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感觉派小说中的都市男女形象分析

2011-08-15 00:49
关键词:都市爱情小说

冯 琳

新感觉派小说中的都市男女形象分析

冯 琳

20世纪30年代我国的新感觉派小说大多表现的是半殖民地社会都市生活的种种病态和畸形现象。分析了新感觉派代表作家刘呐鸥、施蛰存、穆时英小说中塑造的被当作消遣品的男性和在都市生活中迷失自我的女性形象。

新感觉派;小说;都市男女;孤独;物化

作为一个现代主义文学流派,新感觉派最早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的日本文坛。当时,以横光利一、川端康成为首的几个青年作家受欧洲现代派文学的影响,不愿单纯地描写外部现实,而力图把主观的感觉印象投注到客体中去,以新奇的感觉来创造由智力构成的“新现实”。因此,日本文艺评论家千叶龟雄称他们为“新感觉派”。

我国的新感觉派小说是在日本新感觉派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其代表性作家有刘呐鸥、施蛰存、穆时英、戴望舒等。出生于台湾省台南县的刘呐鸥是新感觉派在中国最早的传播者和实践者,他于1930年4月出版的短篇小说集《都市风景线》[1],被公认为是我国新感觉派小说的开山之作。施蛰存是这个流派成绩最为显著、影响最大的作家。穆时英被誉为“中国感觉派圣手”。中国新感觉派的产生,既是世界性的现代主义思潮对中国新文学冲击的一种反馈,也是20世纪30年代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的阶级矛盾和民族危机空前激化的结果。新感觉派小说的内容大多表现的是半殖民地社会都市生活的种种病态和畸形现象。

一、被当作消遣品的男子

男性被中国传统伦理道德赋予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他们被塑造为万事万物的主宰。但在新感觉派小说中,这种男性形象却被颠覆了。他们丧失了信念,成为物或他人的附庸,在碌碌无为中虚度生命。他们是被社会抛弃的人,希望通过情爱来获得解脱,但却寻找不到心灵的归宿,四处漂泊流浪。他们永远在思考:我是谁,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杨义把这个时期命名为“人类更年期”,原先的文明价值系统分崩离析,而新的文明价值系统未及调适组建,因而产生社会行为失范和心理意识紊乱[2]。处在这个时期,似乎只有在彷徨中不断堕落,女性的爱情也并不能成为那救命稻草。

穆时英短篇小说《被当作消遣品的男子》中的男主人公,遇上了把他当作消遣品的蓉子,从“女性嫌恶症患者”变成了“神经衰弱症”。他走过了一条抵抗、怀疑到臣服的道路,最后仍遭到抛弃。他是孤独的个体,似乎世界上除了他还是他。他想躲在蓉子的爱情中摆脱孤独,可爱情的虚幻不可得,终究只能失败。孤独是他预设给灵魂的外衣,只能发现却无法脱去。从男性的视角,描写了蓉子对于爱情的游戏态度。

施蛰存在《花梦》中塑造的他,孤独而空虚,在街上偶遇年轻貌美身段苗条的女人,内心立即情欲萌动,在“力比多”刺激下,化身为“Amateur的狼”。他想与这位美女谈恋爱,可是如“仙女”的她实则是一位骗财的“女巫”。他不仅被当作她戏弄的猎物,也自愿做了花费96元的提款机。最后得出结论,她“真是一个善于生活的女人!但我们的买卖可不算是bonmarche”[3]。 爱情等同于交易,它代表的短暂的快慰无法抚平其内心的伤痕。他只能徘徊在一个又一个的买卖中,权衡其性价比的高低。“女巫”的魔棒点醒了他孤独的本质,命运如此,不能违背。

刘呐鸥的《游戏》中的步青,觉得这个都市的一切都死掉了。“他的眼前有的只是一片大沙漠,像太古一样的沉默”。繁华的都市对于他而言是“无声”的,外面的喧嚣与他无关。他恋上了一个其他男人的情人,可在她看来,爱情只是一场由自己主宰的男女游戏。对于步青而言,爱情即使经过高潮也只能在短暂的停顿后归于寂静。一切的快乐仅是生活中的点缀之物,而消失、孤独是永恒的结局。

