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程
(中共湖北省委党校,湖北 武汉 430022)
萧楚女与《中国青年》
王鹏程
(中共湖北省委党校,湖北 武汉 430022)
萧楚女与《中国青年》关系密切,他曾先后两次具体负责或编辑过《中国青年》周刊,并在该刊发表各类文章共80篇。萧楚女在《中国青年》中完整准确地宣传了党的民族民主革命纲领和政策,深入批判了国家主义、戴季陶主义等,教育并引导青年树立坚定的革命信仰。他是《中国青年》最优秀的编者、最得力的作者、最热情的传播者之一。
萧楚女;《中国青年》;宣传
萧楚女(1983—1927)是中共早期著名的理论家、教育家和无产阶级革命家,他与《中国青年》有不解之缘。他曾先后两次具体负责或编辑过《中国青年》周刊,第一次是1924年4月底,因其在襄阳湖北省立第二师范时反动派以“过激党”、“阴谋造反”的罪名要逮捕他,而被团中央调派上海协助恽代英担任《中国青年》编缉约4个月之久。第二次是由于上海和全国革命形势发展很快,为了加强上海的工作,党中央于1925年5月调派他前往上海协助恽代英领导团中央的工作和编缉《中国青年》。同时,萧楚女又是《中国青年》的最得力撰稿人。早在1923年12月29日出刊的《中国青年》第11期上他就发表了《教育界的法西塞蒂“国学”》一文,严厉斥责湖北督军兼省长肖耀南“用了他的政治地位”,大开其所谓“国学馆”充门面。自此,萧楚女先后以楚女、匪石、醜侣、野马、抽玉、初遇、楚、玉、女等名字、笔名、别名在《中国青年》上共发表各类文章80篇(含以楚、女、玉等笔名发表的“寸铁”即“短论杂谈”20则),约占《中国青年》文章总数1070篇中的7.5%,若不计“寸铁”文章,其发表的60篇文章占《中国青年》文章总数987篇中的6.1%,突出体现了他与《中国青年》的密切关系。萧楚女的文章脍炙人口,从内容上看,大致涵盖了以下方面的内容:
萧楚女在宣传党的主义及革命纲领中着重围绕反帝反封而展开。
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是民主革命要打倒的两个主要敌人,萧楚女对二者的认识颇深。他曾从宜昌海关放任四川鸦片外流的眼见事实,指出了帝国与封建官僚政治相勾结荼毒中国人民的内幕,发现了列强以军舰抗议孙中山反对收回粤海关的真原因[1]。他也从襄阳道尹熊实天天捐款做慈善后被揭破的事实,批判了封建官僚的伪善[2]。萧楚女曾详细地从报纸上摘抄了14件帝国主义侵略压迫中国的事件,并分析指出:“帝国主义是怎样在用了明的、暗的、伟大的、琐屑的、有组织的、无系统的那种种手段,每日每时的来侮辱我们的人格,吮吸我们的鲜血?”斥责帝国主义的同盟军封建军阀在民众稍微做一点公开的国民运动如劳工组织、国耻纪念等,便“希了列强之‘意’,承了帝国主义之‘旨’,加我们以‘宣传过激主义’之罪!”[3]要求人民起来,结成联合战线反帝反封。
萧楚女对帝国主义深恶痛绝,在《中国青年》中他具体地从政治、经济、文化上分析了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实况,指出在政治上“他们是用他们的优势的国力,以为种种或明或暗的‘不友谊’行动”,其方法有:唆使武人相互屠杀,以促中国分裂;勾结官僚卖国,攫取中国重要财源;私售军火与军匪,益增中国内乱;借口条约,束缚中国国家的自由;滥用治外法权;硬用军威胁迫等。在经济上,“其侵略的步骤,约为三期:第一期是把他们的货物硬卖与我们,以渐开辟他们的市场;第二期是把我们的原料买去,制成熟货又来卖给我们,以博倍数之利;第三期则移植其资本于中国内地,利用低廉的原料与工人,以榨取更大的剩余价值”。“在文化上,他们侵略尤其厉害”,认为许多卖国者如外交人员都是他的雇员,教会及教会教育是他们的另一武器[4]。面对作者心史认为中国有政府、有国会、有中华民国而非殖民地,因此“把帝国主义解为纯政治的国土兼并政策”的观点,萧楚女批驳说:“现在我们所用的帝国主义(Imperialism)这个字,它的本身是已经由政治的实体‘名词’时代,转入经济的抽象‘形容词’时代了”。“所谓帝国主义不仅是要站在政治上实行征服他国,占领他国领土,即凡在他国所得的一切无形无声的经济上之优势地位与霸权,也都包含在内”[5]。由此深入挖掘了帝国主义的本质。
