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曙光,神立群
(长春理工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吉林长春,130022)
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国进民退四个字常见诸报端。通过检索有关国进民退问题的文章,笔者发现近两年里这类文章数量较之前有大幅增长。目前,国内对国进民退问题的研究达到高潮,学术界观点不一,各执己见。本文从国进民退内涵、对国民进退现象实质的认识以及当前国进民退下出现的新国民进退观点三个方面来综述学者们的观点和看法,并提出自己对这些问题的想法和思考。笔者认为国进民退问题事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本理论与重大实践,事关经济体制改革和发展的方向,因此有必要对其加以回顾和阐释,以重新正确认识和对待这一问题。
目前的讨论对“国进民退”概念并无明确的界定,人们对“国进民退”内涵的认识及理解也并不一致。有的把“国进民退”看作新的“国有化”,持该观点的代表有张文魁等学者;有的把“国进民退”理解为政府对经济干预的加强,比如夏业良等;有的把“国进民退”理解为国有资本在某些行业和领域的扩张,持这一观点的代表人物有吴晓波等学者。大体上看,对“国进民退”的理解,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的“国进民退”指国有经济在某一或某些产业领域市场份额的扩大,相应的民营企业在该领域市场份额的缩小甚至退出。广义的“国进民退”则不仅包括上述内容,还包括政府对经济干预的加强。
张文魁从所有权的视角认为“国进民退”是指国家所有权扩张,私人所有权受到压缩这种现象。他指出煤炭行业就是这样,山西的煤炭重组就是很多国有企业接管大部分小的私人煤矿,温州私人煤矿被接管的主体大部分也都是国有企业,这其实就是国家所有权的扩张。[1]
夏业良认为从一般意义上说,“国进民退”主要指在某一特定经济领域中,国有企业或国有控股企业在关键性产业和一般性竞争产业中所占资本比重和垄断程度大幅度提高,国有资产通过行政指令和权力干预而实施全面的战略性兼并重组,进入具有基础性指标意义的产业领域,而民营资本则被迫撤出或只能消极被动地接受官方所主导的重组兼并。他从市场的视角认为二者均具有强烈的“逆市场化”取向,与建立和完善市场经济的根本目标背道而驰。[2]
吴晓波从国进民退的特征上来深入理解国进民退的内涵,他提出所谓的“国进民退”具有三个特征,一是“资源垄断”,二是“楚河汉界”,三是“玻璃门现象”。在刚刚过去的2009年,中国国有资本在资源性、能源性领域中大规模跃进的现象很明显,出现了“资源垄断”。2001年之后,国有资本几乎就没有进入到食品饮料、纺织服装、家用电器等行业中,而是聚集在少数上游产业,并逐渐形成了寡头垄断的地位,其数量在逐渐减少,但是盈利能力则迅猛增加,出现了“楚河汉界”的景象。此外,一些行业和领域在准入政策上虽无公开限制,但实际进入条件则限制颇多,出现“玻璃门”现象。[3]
关于对国进民退现象实质的认识,一种观点认为实质是官进民退,代表人物有刘军宁等;另有一种观点认为实质在于市场制度的扭曲,产权政策的薄弱和产业政策的浅薄,代表人物是张文魁等学者;目前存在的第三种观点认为实质在于对国家主导型市场经济的偏爱,代表人物是葛兆强等学者。
刘军宁认为国进民退实质是官进民退,官进民退意味着国家政府做大做强,民企百姓做小做弱。他认为国进民退的过程就是侵犯私有财产权的过程,反对国进民退就是捍卫私人的、老百姓的财产权和经济自由。只要国企大量存在,并垄断经济命脉,就不可能有一个公平的制度环境。只有在私营企业占绝对主导的经济体制中,这种公平良性的竞争环境才有可能出现。国企越多表示这个市场的公平竞争环境越差,而不是越好。[4]
张文魁认为国进民退其实就是国家所有权的扩张,使私人所有权受到压缩。国进民退问题的关键其实在于:是不是平等竞争、优胜劣汰,是不是市场配置资源,产权保护是否有力,以及是不是过分地“扶大压小”。在他看来,当前这几个方面都存在问题。从这些方面看,问题的根本不在于国进多少、民退多少,而在于市场制度的扭曲,产权政策的薄弱和产业政策的浅薄,这才是国进民退的实质。[5]
葛兆强指出,在经济转轨进程中,“国进民退”不仅仅是一种国有资本与民间资本的简单博弈,更不仅仅是相关经济指标的此消彼长。其本质上反映了我们对国家主导型市场经济的偏爱和迷信。[6]
