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远公司“金广岭”轮成功救助10名外籍遇险船员纪实

广州远洋运输有限公司 王 雷

广远公司“金广岭”轮成功救助10名外籍遇险船员纪实

广州远洋运输有限公司 王 雷

11月28日的傍晚，靖江市盈利港务公司码头一派繁忙景象。刚刚从西非回来的广远公司“金广岭”轮正在卸货。倒映着货灯的江水波光粼粼，轻轻拍打着堤围，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令人感觉温暖。而就在一个星期前的此刻，“金广岭”轮正在与惊涛骇浪英勇搏斗，试图救起失事的韩国籍船舶“BRIGHT RUBY”轮的船员。

求救信号

11月21日15时17分，“金广岭”轮正航行在回国的途中。经过5个月的长途奔波，该船在中国和西非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绕了半个地球。离家越来越近了，当班二副徐运生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这时，C站突然传来HKMRCC（香港搜救协调中心）发出的遇险警报，称距“金广岭”轮9海里处，1.5万吨的韩国籍船舶“BRIGHT RUBY”轮自新加坡前往中国日照港途中，在西沙群岛永兴岛偏东100海里（距海南三亚约300海里）附近遇险沉没，船上有9名韩国籍船员和12名缅甸籍船员。二副徐运生记得几个小时前还在AIS里看到过这艘船舶，如今却已遇险。人命关天，险情就是命令。他核对了一下地理位置，在海图上作了标记，便马上打通了船长方虎志的电话。

15时20分，船长方虎志赶到驾驶台，立即启动应急预案，一边向公司报告情况，一边利用VHF呼叫遇险船只。对于“金广岭”轮一遍又一遍的呼叫，听筒始终保持沉默，只听到浪借风势拍打船体的沙沙声。用雷达细细搜寻，也全无遇险船的回波。看来情况非常严重，方船长快速对本船状况和船员专业素质进行了一次评估：“金广岭”轮GM值1.18，两年船龄，满载，船员平时训练有素，具备良好的应急能力——“金广岭”轮完全可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参加搜救行动。此时中远远达指示，在不严重危及船舶和船员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听从HKMRCC的统一指挥，全力参与救助，并随时向公司报告现场情况。时间就是生命，方船长立即命令“金广岭”轮改变航向，朝HKMRCC提供的位置驶去。

15时30分，同样接到搜救信息的另一艘船舶“COMMON SPIRIT”轮也加入了搜救工作。方船长从扩大搜索范围考虑，及时与该船船长取得联系，航向130度，相距5海里，并肩急赴遇险现场。17时左右，“金广岭”轮在16°34′8″N/113°57′6″E位置发现漂浮油迹。失事现场应该就在附近！

在船长的指挥下，“金广岭”轮进入“作战”准备状态。驾驶台上，一名水手加强瞭望，一名水手操舵，三副操车，二副与HKMRCC保持不间断联系。政委、大副、水手长等在甲板准备救助工具。此时，已到达附近海域的HKMRCC搜救飞机不时从生活区上空快速掠过，紧张的气氛越来越浓。17时30分，同行的“COMMON SPIRIT”轮在下风6海里处发现了一个黄色救生筏，几乎是与此同时，“金广岭”轮的瞭望船员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发现右前两三海里处有一个亮点。各种证据表明，这里是很接近遇险船员的区域。

18时整，夜色降临，天边不时划过几道闪电，照亮了暗沉的天幕。此时16频道传来搜救飞机的指令：“金广岭轮，请开往16°33′N/113°55′E位置进行搜救。”“金广岭”轮又一次转向，向着在GPS上急急闪烁的那个点驶去。二副徐运生在船舶行进途中持续关注亮点位置，用摩斯灯进行探照，不久就发现海上亮点越来越多，随着浪涌上下浮沉——那很有可能是遇险船员救生衣上的指示灯。随着船距离亮点越来越近，从呼啸而过的海风里，隐约听到有呼救的声音和哨声。

