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唐初史家文学思想中的开放性和包容性——以令狐德棻、李百药、魏征等人为例

2012-04-12 00:24
河北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12年3期
关键词:文学思想史家文学

董 晨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

以令狐德棻、李百药、魏征等人为代表的唐初史家的文学思想主要体现在其所修八史文学传或文苑传中的序、论及赞语部分,前代学者对此已有深入研究;然而纵观前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可见,其对唐初学者文学思想的研究主要侧重于从这些零散的论和赞语中归纳、总结其文学思想主要包括哪些内容及其“合南北文学之长”的主张,很少有学者从整体上关注其文学思想中所体现出的开放性和包容性。这种开放性和包容性不仅是在前人思想基础上的超越和突破,同时也为唐代文学的未来规划了“合南北文学之长”的宏伟蓝图,为整个有唐一代文学的繁荣与发展做出了积极准备。现将个人观点罗列如下,以求教于方家。

一、论及文学功能时的开放与包容——政治教化与抒情审美并重

在论及文学的功能问题时,历来存在着两种倾向——一种观点以先秦及两汉传统儒家文学思想为代表。这种观点认为文学的主要功能在于对百姓的政治教化。从先秦孔子“兴观群怨”的诗教主张到《诗大序》“经天地,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之观念,无不是基于文学对百姓的政治教化作用而来。另一种观点则充分注意到文学自身的审美特点,将文学与政治分开讨论。从曹丕《典论·论文》以文章为“不朽之盛事”到陆机《文赋》之“诗缘情而绮靡”,以及钟嵘《诗品》中提出的“文已尽而意有余,兴也”均是从文章自身所具有的审美特点和艺术特点出发而论。唐初史家们在论及文学功能这一命题时,首先强调的亦是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如《隋书·文学传序》云:

然则文之为用,其大矣哉!上所以敷德教于下,下所以达情志于上,大则经纬天地,作训垂范,次则风谣歌颂,匡主和民[1]25。

又如《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云:

两仪定位,日月扬晖,天文彰矣;八卦以陈,书契有作,人文详矣。若乃坟索所纪,莫得而云,典慕以降,遗风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艺,鉴二代以正其本;阙里性与天道,修六经以维其末。故能范围天地,纲纪人伦。穷神知化,称首于千古;经邦纬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1]15。

又如《晋书·文苑传序》云:

移风俗于王化,崇孝敬于人伦,经纬乾坤,弥纶中外,故知文之时义大哉远矣[2]2369!

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唐初史臣在论及文学功能的问题时,首先强调的仍然是文学的政教作用。这与传统儒家文论中所强调的“经天地,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易风俗”是完全一致的。笔者认为,唐初史家对文学政治教化功能的再次强调虽系因袭前人旧说,并无新意;然考察六朝以降的各家的文学理论主张及创作实践可见,六朝的文学思想在“缘情”一路上走得过偏,将文学的娱乐功能发挥到了极致——这种现象反映在文学理论上以梁元帝之“文章且须放荡”为代表,而反映在创作实践上则是梁、陈时期宫体诗的风靡一时。因此,唐初史臣面对前朝出现的这一情况来强调文学政教功能的重要性,可以视为对这一现象的纠偏和对前朝文学理论、文学现象的反思。恰如王运熙、顾易生二位先生在《中国文学批评史新编》中指出的那样,这种对文学政教功能的强调和突出“反映了新建立的大一统封建王朝为自己的统治服务的迫切要求”[3]25。值得注意的是,相较于前代文学思想家、批评家们的主张,唐初史臣在对待如何纠正六朝文学过于注重“缘情”以致走向“纵情”、“滥情”之偏颇时显示出了颇为包容和开放的一面——他们既未像隋代的李谔那样斥责“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人君之大道,好雕虫之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将“缘情”二字完全视为歪风,又未如王通那样,认为诗歌的功用在于教化和借以了解兴衰得失,将声律等艺术技巧方面的东西视为末流[4]33,而是在强调文学政教功能的同时并未忽视其特有的抒情性、审美性的一面,他们充分肯定文学具有畅达情志、风谣歌颂的特点。如令狐德棻在《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中所言:

原夫文章之作,本乎情性。覃思则变化无方,形言则条流遂广[2]17。

又如《南史·文学传论》曰:

