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双向优选论解释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中母语迁移的成因。通过英汉色彩隐喻义的对比,利用概念整合理论揭示英汉色彩隐喻义的认知机制的异同和习得过程中的认知动因。旨在正确利用母语迁移来促进色彩隐喻义习得过程中的正迁移,抑制负迁移,从而提高习得的效率。
关键词:双向优选论 色彩隐喻义 习得 母语迁移
一、引言
隐喻是从始源域到目标域概念的映射,用一个范畴的概念构建和解释另一个范畴的概念(Lakoff&Johnson,2003:5)。两种不在同一域内的事物通过相似性联想而使相似点得到突显,意在表达人类对事物的感受,这是建立在人类体验基础上的(赵艳芳,2011:9)。人们用色彩范畴来表达和解释其他认知域范畴,正是基于人类对色彩及某些特定认知域中的概念,如情感、人物性格等产生了相似性联想。语义冲突和心理相似性是色彩隐喻构成的两个基本条件(肖佳燕,2009:43)。汉语作为母语与作为二语的英语在色彩隐喻义方面既存在相同点,又存在不同点。国内外学者对以汉语作为母语与英语作为二语的颜色词对比已有很多研究,如叶卫国(2003:88~90)探讨了词义习得中的文化因素;杨丁秀(2007:96~97)从连通主义看二语色彩词习得中的母语迁移;徐艳丽(2011:72~74)探究了汉英非基本颜色词隐喻的衍生法。
二、双向优选论
双向优选论承袭并发展了优选论以制约条件为核心,制约条件等级排列为运作机制,制约条件可违反性为理论前提等基本观点,基于产出对象的说话人与理解对象的听话人在会话过程中同时优化各自言语行为这一假设是语用领域内优选论应用研究中提出的一种理论模式。优选论是20世纪90年代由Prince和Smolensky(1993,2004)提出的,国内第一个介绍优选论的是王嘉龄(1995:1~4)。早期优选论是针对语言产出形式,那时要解决的是意义与词形对应问题,主要应用在音系和句法领域。后来,Blutner(2000:189~216)指出,OT仅从某一角度出发处理自然语言的理解问题是不行的。单向性优选过程不足以解释自然语言中的各种现象。如果要使OT更好地适合于处理自然语言的解释问题,就必须从语言产出与理解两个角度同时出发,并据此提出双向优选理论。双向优选论分为双向强优选论和双向弱优选论(Blutner,2004:8~22)。国内外对此已有一定的研究,Weng&Barner(2007:1501~1504)研究了优选和双向优选经验模式分解;Benz(2001)研究了动态语境框架中的双向优选理论;马秋武(2008:237~245)简介了优选论在音系、句法及语义学、语用学领域的发展;陈乾峰(2011:94~97)利用双向优选论分析了双重否定标记性;薛博(2011)结合关联理论和双向优选理论阐释了词义未完全表达。
双向优选理论模式下的双向优选项是在语义(m)—形式(f)和形式(f)—语义(m)两个方向评估中最大限度满足制约条件等级排列的“形式—语义对”(f,m)配列。双向优选模式借助了新格莱斯会话含义理论的两个重要原则:信息原则和量原则。“形式—语义对”(f,m)为最佳“形式—语义”配列,当且仅当它是由生成器Gen所生成,并且同时满足I原则与Q原则:
(1)当且仅当没有比(f,m)更恰当的其他“形式-语义对”(f,m)时,(f,m)满足I原则;
(2)当且仅当没有比(f,m)更恰当的其他“形式-语义对”(f,m)时,(f,m)满足Q原则。
在交际中,非标记形式f表达非标记意义m;标记形式f可以表达标记意义m。形式-意义配列(f,m)与(f,m)均可能出现。单从信息原则角度看,(f,m)没有(f,m)更恰当;单从量原则角度看,(f,m)没有(f,m)更恰当。但(f,m)和(f,m)均被优选项(f,m)阻断,因此标记形式f与标记意义m的形式语义配列(f,m)与(f,m)一起成为相对双向优选项。虽然双向优选模式有绝对和相对之分,但由于绝对双向模式中的优选项一定是相对双向优选的,而相对双向优选项却不一定是绝对双向优选的(闫小斌,2007:7~11)。因此,本文就仅讨论相对双向优选。
