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河 张高远
(南京财经大学,南京,210046)
奥托·叶斯柏森(Otto Jespersen,1860~1943)是丹麦近、现代史上声名显赫的世界级语言学家,一生著述颇丰,多达487种,研究涵盖普通语言学、语音学、语言史、二语习得、语言哲学、国际辅助语等多个领域,对普通语言学和语法学的贡献尤为显著,影响了包括布龙菲尔德、乔姆斯基等语言学泰斗在内的大批学者。在与语言学息息相关的外语教学领域,叶斯柏森也颇有建树。他身体力行,着手推动现代外语教学改革。他的外语教学理论专著《如何教外语》(HowtoTeachaForeignLanguage)使他“在应用语言学领域内长期得到人们的赞扬”(Titone 1968:48)。该书自1904年至1947年连续发行九版,至今仍是外语教学界广大学者和教师必读的一本经典论著(Bodelsen 1964:188)。
叶氏不仅是语言学术界的领军人物,而且也是中小学外语教学领域的改革家(Christophersen 1989:6)。他既是理性主义者,又是激进改革主义者,敢于挑战权威和传统,打破陈规旧俗,反对偶像崇拜,终生致力于探索一条适合本民族英语学习的道路,为丹麦英语教育的成功改革做出巨大贡献。本文将梳理叶斯柏森英语教学思想,回顾丹麦由其倡导的英语教育改革取得巨大成功的原因,从而为中国英语教学改革提供一定的借鉴。
横观欧洲,丹麦与英国隔海相望,共濒北大西洋;纵览语言史,丹英两种语言同属印欧语系日耳曼语族①。两国都是君主立宪制国家,历史文化似乎颇有渊源,但实际上直到17世纪末,丹麦人才开始了解英语,进而通过译著逐渐熟悉莎士比亚等英国文学巨匠及其名篇佳作。这些译著从德语辗转译成丹麦语(Sørensen 1989:29;张高远2009:47-48)。18世纪中叶以前,丹麦民众对英语及英国文学鲜有所知,主要原因是18世纪及19世纪大半时间里,拉丁语、希腊语、德语及法语在丹麦教坛处于主流地位,而英语语言文学尚未确立学科地位,未在学校正规讲授。英国于17世纪末取代荷兰成为海上霸主后,英语渐升为贸易语言,但因丹麦地位仍居于德语、法语之后,实际并未开课。直至1930年,英语在丹麦师范院校始列为必修课(见Sørensen 1989:31)。
19世纪末,丹麦英语教坛盛行形式主义,灌输拉丁化语法,普遍采取翻译法,侧重书面语教学,提倡机械记忆。当时合格英语师资奇缺,教师基本技能低下,只能沿袭语法翻译法。不少外语教师从感性出发,认为语言无非是词汇加语法规则,而语法是语言的核心,是判断语句正误的依据。他们因此片面强调学生背诵语言规则,不注意引导学生观察总结外语语法规则。殊不知,这些规定多半是拉丁语语法的推行和移用(参看Howatt 1984)。尤为可笑的是,在中小学英语教材里竟出现“thou turnest—thou turnedst”这类旧词古语(Sørensen 1989:32)。
1893年,叶斯柏森受聘为哥本哈根大学首位“常设”英语语言文学教授。当时丹麦外语教学理念陈旧过时,方式机械单调,开设的外语虽属现代语言,但实际仍将它作为缺乏生命力的古典语言来讲授,因此总体成效低下。叶氏痛感丹麦外语教育的种种弊端,开始积极寻求改革。几十年后,丹麦英语教育终于取得长足发展,跃居英语教育成功国家之前茅。语言学家兼外语教育家叶斯柏森功不可没。
工业革命后英国成为“世界工厂”,确立了世界经济霸主地位,英语作为国际通用语的趋势日益明朗。为使外语教学适应社会和时代要求,挪威学者斯多姆(Storm),瑞典学者伦德尔(Lundell),德国学者西维尔斯(Sievers)、菲托尔(Vi⊇tor)、弗兰克(Franke),以及英国学者赛斯(Sayce)等教育界名流各自在国内或国际场合先后发起或推动了外语教改运动。丹麦以叶斯柏森为代表的教育界有识之士积极引进英国著名学者斯威特(Sweet)、帕默尔(Palmer)等人的学术成果和英语教改观点,同时借鉴吸收西北欧同行的见解与做法,推动丹麦英语教学改革。