营救

方船长指挥船舶向看到的三个亮点的中间那个直开过去，18时30分，该船发现了第一名遇险船员。船长立即发出指令：“全体船员注意，发现遇险船员，请大家立即穿好救生衣，带手电到主甲板集合，准备营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训练有素的“金广岭”轮船员便带齐绳索、安全网、软梯、撇缆绳、司令带等有可能派上用场的工具在指定地点集合完毕，具体营救船员都系上了安全带，确保自身安全。虽然这是一次完全有别于以往演习的特别行动，但船员们仍以一如既往的高效，为营救行动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政委闫玉忠在左舷甲板、大副何景春和水手长在右舷甲板负责瞭望观察，并用对讲机进行联络，引导驾驶台人员航行。此时，船上所有没值班的（包括机舱的）弟兄都站了出来，每一个人都想为这次行动出一份力。

救援

就像风中之烛，只见第一个遇险者被海水挟裹着，忽近忽远，忽沉忽浮。此时海浪已高达5米，风力达到7级。风大浪高，船上无法释放救生艇和救助艇营救，加之船上满载原木，只能在五舱引航通道和船尾处才能施救遇险者。船长指挥船舶设法把遇险者放在左舷下风的位置，“金广岭”轮一点一点地靠近第一名遇险者。在靠近到一定程度之后，由于高高堆起的木材阻挡了视线，船长通过对讲机和在甲板指挥的政委、大副保持通话，并指挥水手将探照灯打到遇险者的位置。“到一舱了！”话机里传来大副兴奋的声音。由于速度不能太快，船长马上下令停车，利用惯性让遇险者处于五舱引航通道的位置。不料在风浪的作用下，“金广岭”轮船头很快向左打横，船尾向右甩。船长连忙命令又加车，慢慢调整方向。迎着风向，“金广岭”轮终于慢慢停住，又缓缓滑过遇险者。“到二舱……到三舱。”方船长再次下令停车，船头又向左偏，方船长再下令进车……经过几次努力，遇险者终于处在五舱附近。水手长朱海红连忙朝遇险者扔出撇缆绳，只见在探照灯、货灯的亮光里，撇缆绳飞出，落到遇险者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还需要扔得更准确一点！朱海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一转，奋力扬出，“嗨”地一声，扔出了第二次。同时，两名水手将救生圈抛向遇险者。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撇缆绳落在遇险者面前，随后微微一紧。“抓到了！”朱海红心里一喜，连忙招呼其他船员一起用力，将遇险者拉到五舱引航通道边上。那里早就放下了容易攀爬的安全网。对准遇险者，船员一点一点地放下软梯，并指示遇险者坐进软梯的格子里，抱住软梯。由于遇险者在海中时间较长，体力耗尽，虽然抓住了软梯却无力攀爬。于是等遇险者坐稳，大家双手并用，口中一齐喊着“一二三”，慢慢地将软梯往上拉。近了，更近了，大家终于距离遇险者大约只有1米之遥，看到了遇险者黑黝黝的脸庞和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神。大家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大厨邓志良是第一个抓到遇险者的手的人。他屏住呼吸，拽住遇险者的手，刚往上拉，不料一下脱手了，遇险者“哗”地往下一坠，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原来失事船舶燃油泄漏，遇险者身上都沾满了油污，所以很难就手。大家吸取经验，改变策略，将软梯拉得更加靠近，两名水手趴下身子，从护栏底下的空隙伸出手托住遇险者的脚，上面两名船员稍微俯身，分别抓住遇险者的手腕，用力往上提，终于，第一名遇险者稳稳地站在了“金广岭”轮的甲板上。“好！”大家情不自禁地一起鼓掌欢呼起来。船长抬头看了一下时钟，指针指向了19时。顾不上庆祝，几名船员连忙用准备好的毯子将遇险者紧紧包住，将他抬到甲板办公室。在那里，医生胡伟给遇险者清洁了一下口鼻，测量生命体征，并让他喝水补充水分。二副徐运生从驾驶台下来，询问了遇险者的身份信息，以向HKMRCC报告。经询问得知，这位遇险者就是失事的“BRIGHT RUBY”轮的韩国籍三副。

