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积极心理品质 预防青少年抑郁

2012-04-29 00:44侯美羽崔丽霞
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 2012年8期
关键词:积极心理抑郁青少年

侯美羽 崔丽霞

〔摘要〕抑郁不仅会增加儿童青少年痛苦的心理体验,影响个体的认知方式、正常的学习和人际交往,而且与自杀、吸烟和攻击等不良的行为紧密联系。随着抑郁在儿童青少年这一人群中的流行率越来越高,分析和探讨抑郁症状的有效干预方法已成为儿童青少年心理领域的重要问题之一。本文从积极心理干预的角度论述了培养青少年积极心理品质对治疗抑郁的原理及有效性,以便学校心理健康工作者更有效地预防和治疗青少年抑郁。

〔关键词〕抑郁;青少年;积极心理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2684(2012)15-0011-03

一、什么是抑郁

抑郁涉及抑郁心境、抑郁症状和抑郁症三个层次的内涵[1]。抑郁心境(depressive mood)是指一个人悲伤、不幸福和烦躁的心境,是个体对环境和内在刺激的一种情绪反应。以往关于青少年抑郁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抑郁心境方面。抑郁症状(depressive symptoms)是由青少年行为问题引起的个体悲哀的情绪现象,与青少年退缩、身体不适、社会问题、思维问题、攻击行为和过失行为等密切相关。抑郁症状的特点是具有许多由抑郁引起的身心不适症状,并伴有社会性发展不良(Judd,1994;1997;2001)。抑郁症(depressive disorder)是基于临床诊断的心理障碍,是抑郁的严重状态,即个体由于长时间受到抑郁的影响而不能进行正常学习和生活[2]。抑郁是精神疾病的“普通感冒”。联合国卫生组织研究指出单相重性抑郁是1990年致残的首要原因,并预测到2020年,抑郁将成为全世界引起死亡和残疾的第二位因素[3]。近年来青少年抑郁的发病率有明显的上升趋势,西欧、亚洲和澳大利亚报道抑郁症状的检出率为10.0%~16.6%。土耳其高中学生的抑郁症状流行率为30.7%。随着国内对青少年抑郁研究的增加,各地报道的抑郁症状发生率为16.9%~44.8%[1]。抑郁不仅会增加儿童青少年痛苦的心理体验,影响个体的认知方式、正常的学习和人际交往,而且与自杀、吸烟和攻击等不良的行为紧密联系。因此,分析和探讨抑郁症状的有效干预方法已成为儿童青少年心理领域的重要问题之一。为了改变这种令人担忧的现状,心理学家们开展了一系列的研究。积极心理学作为正在兴起的心理学研究领域,也在抑郁的预防和干预方面作出了许多努力。

积极心理学的首倡者是心理学家塞里格曼(Seligman)和奇克森特米哈利(Csikzentmihalyi)。自1997年塞里格曼就任APA主席一职后提出“积极心理学”这一思想以来,愈来愈多的心理学家开始涉足此研究领域,并逐渐形成了一场积极心理学运动[4, 5]。积极心理学主张心理学应对普通人如何在一般条件下更好地发展和生活,具有天赋的人如何使用其潜能使之得到充分发挥等方面进行研究。自1879年心理学成为一门独立学科以来,它就被赋予了三项使命:治疗精神疾病,使人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充实,发现并培养有天赋的人(Seligman & Csikzentmihalyi,2000)。可是,如今的我们有了一套日趋完善的病理体系,人们却生活得愈加空虚、不快乐。商人们打着“天才培训”的旗号,不是为了培养有天赋的人,而是为了这些“天才们”父母口袋里的人民币。正如许多研究者所指出的那样:心理学的重心已逐渐偏向心理疾病的评估与矫治,而忽略了其更为根本的两项使命。积极心理学的适时而生重新唤醒了对人类幸福生活和积极品质的关注[6]。

