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杰韩庆生

2012-04-29 00:44邹振亚
中国市场 2012年47期
关键词:韩庆韩先生创作

邹振亚

● 韩庆生简介

韩庆生,字函翰,号历下樵,枕石翁,曾别属喜明阁主人,空空堂主,无心人,大方居士等。1947年生于济南,从孩提时于济南名宿学习书画。1974年入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院)学习,得沙孟海、诸乐三、陆维钊、陆俨少、王伯敏、刘江、董中涛等先生指导。现执教于山东工艺美术学院,从事中国书画及理论的教学与研究。书画作品多次在国内外展出、获奖及发表,并被美术馆、博物馆、艺术馆、纪念馆等收藏。绘画长于山水、花卉,所作绘画喜以书法入画,以简取胜,格调清新、典雅、古朴、雄强;书法长于隶书、行书,古中求新,潇洒简静、庄重、古拙、沉雄、奔放。

韩庆生现为中国书协会员,山东美协会员(1976年入会),山东工艺美院副教授(1993年宣布终生不要正教授),中国现代艺术博物馆顾问,中国国际华人艺术院理事,山东当代艺术院名誉主席,山东民族画院顾问,山东金秋书画顾问,山东美术家海外联谊会常务主席,新华社书画院山东分院艺术顾问,原山东书法家协会秘书长,山东电视台书画院艺术顾问,出版《韩庆生笔墨世界》、《韩庆生书画精品》、《韩庆生书画作品》等作品。

我在书画家韩庆生先生的名字之前,没有使用“著名”这个风行的定语。时下如果在谁的大名前边,再加上“著名”二字,已经很难说它是褒义还是贬义的了。有位名人,十分幽默地讲了句使人笑不起来的笑话:“现在如果从厕所里走出来的是两个以上的人,其中必有半数是诗人”。我观现时的书画界,亦大致如此的吧。有多少秃子在充和尚?呜呼悲哉!

韩庆生先生身材茕眇,貌不惊人,生理上的天然禀赋,似乎菲薄了他,使劲说,也只有一米六零的个头儿,就如同他吝啬的笔墨,删削了躯体上的冗赘。在五短的韩先生背后,却俨然有一高大的身影,使人生敬慕之情,他为人耿介,富于感情,有一股豪爽的侠气,明辨是非,喜助人而乐此不疲,尤能同情于弱势地位者。在人,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在己,再大的事情也会视为小事。凡事他答应了要办的,只要合于情、合于理、合于法,便必定说到做到,真要“两肋插刀”了。韩先生是孝子,这是出了名的,对待他相依为命的老母,我想他未始不能去作那卧冰求鲤的王祥。

韩先生有一双睿智敏锐的眼睛,隐藏在两页高度近视的镜片后面,这双眼睛具有穿透困雾祸霭的洞察力量,他在艺术上惊人的鉴审能力,非常人可比。在同道中,不能不折服于他的博物洽闻。这并非谎他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特异功能和虚玄的法术,完全是凭借着他那聪慧超颖的天赋与后天学识的丰富积累。迦自周秦汉唐,及至宋元以降,不论书史画史、书论画论,几达倒背如流解数,他从殷商甲骨、两周金文、秦汉碑版,以至晋唐宋元明清尺牍墨迹无不锤情,专精而淹博。在不可赀计的吉金贞石与浩繁的古卷旧帙、中笺残张里,凡能经眼或够求者,无不从中摭取可能皮藏的信息,慧眼独具。对于历史上的每一位巨匠大师、艺术上的前辈,他都会作出全方位的透彻阐释,冷静地、科学地进行或纵或横的分析比较,从历史的角度衡量他们的得失,必择其善者而从之,以确定或取或舍。有这样巩固的根基与信念,自然不屑于追逐那些流行时风。时髦实与创造无缘,究其实,它只不过是一种丧失了个性的仿效而已。积习只能欺俗,而不能邀真赏!事有可断言者,某种俗习蔓延之时,正是其气数已尽之日。一切具有生命力的艺术品,都不是那些一味标榜“离经叛道”,却又钻进效颦又效效颦人恶性循环怪圈里的随心所欲者之作为。

“不薄今人爱古人,清词丽句必为邻。”韩先生所遵循的,大概就是这“不薄今人爱古人”的信条。揆古而察今,以博采众家之长。实实在在说,韩庆生先生并非那种不敢僭越古人一步的保守派,他在创作上始终保持着清新的头脑,清新的理念。“创新”二字不是平白无故从天上掉下来的,创新是从传统这个母体上脱胎出来的。只有精熟古人,依靠对于古人审美情趣的深层理解,对于古人创作心态的细心揣度,并娴练地运用其诸种表现方法,才能创造出富有智慧,富有灵性的作品。创作上的高超境界,归根结底,要靠创造者厚重的传统修养。“温故而知新”,是艺术创造与艺术批评应有的态度。“历史上向前一步的进展,往往是伴着向后一步的探本穷源。”从本质上讲,创新就是对传统的再发掘、再寻找、再发现、再认识、再领悟、再理解。一言以蔽之,创新只是对传统的活用,绝不是背离!大学问家钱钟书说过:“善运不亚于善创,初无须词尽己出也。”韩先生藐视泥古不化,却又从来不曾数典忘祖!