叶氏在《如何教外语》一书中谈到:改革运动“不是某个人的想入非非,而是我们时代最好的语言理论和教学理念相结合的产物”(Jespersen 1904:4)。相对于传统的应试教育,叶氏强调英语教学必须着眼于“实践性”和“相关性”;教师应该为学生创造一个模拟英语环境,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尝试使用英语的各种表达形式,激发学习者的兴趣。他明确指出,英语教学的终极目标是培养与提高学习者的英语交际能力。他的这些外语教学思想也构成了丹麦英语教改的理论基础,而通过探讨叶氏这些外语教学思想可知,这些都是源于他对语言本质的深刻洞察。概括起来,其教改理念归纳如下:语言音与义之间的联系反映语言与思想之间的联系,因此音、形、义三者必须并重;强调听说领先、口语优先;避免机械灌输语法,尽量少用翻译法;以富有意义的连贯语篇为教材。分述如下:
第一,构成教学基础的应当是口语,而不是书面语。叶氏主张口语优先原则应贯穿整个外语教学过程。外语教学的首要任务是让学生意识到自己是在学习一门活的语言,进而培养学生良好口语技能以及理解本族语者言语的能力。当时丹麦外语教学盛行语法翻译法,忽视听说能力,学生外语发音很不标准,口头交际能力低下,影响了综合技能的培养,外语教学亟需改革(Sørensen 1989:35)。大部分教师外语口语表达能力差,根本无法引领学生,这是造成学生技能低下的主要原因。叶斯柏森本身是位杰出的语音学家,深知良好的外语口头技能与学生日后发展外语其他技能之间的密切关系,因此十分重视培养学生口语能力。当时语音学属学界冷门,但叶氏已经预见到语音学对语言教学具有不容忽视的作用,明确指出:“我们要向学校介绍语音学,因为理论使我们信服,实践也证明讲授语音学,相比不讲授语音学,更能使学生在较短的时间内大幅提高发音质量”(Jespersen 1904:143)。
叶氏认为将语音学和注音符号应用于现代语言教学,是现代语言教坛最重要的进展。语音一经脱口即告消失,相比书写符号更难把握。为突破发音难关,他极力提倡外语初级教学阶段应专门使用音标。为了实践这一原则,他为丹麦大学生专门编写了一本英语语音学教材(Rischel 1989:54),并倡导外语入门教材应当全部采用音标。
第二,语言是用以交流思想的,必须通过清晰易懂的连贯上下文加以学习。叶斯柏森(1904:11)强调通过交流思想来学习语言,为此他强调,只要有条件,教学就应采用前后连贯而富有意义的语篇。这条原则旨在反对启蒙课本中使用互不关联的孤立词语,因为支离破碎的词拼凑在一起,仿佛“以石头做面包”,是无法表情达意的。同样,不连贯的句子也难以表达思想。旧式课本中往往选用或编造不连贯的语句例释某一语法条目,殊不知互不关联的语句放在一起,仿佛从报纸每一专栏任意抽取一个句子凑在一块,令人不知所云。
因此语言应作为一个整体来学习,应结合上下文来学习,不应只学孤立的单词和互不衔接的句子。叶氏强调学习者在透彻理解的基础上熟记外语课文。此外,他倡议根据词频选编一个难度广度适当、有助于学生理解的词汇表(Sørensen 1989:36)。
第三,语法规则应尽量结合语篇学习,引导学生自行观察总结。虽然学习外语免不了学习语法,但叶氏主张入门阶段尽量不涉及语法。他赞同赫伯特·斯宾塞“向儿童传授语法是何等愚蠢的做法”这一看法(Jespersen 1904:111),强烈反对死记硬背繁琐的语言规则,极力主张采取“发现式学习法”学习语法,鼓励学生在课文中“寻宝似地”搜寻例证,自行总结语法规则。他提倡以学生为中心,调动其主观能动性,认为“凡学生能自行发现的,教师就不应灌输”(见Sørensen 1989:37)。鉴于中等程度以上的学生通过阅读对语法规则获得感性认识,他并不反对在中高级教学阶段系统讲解语法,但语法讲解宜以归纳法为主、演绎法为辅。
第四,采取直接法授课,少用翻译方式。外语教学的目标是多层面的,并非单纯培养翻译技能。“若将翻译作为主要教学目标,则学习者无法真正欣赏一门外语的特质”(Jespersen 1904:44)。叶氏也承认翻译在外语教学中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甚至不可或缺的教学手段,因此不必绝对加以排斥(56)。例如,翻译可用以检查学生是否真正理解某些词句(80)。他极力主张教学过程应尽量少采用翻译法,教师取而代之以其他形式帮助学生理解课文。例如,教师直接以目标语解释,有助于培养学生直接以目标语思维的习惯。教师也可让学生以自己的话复述课文,既作为检查方式,又培养学生口头表述能力。他还提倡采取句型替换学习外语。这一倡议为听说法所采纳,至今仍是一种常用教学方式。
