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热点议题的生成与扩散

朱爱敏

【摘要】作者运用社会科学研究中的观察法对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群体互动进行观察分析，认为：地域广阔、精英化、社群关系稳定是该社区成员的主要特点，聚焦维吾尔民族文化和新疆话题是该社区热点议题的主要特征，一批活跃的关键人和舆论领袖促使热点议题生成与扩散，但由于这类议题大多不足以调动主流人群的广泛关注，很难形成网上网下共同讨论的社会热点。

【关键词】维吾尔微博社区；热点议题；生成；扩散

微博作为一种社交网络，以其特有的技术性能，形成了与其他社交网络不同的信息传受路径、群体互动模式和舆论（意见）聚散方式，越来越多的用户在此聚集——微博正深刻地影响和改变着中国的舆论生态，并在普通人表达权的实现、国家民主建设、政治改革等方面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微博用户可实名也可匿名，且没有标示民族身份。但是，由于国内民族身份识别已由惯例变成自然，网民在匿名互动中，尤其是在涉及民族利益、民族情感等事件的群体互动中，往往会主动说出或被识别出自己的民族身份，从而形成群体互动中的“民族阵线”。微博上针对很多具体问题的讨论与其说是参与者个体之间的互动，不如说是不同民族之间的互动甚至论战。从这个意义上说，微博也是不同民族之间建立联系、了解沟通和商洽问题的平台。这一平台为现实社会所缺乏，是构建和谐社会所必需。基于这样的认识，笔者在对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群体互动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后，对该社区热点议题的生成和扩散规律进行研究，以期对促进各民族间的沟通、交流，建立和谐的群体互动关系及社会关系有所启示。

新浪微博上的维吾尔社区

网络社区是一个跨越空间单位、以信息传播链接的虚拟空间结构，一些有着共同兴趣或经验的网友聚集其中，通过合作、竞争、同化、冲突、适应等传播行为进行群体互动，以达到分享信息、交换意见、增进了解、达成共识、进行决策等目的。新浪微博是一个巨大的网络社区，据2011年8月25日《南方日报》报道，截至2011年6月30日，新浪微博注册用户数已突破2亿，微博在网民中的使用率从年初的13.8%提升到了40.2%。基于微博的技术特点，笔者认为微博社区有三种存在形态，一是以用户为中心的个人首页社区——被用户关注的人发布的信息都汇聚在个人首页，用户进入个人首页后，即可浏览这些信息，并可与关注者及其他博友进行互动。新浪微博最大关注数为2000人，因此，个人社区最多能够直接接收到来自2000个被关注者发布的信息（被链接转发者除外）。二是以话题或帖子为中心形成的具有论坛功能的讨论社区——用户针对相关话题发布的帖子或针对某一个帖子发布的意见均以话题或帖子为中心汇聚在一起，方便用户随时查阅和互动。三是公共广场社区——微博广场上的热门话题、热门评论、热门转发、同城微博等栏目均为汇聚相关信息的公共社区，用户亦可根据个人兴趣查阅信息或参与互动。在此基础上，微博的开放性特点使得三种形态社区之间的边界可以被随意跨越，只要用户愿意，可以随时、随意地进场或离场。微博社区的这些信息传播特点，为观察、分析和参与不同族群背景的话题讨论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笔者也因此得以观察到，在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的群体互动中，总会有若干其他民族的用户参与讨论，其意见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得到维吾尔族用户的认真对待甚至认同；同时，很多维吾尔族微博用户也常与其他民族用户进行群体互动。