高尚全认为在市场经济当中,民营资本和国营资本的进与退、生与死是正常的现象,问题是有没有垄断、是不是有竞争、是不是有歧视。非公有制经济地位上升,国有经济作用也不能贬低,不能对国有企业、国有经济偏好,也不能对非公有制经济歧视,国进民退问题的实质就在这里。[7]
在当前国进民退热下,学术界提出了三种新的国民进退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应该国进民也进,代表人物包括胡德平等学者;第二种观点提出要国引民进,代表人物有张元龙、何万篷等;第三种观点认为要坚持国民应该有进有退的原则,代表人物有李保民、崔之元等学者。
胡德平表示,民营企业和国有企业如同人类DNA的结构,是一个双螺旋的结构,它们的运动,也应是双螺旋上升的运动,就是同步异向双螺旋运动,要互相否定对方过时的机制、体制,互相学习对方、创新发展的一些好的做法。由此,他指出应该国进民也进,双方应该相互作用,从低级向高级发展。[8]
张元龙提出要跳出“国进民退”之争,尝试“国引民进”。他认为,如果承认民营企业的效率最高,就找到了“国进”和“民进”的界标——“国进民退”背后其实是“效率”和“公平”的博弈,应该是企业谁缴税多就让谁去经营,然后政府再来分配,而不是非让国企来经营。他提出“国引民进”的新观点也就是指国有企业应该在当下主动进入到一些目前没人乐意投资的领域,带动相应产业发展,取得一定效果之后,再遵循谁有效率就交给谁做的原则。[9]
何万篷也认为现在应该“国引民进”。在他看来,作为后发经济体,中国要超越西方发达国家,光靠市场原发的动力肯定难以实现。市场是原动力,政府是推动力,只有实现二者的和谐发展,才能推动国家的更快发展,而国家力量的传导器就是国企。[10]
李保民认为“国进民退”“国退民进”都是片面的说法,国企近几年的发展情况表明,国企在不同领域是有进有退的。在接下来将要进行的结构调整中,还应该继续关注国企的进退问题,哪些行业国企应该退,哪些行业国企还要进,都要根据行业特性、企业职能而定。有进有退,进而有为,退而有序才是重要的。[11]
崔之元认为作为战略,有时可以是以退为进,退不是退出,而是为了更好地进。例如蒙牛事件中的牛根生就是从国有出来,现在又与国有结合。蒙牛一定有战略考虑,而不是简单的他退就让国进。国进还是民进是灵活的,是时进时退;另外是有的地方退,有的地方进;是一盘棋。[12]
黄挺认为“国进”并不同时意味着“民退”,中央并没有改变鼓励、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决策。国有资本有进有退,该进的进、该退的退、进退有度,符合市场经济基本要求,有利于完善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所以,将要长期存在,不会轻易改变。他同时指出国有资本不仅在资本投入上选择进退,而且在资本实现形式上也要有所选择,要鼓励国有资本、民营资本和外资更多地相互参股,发展以股份制为内容的混合经济组织。混合经济组织将成为实现公有制的主要组织形式,在市场经济舞台上唱主角,要将主要精力花在这方面研究探索,没有必要过多地去争论国有企业、私营企业姓公姓私的问题。[13]
其实简单来说国进民退就是在经济领域中国有资本对于民间资本的挤出。这主要是由于国有资本在资源资金、政策扶持、市场地位等方面比民间资本有优势,从而在市场竞争中处于有利的地位,形成了一种国有资本抢占市场空间,甚至“挤压”民间资本的现象。结合当前的经济形势,国进民退有它特殊的现实含义,近段时期种种迹象表明,当前的这种伴生了国有企业强烈投资扩张冲动的“国进民退”现象,并不会导致所有制经济结构的大变化,但假如应对不当,让这类现象随机发展,在全球经济不振的大背景下,它将给所有制经济结构调整乃至宏观经济运行带来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埋下经济发展的隐患。
从经济发展来看,“国进民退”本质上是一种退步。经济发展必须让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来调控,国家应渐渐放手,让企业在竞争中学习竞争,尽量减少国有控制、国有干预,我国的企业才能迸发出更大的创造力。当前愈演愈烈的国进民退现象其实已经远离了完善国民经济发展的目标。现在国有企业过多地插足市场经济本身的运行,其实质是国家和政府运用行政手段过度干预经济,其危害是极大的。国有企业自身由于种种问题并没有很高效地运行,往往凭借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通过国内市场垄断或者政策扶持,获取高额的垄断利润,变成了为少数人服务的利益集团,从而违背了我们社会主义国企的初衷,最终会损害广大人民的切身利益。