二、培养积极心理品质,预防抑郁的发生

无论是贝克抑郁理论,还是无望抑郁理论,当代的主要认知理论主张抑郁的形成是因为消极认知导致了偏差。但是,“抑郁的现实主义”和“积极错觉”等研究却证实抑郁个体不存在消极的认知偏差。因此许多心理学家开始反思,其中一些人提出“导致抑郁的原因不是个体身上积极因素的缺乏,而是积极力量未被充分发挥”。(周雅等,2010),因此培养学生积极的心理品质,有助于防患未然,预防抑郁的发生。

(一)积极认知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常会认为自己比别人更聪明、更有魅力;认为自己更有可能经历更多的积极事件(例如比赛获奖或是获得奖学金),而不太可能经历消极的事件,例如发生意外或是家庭破裂(如Weinstein & Klein,1995)。这种积极认知偏差其实是一种“自我欺骗”的倾向,心理学家称之为“积极错觉”。通常正常人具有三方面的“积极错觉”:(1)自我提升(self-enhancement),例如我比爱因斯坦更聪明;(2)控制幻想(illusion of control),如: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办不到的;(3)不现实的乐观(unrealistic optimistic),例如我的未来一片光明。我们认为适度的积极错觉能够提供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对于心理健康大有裨益(如Taylor & Brown,1998);而抑郁(尤其轻度抑郁)的产生可能正是由于缺乏这种积极的认知偏差(Haaga & Beck,1995)[6]。

(二)积极情感

塞里格曼在2008年的一篇报告中提出,抑郁与幸福的相关接近-0.35,这意味着二者并非完全抵触,抑郁的发生常与幸福的贫瘠共存。积极心理学家将幸福体验细化为:愉悦感(pleasure)、参与感(engagement)和意义感(meaning)。塞里格曼等(Seligman,Rashid &Parks,2006)报告,抑郁病患的愉悦感、参与感和愉悦水平显著低于非抑郁精神病患和正常被试。既然情感贫乏与抑郁是有关联的,那么它们之间究竟是方向模糊的相关关系,还是前后相继的因果关系?过去我们常将抑郁个体表现出的愉悦感、参与感及积极感的缺乏视作抑郁的症状表现之一,然而积极心理学家却提出它可能是导致抑郁的真正原因(Seligman,Rashid& Parks,2006)。其依据是积极情感具有扩展与建构(broaden-and-build)的适应功能。通常在危机关头,个体会产生害怕、恐惧、紧张等消极情感,这些消极情感将缩小个体即时的认知和行为系统,帮助个体迅速组织应激资源,使自身免受伤害;而积极情感却能扩展个体即时的认知行为系统,促使个体突破限制和束缚,开放经验,进而建构起持久的心理资源,个体主观的适应状态(well-being)最终会处于螺旋上升的发展序列上(Fredrickson & Joiner,2002)。积极心理学家认为抑郁个体可能正是由于缺乏了积极情感而无法建构起持续的发展资源,从而导致抑郁[6]。

(三)积极行动

体育锻炼后我们能体验到舒适的感觉;祷告后我们能获得心灵的平静;在为自己的目标努力奋斗的过程中,我们能享受到充实和愉悦。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点滴都揭示出:积极情感可以借助某些行为或活动来主动诱发。抑郁个体在积极情感上的缺乏也意味着他们在这些“积极行动”上的缺乏。积极行动不仅可以长时间地促进积极情感;更为重要的是,由行动产生的积极情感,相比环境改善(例如彩票中奖)带来的积极情感,“适应效应”(adaption effect)(适应效应是指个体对积极事件能更好的适应,认为这些好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是理所当然的。此外,个体受到消极事件和消极情感的影响则更加持久,并认为这些坏事总会缠着自己不放。)要小得多(Lyubomirsky,Sheldon&Schkade,2005)。因此,对于抑郁个体,积极行动的缺少不仅导致他们积极情感的贫乏,还使得适应效应在他们身上的影响更为突出,让这些抑郁者更加沉浸在消极事件或消极情感中[6]。