叶氏强烈反对利用本族语教外语,提倡直接用目标语进行教学,在外语学习过程中极尽一切办法,在听、说、读、写中大量接触外语。为使学生理解原文并熟练运用所学外语材料,应训练学生直接用外语思维的能力,而不应凭借母语译成目标语这一方式养成间接外语思维的不良习惯。好的外语教学法其首要条件不仅是让学生偶尔接触一丁点外语,而是要造成外国语的环境,让他们尽可能多地使用外语,像游泳能手一样沉浸于外国语的“海洋”之中;或像潜水高手一样潜入外国语的“海底”,怡然自得,如鱼得水(同上:48)。
第五,采用图画等直观方式为辅助教学手段。叶氏认为,外语教师不仅可采用现成的图画进行教学,而且应能在黑板上现场画简笔画,对课文涉及的外来事物进行描述讲解。图画技能是教师从事教学应具备的一大基本技能(Jespersen 1904:63-65),而外语教师借助这一技能更能够增强课堂直观性、形象性和生动性,提高教学效率。
第六,外语教学应当借鉴母语习得过程。叶斯柏森的教学主张吸纳了其母语习得观点和儿童教育观点。儿童在连贯语言中不知不觉习得了母语,因此他提倡像儿童学母语一样在连贯的句子中学习语法,反对机械灌输孤立的词形变化细节。他反复强调应当学“活的语言”(Jespersen 1904:4)。既然生活和语言都是不断变化的,现代语言的教学方法也应当灵活,以适应这种变化。
父母对儿童语言发展起到重要作用,其最重要的责任是“让儿童享有大量机会,使之能够听到最纯最好的语言,并有机会接触友好的同龄人和成年人”(Jespersen 1916:254;Vejleskov 1989:140)。他们对孩子的语言错误不宜动辄加以纠正,不应过于苛求,而且其本身在发音方式、语句长度或语言形式选择等方面均应摆脱幼稚的方式,以起到示范作用。这对外语教学也极富启发意义。
叶斯柏森的追求目标不仅仅限于争取中小学层次上的英语教学改革。作为大学教师,他自1893至1925年间安排大批行将从事英语教学的毕业生接受岗前培训,为提高其专业水平做出杰出贡献。一代中学英语教师在叶斯柏森的倡导和直接影响之下获得培训,极大提高了丹麦基础教育阶段的英语教学水平。叶斯柏森的外语教学思想及其领导的英语教学改革对丹麦全国英语教育产生了深远影响,英语学习受到普遍重视。至1962年,丹麦超过90%的六年级学生都在学习英语,而教学也从单纯语法学习上升到英语实际运用和学习策略掌控(韩松立2010:25)。欧盟委员会在2004年的一项调查显示,在丹麦530多万人口中,77%的人能够较熟练运用英语。丹麦在非英语国家中成为英语教育最成功的范例(同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叶氏教学思想和实践以及丹麦英语教育成就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它对我国外语教改具有以下启示与借鉴意义。
第一,着眼提高教师素质。英语教师专业素质在很大程度上决定英语教学效果。丹麦英语教育成功是以一大批高素质英语教师为坚实保障的。早在19世纪末,丹麦教育主管部门即规定在中学执教英语者必须持硕士学位才算合格,可见当时丹麦教育部门对英语教师从业资格要求之高(Sørensen 1989:31-2;张高远2009:51)。这一政策实施使丹麦现代外语教学水平实现了长足提高。以叶斯柏森为代表的一批致力于英语教育研究的学者强调外语教学必须注重实践和交际能力培养,学以致用,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尝试使用外语各种表达形式,激发学生学习热情。研究证明,学习者只有在比自己能力更强的人的引导和帮助下才能最大程度地学习和实现发展(Vygotsky 1978:86)。换言之,教学过程中教师是提升学生学习水平和发展其潜力的关键因素,教师在课堂上发挥无可替代的指导作用。只有提高外语教师的教育意识、外语掌控能力以及课堂教学的设计与把握能力,才能在课堂有限的教学时间内提高教学质量和学习效果,才能开发学生的自主学习潜能,提高其对外语的兴趣,增强其对外语学习的投入。因此,英语教师素质的提高和能力的发展是中国英语教育水平提高的前提条件。