韩先生作为祖国优秀传统艺术的痴情追求者,书法与国画,是他的“双绝”。无独为此,他又善于诗文、篆刻。他完全具备一个高品质、高格局艺术家所具备的综合素养。韩先生从事专业美术教育30余年,30多年的教学实践,是他从行到知,再从知到行的循环往复,遂使品格不断升华的过程。教学相长,相辅相成,他创作上的经历和成就,都是这两者在时间与空间上的有序延续。在实践中,不懈怠地修正着自我,完善着自我。这种修正和完善,只靠那种奴隶般崇拜和依附形成的僵死思维定势,是不可能达到的。他讨嫌跟着习惯势力走,他排斥那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思想上的惯性和惰性。他在艺术上所崇尚的,也只有四字:实事求是。

话到这里,再来谈一谈他的作品。

以书法而论,韩先生对于楷、行、草书,皆精研至深,甚得笔法、墨法三昧。未至弱冠,楷行书便直追魏晋,既得“八法”之妙。彻悟平正—奇险—平正之真谛。《宣室表》、《乐毅论》、《黄庭经》、《禊帖》、《圣教序》……不一而足,曾遍临钟(繇)王(羲之)法帖。对于初唐诸家如:欧、虞、褚,手摩心追,其中尤欧阳寻《卜商》、《张翰》、《梦奠》,虞世南《孔子庙堂碑》,褚遂良诸刻本为着力。五代杨凝式《韭花帖》、《卢鸿草堂题跋》等墨迹细心揣摩。这都为他后来的楷行书打下了夯实基础。由接受传统的面貌而论,仡既欣赏所谓“旧派”米(元章)蔡(襄),又喜欢所谓“新派”的苏(东坡)黄(庭坚)。颇能于笔划之中,体味其笔划之外的情趣与意蕴。对于元人书法,韩先生并未受制于前人正统史观的不公允评价,而能透过曾被蒙上的尘埃,看到元人夺目的光彩。诸如:赵孟頫、鲜于枢、康里夔夔,杨维桢等。韩先生的草书,除博采张旭、怀素、孙过庭及宋元诸大家之外,对于明季张瑞图、黄道周、王铎及清之傅山,亦有所取法。由于他在历史的资料宝库里广涉博猎,经年累月,锲而不舍,守于法度,成于创新,故能在用笔、用墨、结字、章法等方面以及所表达的气韵、神采、风度、格调上,具有自家的创作面貌。每每观赏他的作品,总会感到高古清逸,乃得返璞归真之旨趣与妙理。不仅周围中青年朋友服膺于他超凡脱俗的聪颖以及在祖国传统文化上的素养,即使老一辈书法家、国画家,亦无不倚重于他的才华与道行。

韩庆生先生的隶书,在他的书法创作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更准确的说是他的“重头戏”。韩先生乃自少年时起,即在饫者指点下,着意临习两汉的大量碑版,从西汉的《五风刻石》、《河平刻石》到东汉的《乙瑛》、《礼器》、《曹全》、《石门颂》以及《郑固》、《景君》等等面貌多样、风格迥异的隶书,观他二十几岁时所发表的书作,还能看到《史晨》与《孔宇》两碑刻的影子。此后,韩先生的作品又溶进了《张迁》、《衡方》的结体和笔意。接近于三十岁的时候,他已不满足于已达到的牢牢掌握形似的扎实功底,进而追求神似,乃是他注重神韵经心探索的重要阶段。进入不惑之年,庆生先生又将突破点,指向了“篆书超轶前代”的清人。诚然,就整个清代来说,是我国书法史上的衰微时期,但清代的帖学与碑学却独树一帜。特别在篆隶书法发展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一度景象灿然。如:郑簋、高凤翰、翁方纲、桂未谷、金冬心、邓石如、伊秉绶、何子贞、赵之谦等等。他们在继承汉隶的基础上,各有创新,这是值得借鉴的。纵观隶书,逮至东汉末桓、灵二帝期间,已臻极致,在历史上放射出璀璨光辉。然而又不能不看到他过分成熟的地方,结构趋向方整,用笔流入板滞,起落轻重分明,波挑明显,且蚕头燕尾已成程式化。借助这些套路,固然曾使后学者有的取得了成功,但也未尝没有芸芸失败者,甚至于俾高雅登入流俗,诟病于来者。

韩先生在长期实践中,大胆抉择,取法于清人,以其为师承,确立自己的风格,不能不说这是独具慧眼的地方,这是他创作上的一种超迈。这种超迈,如果没有对历史资料全面研究的广博积累,是不可能达到的。由此也可以看到,韩先生在他的创作道路上,随时在调整着自己的思维构架,以寻找、确立最佳的定位,“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韩先生以浓墨写在自己的心扉上。

