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吕晓嫣
被娱乐绑架的中学生课外读物剖析
● 吕晓嫣
笔者以一本中学生畅销杂志K杂志为研究对象,对其2009年度初中版内容进行分类整理,以考察如下问题:这些在中学生当中有广泛市场的课外读物在为孩子们提供什么内容?它们通常传递何种价值观?当前学生读物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学生读物在中学生的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栏目娱乐化的倾向我们应该归咎于谁?以学生为读者群的纸质媒介该以怎样的姿态生存?
1.有历史根基。该杂志创刊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至今已有三十余年的办刊经验,应该具有积淀多年的传统与内涵。
2.有市场基础。这是一本深受中学生喜爱的课外读物,发行量大,近几年连续入选中国邮政发行畅销报刊,是中国邮政推荐期刊之一。
3.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该杂志是中国青少年教育的核心期刊,是一本综合性的中学生刊物,是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指定读本,指定宣传媒体。
笔者从内容上将文章分为四大类:短新闻类;学科类;青春文学类;娱乐休闲类。从中分出26小类。
统计数据表明,娱乐休闲类占据72%以上,其次是青春文学类,占21%。娱乐休闲类包括漫画、明星、网络游戏、幽默故事、流行服饰、星座运程等12类。青春文学类包括同龄人物介绍、学生原创小说、博客、校园故事等4类,其中同龄人物介绍有别于其他原创故事,基本每期有一个人物介绍。如第一期介绍一位同学在国外学习生活的经历;第二期介绍一个提倡环保并身体力行的中学生。
K杂志为学生呈现了丰富多彩的资讯,只是这些信息大多是喧嚣的,它们以肤浅的感官刺激愉悦学生的眼睛并使学生的心灵得到暂时的放松,但并不能真正地安抚心灵,沉潜灵魂,而可能导致人变得更加浮躁和表面。面对铺天盖地的信息,人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浅尝辄止,迅速消化与吸收、抛弃与更新、理解与遗忘。
塔夫茨大学的心理学家,《普鲁斯特与鱿鱼:阅读思维的科学与故事》一书作者玛雅妮·沃尔夫说:“我们并非只由阅读的内容定义,我们也被我们阅读的方式所定义。”她担心,以“快速、快感、快扔”为特点的浅阅读将可能会降低我们进行深度阅读的能力。这种长期盲目、过度的“浅阅读”,容易让阅读主体满足于直观的、具象的、轻松的感性思维,而排斥间接的、抽象的、思辨的理性思维,会使人们忽视隐藏在事件背后的深刻本质,对现实世界进行批判和反思,最终会使文化丧失了自省的可能性。
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浅阅读的。既不存在认知障碍、也对记忆力要求不高。从中世纪的美文作家弥尔顿到现代主义晦涩难解的庞德,从国学传统到红楼梦新解,从中华老字号的品牌到新奢侈主义的流行,从信使之函到博客日志的更新,从家乡小镇到全球机场,浅阅读是信息轰鸣世界里横跨东西的一场全球阅览式。
因为读得浅,所以世界变得碎片化,崇高被消解,美被消解,别人的生活和生命变得一览无余,生命的神秘感在降低,一切都变得不再新鲜,一切都变得无可期待。
理想的阅读状态,最好配有香茗、青灯,缓慢地培育出有关读书的愉悦感觉。但如果拿起一本K杂志,所有深刻的阅读经验看上去都变得稚气和可笑。深度阅读稍有难度的内容所带来的价值不仅在于我们能从作者的词语中学习到知识,更重要的是,这些词语在我们的脑海中形成的智能共振。在读书或其他任何形式的冥想而营造的那一方安静、不被打扰的空间里,我们可以专心致志地联想,深度阅读和深度思考脱不了干系。如果失去了那样的安静空间,被过多信息压迫,被无节制的娱乐元素裹胁,会使“内部厚重的文化沉淀”慢慢干涸,从而一步步变成薄而大的“煎饼人”——看似知道得很多,但都毫无价值,也毫无深度。