初战告捷，船员们倍感振奋，集中精力继续搜寻。驾驶台左右甲板上的2部探照灯和船员手中的10多个强光手电一遍一遍地扫过海面，船员们仔细观察分辨，急切期盼着第二个亮光出现。很快，19时20分，他们发现了左舷海面上的第二个遇险者。船长按照营救第一个遇险者的办法，让船慢慢向目标靠近。到了二舱接近三舱的位置，突然一阵狂风又硬生生将船吹开，遇险者和船舶的距离一下子拉大到了三四十米远。由于引航通道条件所限，撇缆绳不可能扔那么远，大家心里暗暗着急，连忙朝着遇险者大声呼喊，鼓励他坚持住，不要放弃。船长刚要下令动车调整位置，只见遇险者自己在水里游了过来。原来天赐良机，由于船身挡住了风向，遇险者和“金广岭”轮之间的海面相对平静，该遇险者很快便游到了船边。候在船边的船员见状大喜，赶紧按照救援第一个遇险者的步骤，将这位遇险者救上船。经询问，这位遇险者是失事船舶的缅甸籍水手。

安置好第二个遇险者，船员紧接着在右舷又救起了第三个遇险者。不久第四个遇险者出现在左舷船员的视线里。此时风力越来越大，天上忽然下起雨，溅起的浪花不时打在身上，所有船员的衣服都湿透了。受7级东北风的影响，船始终未能和遇险者靠到理想的位置，反而越来越远。方船长让船舶动车掉了一个头，遇险者处到了船的右边。但可能是害怕船上的灯光照不到自己，该遇险者始终与船舶保持一段距离，不愿意贴近船身，加上浪涌不断，两者的距离越拉越远。方船长再次下令动车，围着遇险者兜圈。风越来越大，从敞开的驾驶台两侧的门灌进来，掀起了海图作业台前的幕布，噼啪作响，船体在浪涌的作用下，也在不断摇晃颠簸。为确保安全，方船长下令动车转舵，慢慢调整方向，让船头尽量处在顶风位置。“金广岭”轮努力地变换着方向，与风浪展开“肉搏”。就在这艰难的拉锯战中，海上能看到的亮光越来越暗淡，船员们知道，万一救生衣上的电池耗尽，搜寻工作将更加困难，再加上时间长了遇险者的体力下降，获救的希望将更加渺茫。但抱着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付出百倍努力的信念，“金广岭”轮船员没有放弃，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遇险者位置的变化。这时，该遇险船员处在了右舷的正横后40米远的地方，同时“金广岭”轮的船速也不快。船长马上拉了一个倒车，船停住了，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离遇险者越来越近。水手长朱海红将一个软小的救生圈用撇缆绳系住，用力扔向遇险者。水手陈文聪紧接着第二次出手，遇险者终于抓住了撇缆绳。船员们七手八脚，成功地将第四个遇险者拉了上来。一到甲板上，该遇险者立刻瘫倒在地，再无力气说话。

此刻离接到警报已过去五六个小时，海面上几乎没有亮点了。但就在救援第四名遇险者的时候，政委闫玉忠、大副何景春隐约听到了正横后传来求助的哨声，而且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方船长马上命令水手将探照灯向船后打去，灯光一扫视，对讲机里马上传来了大副何景春兴奋的声音：“好多人！好多人！好几个在一起！”原来借着灯光，可以看到在船后忽浮忽沉的，是六名用绳索加两个救生圈系在一起的遇险者。方船长马上继续缓慢倒车，一开始是顺风，倒车片刻风向渐渐打横，方船长担心偏离了救援位置，不停地通过对讲机与何大副沟通，询问动态。甲板这边，政委、大副、水手长带领船员一边不停地向遇险者呼喊，要他们坚持住，一边等待距离缩短。距离拉近的几十秒钟，难熬得好像是几十年。终于近了，几条撇缆绳同时抛出，其中一条撇缆绳被遇险者抓住了，船员赶紧又向水里抛下了两个救生圈，然后从右舷梯后部放软梯，拉软梯。六人中第一个上来的是韩国籍的大管轮。由于六个人一直在一起互相鼓励和支持，体力都还比较好，第二个遇险者还是爬软梯上来的。等第六个遇险者踏上“金广岭”轮，长舒了一口气的船长让二副看了一下时间，已是22点50分，离救援开始已过去近8个小时。

