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轩
落日盛产黑夜,我拣黄昏。
拣北新桥,北新钞关和老大关桥的黄昏;
也拣明清国库,腐官朽吏,落魄文人和夜航船的黄昏。
我柔肠万千,却给人虎视眈眈的印象。
我身上的石刀枪和桥头墙是贼寇,
朝代和战争的黄昏。白云中说来就来的忧伤,
像大碗喂猪的红烧肉。而大兜,
我曾经的贫民窟邻居,现在是美食街。
每天,渐向黄昏的人们堆满黄昏后的此地。
我的一世祖约生于公元1132年,叫中兴永安桥,
是我拣的第一个黄昏。
作为大运河杭州段家世最为显赫的桥梁,
我在清风中写下:
这条大河,因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时空跨度,
兼及牵育过无数空气般的人、物、事,
而比闪电更像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