目前,中国中小学英语教师不仅数量严重不足(程晓堂2010),而且在岗教师专业素质总体欠缺,学历层次在所有学科中位次最低(彭伟强2002:42),这一状况远远无法满足“三个面向”的战略要求。因此必须加强对英语教师的继续教育和技能培训:通过教师教育,更新其观念和知识结构,提高综合素质,使其具备终身学习和研究的能力。只有提高教师专业素质,才可能为学生提供合理、足量和难易适度的输入,保证学习者素质的全面提升。
选派骨干教师出国进修学习,促使其成为专家型教师。然而,目前由于各级政府财力有限,还应充分利用适合本土特点的教师培训方式,提倡“不出国门、修炼内功、增强自身素质”。
第二,夯实语音基础,扫清发音障碍。叶斯柏森倡导外语教学应优先解决语音问题,突破语音难关,为培养和发展听说技能扫清“拦路虎”。这一方略符合外语学习的规律,也符合教育学的实践性原则。听先于说,说先于读,读先于写——这是母语能力发展的自然顺序,也是外语技能培养的合理顺序。掌握语音知识、抓好口语技能,是提高学生交际能力的必经途径。
虽然语音只是外语学习的一部分,但语音掌握的好坏影响学习者对自己整个外语学习能力的评价,亦即外语学习的“自我概念”,进而影响外语学习成绩。良好的二语语音素养和发音技能对外语学习自我概念起到正面影响,对外语学习发挥积极促进作用;不良的二语语音素养及发音技能则对外语技能的全面发展起到抑制作用。此即“外语语音学习假设”(王初明2004)。调查证明此假设完全符合实际。虽然调查分布在不同省份和学校,受试类型也不一样,但数据分析结果却一致表明:英语语音自我概念和英语学习成绩之间存在显著相关。为此,英语启蒙乃至整个基础教育阶段,教师应注重听说训练,尽量多创设情景,让学生在听的过程中理解、模仿、记忆,为“说、读、写”等技能的培养打下基础。
在中国这样一个外语使用机会有限的环境下,学生基本上只能在课堂上与教师的互动中接触外语,教师要通过自己的课堂活动让学生愿意使用语言,同时获取信心,提高兴趣。在这个“人造”外语环境中,教师应当成为高质量的语言资料库,教师流畅准确的英语口笔语成为学生便捷的语言资源,为学生提供丰富的语言样本(周燕2010:295)。换言之,教师自身的语言功底和个人素质在人才培养过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294)。反观目前中国中小学英语教坛,许多教师发音不够标准,口语能力薄弱,课堂上不敢、也不能多讲英语,不得不以母语为媒介,造成学生通过母语学英语的不良习惯。这不仅严重影响启蒙阶段的英语学习,也影响中学乃至大学阶段的英语学习。因此,纠正教师的不良发音习惯,提高口语能力,在目前英语师资培训日程与内容安排中应加以优先考虑。
第三,精编教材,打造极品。叶斯柏森一向重视外语教材在整个外语教育过程中发挥的重大作用,身体力行,亲自编著英语、法语入门教材以及语音、语法等方面的教科书,贯彻听说法和直接法所倡导的“口语优先,听说领先,生动直观”等基本原则。他兼顾不同年龄的兴趣特点,在入门教材中引入儿歌韵文之类生动活泼、易于诵读的材料;在中高级教材中更注重介绍不同国度的文化习俗,使学生接受语言训练,领略异国风土人情,感受他族文化精华,陶冶学生欣赏异国文化、兼收并蓄的博大情怀,培养跨文化交际意识。叶氏编写教材的基本思路值得借鉴。
目前中国外语教材市场看似琳琅满目,大多教材实则内容雷同,体例、风格单调,缺乏创新产品;内容丰富新颖、具有思辨性,注重跨文化意识和交际能力培养,并且能满足个体差异教学需要的高质量教材并不多见,因而未能为英语教学的优质输入提供保障。中国英语教育尚须在教材方面不断改进。此外,英语教育者应深入调查研究我国英语教学现状,从理论和实践上进一步发展适应本土环境、符合时代需求的英语教学法,促进学生个体良性成长,顺应教育“三个面向”的总体需要。
第四,研究教法,注重培养实际能力。作为丹麦语言学界著名学者和外语教学界杰出代表,叶斯柏森的外语教学思想持续影响着丹麦英语教育。他积极倡导外语教学方法改革,将外语教学目标定位于培养交际技能。他遵循语言学习规律,提倡听说领先,分阶段有侧重地训练和培养听说读写技能——初学阶段注重输入口头语料,培养听说技能;中高级阶段侧重输入书面语料,培养读写能力。他将培养和提高交际能力作为教学目标,这是丹麦英语教育成功之关键。丹麦在19世纪末开始推行直接法教学。所谓“直接法”包含三方面的意思:直接学习、直接理解和直接应用目标语,力避母语,用动作和图画等直观手段解释词义和句子。直接法重视目标语口语能力的培养。尽管丹麦在外语教学法方面经历多次改革,但外语教学界对听说技能和交际能力培养这一教学目标早已形成共识,在教学实践中持之以恒,历久弥新。
