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 张洁
(辽宁中医药大学,辽宁 沈阳110032)
肾绞痛是临床常见的泌尿外科急症,其特点是突然发作的剧烈疼痛,疼痛从患侧腰部开始沿输尿管向下腹部、腹股沟、大腿内侧、睾丸或阴唇放射,可持续几分钟或数十分钟,甚至数小时不等,表现为无法忍受的持续性疼痛,并且往往伴随有恶心、呕吐。西医临床常规应用杜冷丁、阿托品、双氯酚酸钠、曲马多等药物及体外冲击波碎石(ESWI)等方法,可致药物依赖或产生其他毒副作用[1]。近些年研究表明,针灸治疗本病效果显著、安全、经济,总有效率高[2]。因此,如何运用针灸疗法治疗本病已成为中西医临床和基础研究的重要课题,寻找治疗本病的针灸特异手法尤为重要。为观察不同针灸并用法治疗本病的效应,并探讨其作用机理,笔者进行了以下研究。
健康清洁级Wistar雄性大鼠60只[由北京维通利华实验动物技术有限公司提供,许可证编号:SCXK(京)2006-0009],3月龄,体重为(250 ±20)g。大鼠按体重分层随机分为5组:空白组(A组)、模型组(B组)、常规针灸并用法组((组)、“三才刺、透灸”并用法Ⅰ组(D组)、“三才刺、透灸”并用法Ⅱ组(E组),每组12只。
氯化铵(沈阳市新化试剂厂,批号:20081109),乙二醇(沈阳市新化试剂厂,批号:20081028)。
适应性喂养(自由摄取普通清洁级饲料和饮用矿泉水)7天。第8天起造模,诱石剂采用1%乙二醇加1%氯化铵水[3]。A组饮用自来水,其余各组自由摄取诱石剂水。各组大鼠均给予正常饮食,连续7天,建立草酸钙结石致大鼠肾绞痛模型。造模过程中观察A组大鼠毛色白净有光泽,体形丰满,行动自如;B、C、D、E共4组大鼠毛色萎黄、毛发疏松、无光泽,体型偏瘦,蜷缩懒动,时有爪部屈曲。
C 组选穴为:“膀胱俞”、“三阴交”、“志室”[4];D组选穴为:“肾俞”;E组选穴为:“阿是穴”。参照《实验针灸学》和《经络腧穴学》中穴位的定位原则[5~6]及郑利岩等[7]实验大鼠常用经穴检测与定位方法,并以比较解剖和骨度分寸法为依据。“膀胱俞”穴位于骶部,在骶正中嵴旁开约3 mm,平第2骶后孔处;“三阴交”穴位于后肢内侧,内踝尖直上约6 mm处;“志室”穴位于第2腰椎棘突下,旁开约6 mm处;“肾俞”穴位于第2腰椎棘突下,旁开约3 mm处;“阿是穴”即大鼠背部肾区压痛点,确定方法:手持火柴棍以同等力度点按大鼠背部肾区,即“肾俞”穴周围皮肤,观察大鼠有爪部屈曲或身体弓起、尾巴扭动等疼痛行为表现,计算出现这种行为的频率,以出现频率最多时的肾区点按处作为压痛点,即为“阿是穴”。
造模7天后停止,B、C、D、E组的诱石剂水改为饮用矿泉水。C、D、E组自正式实验开始后第8天上午8∶00开始针刺。将大鼠清醒固定,垂直皮肤表面刺入穴位,C组每天电针1次,规律脉冲刺激,电压约2 V,频率1 Hz,波宽2 ms,每次15 min,同时施艾灸,以皮肤红晕为度;D组“肾俞”分“天、人、地”三部刺入(三部按穴位的深度划分:以上1/3为“天”,中1/3为“人”,下1/3为“地”,大约每部深1.5 mm),每部均接电针5 min,共15 min,其波频大小同上;同时“肾俞”施艾条透灸(艾条为自制直径2 mm,由金属温度传感针测组织温度),以雀啄灸和回旋灸相结合,使艾灸的穴位皮肤红晕而无灼伤,温热之力透达深层组织,约需11~13 min;E组疗法同D组,选穴为“阿是穴”。每天1次,连续7天。A组与B组不施针灸,但每天以同样的时间和方法进行抓取、固定。
将各组大鼠送至辽宁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检测肾脏彩色多普勒超声阻抗指数(RI)和肾动脉血流改变情况。RI值测量:应用PHILIPS彩色多普勒超声仪,待血流信号显示稳定后,调整好角度。取样容积为1~2 mm,测量肾段动脉的多普勒频谱,得到稳定的信号和最强的速度-时间频谱,得出收缩期峰值速度、舒张末期速度和RI值。阻抗指数=(收缩期最高速率-舒张期最低速率)/收缩期最高速率。分别进行3次测量,取RI值平均值。参数测定由固定检测师、固定仪器完成。
