。因此，经济民主的实现基础不会超越基本经济制度，换句话说，经济民主要得以实现就必须要进行经济体制改革。劳动者如果不努力改变自身地位，就始终摆脱不了作为工具和手段身份，就始终摆脱不了被异已资本奴役的命运。因此，要真正实现工人之间的独立、自由和平等，仅从分配领域进行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从生产领域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本的制度前提。没有生产资料公有制这一基本经济制度的保障，工人就不可能成为企业的主人，经济民主的实现更是虚无的。

在生产资料公有制下人们拥有平等的经济权利，公正的占有生产资料，分享经济利益。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意味着资产公有，而且公有资产不归任何个人垄断、支配和占用，是所有劳动者个体共同的权利和意志,劳动者个体获得了对生产资料的自由意志和平等权利，保证了所有劳动者独立地行使营运和管理公有资产的民主权利，保证了每一个劳动者能与公有资产相结合，自由地参加生产劳动以创造价值并获得合理收益的平等权利。劳动者个体的生存与发展完全依靠与生产资料的自由结合及其自己的勤奋努力，充分保证了个体间的独立、自由和平等关系。强调经济主体之间要相互尊重，任何人行使权利都不能伤害他人的经济权利和经济利益，尤其是那些弱势群体的经济权利和经济利益的行使。

综上所述，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是每个劳动者赖以存在与发展的基础。它从根本上否定了资本主义私有产权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否定了资本主义制度存在的理论逻辑，它有效的限制资本特权，保证了大众的权益。只有在公有产权制度下，人们公正的占有生产资料，才能拥有平等的话语权，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经济民主。因此，生产资料公有制为经济民主得以充分实现准备了基本前提和必要基础。[4]

3.法治

与政治民主一样，经济民主也需要法律的支持，要实现经济民主就必须加快制度的规范化。社会越是发展，经济越是发展，经济民主就越需要法律。

第一，法治既是市场经济的基本原则，也是经济民主的实现条件。一方面，市场经济是一种法治经济，它不仅是法治得以产生和发展的现实基础，而且扩大了法律的作用空间。另一方面，法治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并在市场经济中获得了自身发展的动力。市场经济的发展必然带来利益分化，形成多元利益主体，这种多元利益主体的经济活动必须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进行，确保市场经济的公平竞争。法治能使多元利益主体的关系被法律化，而成为法律上的权利义务关系，使人们有法可依，并进一步确保社会秩序的稳定，促进市场的发育。同时，市场的宏观调控只有依靠各种法律手段才能有序进行，使市场的运行程序和纠偏程序合法化，从而保证市场经济的良性运作。

第二，只有把人民当家作主的民主权利法治化，才能使经济民主具有现实性。法律可以把人民已经取得的民主成果巩固下来，并且对于破坏民主的行为给予约束和制裁。人民要巩固自己获得的权利，必须学会用法律来保护和巩固它。健全民主的法治，就是按照人民的意志，通过国家机构建立严密的法律制度和执法原则，即立法、执法、守法和监督法律实施等，使社会能够依法治理。如果法治不完善、执法不严明、法律就不具有权威性，那么人民的民主权利就会失去保护力量。因此，只有加强法治建设，人民的民主权利才能得到保障，经济与社会的发展才能拥有稳定的秩序。

第三，只有对资产进行法治化的管理，才能保证经济民主的有效运行。要加强法治建设，限制资本特权。资本的自由运行是每一个“经济人”的权利，这种权利包含在财产权之中，是“天赋”的权利，它的行使权是天然的，但是需要制约，以限制在一个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不产生损害的范围内，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权利行使不能损害或者影响其他人行使权利，权利的限制需要制度体制。体制的建立，仅仅依靠政策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一个法的体系，需要社会的法治化程度。要完善经济法治，平衡资本的权利，加强资本的法治化管理，保护每个投资者在投资过程中公平的竞争。在此基础上，要限制资本特权，防止资本的权利凌驾于劳动者的权利之上，不得损害劳动者的经济利益。

[1] 崔之元.经济民主的两层含义[J].读书,1997,(4).

[2] 吴宇晖,张嘉昕.经济民主：一种关于“劳动的政治经济学”[J].当代经济研究,2008,(1).

[3] 沈文玮,徐晶.通过经济民主促进国有企业改革的三个着力点[J].经济纵横,2010,(7).

[4] 文兵.历史唯物主义重建之下的民主观念[J].北京行政学院学报,2012,(1).

The Connotation of Economic Democracy and Discussion of Practical Problem

WEI Yan-ni
(School of Marxism,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Beijing 100088,China)

In the background of globalization,every country pays more attention to the building of democracy,the problem of democracy also becomes more complex.The contemporary democratic connotation has been extended to the political democracy,economic democracy,social democracy and other fields,especially economic democracy become democratic basic content.Studies on economic democracy emphasize on economic distribution in theory,little researches were on production,more researches were on theory,less on the practical research.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economic democracy is not only in the field of distribution,but also in the field of production,established in the public ownership of the means of production,not only in the abstract theoretical level,but also in the system reform level.Basis on the fundamental problems and conditions for the realization of economic democracy,advancing the constru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economic democracy.

economic democracy；the means of production；public ownership；market economy；rule of law

F019

A

1672－4445(2012)10－0061－04

20120—9—10

魏燕妮（1987-），江西抚州人，中国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现代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