对于“五卅”运动中英帝国主义的猖狂行经,萧楚女表示是文明的大英帝国首先做了“文明的义和团”。在英帝国主义用机关枪屠杀中国民众后,他推测在全国的反帝声浪中,英帝国主义唯有“勾结军阀,引起中国内乱,藉戒严而压迫中国人民”一条路可走,但此路又必然不通,因为这种侧径将“越发用了胶水把我们——工人,学生,农人,小商,兵,警察,巡捕,世界上一般的被压迫者,一般的弱小民族——粘得更坚固,更紧密。反面呢?越发把军阀,官僚,名流,高等华人,买办阶级,用X光照得骨骼嶙峋”[6]。他要求人们团结起来向帝国主义反攻。面对英国提议召开关税会议、英日结成同盟的新花样等,萧楚女表示:第一,对于关税会议,我们的口号是“不要”,要求完全收回海关主权;第二,对于英日同盟,我们应该设法促起美国之怒;第三,对于整理外债,我们的口号是“中国国民否认一切外债”[7]。认为这才是面对国际帝国主义花样翻新的进攻所应采取的态度。面对帝国主义的文化侵略,如《泰晤士报》称“中国万千学子,不研究孔圣等学术,而注重……社会主义,无政府主义,与西方最近发明之理论”,萧楚女讽刺说:中国人这次在上海、汉口、广州被英国人用机关枪扫射原来竟然是因为他们不安分去“研究孔圣等学术”,从而“永远沉醉于‘孝悌也者’的君君臣臣的‘以顺为正’的妾妇中庸之道中,而为欧洲资本主义——尤其是英国资本主义的驯奴”[8]。他表示“一个蚂蚁,它也晓得怎样离开死境而求生路”,由此严厉批判了伦敦《泰晤士报》的卑鄙险毒。对于四川江津漆树芬所著《经济侵略下之中国》(又名《帝国主义铁蹄下之中国》)一书,萧楚女也向中国民众作了详细介绍,认为此书是一般国民——尤其是青年的革命者——所应当人手一卷的书。他在肯定该书的优点如继承了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的同时,也指出了该书不少使人引为“遗憾”的地方,比如说文中有“帝国主义可以从我国排除之,不易打倒”即理不通,表示应联合世界弱小民族及各帝国主义国家内的被压迫阶级去彻底打倒帝国主义等。
“帝国主义是中国人民的第一个和最凶恶的敌人”[9](P633)。萧楚女宣传反帝反封的民主革命纲领集中于反帝一面,他对中国革命的首要敌人——帝国主义的批判,可谓鞭辟入里。
国家主义是产生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欧洲的一种资产阶级民族主义思潮,它在20世纪初涌入中国,五四时期在少年中国学会内得到大力宣扬,20世纪20年代中期曾兴盛一时。从政治思想上看,国家主义一方面“用抽象的概念、空洞的说教来挑拨青年的爱国热情”;另一方面意图是“救治爱护现在的反动腐朽的政府、国家,明显含有反对阶级斗争的意思在内,实际上妨碍民族的解放与独立”[10](P414)。因此,它必然遭到共产主义者的反对。
萧楚女对国家主义思潮关注较早,一直高度重视并投入大量精力对它进行痛击。早在1922年国家主义思潮在中国刚一露头之时,萧楚女就发现国家主义的超阶级的国家观等与马克思主义格格不入。他曾在《讨论“国家主义教育”的一封信》中指出,中国是国际资本主义管辖之下的半殖民地国家,从本质上看,“中国已亡国多时”,对中国人来说,当务之急不是去爱一个实际上不存在的国家,而是要“把国家从国际帝国主义的代表者武人手中取回”。从1924年底国家主义者在其机关报《醒狮》周报连篇累牍发表文章宣扬他们超阶级的国家观后,萧楚女先是在四川《新蜀报》著文对其进行过揭露,随后便在上海以《中国青年》为主要阵地展开了对国家主义的深入分析与批判。