参照Attal等评分方法,置动物于观测盒内,自由活动,使其熟悉测试环境数分钟后开始评分;通过观察动物行为及爪部姿势,并记录某一种行为一定时间内发生的频率,以判断自发性疼痛程度。痛行为按6级评分:0分是无任何行为异常;1分是爪部轻度屈曲;2分是爪部屈曲明显,并向外侧翻;3分是动物侧卧,爪部以内侧缘与玻璃板接触,但不承重;4分是动物抬足,不与玻璃板接触;5分是除抬足外,并有舔咬足趾表现[8]。
在布套束缚限制活动的条件下用(50±0.2)℃的热水浸烫大鼠尾部4 cm,记录入水至甩尾出水的时间(测量3次,取其均数)。以其甩尾时间作为测痛指标,用秒表计时。分别于造模前及治疗前、后测量,各测3次,取平均值。
适应性喂养时A组死亡1只;造模过程中,A组死亡1只,B组死亡1只,C组死亡4只,D组死亡1只,E组死亡1只。故将D组与E组分别随机挑选1只大鼠放入C组内。针灸过程中B组死亡1只。治疗1周后,各组大鼠数量均为10只。总成活率83.3%。
表1 各组大鼠肾段动脉RI值结果(±s)
表1 各组大鼠肾段动脉RI值结果(±s)
注:与A组相比,1)P﹤0.01;与B组相比,2)P﹤0.01;与C组相比,3)P ﹤ 0.05。
组别 n 左RI值 右RI值A组10 0.402 ±0.016 0.410 ±0.021 B 组 10 0.500 ±0.0491) 0.492 ±0.0341)C 组 10 0.453 ±0.0151)2) 0.456 ±0.0091)2)D 组 10 0.424 ±0.0262)3) 0.427 ±0.0232)3)E 组 10 0.423 ±0.0212)3) 0.427 ±0.0462)3)
从表1比较结果提示:和A组比较,B、C组RI值有非常显著性升高,有统计学意义(P﹤0.01),D、E组变化不显著,无统计学意义(P﹥0.05)。和B组比较,C、D、E组有非常显著下降,有统计学意义(P﹤0.01)。和C组比较,D、E组有显著下降,有统计学意义(P﹤0.05)。D、E组之间比较,变化不显著,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2 各组大鼠痛阈值结果(±s)
表2 各组大鼠痛阈值结果(±s)
注:造模后与A组相比,1)P﹤0.01;治疗后与A组相比,1)P﹤0.01,2)P ﹤0.05;与 B 组相比,3)P ﹤0.01;与 C 组相比,4)P ﹤0.05。
组别 n 造模前痛阈值 造模后痛阈值 治疗后痛阈值A组10 8.163 ±1.260 8.146 ±1.280 8.154 ±1.320 B 组 10 8.179 ±1.260 5.514 ±0.3241) 5.477 ±0.3501)C 组 10 8.286 ±1.155 5.935 ±0.8501) 6.952 ±1.3702)3)D 组 10 8.143 ±0.981 5.805 ±0.6381) 7.896 ±0.7253)4)E 组 10 8.234 ±1.034 5.969 ±0.4961) 7.989 ±0.7313)4)
从表2比较结果提示,各组大鼠在造模前痛阈值无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造模前各组大鼠之间具有可比性。造模后和A组比较,B、C、D、E组痛阈值有非常显著下降,有统计学意义(P﹤0.01),B、C、D、E 组之间两两比较,没有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和A组比较,B组痛阈值有非常显著性下降,有统计学意义(P﹤0.01),C组有显著下降,有统计学意义(P﹤0.05),D、E组变化不显著,无统计学意义(P﹥0.05);和B组比较,C、D、E组有非常显著升高,有统计学意义(P﹤0.01);和C组比较,D、E组有显著升高,有统计学意义(P﹤0.05);D、E组之间比较变化不显著,无统计学意义(P﹥0.05)。
2.4.1 造模后自发性痛行为频率直方图
