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有才

我二哥真“有才”！这倒不是因为他学习成绩有多好，他上五年级的时候，语文数学回回考试，两门加一起不超过六十分。回回上课他总是蒙头睡大觉，站黑板更是他的家常便饭。倒是有一回，老师讲课文《冀中的地道战》，我二哥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两眼放光，全班都被他吓住了。照例，二哥被罚站教室门口。可是那天，站在门口的二哥酝酿着一个伟大的计划。

那个计划从当天晚上就开始行动了。这些行动都是我独来独往的二哥自己一人干的，我二哥向来如此。二哥他娘去世的早，他爹一个人忙里忙外自然管不了他。有一阵子大家都迷上了捉迷藏，没地儿，我二哥有办法，他把大伙儿都召到他家去了。二哥家里宽敞，我们随便躲在哪个角落，都可以过足捉迷藏的瘾。不过那天我们玩得不够尽兴，因为二哥躲在房门后头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尿桶，弄得满屋子的臊气。可是二哥好玩的德行还是没改。

那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二哥开始行动了。他是怎么行动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个计划进行了多少天，我们也不清楚。只是两个月后的一天，我们接到了二哥的邀请。那天下午，我们跟着二哥进了他家的牛棚。二哥神秘地把我们带到牛棚的角落，他扒开了一层草，下面豁然出现了一个圆洞。二哥朝洞里一伸脚，滑溜一下就下去了。我们都惊呆了——原来这是个地道。我们都迫不及待地往里钻，进口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溜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是个宽阔的地方。二哥用火柴点亮油灯，呀！里面少说也能容得下五六个人。让我们惊奇的是，里面还藏着二哥的很多秘密武器：一坛子弹球，一盒子纸牌片，还有十几把“泡树果枪”……在那以后的日子里，二哥家的地道便成了我们快乐的天堂，在那里我们可以干我们自己想干的所有事情，不用在乎我大伯严厉的目光，不用在乎我三大爷的木头棍子。我们满心以为，我们哥儿几个可以在那里快活一辈子的，没想到被二奶的两头小猪给打断了。

我二奶也算是个“有才”的人，这在村里算是公认的了。比如，二奶家养鸡基本是不用喂食的，人家养鸡都是放自家院子里，二奶家的鸡多少年都是散养。别人家的鸡喂食了，二奶家的鸡准时去埋头苦干。二奶家的十几只鸭子和大鹅也都是散养在圩里头，大圩里有青草，有鱼虾，也有稻田。要是糟蹋了庄稼，没人敢跟二奶数落，我二奶是个寡妇，在村里吵架是出了名的。比如有一回，我二奶家的一头猪秧子跑到马路上去了，结果撞上了一辆大卡车，一命呜呼了。二奶知道了，抓住了那司机理论。凭借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叫那人留下三百块才放人走。我二奶说：“这算是便宜他了，我那小猪仔儿养大了，准能生一窝小猪的，一窝小猪再养一窝，能算得清吗？”三百块啊，够买十个猪秧子了。我二奶后来只买了两头小猪秧子，村里谁不知道我二奶那个乐啊。不过倒也奇怪，我二奶家那两头猪秧子当天晚上就失踪了。那晚我们都跟着二奶找了大半夜，也没见着一头猪的影子。接连三个晚上，我们都陪着二奶圩里后山满处找，都不见踪影。虽然二奶不甘心，我们还是放弃了寻找。

那天晚上我们又进我们的地道里玩去了，一进去，两头死猪仔躺里头，把我们吓得半死。

作者简介：金长宝，男，出生于1983年7月，安徽省和县历阳镇第三小学教师。2006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有多篇小小说作品发表于《百花园》、《文学港》、《三峡文学》、《天池小小说》、《微型小说精品》等报刊。作品《还钱》入选《小小说选刊》“新人SHOW”栏目。有作品被收入《安徽小小说50家》、《E拇指文学选粹》等合集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