三、双向优选论对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中的母语迁移的解释
通过对英汉隐喻义的比较,发现两者相同之处表现在物理和美术方面。基于色彩的客观性,人类对其物理与美术认知,即使角度不同也大体一致。如汉语“白衣天使”,英语也有“whiteinnocent”的表达;汉语的“绿化地带”,英语则用“greenbelt”;汉语“红茶”,英语中对等的是“blacktea”,其实这里的“红”和“black”在汉、英民族中所表现的色彩隐喻义是对等的,都表示了茶的浓度,其深层概念义是相同的。可见,母语和二语中关于色彩的物理和美术方面的内涵和外延义重叠比例高。由于不同民族风俗习惯和思维方式存在差异性,这就导致对色彩的体验不同而产生对色彩的偏好和喜恶不同,在内涵和外延义上也少有重叠。对于黄色的体验,汉英语的相似性表现在对人体肤色体验上,都表示因病憔悴。汉语用“蜡黄的脸色”,表示身体不健康;而汉语则进一步引申为不健康的精神,指堕落腐化,如“黄色电影”,英语相应的用法是“abluefilm”。另一方面则是表示金钱,如“黄金”,这是由金属的颜色特征引起的,引申为“富贵、宫廷、皇帝”,如“黄袍加身”。英语则表示“懦弱、卑鄙”,如“yellowdog”。黄色也用来表示陈旧,如“泛黄”。即使对于色彩词的同一概念的认知,汉英语也存在着情感体验的差异性。如红色在汉语言中表示“红色政权”,代表了一种良好的政治制度;而英语的“theRed”则代表了暴力和流血。
(一)色彩隐喻义的认知机制及习得中的母语迁移动因
色彩隐喻义的产生是概念整合的过程,是由四个心理空间之间相互映射而得到的。色彩在输入空间1中是色彩隐喻的始源域,色彩隐喻义在输入空间2中是色彩隐喻义的目标义,它们基于隐喻相似性而产生相互作用。Fauconnier(2010:26)认为四个心理空间的概念整合模型表现为三个认知过程:组合、完成、精制(CarlBache,2005:1615~1635)。组合由色彩始源域和相应色彩隐喻义目标域间相互作用而后向整合空间投射的过程。完成是理解过程中要借助作为输入空间的色彩和色彩隐喻义与长期记忆提供的知识和信息建立一个完整心理结构的过程。这里所说的长时记忆是反映在类属空间中的经验。在汉英语的色彩隐喻义对比中,通过分析,可以得出基于色彩隐喻的认知相似性,汉英语在色彩和人的体验的相互作用中表现为以下特征的突显并呈现等级性:色彩的物理及美术特性>人的本能、欲望>心理对物理世界的感受>情感>社会地位、权利。由此可以得出汉英语中的色彩经验的差异等级性必定对英语隐喻义的新显结构的生成起关键作用。精制是在完成的基础上对某个事件进行心理模型模拟的过程。(朱永生,2005:150~151)
在英语作为二语的色彩隐喻义习得过程中,基于汉语作为母语的先入为主色彩体验性,必定会产生迁移作用。这种迁移作用表现为两种形式:正迁移和负迁移。正迁移是已有母语知识对新知识学习起促进作用;负迁移则是已有母语知识妨碍新知识学习。迁移本身是一种认知活动,体现个体活动的心理加工过程,是新旧知识间的相互影响与相互作用(许菊,2005:159~162)。从汉英语色彩隐喻认知机制的重叠所呈现的等级性可以看出关于色彩的物理及美术特性,人的本能、欲望和心理对物理世界的感受的色彩隐喻义属于正迁移,而关于情感的色彩隐喻义则渐渐表现为负迁移,关于社会地位、权利的色彩隐喻义更多地表现为负迁移。这是由于汉英语基于民族文化思维的特殊性的影响而呈现出未重叠或部分重叠的隐喻义。既然联想事物之间突显部分的相似性在人类认知中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只有正确对待语义习得过程中的母语迁移问题,认识其作用机制,应用恰当的习得策略,才能提高二语中隐喻义的习得效率。
(二)双向优选论视角下色彩隐喻义通过母语迁移提高习得效率的策略