从图1比较结果提示:除空白组外,其余各组大鼠在造模后自发性痛行为频率无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造模后各组大鼠之间具有可比性。
图1 大鼠造模后自发性痛行为频率
2.4.2 治疗后自发性痛行为频率直方图
图2 大鼠治疗后自发性痛行为频率
从图2比较结果提示:除A组外,其余4组大鼠治疗后自发性痛行为频率两两比较,和B组比较,C、D、E组频率非常显著降低,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和C组比较,D、E组频率非常显著降低,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D、E组之间比较无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在古代医籍中早有许多关于肾绞痛的记载,如《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指出:“肾气不足,膀胱有热,水道不通,淋沥不宣,出少且数,脐腹急痛,蓄作有时,劳倦即发,或尿如血汁,或便出砂石。”中医学认为肾阳虚无以蒸化,肾气虚无以推动。气是水液运行的动力源泉,气虚、阳虚温煦蒸化水液无权,则水液停留聚集,进而生湿化浊,湿浊郁而化热。日久下焦湿热蕴蒸,致气滞血瘀。湿热内蕴,煎熬尿液,与尿中沉积物结聚而成砂石,砂石阻络,气机不畅,或瘀血聚结[10],愈结愈甚,不通则痛,而引发肾绞痛。因此,肾绞痛的病机与肾虚、湿热、气滞、瘀阻关系密切,下焦瘀滞为肾绞痛的主要病机[9]。
本研究选用的肾俞穴为肾脏的背俞穴,是肾脏疾病的反应点;阿是穴是内在脏器气血瘀滞的反应点;二穴皆能起到祛瘀除滞、通络止痛的作用。
天、人、地,称为“三才”,后世刺法用来说明进针的深度。明代的《金针赋》中有说:“初针,刺至皮内,乃曰‘天才’;少停进针,刺入肉内,是曰‘人才’;又停进针,刺至筋骨之间,名曰‘地才’。”三才,实际上就是浅、中、深三部。“三才刺”的提出基于针灸学的治疗原则“从阳引阴,从阴引阳”,马莳在《素问注证发微·阴阳应象大论》言:“善用针者,知阳病必行于阴也,故从阴以引之而出于阳;知阴者必行于阳也,故从阳以引之而入于阴”。人体卫表之气为阳;营分之气为阴。从腧穴局部而论,深部近于或处于营分,属阴,被称为地部;浅部为卫分,属阳,被称为天部。肾绞痛属脏病阴病,在肾俞穴或阿是穴,从天部刺入地部,“从阳引阴”达到行气通络、活血化瘀、通则不痛的治疗目的。
《医宗金鉴·刺灸心法要诀》载:“凡灸诸病,必火足气到,始能求愈。”“火足气到”,就是指热力要充足,火气宜均匀,灸感要好,只有这样疗效才会明显。窦材在《扁鹊心书》中提出:“世俗用灸,不过三五十壮,殊不知去小疾则愈,驻命根则难。”说明灸法必须要有足够的灸量,才能祛病健身。由此可知,灸量要达到一定的程度,方能取效。透灸法是在施灸时,要求灸感透达深部组织的施灸方法。透灸时,不以时间或壮数为指标,而以灸后病人的感觉和机体的反应为标准,这种方法比一般灸法的灸量大,热力可以透过深部肌肤,从而达到足够的灸量,达到治疗效果。
肾动脉血管RI值是一个反映血管阻力程度的功能性生理参数,与血管弹性和肾间质改变等诸多因素相关[11]。自从1899年Platt等根据动物实验结果把多普勒血流测定用于临床肾脏疾病以来,Rl值已广泛用于上尿路梗阻性疾病的研究。多普勒超声检测动脉Rl值,此方法准确、快速、简便、无创,有较好的重复性和一致性,其在上尿路梗阻诊断中的作用日益受到重视[12],有人认为应用多普勒测定肾脏动脉的RI值可以预测其肾脏功能在梗阻解除后的恢复情况,对于临床的治疗提供较大的帮助。本实验RI值的结果显示,B组RI值比A组高,差异有非常显著性意义(P﹤0.01),说明造模致肾结石成功,C、D、E组 RI值比B组低,差异有非常显著性意义(P﹤0.01),说明3种针灸并用方法都能缓解尿路梗阻;但D、E组RI值比C组低,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D、E组RI值比较无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三才刺、透灸”并用法在缓解尿路梗阻上优于常规针灸并用法,与选穴关系不大。