由于微博用户无须标示民族身份，笔者无法从官方途径获知新浪微博维吾尔族用户的具体数量，曾就这一问题通过私信询问一个甚为活跃的维吾尔族博友，得到的回复是“这个问题不清楚”。但笔者根据实名用户特征、匿名用户在讨论中对民族身份的表白及其话题偏好和意见倾向等，逐步确认并关注了一批维吾尔族用户；并通过查看用户信息、参与讨论等方法，发现新浪微博空间确实存在一个维吾尔社区（圈子），且有一批较为活跃的社区成员，其主要特点如下：第一，地域广阔。海外和国内发达地区（如北京、上海、广州等）的用户为数不少。第二，精英化。从帖子的内容和语言表述看，绝大多数维吾尔族用户能够流畅地使用汉语，且思想活跃、表达准确、论证严密，一些人具有较高的文化背景。这是一个以民考汉为主的群体或是一个比较可靠的推测。第三，聚焦维吾尔民族文化和新疆话题。第四，以关注本民族成员为主，且相互关注（互为粉丝）比率较高，形成了较汉族群体更为稳定的社群关系。正是基于这一特征，笔者将其称之为“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在此基础上，不少成员也关注了数量不等的关心维吾尔族文化和维吾尔人的其他民族（如汉族、哈萨克族等）成员；也有一些维吾尔族用户被非维吾尔族成员所关注。

这些散居世界及国内各地、具有较高文化背景的维吾尔族群体，以民族文化为纽带汇聚在微博空间，就大家共同关注的问题展开讨论，加之与非维吾尔族成员间的关注与被关注关系，在群体互动中体现出民族成分和观点的多元化。

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热点议题的特征

用户帕米尔·亚森2011年10月31日发布微博如下：

“被偷走的一代”，谈传统文化的传承没多少人感兴趣；谈双语教育的灾难性后果没多少人愿关注；……谈婚礼与茶很多人却很积极；谈网络滑稽戏与八卦很多人却很投入。……

姑且不论“被偷走的一代”的所指，总体看，这段文字是博主针对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议题关注现状的感慨和呼吁，也是对所有网络社区议题“娱乐化”特征的生动描述。娱乐性议题虽然关注度高，但其社会意义和影响有限，因此本文未予研究。本文重点研究的议题是对社会文化及网络群体互动有建构意义的、非娱乐性议题。

网络社区的帖子成为热点议题有两个条件：一是帖子能够引起社区成员的广泛关注，二是帖子能够吸引一定数量的社区成员参与讨论，而且社区成员间的互动频率比较高。

网络社区议题的载体是帖子，群体互动的基本模式是发帖和跟帖。在BBS等网络社区，一个议题从被发出到被关注、被讨论，进而成为热点议题，是一个多数人的力量和少数人的影响交互作用的过程，热点议题的生成及网络红人的出位，背后常常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微博社区是一个以用户为中心的自媒体平台，关注与被关注是形成信息传受关系的基本纽带。在微博空间，管理者也会通过名人策略吸引人气，还会推送热门话题邀请用户参与讨论，有时会采取删帖、屏蔽、延迟发送等措施控制信息流量和流向；此外，还存在大量网络水军，买卖粉丝、转发过程中的金钱交易等现象。但是相对而言，基于微博传播更强的开放性、个性化和自主性，热点议题的生成和扩散更靠近自然状态，特别是微博维吾尔社区的群体互动，由于其商业炒作的价值不大，常态之下由议题到热点议题进而演绎成网络小事件，具有自生自灭的特点（特殊情况下可能被人操纵、煽动和利用），这种自然状态更有利于观察该社区热点议题的生成与扩散规律。

通过观察分析，笔者认为，维吾尔微博社区热点议题的基本特征是：民族文化发展面临的问题（如双语教育等）；本民族底层社会成员的生存状况；新疆重大政策变动对维吾尔族社会成员利益分配的影响；维吾尔民族的社会地位等。

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热点议题的生成

该社区热点议题生成的标志。微博社区热点议题生成的标志是：议题被众多博友热烈讨论——参与讨论的人数众多，互动性强。在此过程中，帖子被广泛转发、被评论是两个必要条件。新浪微博用户中，粉丝数量排行靠前的多为娱乐明星，某些知名学者、记者的粉丝数也能达数十万、上百万，如中国社会科学院于建嵘教授的粉丝近120万。一个帖子如果被于建嵘评论转发，近120万粉丝在同一时间都能接收到相关信息，这无异于一场社会动员。常态之下，新浪微博“热门转发”、“热门评论”、“热门话题”排行中，相关帖子的转发、评论次数高达数万或数千。由于新浪微博维吾尔族用户人数相对较少，所讨论的问题具有较强的区域性和民族性特征，主流人群中的关注者有限，因此，标志该社区热点议题生成的数量指标与公共广场中的“热门”没有可比性。据笔者考察，常态之下，参与某个议题讨论的人数如果达数十人，转发、评论各百次以上，即可称之为该社区的热点议题。