积极心理学关于性格优势(character strengths)的研究也验证了积极行动的缺乏可能导致抑郁。塞里格曼等认为:我们每一个人与生俱来地都有着各自的一系列优势,如果我们能够在日常生活中很好地运用这些优势,那么我们就能够感受到更多的参与感及意义感。抑郁个体不能很好地识别并运用自己身上的积极优势,导致这种行动的缺乏使其失去了增进积极情感、建构心理资源的机会。

三、积极心理干预疗效的证据

Peen Resiliency Program,PRP(Gillham et al,1990)是受到广泛评估的青少年抑郁预防计划。塞里格曼和吉尔海姆(Gillham)等(1990,2008)运用PRP进行了许多研究。他们的研究关注积极的心理和倡导乐观。PRP是一项基于认知行为治疗的学校计划。课程由受过专门培训的学校工作者在学校实施。它包括12次辅导,每次辅导为90~120分钟。这些年PRP已被熟练地运用于不同年龄、民族和文化背景下儿童青少年的一般和特定预防干预中(Gillham J,Brunwasser SM,Freres DR,2008)。这些研究发现:相比于控制组,PRP组被试的抑郁症状减少。一些证据表明,PRP不但有助于改善参与者的认知模式,还与参与者的行为问题减少有一定关联(Jaycox et al,1994)。

近期的一项研究从临床角度检验了PRP预防抑郁的效果(Gillhamet al,2006)。这项特殊预防研究的参与者的年龄为11~12岁,他们在自陈量表上表现为高度危险,其中被诊断为抑郁的儿童已被排除。来自两家HMO(Health Maintenance Organization)的271名儿童被随机分到了PRP组和控制(usual care)组。参与者分别在干预前、干预后和两年后的追踪中都进行了自我报告。从收集到的数据,我们可以发现:虽然PRP组被试在在解释方式上有改善,并且其中女童的抑郁症状有所减少,但是PRP对抑郁诊断没有预防效果。研究人员还发现一个趋势:在随后的跟踪中,PRP组中高频症状的儿童比控制组的这类儿童更少被诊断为抑郁症(PRP组:21%,控制组:36%,P<0.10)。

柳博米尔斯基等人(Lyubomirsky et al,2005)检验了“做好事(performing act of kindness)”和“数祝福(counting one?蒺s blessing)”两个积极干预策略的效果。两个组进行了“做好事”练习,一个小组被要求每天做5件好事,另一个小组则只需在7天内做5件好事即可。结果发现,只有第一组(即每天做5件好事的小组)在幸福感上有提升。对于“数祝福”的两个小组则进行如下分配:一个小组每周做一次“数祝福”练习,另一小组则每周做3次练习。同样地,研究者发现,每周练习一次的小组在幸福感上有显著提高,而每周练习3次的小组的幸福感有些许下降。总的来说,柳博米尔斯基等的研究表明,积极心理干预同其他心理干预一样,其疗效受到干预策略使用频率和强度的影响。然而,因为该研究没有进行跟踪研究,因此不能回答积极干预是否能使参与者保持更为长久的幸福感[7]。

塞里格曼和他的同事(Seligman et al,2005)开展了一项网络研究。研究设置了5个干预组和一个控制组。干预组分别接受5种积极心理干预练习,即“感恩之旅(gratitude visit)”“人生三件好事(three good things in life)”“最佳状态(you at your best)”“运用优势(using signature strengths in a new way)”“识别你的优势(identify signature strengths)”。控制组参与者则接受了安慰者练习——每晚回忆白天的事情并记录下来。每位参与者必须持续练习至少一周的时间。研究人员在干预前到干预后6个月的这段时间内对参与者进行了6次测评。研究结果表明:不同的积极干预练习在增加幸福感和减少抑郁症状上表现出不同的疗效。控制组和“最佳状态”干预组都表现出在幸福感上立刻的增长,但是这一改变在随后的追踪中没有得到保持;“感恩之旅”干预组有稍微持久的干预效果;“识别你的优势”干预组的疗效更是微乎其微;值得一提的是,“人生三件好事”和“运用优势”这两个干预组在提高幸福感和减少抑郁症状上有立刻的和持续的疗效[7]。