1925年7月,伏之与萧楚女和恽代英通信,阐述观察国家主义派发现它“有包办全国中级教育之野心”,是“一种投机的组织:军阀赞许,绅士赞许,即流氓也赞许”,“他们以‘治人者’自居”,萧楚女表示该观察和批评“甚为深刻”[11]。认为随时间的推移,伏之对国家主义者的观察和评述将会被证实得明明白白。同年8月,萧楚女又以“五卅”事件为例深入揭露了国家主义者超阶级的国家观。他说,“五卅”明明白白是一幅紧张无比的超国界的世界的“阶级斗争”,但国家主义者还睡在他们自己的幻觉世界里,高谈所谓“各阶级融合一致的国家”。萧楚女认为国家主义派“不知道‘阶级’和‘国家’是两个绝对矛盾,而又同始同终相并存亡的东西。有国家时,便有阶级;无阶级时,便无国家——国家起源于阶级的分化”。因此,“‘国家’和‘阶级调和’这两个概念,刚刚是绝对矛盾的”[12]。它集中体现了列宁关于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的观点。不久,国家主义者灵光等人又撰文表示反对提“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认为列强对于中国的厉害完全不能一致,但是对于共产主义这一点利害完全一致,由此表示:“现在我们若立足于国家主义而不立脚于共产主义,我们可以利用他们利害不同之点,使其互相牵制,以谋独立,俟内乱平定,国防充实之后,再进而恢复我们的国权……但是我们现在若一挂起赤色招牌,他们的厉害完全一致,八国联军便立刻可以成立。”对此,萧楚女以帝国主义对待共产主义俄国态度各有不同,对待非共产主义摩洛哥的革命却态度一致去压迫等,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帝国主义者对于一切弱国的压迫,并不要等到那弱国赤化实行共产才能一致,而且果真赤化实行共产,他们亦未必能一致。”揭示了国家主义者不反帝实反赤的真面目,称“国家主义的狡猾,简直明目张胆的替外国资本家羁糜着四万万奴隶”[13]。
为反对国家主义醒狮派,萧楚女不仅刊发文章零星地介绍与批判醒狮派的观点、做法,而且在1925年10月还撰写了《显微镜下之醒狮派》一书系统地对其剖析。该书作为中国青年社丛书第6种出版发行。《中国青年》第119期的封底广告上,详细介绍了该书出版的定价、通信及总代售处等,明白表示:“这是肖楚女君所给予醒狮周报第一期至第五十期的总批评,分二十七节,均用种种事实,或就醒狮报自己的材料,以说明醒狮派之谬妄,文笔简明有力,读者大可就国家主义者与共产党人双方主张比较观之,那醒狮派之丑态与野心,自无施逞的地方了。”[14]该书出版发行后,在全国产生了重大影响。
在萧楚女等人的猛烈批判下,大革命晚期,国家主义遭到了覆灭。其实国家主义在19世纪的欧洲资本主义国家如意大利、罗马尼亚、德意志等国,因其作为民族独立运动的精神武器而曾兴盛一时,但到了帝国主义时代,由于任何国家和民族其政治经济的国际性都进一步增强,原国家主义因鼓吹“国家至上、民族至上”而违背历史潮流自然走向末路,有的甚至直接变成了德国式的对外侵略、对内专制的狭隘国家主义。国家主义在中国也曾“风起云涌”了一下,契合过英雄救国的传统思想,但在客观上、在时代性上,它注定要“中途夭折”。
戴季陶主义是国民革命形势不断高涨后,资产阶级同无产阶级争夺领导权斗争进一步发展的产物,是继国民党老右派产生后国民党新右派出现的标志。戴季陶在国民党内资历颇深,早年参加同盟会,国共合作后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曾一度表示拥护三大政策,但1925年6、7月间,他以理论家姿态先后出版了《孙文主义之哲学的基础》、《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等小册子,反对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斗争学说,宣传阶级调和,形成了所谓的“戴季陶主义”,暴露出了其右派的本来面目。戴季陶主义的主要内容有:称孙中山学说的哲学基础“是继承尧舜以至孔孟而中绝的仁义道德的思想”;反对阶级斗争,主张国民革命中各阶级的人“抛弃他的阶级性,恢复他的国民性”;反对国共合作,要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脱离一切党派,作单纯的国民党党员”。戴季陶主义的实践妙招在于:借阶级调和之名而在行动上取缓和态度不公开同共产党分裂,因而区别于老右派。