文章者,盖情性之风标,神明之律吕也。蕴思含豪,游心内运,放言落纸,气韵天成[5]1762。

萧子显在《南齐书·文学传论》中即称文学为“性情之风标,神明之律吕”,而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唐初史学家们显然继承了南朝文论家以性情为文学之本的观点,承认文章是“本乎性情”之作。不仅如此,唐初史家对文学缘情体物之功能的认识亦表现在其对“发愤著书”之说的认可上,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

或离谗放逐之臣,途穷后门之士,道轗轲而未遇,志郁抑而不申,愤激委约之中,飞文魏阙之下,奋迅泥滓,自致青云,振沈溺于一朝,流风声于千载,往往而有。是以凡百君子,莫不用心焉[2]25。

由此可见,唐初史臣对这种有违“温柔敦厚”之旨的“志郁抑而不申”是充分肯定和高度评价的。这样的文学思想亦可视作对传统儒家“发乎情,止乎礼义”之说的突破。综合以上论述可见,唐初史臣在论及文学的功能问题时,既强调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又突出其应有的艺术特征,既肯定文学是“本乎性情”的产物,又并未如六朝文论家那样,将文学的娱乐功能强调到极致,表现出一种比较包容、折中的态度。

二、评价前代作家作品时的开放和包容——肯定文学成就与否定淫靡文风并重

在如何对待前代作家作品的问题上,唐初史家们同样表现出了极大的开放性与包容性。张少康先生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中指出,以魏征为代表的唐初史家在论述文学发展的历史过程时“对被王勃视为淫靡文风之源的屈原和宋玉以及极大地发展了‘淫风’的枚乘和司马相如等,都给了很高的评价”[6]268。不仅如此,在如何评价两晋及六朝文学的问题上,唐初史家们亦表现出比较公允的态度——即在充分肯定前朝文学成就的基础上批判淫靡之文风。如《晋书·文学传序》云:

及金行纂极,文雅斯盛,张载擅铭山之美,陆机挺焚研之奇,潘夏连辉,颉颃名辈,并综采繁缛,杼轴清英,穷广内之青编,缉平台之丽曲,嘉声茂迹,陈诸别传。至于吉甫、太冲,江右之才杰;曹毗、庾阐,中兴之时秀。信乃金相玉润,林荟川冲,埒美前修,垂裕来叶[2]2369。

又如《梁书·文学传论》中对梁武帝萧衍雅好文学的充分肯定:

高祖聪明文思,光宅区宇,旁求儒雅,诏采异人,文章之盛,焕乎俱集。每所御幸,辄命群臣赋诗,其文善者,赐以金帛,诣阙庭而献赋颂者,或引见焉。其在位者,则沈约、江淹、任昉,并以文采妙绝当时。至若彭城到沆、吴兴丘迟、东海王僧孺、吴郡张率等,或入直文德,通宴寿光,皆后来之选也[7]685。

甚至对于陈后主,唐初史臣们亦能肯定其“雅尚文辞”对文学创作的推动作用:

后主雅尚文词,傍求学艺,焕乎俱集。每臣下表疏及献上赋颂者,躬自省览,其有辞工,则神笔赏激,加其爵位,是以搢绅之徒,咸知自励矣[8]45。

由此可见,唐初史家既不像李谔那样,将辞藻华美的文章视为大害①李谔在《上隋高祖革文华书》中认为文章追求华美的辞藻是“损本逐末,流遍华壤”;在他看来,那些描绘月露风云的作品纯属无益,而且有害。,又并未如王通那样,将声律和华词视为“末流”②王通所著《中说·天地篇》记载了李百药与王通论诗“上陈应、刘,下述沈、谢,分四声八病,刚柔清浊,各有端序,音若埙篪”,而王通对此的反应却是“不答”;其弟子薛收云:“吾尝闻夫子之论诗矣,上明三纲,下达五常。于是征存亡,辨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贡流俗,君子赋之以见其志,圣人采之以观其变。今子营驰骋乎末流,是夫子之所痛也,不答则有由矣。”可见王通视声律、华词等诗歌技巧为“末流”。;他们对西晋文学之“综采繁缛”、梁武帝时的“文章之盛,焕乎俱集”以及陈后主对文学创作的鼓励和推崇都予以充分的肯定和称赞。而在对齐梁以降的淫靡之风进行批判时,史臣们的态度同样体现出了难得的理性和包容。如《北史·文苑传序》云:

江左梁末,弥尚轻险,始自储宫,刑乎流俗,杂惉懘以成音,故虽悲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时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犹存,履柔顺以成文,蒙大难而能正。原夫两朝叔世,俱肆淫声,而齐氏变风,属诸弦管,梁时变雅,在夫篇什。莫非易俗所致,并为亡国之音;而应变不殊,感物或异,何哉?盖随君上之情欲也[9]2782。

由以上所引材料可见,与唐以前的批评家在提及江左文风一律不分情况地斥之为“浮宕”、“淫词巧技”不同,李百药在批判江左文风之时有严格的时间限定(“江左梁末”),同时还指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并非是由于“易俗所致”,而是当政者个人放纵自己情欲的结果。又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

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简文、湘东,启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扬镳。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乎[2]25!