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热点议题生成中的关键人和意见领袖。在帖子被转发、被评论、最终生成热点议题的过程中，关键人和舆论领袖是两类重要的角色。

微博社区的关键人是指议题的发起人，一般是原帖发布者或转帖者，以所发布的帖子吸引意见领袖参与讨论；一场讨论中，关键人发帖的数量可能比较多，但很少提出独到的意见。“意见领袖”一般是指为议题提供主要的解释框架，提出鲜明观点，加快或改变群体讨论进程和方向的人。在群体互动中，“意见领袖”处于核心地位，成为消息和影响的重要来源，甚至能够左右多数人的态度和倾向。这就是说，意见领袖是信息的诠释者，在发帖的质量上取胜，而关键人在发帖的数量上取胜。同时，关键人或意见领袖的角色处于动态的变化中，有时，关键人也扮演意见领袖的角色；一场讨论中，也可能有若干个意见领袖。

在围绕用户名“一个信仰基督的维吾尔人”的群体互动中，共有68条转发和207条评论记录（实际评论条数应当多于207条，小于转发、评论数之和）、两个关键人和两个意见领袖。“一个信仰基督的维吾尔人”是讨论发起阶段的关键人，如果没有他在微博上对自己的命名和发帖，就不会引发这场讨论；后半程的关键人是一个非维吾尔穆斯林闯入者——“大鸭梨的水煮鱼”，其主要功能是通过不断提问和追问，使讨论持续深入地进行下去，也使互动内容更加丰富、多元。讨论生成两个尖锐对立的阵营，认同阵营的意见领袖是身处海外的“流亡途中”，反对阵营的意见领袖为身处上海的“艾比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在两个意见领袖“身后”各有几十位参与者，两派意见领袖及参与者之间交互论战、各不相让，互动频率和意见强度非常高。经过27小时昼夜交锋，讨论以用户“一个信仰基督的维吾尔人”及其原帖从微博中消失而宣告结束。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有一批比较活跃的成员，他们在维吾尔话题的公共讨论中有时是关键人，有时是意见领袖，有时集两种角色于一身，很多热点议题中都有他们的声音，对维吾尔族博友有一定的影响力。

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热点议题的扩散

网络社区热点议题扩散的基本路径。第一，热点议题在“策源地”社区广泛讨论后，通过可能的节点向其他社区扩散——若干关键人将议题“搬运”到其他网络空间引发更大范围的讨论；第二，多种网络传播模式协同，推动议题在网络社群中的交流与融合；第三，传统媒体与网络媒体整合报道，进一步促使网络议题发展成为社会热点事件。

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热点议题的扩散。在微博社区信息传受模式下，帖子被转发的过程就是议题扩散的过程，热点议题生成的过程就是在帖子转发扩散的同时，关注者的意见（评论）信息不断聚合的过程。一个拥有数十万上百万粉丝的用户按动手指，所有粉丝都能够同时接收到来源于这一用户的信息，粉丝链条是微博社区内热点议题扩散的基本路径。只要议题具有动员力，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广泛扩散和汇聚。新浪微博维吾尔社区的热点议题也循着这样的路径扩散和聚合。常态下，尽管若干关键人经常在网站与网站之间“搬运”热点议题，但由于这类议题大多不足以调动主流人群的广泛关注，所以很难形成网上网下（特别是传统媒体跟进报道）共同讨论的社会热点。因此，议题扩散范围比较小，聚合的人数也比较有限，大多以网络小事件形态沉淀下来。

[本文为新疆社科基金项目“网络管理与网络舆情研究”（项目编号：09BXW051）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为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副教授）

编校：赵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