戴季陶主义出笼后,立即在上海、广州等地引起很大反响,国民党内的反共分子因此而逐渐聚集形成一定势力即新右派出现。与此同时,陈独秀、瞿秋白、恽代英、萧楚女等共产党人及时撰写了大量文章对戴季陶主义进行了有力揭露和批判。其中,萧楚女集中批判的是戴季陶的《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
萧楚女在政治上有着极为敏锐的洞察力。当戴季陶主义刚开始出现,他便立即撰文展开对它的批判,为此他专门写了《国民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一书,并在《中洲评论》上登出预告表示:“《国民革命与中国共产党》这本书是批判戴季陶先生所著《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的。”萧楚女旗帜宣明地反对戴季陶宣扬阶级调和和阶级斗争熄灭论的思想,明确指出:“阶级斗争是历史进化必然的事实。”他用大量的事实证明了中国所存在的阶级压迫与对立,对戴季陶宣称可通过“诱发资本家的仁爱性能”能使资本家尊重工农利益、为工农谋福利的观点大加驳斥,明确表示在中国国民革命中阶级斗争的存在是不可否认的,并严厉批驳了戴季陶对中国共产党的污蔑和攻击。因为担心国民党以此为据造成国共合作战线的分裂,陈独秀对此书还曾以党中央委员会的名义发表声明,称“查有抽玉所著之《国民革命与中国共产党》一书,按其内容,纯属肖之个人意见。所有言论,本党概不负责”。但萧楚女于此前后还是在《中国青年》上发表了几篇富有战斗性的文章,对戴季陶所散布的反动思想穷追猛打,并未屈服于陈独秀的压力。比如在《国民革命与“专一”“诚意”》中,他深入批判秉承戴季陶主义思想的李寿雍。针对李寿雍主张国民党“容留共产党时,要附以条件——便是要求共产党‘专一’‘诚意’的做国民革命工作”,指出其实质“就是要共产党在此时不去做那‘阶级斗争’的工作”,并鲜明指出:“在唯物史观上,阶级斗争是一个自然的事实。”他还以广州商团事变为例指出,广州商团曾是我们联合的对象,“然而到了他们一定不肯‘嫉恨外国银行’且反而与香港帝国主义勾结起来要打倒我们自己时,我们也能说‘我们应该顾惜,不可分裂’,而不像中山先生那样断然决然的作那一场的阶级斗争么?”[15]在批驳李寿雍着重强调国民党的纪律和组织时,萧楚女又反驳说,“我们只要看戴季陶先生的小册子,亦说了许多整顿纪律和组织的话,结果他自己便降服到那些破坏纪律组织的糊涂右派一方面去”,他断定“像戴季陶先生或者寿雍先生这种理论做去,非自己陷于反动方面去不可”。萧楚女还批驳了戴季陶在《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中以“食欲、性欲,是生物两个最大的基本欲望”出发,而得出与帝国主义人口观相一致的“由人口问题而发生帝国主义”、造成“民族斗争”的观念,指出它秉承的是“很陈腐的马尔瑟士的‘人口论’”,表示该理论早已在论坛上“被驳得稀烂了”,认为“不但所有的种族家族的人口,并不照它所说的一样的激增,实在还有些种族正在激减,或是日就消灭。文化进步的社会,文明提高的国家,生殖率常常亦是减少”[16]。有力地批驳了戴季陶“因人口问题不容易解决,就不提倡阶级斗争”的观点。
萧楚女对戴季陶主义的批判,宣传了中共的政治主张,力求不让资产阶级右派和党内右倾领导者模糊国共合作的面目,捍卫了民族民主革命的理论,保证了国共合作的纯洁性,大大缩小了该反动思想的影响。同时,也表现了共产党人坚毅刚强、敢于斗争的高贵品质。