随后，“金广岭”轮按照HKMRCC的指示，发挥高度负责、决不放弃的精神，继续全神贯注地搜寻其他遇险者。此时，大海上再未发现任何亮光，只感觉黑得可怕的海水在船下涌动着，风势也更紧了。经过不间断的搜寻，“金广岭”轮没有再发现任何遇险船员。11月22日1时20分，该船按照HKMRCC的指令停止搜寻，将搜救工作交接给了附近另外两艘船舶。

在这次搜救行动中，共有15名“BRIGHT RUBY”轮的船员被救起，其中“金广岭”轮营救了其中10名。

善待

10名外籍船员获救后，“金广岭”轮船员马上帮他们把身上的救生衣及湿衣服脱下来，给他们披上了干净暖和的毛毯。医生胡伟对这些获救船员的生命体征进行了检查，量了血压和体温，结果显示健康情况正常。大厨给他们送去了驱寒的姜汤以及热腾腾的面条。在“金广岭”轮船员的细致照料下，被救船员的身体很快恢复了正常。之后“金广岭”轮船员又给他们每人送来了毛巾、香皂、牙膏、牙刷和洗发水等日常用品，还及时地捐出自己的衣裤以及鞋子。当晚，“金广岭”轮将获救船员安排在大台间等房间休息。第二天早上5点多，只睡了两个小时的方船长还来到大台对他们进行了慰问，询问他们的需求。

之后几天，“金广岭”轮好像成了一个国际大家庭，充满了关怀和温暖。船上整理出10件全新的工作服，发给被救船员。“金广岭”轮船员和被救船员吃同样的饭菜，考虑到韩国及缅甸人爱吃辣，船上大厨还特意在做菜时加了辣椒等佐料。被救船员中有些不吃牛肉，有些不吃猪肉，船上都尽量给予满足。船上还给他们送去了四条香烟、八箱啤酒、两箱方便面、四箱矿泉水，以及咖啡、花生、饼干、水果糖等。为让被救船员走出事故阴影，“金广岭”轮船员跟被救船员促膝聊天，疏导稳定他们的情绪，用爱心和关怀慰藉他们的心灵创伤，彼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11月29日凌晨，在柔和的浪涛声中，历经劫难却又幸运获救的10名船员一一和送别的“金广岭”轮船员紧紧拥抱道别，相约再见。临行前，他们一致要求将船上之前发的中远远达的工作服带走作为纪念，“今生今世都会记住中远COSCO！”

至此，广远船员凭借高尚的人道主义精神、过硬的船艺和专业素养、对生命高度负责的态度，为这场惊心动魄的营救画下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金广岭”轮医生为遇险船员做身体检查

声音

船长方虎志：“当时，我们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人救上来。这次营救遇险外籍船员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在海上航行和工作，大家就应该相互帮助和照应。”

获救外籍船员：“金广岭船员对待我们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亲切，让我们在遭受大灾难之后感受到了中国人的善良和热情。”

HKMRCC致“金广岭”轮船长的感谢信：“我们对您以及您的船员表示由衷的感谢和欣赏！2011年11月21日UTC时间07：02，船舶BRIGHT RUBY（呼号DSPA7）在16-33N /114-00E位置沉没，你船营救了10名落水船员，做出了非常卓越的表现。您及您的船员在本次搜救行动中的作用得到认可，请接受这份感谢作为我们敬重您专业精神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