所谓“痛阈”是指引起疼痛的最低刺激量。人在生理情况下,对痛阈的微弱刺激也不产生痛感,但当刺激加大达到一定程度时,若再增加强度就产生疼痛。临床上,有些疼痛是由伤害性刺激引起的,有些疼痛则其刺激因素不明确。痛阈降低会使人对疼痛的敏感性提高,正常的刺激,如体内生理范围的改变亦可出现痛感。本实验痛阈值和自发性痛行为频率的结果显示,在造模前各组大鼠的痛阈值没有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各组具有可比性;造模后B、C、D、E组的痛阈值比A组有非常明显降低,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B、C、D、E 共4组之间痛阈值没有明显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造模致肾绞痛成功;在经过针灸治疗后,C、D、E组大鼠与B组大鼠相比痛阈值升高,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1),说明3种治疗方法均能提高大鼠痛阈值;但D、E组比C组痛阈值高,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D、E组痛阈值比较没有明显差异,不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三才刺、透灸”并用法在提高大鼠痛阈值上要优于常规针灸并用法。
本实验研究表明,“三才刺、透灸”并用法对肾绞痛大鼠的镇痛作用优于常规针灸并用法,其作用机制可能是改善肾脏血液循环,缓解尿路梗阻,提高痛阈值,与选穴可能关系不密切。
[1] 郑昌滋,华中亚,胡先畅,等.石淋止痛剂治疗肾绞痛临床与实验研究[J].湖北中医杂志,1999,21(3):109 -111
[2] 王帅.电针治疗结石性肾绞痛28例疗效观察[J].中国中医急症,2006,15(7):724
[3] 刘农虞.不同灸质、灸量对利血平化大鼠血中组胺与5-羟色胺代谢的影响[J].针刺研究,1995,20(1):48 -53
[4] 麻仲学.国际针灸交流手册[M].济南: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1997:96
[5] 于澎,李春梅,张士.电针治疗泌尿系结石的若干影响因素分析[J].上海针灸杂志,1998,17(5):13
[6] 李平.交替火罐法治疗泌尿系结石、肾绞痛100例观察[J].中国针灸,2001,21(7):391
[7] 郑利岩,张小卿,王熙,等.实验大鼠常用经穴检测与定位[J].辽宁中医杂志,2010,37(10):2060
[8] 关新民,黄显奋,郑德枢,等.神经生物学实验技术与科学思维[M].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4:191
[9] Wegerts.Different activies of intrathecal Mk801 or morphine to alter responses to thermal and mechanical stimuli in normal or nerve-injured rats[J].Pain,1977(71):57 - 59
[10] 李强,陆原,刘凌云.赖振添主任医师治疗泌尿系结石经验[J].新中医,2002,33(7):9
[11] 徐耀庭,陈修城.双氯灭痛与消炎痛治疗肾绞痛的比较[J].临床泌尿外科杂志,1994,9(6):325 -326
[12] 赵春利,蔡文清,邸桂新.输尿管梗阻对肾血流阻力指数的影响[J].中华超声影像学杂志,2006,15(7):555 -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