萧楚女曾长期在教育界任教,联合进步学者创办过重庆公学等,但由于一直处于与封建军阀对立的地位而不断遭到军阀的压迫,他不仅目睹了封建军阀明里或暗中把持学校、排斥异己、摧残教育、镇压革命学潮的行径,而且数次亲身感受。在安徽宣城省立第四师范学校他就因为引导学生群众揭露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罪行而与另外五人被反动势力视为“六大叛逆”险遭毒手;在四川省立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在襄阳湖北省立第二师范学校等也因为同样的原因,不断遭军阀迫令辞退,否则即逮捕他。在《中国青年》中萧楚女撰文严斥军阀肖耀南与一般教育的老朽流氓相勾结“大开其所谓国学馆”的行径,称之为“教育界的法西塞蒂国学”[17]。面对封建军阀统治下的学校现状,尤其是萧楚女自己经历的那些学校的状况,他痛苦地宣称:“现在中国内地的中等学校简直是一个‘罪恶传习所’。”他发现一些本来还算不错的青年,一进入这些学校很快就被污染了,“嫖、赌、烟、酒、奢侈、偷窃……在一种无形的催眠的或秘密的互相传授之中,极快的发展开来”。认为应当打破现有的教育制度,因为“破窑里烧不出好瓦”[18]。萧楚女主张必须对整个教育进行根本的改革。
萧楚女反对外国人尤其是基督教把持中国大学,像北京的燕大、南京的金陵、上海的约翰、武昌的文华等;也反对目不识丁的军阀把持中国大学,像曹锟的河北大学、张作霖的东北大学、唐继尧的西陆大学等。他认为从根本上看,两种教育有共同性:“外人欲养成我们做亡国的奴隶;军阀则欲养成我们做犬马的顺民。”因此希望在教育上的运动,“应该更进一步——反对外国人办教育,反对军阀办教育,驱逐教皇和凯撒!”[19]他斥责江西教育界让学生做文言文、强迫学生脱离青年学会,以及严行查禁《中国青年》等,称这些活动“至少把江西拉转到戊戌维新以前去了”;反对江苏南通的状元公张謇干预省立中学,使自五四以来的南通学生不敢为革命说话做事[20]。面对教会学校学生开展国耻日等活动,广州的“圣三一“、”圣心“、徐州的“培心”等学校便开除学生、开除教员的情景,萧楚女告诉学生“与其为奴,勿宁失学”,要求学生:“快步广州‘圣三一’的后尘,一同举起叛旗,一同反抗这洋奴化的教育!”[21]不断鼓励中国青年学生与教会教育作斗争。
萧楚女也批评在当时背景下陶行知和朱先生(女)所倡办的“平民教育”。一方面赞扬他们为此作出的努力,另一方面又以他自己在汉口所见“平民教育”实无成绩只剩几块招牌而生感慨,称“陶先生只知道你们是‘平民’,却不知道你们是‘贫民’”,认为只有起码的生活问题解决了,才能谈“平民教育”,因此指出:“绅士阀门(们,笔者注)!老实告诉你们罢!现制度若不经过一番彻底的‘翻砂’工夫,平民教育么?我恐怕还不止像汉口今天这样,只留下几张纸招牌,做个聋子的耳朵,徒为装饰呢!”表示真的平民教育不应叫做平民教育,“他叫做‘人的教育’,平民教育是对待于贵族的名词”,明确宣称:“革命之后的人的教育,那才是真正的教育!”[22]
面对那些只教学生“静心用功学习”的教职员,面对有同学以学识不足为借口不愿参加各种活动锻炼做事的能力,萧楚女批驳说:“待学成而做事,必无做事之时。”他教导学生要一边学习,一边做;一边做,一边学习,认为这样学习的意义才算完全,才是实在的,才有作用。他说:“人永远是要学习的。死的时候,才是毕业的时候。”[23]表示待到学好了才去做事,那么所有的世界只好托之于“鬼”了。他为重庆女子师范学生通过努力使校方将几何、代数、三角、英文改为“选修课”而叫好,为国文先生授课开始注意“常识”和要求学生看报、教职员与学生一律上饭堂而兴奋,称这种“毁校造校运动,多少有些为之先的好处”[24],认为它是教育界的一种新空气。