张少康先生指出,魏征将对齐梁文学的批评严格限制在大同年间以后,“是很有见地的,也是符合齐梁文学发展实际的”;他同时指出魏征在《隋书·经籍志》集部总论中对梁简文帝作宫体诗的批评亦重在批评其内容低下,并不反对其写作技巧上的“清辞”和“雕琢”。恰如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的那样:“他们是反对淫丽文风的。但是在论述文学如何发展时,他们并没有因反对淫丽文风而反对文采,更没有反对文学的特点,甚至连宫体诗的作者他们也没有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10]24由此可见,在如何对待前代作家、作品这一问题上,唐初史家们一方面能够充分肯定前代作家、作品的成就,另一方面也着重批判了齐梁以降的淫靡文风。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与前代文学思想家和批评家们对六朝文风的简单否定相比,这种批判不仅有着严格的时间限定,而且重点在于对其内容低下而非形式技巧的批判。这些都充分体现了唐初史臣在对待前代作家作品上较为理性、包容、开放的态度。

三、论述作家创作才能的开放与包容——先天条件与后天努力并重

在论及作家创作才能这一问题时,唐初史臣们既肯定作家之成就与其天赋有关,同时亦积极肯定后天的学习和努力对作家知识储备的提升、创作水平的提高有着重要的作用。如《北齐书·文苑传序》云:

谓石为兽,射之洞开,精之至也。积岁解牛,砉然游刃,习之久也。自非浑沌无可凿之姿,穷奇怀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习而不成功者焉[2]24。

由以上材料可见,此处史臣所举两例一为李广射虎,一为庖丁解牛。李广射虎,“谓石为兽”,正是凭借着数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才达到“精之至也”的境界。庄子之“庖丁解牛”意在强调人在精心艺术创作时应该达到“虚静”、“心斋”的状态,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心无旁骛,与大道合一。而在其论述如庖丁解牛等一系列技艺创造故事时,目的是要借此说明“虚静”的重要意义,因此也都贯穿了要排斥一切具体认识与实践的含意[2]59。唐初史臣并未因为这一点而排斥、否定知识学问技巧的重要性。从庖丁解牛的寓言中,他们体会到了“砉然游刃”的境界是通过“习之久也”的努力才得以达到;故作家的创作才能虽有天赋的原因,但“至精久习”者一样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弥补天赋之不足,取得成功。又如《南史·文学传论》曰:

畅自心灵,而宣之简素,轮扁之言,未或能尽。然纵假之天性,终资好习,是以古之贤哲,咸所用心[5]1762。

综上所论,唐初史家们既肯定文学是“畅自心灵”之作,又举庖丁解牛、轮扁斫轮之例以说明作家文学创作才能的高低固然与“假之天性”有关,但后天的“好习”与勤奋亦非常重要。这种先天条件与后天努力并重,认为后天“至精久习”可补先天之不足而取得成功的思想充分体现了唐初史家对作家学识积累的重视,亦可见唐初史家在这一问题上的观点是比较公允的。

四、对未来文学走向规划之开放与包容——合南北文学之长

对于未来文学走向的规划问题,唐初史家们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即合南北文学之长——主张将北方文学之清刚与南方之清绮结合,走“文质彬彬”之路。如魏征在《隋书·文学传序》中所言:

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若能掇彼清音,简兹累句,各去所短,合其两长,则文质斌斌,尽善尽美矣[2]25。

而令狐德棻之《周书·王褒庾信传论》中也有相似的见解:

虽诗赋与奏议异轸,铭诔与书论殊涂,而撮其指要,举其大抵,莫若以气为主,以文传意。考其殿最,定其区域,摭六经百氏之英华,探屈、宋、卿、云之秘奥。其调也尚远,其旨也在深,其理也贵当,其辞也欲巧。然后莹金璧,播芝兰,文质因其宜,繁约适其变,权衡轻重,斟酌古今,和而能壮,丽而能典,焕乎若五色之成章,纷乎犹八音之繁会[2]17。