基于上述的有关抑郁症状的积极干预研究,我们可以知道儿童青少年是能从积极心理干预中获益的,不同积极心理干预策略的疗效不同,且其疗效受到策略运用频率和强度的影响。

实际上抑郁传统的认知行为理论和积极心理学思想并不矛盾。如:抑郁的低强化模型认为抑郁患者的日常生活中缺少令人高兴的活动,是因为环境中的强化不够;或有强化存在,但由于某种障碍,如知觉歪曲而不能看到这些强化(Lwinsohn,1975)。积极心理干预技术如“尽情享受美丽的一天”(savoring a beautiful day),要求来访者抽出一天来,让自己沉浸在令人愉快的活动中,强化从事愉快活动的行为。另外,“数祝福”和“人生的三件好事”练习,都要求个体思考和细数他们为之感恩的事情,这能增加个体对种种强化事件的敏感性和认知。归因方式理论(Seligman,1995)和自我控制理论(Rehm,1990)认为抑郁的个体对生活事件有悲观解释倾向。具体来说,抑郁患者与不抑郁者相比,更倾向于对消极事件进行内部的、整体的和不变的归因,而用积极心理干预来增强乐观和希望,对抑郁患者的悲观解释很有针对性(Seligman,1990;Snyder,2000))。著名的贝克抑郁模型(Beck,1967)认为抑郁患者存在负性认知三角:消极自我评介、消极预期和对事件的消极解释。积极心理学家认为识别和利用优势会减轻那些歪曲认知(Seligman et al,2005)。戴维和圣阿戈陶伊(David,Szentagotai,2006)等已经证明积极想法转换练习可以有效减轻抑郁症状。积极心理治疗并不是对传统心理疗法的否定与颠覆,而是对它的补充与完善,二者的相互整合、共同作用将会是心理治疗领域的未来发展方向。

随着积极心理学越来越受到关注以及抑郁在儿童青少年这一人群中的越来越高的流行率,人们对这方面的研究将越来深入和完善。研究者们需要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逐步改进现有的策略和开发新的干预策略,并检测这些策略的有效性,以便更有效地预防和治疗抑郁。再者,干预计划的合理性、计划实施者的培训以及如何提高计划的推广性等都将成为今后研究的内容。此外,对比各类干预治疗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每种治疗策略都各有优劣。所以,为了让抑郁患者得到更为有效的治疗,在今后抑郁的治疗中,我们希望看到各疗法间相互整合、共同作用,来帮助孩子们脱离抑郁的困扰。虽然现在国内有关积极心理干预的研究还比较少,但相信随着积极心理学的发展,国内的专家们将会对这一领域有更加深入的研究,探讨在积极心理学的基础上,结合我国传统文化中的有益元素来提出更为本土化、更加有效的治疗方案。

参考文献:

[1]陈桂存,黄莹.青少年抑郁症状的预防干预研究进展[J].中国预防医学杂志,2010,11(10):1072-1074.

[2]冯正直.中学生抑郁症状社会信息加工方式研究[J].西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2002.

[3]王卫.青少年抑郁的预防:青少年应变力辅导计划简介[J].心理科学,2000,23(4) :506-507.

[4]张倩,郑涌.美国积极心理学介评[J].心理学探新,2003,(3):6-10.

[5]崔丽娟,张高产.积极心理学研究综述——心理学研究的一个新思潮[J].心理科学,2005,28(2):402-405.

[6]周雅,刘翔平,苏洋,冉俐雯.消极偏差还是积极缺乏:抑郁的积极心理学解释[J].心理科学进展,2010,18(4):590-597.

[7]S.M.Y. Ho,A.K.K. Tong & W.Y.K. Lai.Positive Psychotherapy for Depressive Patients.In:Tian P.S. Oei & Catherine So-Kum Tang,Eds.Current research &practices on congitive behaviour therapy in Asia[M].Singapore:PH Productions Pre Ltd.2009,213-218.

(作者单位:首都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心理系,北京,100089)

编辑 / 于 洪杨 怡 终校 / 何 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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