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似水
科考界最牛的老师
有人说,宋代的文人都过得好,什么奇怪的规矩都可以被容忍。这话似乎没什么错。
胡瑗是宋初的著名学者,和孙复、石介并称“宋初三先生”。汉唐以来的教育重视经书和辞章,花费大量時间教学生训诂、注释和音韵,实用性不强。胡瑗则一改这种做法,重点培养可以对社会有实际贡献的学生。他开创性地推出“分系”、“分专业”的教学方法,在学校里分设“经义”和“治事”两斋。“经义斋”选拔那些有胸怀、有担当、堪当大用的学生,教授儒家经典和治国安邦之道;“治事斋”则培养专门人才,教兵法、水利、天文等,学生各学一个专业,兼习第二专业。
胡瑗制定了近乎严苛的学习和待人接物的规范,要求学生必须遵守。他自己也严守规矩,即便是大夏天,他也一丝不苟地穿着公服到课堂上给学生讲课。很多学生受不了,范仲淹却很支持他,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他主讲的书院学习。
宋代是科举考试真正平民化的時代。胡瑗牛就牛在教出的学生极对朝廷的胃口。据说,每次科考,他的学生总能占去上榜者中近一半的名额。这个成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后来,他被范仲淹推荐担任国子监直讲,与之前被范仲淹推荐来的孙复同事,但二人关系淡漠,在太学里互相躲避。
如坐春风和程门立雪
宋代大学者程颢、程颐兄弟年龄只相差一岁,但是性格差别极大。程颢性格洒脱,待人接物非常从容随和。当時的学者朱光庭特地向他求学,回去之后对别人说:“我在春风中坐了一个月啊!”“如坐春风”这个成语便由此而来。
但是程颐为人拘谨刻板,待人接物、为学论道都讲究一个“敬”字,生活起居都有严格的時间表,并且轻易不会打破(看上去和《生活大爆炸》里的谢尔顿很像嘛)。“程门立雪”的故事便是关于他的。杨時和游酢从南方奔波千里前来拜师,正逢他午休,二人深知他的脾气,所以恭敬地在门外等候,直到程颐睡醒。此時,雪已经落了一尺厚。这个举动正好体现了程颐学说的特点,所以程颐非常高兴。后来杨時学成南归,程颐高兴地说:“我的学说南传了。”杨時也因此被称为“道南先生”。程颢去世后,朱光庭又跟随程颐学习,也深受程颐影响。他当御史的時候,每次上朝都端着笏板站得端端正正,搞得别人也不敢松懈,害得随性的苏轼非常不自在,老在退朝之后嘟囔着要废掉这个“敬”字。
宋哲宗年幼時,程颐曾受聘做他的老师。他上书要求坐着给皇上讲课,以便从小培养皇帝尊儒重道的理念,搞得两宫太后很不高兴。有一年春天,年幼的宋哲宗折了柳枝玩,程颐便在旁边说:“春天正是万物生发的時候,不能无缘无故地把它们折断。”这样的次数多了,皇上越来越烦他,后来便把他打发到国子监给大人们教书去了。
王阳明的教学方法
王阳明在滁州讲课時,有个名叫周莹的学生从浙江永康赶来求学。
王阳明问他:“从永康到这儿,很远吧?”
周莹说:“千里之遥。”
王阳明说:“是很远。乘船来的?”
周莹说:“先乘船,后乘车。”
王阳明说:“正值盛夏,路上热吧?”
周莹说:“热。”
王阳明说:“你来時带盘缠和仆人了没?”
周莹说:“本来带了。后来仆人病了,我就把盘缠留给他,自己借钱来了。”
王阳明说:“这么辛苦,你怎么不中途回去?没人强迫你吧?”
周莹说:“我下决心要入先生之门,那些在别人看来很辛苦的事,我反而觉得很享受。怎么可能有人强迫?又怎么可能返回?”
王阳明说:“你这么有志气,愿意埋首于圣贤之学,肯定也能用这种方法和态度去学习,还需要我教吗?”
民国怪人吴稚晖
民国元老吴稚晖是出了名的怪人。他1887年中秀才,1889年进入江阴南菁书院学习。某天,江苏学政溥良乘轿经过书院门口的下马碑却没有下轿,吴稚晖便捡起路边的石头土块冲着他的轿子一顿乱丢,搞得溥良非常狼狈,下令当地教谕严惩。教谕将他交给书院管教,书院象征性地关了他3天禁闭了事。溥良也怕被人说不尊重圣贤,没有再造次。
后来,溥良离任,新来的江苏学政竟然微服到花船狎妓。吴稚晖便和一同学脱了裤子,穿上四开裤箭袖袍,头戴松枝和胡萝卜,手拿草纸到船上闹事。一上船,他便假装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大喊:“生员叩见大人,请大人赏花酒一杯。”气得新任学政怒火冲天,查明二人来历后,要革去他们的秀才功名,赶出书院。书院山长黄以周认为,学生闹事固然不对,但学政狎妓也该处分,最后将二人停学了事。
毛泽东的母校
与大多数省份不同,清代湖南有两座省级书院,除了著名的岳麓书院之外,还有一座城南书院。城南书院始建于南宋,曾是理学大师张栻讲学的地方,张栻去世后逐渐荒废,原址被僧人所占,建成了高峰寺。雍正下令各省设立省级书院時,湖南巡抚嫌岳麓书院离省城太远,来往视察不方便,把城南书院也列成省级书院。乾隆年间,湖南巡抚将城南书院从山中移到省城长沙,将岳麓书院的生员和童生迁到这儿上课。又过了几年,新任巡抚将生员移到岳麓书院,将童生和新生留在城南书院。道光二年(1822),巡抚左辅又因为高峰寺旧址远离尘嚣、环境优雅,更加适合读书,而将城南书院再次迁到这里,按照宋代的原貌重建院舍,但规模是原来的近十倍,藏书多达10,555卷,招生名额138人,与岳麓书院相同。咸丰二年(1852),书院毁于太平天国起义,后来又修复。郭嵩焘、何绍基等都曾担任过它的山长。黄兴也毕业于此。
1903年,城南书院改为湖南全省师范学堂,1912年改为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杨昌济、徐特立曾在此任教多年,而毛泽东、蔡和森、李维汉等都是该校的学生。
城南书院的匾额原为张栻的父亲—抗金名将张浚所题,一直从南宋保留到了清代。但是,某年,一个小地方官把张浚当成了和张浚同一時期的一个贪官,把这块匾毁掉了。可见小官犯二,古今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