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这种“以气为主,调远、旨深、理当、词巧”的要求虽然“主要部分并未超出魏晋六朝人之所论”,但“远调”作为对文学的要求提出来却是非常重要的。“后来的殷璠《河岳英灵集》,在叙里论唐诗的发展,就提到‘景云中,颇通远调’。‘远调’正是盛唐诗歌到来的重要特征之一。”[5]25同时指出这种要求其实是一种文质并重的主张,“既反对绮艳的文风,重在情志内容,而又接受六朝已经积累起来的艺术经验,是一种较为平妥的主张。”[5]25王运熙、顾易生二位先生主编的《中国文学批评通史》中亦称“《隋书·文学传序》的新鲜之处,在于它是从总结南北文学不同特点的角度立论的,体现了政治上的大一统实现之后人们观察、思考问题的新视角。”[5]55综上所述可见,唐初史臣们这种对未来文学走向应该“合南北之长”的论述既承认南方文学在艺术技巧、艺术经验方面的积累和探索,又肯定北方文学在内容上的充实、质朴,这种“合南北之长”的设想充分体现出其文学思想中“唯务折中”的一面。

五、余论

清代史学家章学诚在《文史通义·文德篇》中在提倡史家治史时应当注意坚持“必敬以恕”的原则:

凡为古文辞者,必敬以恕。临文必敬,非修德之谓也;论古必恕,非宽容之谓也。敬非修德之谓者,气摄而不纵,纵必不能中节也;恕非宽容之谓者,能为古人设身而处地也。

章氏此处所谓的“恕”,即是要对古人当时所处的经历、处境要有所认识。正所谓“不知古人之世,不可妄论古人之文辞也。知其世矣,不知古人之身处,亦不可遽论其文也”。这种“设身而处地”的批评方法既是孟子“知人论世”说的一个新发展,也是儒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处世精神在中国古代文论中的一个具体表现。纵观本文中各部分所述,这些唐初史学家们不论是在对待文学的功能、如何评价前代作家作品的问题,还是在论及作家个人天赋与后天努力之间的关系上,甚至在对未来文学蓝图的规划问题上,他们都能本着“必敬以恕”的态度,都能够结合当时当世的具体情境实事求是地分析问题,而非简单地进行肯定或否定,充分体现了其文学思想中所具有的开放性和包容性。

如何纠正六朝以来的文学在“缘情”之路上走得过于极端,以确立崭新的文学思想和文学创作风气,使之为新建立的大一统政权更好地服务,是摆在隋唐两代统治者面前的共同课题。相比与隋代统治集团中一味强调“黜华尚质”,甚至将“缘情”二字一律视为歪风邪气的论点①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指出,这种文学主张是一种“简单地归复”,即“以文学独立成科前的理论主张来‘引导’文学发展,这当然是违背文学规律的”。,唐初史家们显示出的是更为平和、理性、包容的视角。他们能够以更加开放与包容的视角看待并总结关于文学的功能、前代作家作品的评价等问题,更能以一种发展的眼光将“合南北文学之长”作为未来文学发展的合理途径。②罗宗强先生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中认为:“(唐朝的统治者和理论家们)从一开始就提倡合南北文学之两长,以达到文质彬彬,尽善尽美。他们用了近一百年的时间,寻找到一条解决齐梁文风的正确道路。恰如张少康先生在《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中指出的那样,他们在思想上“并不恪守儒家旧传统,重视吸收魏晋以来的文学思想之重要特点……是比较活泼、自由的”[6]267。唐初史家们这种兼容并包,开放、平和的文学思想既能做到扬弃前人之糟粕,又并未如李谔与王通等人一样,对文学采取彻底否定的态度,这种“兼容并包”的思想也为后来盛唐文学发展和繁荣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1] 郭绍虞,王文生.中国历代文论选:第2册[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

[2] 房玄龄.晋书:卷九十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5.

[3] 王运熙,顾易生.中国文学批评史新编:上[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4] 王运熙.顾易生.中国文学批评通史三:隋唐五代卷[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5] 李延寿.南史:卷六十二[M].北京:中华书局,1975.

[6] 张少康.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7] 姚思廉.梁书:卷四十九[M].北京:中华书局,1975.

[8] 姚思廉.陈书:卷四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5.

[9] 李延寿.北史:卷八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1975.

[10] 罗宗强.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M].北京:中华书局,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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