在色彩隐喻义的“形式-语义对”中,形式为各种色彩词,而其内在的语义是选择性的。表现在产出和理解过程中则是形式和语义的最佳配对。由于一个颜色词拥有多种隐喻义,相同的隐喻义在不同的民族中形式上也可以用不同的色彩词表示。由上文分析,英汉色彩隐喻义在“形式-意义对”中制约条件的等级排列为:色彩的物理及美术特性>人的本能、欲望>心理对物理世界的感受>情感>社会地位、权利,这是具有可违反性的。在“色彩-色彩隐喻义对”中,色彩隐喻义-色彩与色彩-色彩隐喻义两个方向的评估要最大限度地满足制约条件等级排列的色彩-色彩隐喻义配列。在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过程中,非标记性形式“色彩C”可以表示非标记隐喻义“色彩隐喻义M”;标记形式C可以表示标记隐喻义M。“色彩-色彩隐喻义”配列(C,M)与(C,M)均可出现。从I-principle看,(C,M)没有(C,M)恰当;但从Q-principle看,(C,M)没有(C,M)恰当。如红色,在英汉隐喻义的重叠度由高到低表现为:情欲>美丽、青春>情感>地位。情欲概念在汉英语中是重叠的,如“红尘”“红线”“thescarletletter”;“美丽、青春”概念在汉英语中也是重叠的,如“红妆”“红粉佳人”“rosyface”;情感则呈现出相同点和不同点,如在表示“羞怯、愤怒”等情感上,汉英语都是基于人发怒、羞愧时人的体温及内压进行概念化,这是通过类属空间得到映射的,体现在脸红,如“红了脸”“飞红”“scarletwithrage”“flushwithanger”“redheaded”;英汉在红色的情感隐喻义的不同处表现为汉语中红色的隐喻义表示热情、喜庆,如“红运”“红榜”“满堂红”;而英语中红色的隐喻义为血腥和恐怖,常使人联想到“Christsblood”,如“aredbattle”“redhands”。在汉英语红色表示地位的隐喻义习得中,则更多地表现为母语的负迁移。在汉语中,红色表示高贵,如“朱门”“红袍”;英语中则是用红色表示下流、低级,如“redskin”就是对北美印第安人的蔑称。
综上所述,习得者可以通过把握汉英语色彩隐喻义的“形式-语义对”的制约条件的等级排列来正确认识汉英语的“色彩-色彩隐喻义”双向优选,从而充分发挥母语正迁移作用,抑制母语负迁移,提高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效率。在习得过程中,中介语作为介于母语和目的语之间的一个动态连续体,在习得英语色彩隐喻义中不仅要正确对待双向优选,而且也要针对色彩义在类属空间中的等级限制适当地扩展英语文化知识,这样才能强化英语和母语中的重叠义,才能适应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的新显结构,从而有效地抑制母语语义负迁移。
四、结语
基于色彩隐喻的相似性及其认知突显在汉英语中的共同点和不同点,要正确利用母语迁移来促进英语色彩隐喻义的习得,抑制负迁移。本文通过比较英汉色彩隐喻义的异同,通过概念整合理论,对色彩隐喻义的产生分析得出其认知机制的重叠呈现等级性。相应地,在母语迁移中表现为关于色彩的物理及美术特性,人的本能、欲望和心理对物理世界的感受的色彩隐喻义属于正迁移,而关于情感的色彩隐喻义则渐渐表现为负迁移,关于社会地位、权利的色彩隐喻义则更多地表现为负迁移。在双向优选论的指导下,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是受“形式-语义对”制约条件的等级排列规约,但制约条件也可违反。正视母语在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中的迁移及其动因,习得者要正确对待双向优选,并且利用色彩义等级限制扩展英语文化知识,强化英语和母语中的重叠义,才能适应英语色彩隐喻义习得的新显结构,从而有效地抑制母语语义负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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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红玲 浙江宁波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