萧楚女十分注重指导青年树立并坚定革命信仰。他曾撰文将人生前进道路上的生活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回避现实,自娱自乐的;一种是逼视现实,勇猛奋斗的。称前一种是一般怯懦可耻的自私者的生活,后一种是一般勇敢可敬的爱他者的生活;前一种的代表是追求所谓诗一般浪漫的风流才子,后一种的代表是燃烧自己的圣贤、英雄、哲士。他表示人的意义的表现莫过于诸葛亮所说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认为要达到这种境界需要“坚忍,刚毅,耐劳,茹苦的锻炼”,也即过严格自律的“人生方程式”的生活[25]。面对千疮百孔的中国,萧楚女希望人们“少做那象牙之塔的‘诗’”,而把生活“带入那极艰苦的方程式里”,为救国救民而奋斗。
面对一些青年在生活中总是感到烦恼、沉闷、悲哀、痛苦的现象,他指出这是由于他们没有信仰的原因。萧楚女认为:“一个人的内心没有信仰就是那个人没有‘人生观’。没有人生观的生活等于没有香味的蜜,没有香气的花。”指出堂堂青年人应树立革命信仰,对人类和国家前途担负重托。他说文天祥何以不怕死,马丁路德何以那样大胆,秋瑾、黄花冈烈士何以那样敢于流血等等,其中的奥妙就在于这些人有所信仰,所以内心充实,所以没有一隙可以为外来空气所乘的缘故。要求青年努力“把自己和自己所居的社会,一齐从那无边的黑暗之中,拯拔出来!”[26]他赞扬汉口人力车夫为反对日本人打死同仁田仲香而相约不拖车去日租界反抗黑暗、争取人道的行为,要求肩负责任的青年以此反省和自我激励[27]。他对现实生活中一些青年常以“小人之心”度人的现象深恶痛绝,通过身边一妇女小孩裸身乞讨,朋友不仅无动于衷反而拿回自己所给妇人孩子的钱,并说“这是假的,这是一种营业——你不要上当”的例子,批判这些青年毫无仁慈之心,对社会充满猜计的态度,认为这不是一个未来的新中国国民的态度。他要求青年应积极地想一想“这类的心理的营业,是什么制度的产物”,表示“勇敢的大将,应当直接的攻击罪恶本身”,而不必吝啬一钱以表精明,希望青年们“能够做一个堂堂正正明枪大刀的好汉,不要做那中心(心中,笔者注)猜疑小眉小眼的村妇”[28]。萧楚女也曾对一个偏于左派的青年回信阐释了关于“亏本”与革命的问题。针对该青年与同学交往时觉得自己“以诚换了非诚”属“亏本”而不再愿与人多交谈的问题,萧楚女表示这种态度不是革命者应当具备的态度,认为无妥协的革命态度应有一个范围,“只要我们的‘大节’不变——我们的根本哲学体系,我们的‘主义’与人生观不变,稍微差不多的小事是可以‘出’‘入’的”。他说:“革命的事业,在他的本质上,便是一种‘亏本’的交易——他的意义除了牺牲,还有什么?我们方且要入地狱去从井救人,奈何对于同学们几句非诚意的谈话之‘亏本’生意都不愿做?”他告诫青年们:“你要有所从事于革命,则你应当时时对于社会去找‘亏’吃!”[29]
萧楚女还进一步明确阐发过革命党人应具备的基本素质。他先是明确表示,一个革命党人,第一,要有一往直前的“勇气”;第二,要有热烈的感情;第三,要有一个正确坚定的“认识”,即要有一个正确坚定的革命者的“人生观”、革命者的不拔的“意志”。接着他从唯心史观分析了个人主义的所谓“英雄”、“圣贤”观,从唯物史观剖析了在宇宙进化历史变迁中人的作用,认为“革命只是大多数生活上受了痛苦压迫的人,适应环境,使社会进化变更方向再进的事,并不是什么圣贤英雄的创造事业”。最后他总结说:“这样,你便会有了一个一贯的唯物的宇宙观,社会观,人生观——有了一个心安理得的信仰系统。”认为“只有达尔文的进化论和支配廿世纪人心的科学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才能给人们以这样的唯物的认识系统”[30]。