穆时英怀着纯真的信念在寻找信仰的“神”,施蛰存把人兽性化与金钱化,而刘呐鸥否定自身存在的一切可能。他们在小说中,以男性视角塑造了一群被女性当作游戏猎物的男性形象。上述三个主人公,都不知道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人生轨迹就如柳絮一样随风飘动。人在社会大变革的洪流中无所依靠,动荡与贫困是那个时代的代名词,而孤独是人们必须承受的课题。

二、都市中迷失的女子

中国曾经一直是农耕社会,人与自然有着难以割舍的亲密关系。田园牧歌式的乡村画卷中,总是有人与人真挚的情感。而现代社会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动,“新的机械文明,新的都市,新的享乐,新的受苦,都摆在我们的面前,而这些新东西的共同特点便在强烈的刺激我们的感觉”[4]。纯朴的乡下女子,面对巨大的诱惑也迷失了自己。

穆时英的《黑旋风》中,普通女工方雅玉面对学生的追求,曾“头也不回,尽自走她的路”,她“也打扮得女学生似的,就是没穿高跟鞋”。小说从黑旋风的纯男性视角,把高跟鞋作为都市生活的象征,表现了她被物欲社会逐渐吞没的过程。当她终于穿上高跟鞋之时,也就是代表了对都市的臣服,从而被异化成为可以买卖的东西,标上了价格,她的情感也不能幸免。

施蛰存的《上元灯》中,那一盏盏元宵花灯可以买与卖,其背后所代表的朦胧感情也被不自觉地标上了价格。精致的“玉楼春”灯本是特地为“我”而做,却被她“穿着猞猁狲袍子”的表哥抢了去,可她却不做任何反抗。表哥代表了金钱至上,而“我”则代表的是爱情至上。在放置这两物的天平上,本以为还有比较的可能,谁曾发现孰轻孰重一眼便能明了。花灯的去留代表的是人生的命运,金钱至上的集体无意识打破了爱情的魔咒,使一切都臣服于它而不自觉。

刘呐鸥的《礼仪与卫生》中,姚启明和可琼这对夫妻,把婚姻视同儿戏,把传统伦理道德所赋予夫妻双方的义务完全抛弃,夫不是夫,在外随意嫖妓,妻也不在是妻,终于与人私奔。可琼已经完全被社会异化,没有纯真的过往,只有堕落的未来。她找不到自己的本真,只能随波逐流。似乎人与人之间除了性就无他物了。未满足时迫切与渴望,满足之后空虚寂寞。

三、结束语

总体上看,在1933年初新感觉派的小说中仍蕴含着重新回来抗战的勇气与希望,此后创作所呈现的就只有绝望了。穆时英曾说:“二十三年来的精神上的储蓄猛然地崩坠下来,失去了一切概念,一切信仰;一切标准、规范、价值全模糊了起来。”[5]创作背景由乡村转入大上海,发现人们失去了自己的根;从粗鄙的乡村俚语到都市的洋泾浜英语,个人归属感也在逐渐消失,从有家归不得到无家可归了。他的作品中始终蕴含着对家的依恋,即乡土情怀。穆时英描写性,是要突出空虚生活中的无爱而性或为性而性。刘呐鸥作品中塑造的人物多半是被异化的都市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似乎生活中除了性而别无他物。不仅否定了男性的理性,更把女性妖魔化了。他极力描写性,实质正是对性丑恶的揭露。居住在大城市的人们,丧失了本能的情感与应有的理性,物化成了一个个的机械零件。只有回归自然,才能唤醒激情与希望,成为一个真正活生生的人。施蛰存小说中的人物,通过做梦来满足自己的臆想,因为现实生活已无法提供人们喘息的空间与梦想实施的舞台,所以只有满足物欲来消除精神上的空虚,哪怕是虚幻的情感也能用物来代替。

[1]刘呐鸥.都市风景线[G].浙江文艺出版社,2004.

[2]杨义.京派海派综论[M].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89.

[3]施蛰存.蝴蝶夫人[G].京华出版社,2004:20-35.

[4]柯可.论中国新诗的新途径[J].新诗,1937,1(4).

[5]穆时英.白金的女体塑像:自序[G].上海现代书局,1934.

I207.4

A

1673-1999(2011)03-0112-02

冯琳(1981-),女,重庆人,四川外语学院(重庆400030)硕士研究生。

2010-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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