国进民退热下学者们提出的前面所述国进民也进、国引民进和国民有进有退的新观点,落脚点其实也是为了寻求合适的国民进退模式以获得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基于这点,笔者认为我们需要用系统和矛盾的观点来看待国民进退问题。国家经济本身是一个很庞大的系统,里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矛盾和联系。国企和民企都是这一庞大系统的组成部分,可以说它们构成了一对矛盾体,而且是经济系统中的主要矛盾,二者对立统一的关系决定了它们之间并不是非此即彼的,而是可以寻求一种平衡发展。所以单纯地谈论国进民退和国退民进都不正确。但是我们可以通过30多年的改革经验以及目前臻于完美的理论得知,国退民进才是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如果我们把国进民退和国退民进看成矛盾的两方面的话,国退民进才是我们应抓的矛盾的主要方面。
结合当前的现实情况,笔者认为国退民进是大趋势,是国民经济长期发展的模式,我们要根据社会经济发展状况充分发挥民营经济的作用。但同时,基于经济发展的特殊阶段和形势,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国有经济与非公有制经济之间并不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而应是和谐共生、协调发展的关系。我们应该有效发挥国有经济的功能,着眼于整个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以三个有利于为标准评价国有企业的绩效与行为,并致力于国有企业治理机制的完善、创新与管理效率的提高,而不是对国进民退简单地加以肯定或否定。总之,国营资本和民营资本采取有进有退的战略是有其必要性的。所以,我们发展企业经济要遵循国退民进前提下的国民有进有退原则。
[1] 张文魁.国进民退不是国家战略但是确实客观存在[EB/OL].(2009-11-26).http://business.sohu.com/20091126/n268490582. shtml.
[2] 夏业良.“国进民退”是“逆市场化”倒退[N].乡镇企业导报,2010.
[3] 吴晓波.“国进民退”的分界线[EB/OL].(2010-05-05).http:// www.gdcct.gov.cn/life/rskp/201005/t20100505_279141.html.
[4] 刘军宁.国进民退实质是官进民退[EB/OL].(2010-01-22).http:/ /bbs1.people.com.cn/postDetail.do?boardId=2&id=97292359.
[5] 张文魁.国进民退实质是市场扭曲[N].中国经济时报,200911 30.
[6] 葛兆强.国进民退的本质与中国市场经济体制建构[J].中州学刊,2010(1):4347.
[7] 高尚全.“国进民退”的问题不在进退[J].人民论坛,2010(1):46 47.
[8] 罗志荣.国企民企比翼齐飞公有私有协调发展——2010年全国两会“国”、“民”进退话题综述[J].企业文明,2010(3):21.
[9] 张元龙.跳出“国进民退”之争,尝试“国引民进”[J].共产党员,2010(5):44.
[10] 王道军.对接央企的全国冲动[J].上海国资,2010(3):5255.
[11] 李保民.国进民退说法不全面[EB/OL].(2009-12-06).http:// money.163.com/09/1206/16/5PS5HMJ000253UVP.html.
[12] 崔之元.应学习重庆国企分红给民企也创造空间[EB/OL].(2009-11-13).http://business.sohu.com/20091113/n268188308. shtml.
[13] 黄挺.“国进民退”不是当前改革发展主流[N].南方日报,2009 11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