萧楚女在《中国青年》中围绕广大青年的处境、困惑,紧紧抓住国情的根本,完整准确地宣传了党的民族民主革命纲领和政策,深入批判了国家主义、戴季陶主义等,教育并引导青年树立了坚定的革命信仰。作为革命实践者和革命传播者,萧楚女的身上带有中国传统文人和现代革命者的双重气质:既熟悉民众,又不疏离实践。他于《中国青年》的编辑和宣传不是专职的,他是《中国青年》最优秀的编者、最得力的作者、最热情的传播者之一。在《中国青年》中,他对革命敌人表达了强烈的憎恨,对共产主义理想和民主革命理论作了不遗余力的阐发,体现了鲜明的激烈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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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楚女.如何应付眼前的国际进攻?[J].中国青年:第85期,1925-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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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楚女.驱逐教皇和凯撒[J].中国青年:第34期,1924-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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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楚女.陶朱公的“平民教育”[J].中国青年:第18期,1924-02-16.
[23]楚女.要学成了再做事么?[J].中国青年:第29期,1924-05-03.
[24]楚女.欢迎重庆女师的新空气[J].中国青年:第30期,1924-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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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楚女.革命的信仰[J].中国青年:第12期,1924-01-05.
[27]楚女.青年们——请看汉口的车夫[J].中国青年:第28期,1924-04-26.
[28]楚女.村妇心性的青年[J].中国青年:第28期,1924-04-26.
[29]楚女.“亏本”与革命[J].中国青年:第32期,1924-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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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鹏程(1970-),男(土家族),湖北省恩施人,中共湖北省委党校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中共党史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
K 26
A
1671-7155(2012)03-0087-06
10.3969/j.issn.1671-7155.2012.03.017
2012-04-01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中国青年〉周刊研究(1923-1927)》(批准号:10BDJ005)、国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标项目《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遗著收集、整理与研究》(批准号:11ZD079)的阶段性成果。
(责任编辑 何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