相比之下,中国英语教学长期以应试教育为驱动力,各阶段的教学曾经普遍采用语法翻译法,甚至中小学英语课堂至今依然不同程度地采用这一低效传统的教法,严重忽视了口语能力培养,学生虽取得较好的笔试成绩,却未能相应提高英语交际能力。“耗时低效”成为中国外语教学难以摆脱的慢性疾病。为根本扭转停滞状态和落后局面,英语教育者应在课内外通过各种形式的英语活动帮助学生提高英语交际能力,更应积极寻求与英语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为学习者创造机会,使其在真实情境中接触、吸收、运用英语。这样才有望将学生学习动机从表层功利性逐渐转向热爱语言文化的深层动机。
第五,营造良好的英语环境。要实现外语教学的理想效果,其首要条件是尽可能让学生多接触和使用外语。学外语像学游泳,学生必须浸在水中,而不是偶尔沾沾水(Jespersen 1904:48)。叶斯柏森极为重视真实外语氛围,主张沉浸式外语教学。实践证明,良好的语言意识只有在适当而真实的语言环境中才能培养起来。丹麦设立9年一贯制综合学校,实行9年义务教育,从4年级开始开设英语课,4年级至6年级每周3学时,7年级至9年级周课时平均为4.86学时(柯飞、傅荣2006;张小情2007)。虽然其周课时显然少于中国课堂周学时,但学生英语应用和交际技能却普遍很高,得到世界公认。目前我国中小学普遍开设英语课,小学每周3-5学时,中学每周5-6学时,大学一、二年级每周4学时,然而学生英语应用和交际能力却普遍欠缺。英语教学费时低效,根本原因之一在于缺乏外语氛围(彭伟强2002:43)。丹麦英语学习者英语应用能力远胜于中国英语学习者,重要原因之一在于前者享有良好的英语环境,能够最大程度地接触和使用英语。从中国英语教学现状看,输入的主要途径仍然是课堂教学,然而课堂教学难以提供真实的英语环境——学习者大多是在教师指引下进行操练,英语输入量十分有限,且班级规模偏大,缺乏实践机会。因此,我国目前应充分运用各种资源,努力营造课内外英语语言环境,尤其值得大力推广的是在课堂教学中利用现代网络技术,开展立体英语教学;在课堂外充分发挥诸如广播、电视、报纸、户外广告、电了邮件等现代信息和媒体技术的作用,强调英语的自然输入。英语教学过程中还应强调大量阅读的重要性,在高级阶段为学生推荐更多深浅适度的读物,营造良好的阅读环境。此外,政府应当适当开放国外英语媒体,使各类英语水平的国民有机会直接收视BBC、CNN等英语节目,为营造良好英语氛围提供便捷条件。
从心理学和社会语言学角度看,外语必须在一定情景中反复实践才有望真正提高。理想的外语教育应向学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外语环境,使学习者接触直接应用目标语的场所和机会,激励其参与解决问题,完成任务,体验真实交际(彭伟强2002:40)。可见,语言环境对于语言学习何等重要。
叶斯柏森致力于推动丹麦英语教育发展。作为世界著名语言学家和教育家,叶氏语言观体现社会性和交际性,强调英语学习重在实践性和相关性,号召英语教育者为学习者创造模拟英语环境,激发学生兴趣,使其在轻松氛围中尝试运用英语的各种表达形式,提高英语交际能力。叶氏兴趣广泛,著作等身,其博大精深的思想整整影响了几代学者。叶著价值从未显现衰微迹象,其学术见解深刻,为外语教育界不断提供学术养分,使广大英语教育者获益匪浅。叶氏思想闪耀着真知灼见,对我国当今英语教育改革有着重大启示和借鉴意义。我们应当认真挖掘这位语言学巨匠的理论思想,尤其是他对丹麦英语教育改革留下的丰富理论财富。
附注:
① 英语属西日耳曼语支,丹麦语则属北日耳曼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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