在当今凤毛麟角的真正能够甘于寂寞、潜心于艺术研究深层的中年书法家中,我以为韩庆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有才华、有实力、有学养的大家。他的书法高简、浑穆、清逸、安雅,有一种解衣盘礴的散淡气度与韵致。看韩先生的作品,使人沉浸在安宁恬静的气氛里,感觉不到浮躁的火气与矫饰的雕琢痕迹。这里的道理就在于,他的书法创作不为取悦别人,我行我素,用不着去讨好于任何人。这就使他在艺术上进入了无欲求的更高层次。所谓“神闲意定则思不竭而笔不困也”。

现在再来谈论一下韩先生的绘画。

他的写意画,在明清诸画家中,他所心仪的是“四个半人”,即陈道复(白阳山人)、徐渭(青藤)、朱耷(八大山人)和原济(石涛)这四个,加上齐白石的一半。具体来说,取陈白阳沉稳、静穆、含蓄,取徐青藤的痛快、轻狂,感情宣泄淋漓尽致;取八大山人手法的高简与性格的冷峻;取石涛笔墨、色彩以及构图画法寓于变化。对于齐白石,则侧重于师法他的可贵的创造精神。韩先生说齐白石拓展了中国文人画的狭窄题材,表现的不仅仅是清供小品、梅、兰、竹、菊,又将劳动人民朴素而丰富的生活趣味、民俗风情、民间传说,就连普普通通的昆虫都装点到他的画面中去了。齐白石的笔下,又从来不用复笔、复色,这使其朴素的表现手段,与鲜明的设色方法,恰成了强烈对比。这些都是齐白石的长处,惟感不足的是,章法上的完整性不够,其次画面的空间感尚缺乏,使人有“四面楚歌”的感觉。韩先生师法古人,竭力寻找他们的优点,也冷静地分析他们的缺憾,以这种高屋建瓴的观察方法,给自己在创作上以更高的定位。

对于韩先生的绘画,因为这方面的评论文字已经不少,毋庸以冗繁议论,再说,我是外行,不妥。我觉得,在他半生的国画创作道路上,所追寻、探索乃至孜孜以求欲解决的,恐怕莫过于绘画中“形”与“神”的关系问题。这里边包括了窄义的、微观的、具体的与广义的、宏观的、抽象的一些观念。若从摸清韩先生几十年艺术生涯中的路数、脉络去谈论,我以为在他从事创作的起初阶段,他所首重的,还是一个“形”字。以形为追求,传模移写,如琢如磨,竭力从形上寻找绘画的出路。他曾经一度感到了困惑:即使付出毕生精力,只是为效法某一家或某几家的创作模式,其笔墨便是达到弟子已贤于师的地步,最终也不可能立起自己的一帜。岂不赍恨一生?借鉴,不能代替自己的创作;创作,需要有发展性的借鉴,只有在创造性借鉴的前提下,才能释放出一名真正艺术家的独立思考、自主思辨的能量。以形求形,纵得其形,气韵不生。“以气韵求其画,则形似在其间也”;“凡画必周气韵,而非画”;“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若气韵不周,空陈其形……谓非妙也”。既已在形的把握上达到了千锤百炼地步,那就要坚毅地摆脱形的羁绊,倾其才智去表现“神”的完美。冲淡一切束缚创造力的樊笼,韩先生的灵性,终于得到了“解放”!

进入中年之后,韩先生又对佛学与儒学,这两种既有内在联系,又有继承关系的中国古代哲学,产生了浓烈兴趣。哲学的境界,艺术的高度,这两者是难舍难分的。中国画,向来注重“气韵”、“意境”,石涛说:“在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淡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纵使笔不笔,墨不墨,画不画,自有我在”。这便是禅的“心物合一”,禅的空灵境界。为什么一个中国画家,不能满足于“写实”,不能视“写实”为目的,而将“传神”、“秒怪”,即所谓“超以象外,得其环中”,作为终极追求,道理便在这里。儒教的“天人合一”理论,其中“天”与“人”的关系,无非体现着客观与主观,物质与精神,存在与意识之间的关系。一句话,即人与大自然的统一关系。“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韩先生解释道,所谓“参禅悟道”,并非要超尘绝俗,脱离人间烟火。“参”与“悟”,即是以自己的心,去领悟大自然的根本道理。这就如同欣赏高雅的戏曲,不止于视觉与听觉的天生本能,不仅仅凭借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而是要用心灵,用自己的感知去解读美,去响应美的召唤。韩先生对于中国传统美学理论中一个重要范畴—“境界”的理解:“词的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词如此,绘画亦复如此,韩庆生先生在艺术创作上的最高追求,即对于境界(或意境)的创造。

此文包括了韩先生的所思,也包括了我的所想。这种对应,就像无线电波发射与接收的道理一样,频率一致了,才产生出和谐的共鸣。(编辑/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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