类似于K杂志这样的浅读物往往会以神奇的力量制造现代社会的新的偶像崇拜,当这种崇拜近于疯狂并演变成风尚时,反理性的特征便悄悄贴到大众意识中并随之转化为集体无意识的烙印。如郭敬明作品的流行。事实上,在青少年读者群中,郭敬明成为一种不能不读的时尚。不读郭敬明便意味着你在时尚队伍中的落后,意味着你丧失了某种时尚话语权。在这种流行风向的引导下,人们真正自主选择的空间很小,人与人之间的思维及审美差异几乎变得没有界限,在单一化的过程中越来越雷同化。
在浅阅读大行其道的今天,我们有必要对浅阅读的负面性保持足够清醒的警惕性和批判意识。作为媒体,有责任避免文化的肤浅与失度,有义务建立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互动和谐的环境,重新呼唤心灵的文化阅读并在此阅读中重建文化的尊严与深度。
初中生正处在人生成长发育阶段,精力旺盛,求知欲强,可塑性大,在这个特定阶段,给他们的人生打造怎样的底色,就会成就他们相对应的未来。美国对中小学生的读物有明确的分级,保护学生不受不良影响。笔者认为,初中生还没有到从容潇洒地享受休闲文化娱乐文化的时候,娱乐文化的享受主体还是成年人。虽然K杂志目前呈现的内容轻灵轻松,充满吸引力,迎合了年轻一代求新求异喜欢猎奇的心态,但作为一本教育类刊物,K杂志有责任为年轻一代提供文化上的指导,引领他们逐步向高雅文化靠拢。值得一提的是,政府在此过程中也应承担起必要的责任,不能任其在市场大潮中自生自灭,一味地由着市场与消费的需求无限制地随“波”逐“流”,否则教育类刊物这一精神领地就会逐渐变得单一而贫瘠,青少年读者的心灵世界也会随之变得苍白而无力。因此,政府应该在政策上给予扶植与引导,在财政上给予适当支持。
现今生活中存在的媒介“反文化”发展现象正拷问着媒体的责任感。文化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成员的文明行为,是长期积累和形成的共同的价值观。当消费时尚、市场文化大规模地席卷人们的生活空间和观念领域的时候,消却意义,甚至颠覆、反抗意义的生成几乎成为一种令人兴奋的行为方式。今日中国社会的文化处于多元文化的并存状态,主流文化、亚文化和反文化在不同的社会层次呈现为不同的格局。而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与需求——物质的需求与自然欲望的满足,也就是所谓的食色之欲也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除了满足基本的需求之外,人另外一个天生的兴趣点就是求新、求异,造成各种消解传统价值的做法大行其道。这实际是一种反文化的倾向,是把充满个性的人干枯化,把人“物化”、工具化,造成当代媒体低俗化。
要改变这一现象,就要求媒体意识到自己的社会责任,不仅追求经济利益,更应该在文化消费中起到引导的作用。不同媒体要明确自己的定位。注重受众的需要当然是必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要用泛娱乐化来取代媒体的社会责任,受众的需求是多元化的,不仅是单一的娱乐化需求,媒体尤其要注意自己的引导功能,以作用于泛娱乐化的媒体环境;在制作和传播信息的过程中,媒体要能够恰到好处地处理好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媒介责任与受众需要之间的关系,使其处于平衡、稳定的良好状态。
一味的娱乐化并不是使媒体长久发展之道。受众需求是多层次的,而非仅仅停留在视听感官的刺激以及对明星隐私的刺探上,如果只想着满足受众需求中庸俗低级的部分,久而久之,必然导致受众品位的降低。
受众的一切需求并不都是合理的,媒介应该把“健康的能激起群众‘应该有的情感’的新闻产品提供给他们,以高品位的新闻产品去培养群众的情操,去帮助他们确定正确的价值观”。换句话说,作为社会公器,媒体应承担起正确引导社会舆论,塑造高尚的社会价值观等社会守望者的责任。媒介娱乐化如果把握不好“度”,造成泛娱乐化的形成,就会损害媒体的权威性。
吕晓嫣/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
(责任编辑:陈培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