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春蕾
(周口师范学院公共外语教学部,河南周口 466001)
口语交际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每个人都想正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思想、观点和看法,以期交际的顺利完成,但在实际运用中却常会有事与愿违、言语失语的事情发生。
言语失误属于语言应用中的常见问题,它一般表现为停顿、重复、改正、口头禅、口吃、失言等特征现象。其产生原因复杂且受到认知因素、心理因素、社会因素的影响。
弗洛伊德认为言语失误的产生是两种矛盾的思想在同一时间互相冲突的结果(David W.Carroll,2000,p.195)。他在《日常生活的精神病理学》(Psychopatho logy o f Everyday Life)(1901)一书中指出,言语失误是很重要的,就像梦,通过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人们潜意识的思想。他认为这些失误来自两种不同意愿的活动,或者说互相对立的活动。其中一个活动是属于干扰另一种的更为困扰的想法。这种困扰的想法有时可以被压抑;但在个别场合,这种虚拟的内心的冲突会变为口误。因此,弗洛伊德强调心理动力(psychodynamic)的因素在这个过程中的作用(David W.Carroll,2000,p.196)。譬如,一个人在朋友家做客,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朋友邀请他一起吃午饭,确实他也很饿,但碍于情面打算推辞,想说:“不了,我不饿”,却说成了“我饿”。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改口,但朋友还是了解到他的确是饿了。对于例子中的这个人,生理上的饥饿感与面子构成了一对矛盾,在两者相互斗争的过程中,虽然他很想顾及面子,压抑自己的饥饿感,但还是让生理因素占了上风,产生了事与愿违的口误。又如一个学生解释他为什么要推迟参加考试时说,“last night my grandmother lied”(我的祖母昨夜躺下了)。他把“died”说成是 “lied”,这个口误透漏了他的愿望,希望祖母只是睡着了,而不是过世了。
因此,弗洛伊德的观点是,所有言语失误实际上都是在无意识中被压抑的意识入侵到有意识的言语输出。这在一定程度上能解释很多言语失误,然而绝大多数的心理语言学家却并不看好这种基于意识的解释。一方面是由于这种解释过于心灵主义,依赖于逻辑和直觉,而不是实验证据(Thomas Scovel,2000,p.32)。没有科学实验的证据作为支撑,理论是没有说服力的。另一方面即使是对这种解释做实证研究,有被试,有控制条件等等,它的解释仍缺乏正确性。因为实验的结论是由被试自己说出来的,而不是研究者观察出来的。自我报告的数据在一定程度上不能真实准确地反映实验结果。因为研究者不能确保每个被试都能如实地汇报自己的心理状态,或真实想法(Gass&Selinker,2001,p.352)。因此,弗洛伊德的分析不能全面而准确地解释言语失误现象。
心理语言学家想知道的是言语失误是如何产生的,而不是这些失误是什么。简言之,心理语言学家要通过言语失误来了解人的语言机制,尤其是语言形成机制,而不是他们的意识动机。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上,他们利用貌似琐碎无序的言语失误了解语言是如何形成的。心理语言学家通过分析数据,确信一些语言单位,如音素与语素,是具有心理现实性的。也就是说,当人们产生口误时,这些错误是在一定语言结构的范围或框架内的,就好比我们是有意这么做的(Thomas Scovel,2000,p.35)。言语失误不是在哪儿都能产生的,它们有可预知的顺序。
首先,言语失误遵循语音分类的规则,不会或很少超出语言范围。
如:(1)a reading lista leading list
(2)big and fat pig and fat
在例(1)中,第三个单词中的[l]替代了第二个单词中的[r]。语音学家指出[l]和[r]同是辅音,并且有许多相同的语音特征,,如它们的发音部位相同。例(2)中,[p]和[b]同是清辅音。
其次,言语失误不仅受我们所说语言的发音系统的影响,还受这种语言词语结合的方式的影响。
如:(3)a New Yorker a New Yorkan
(4)the derivation of the derival of
因为美国人是‘American',我们会很自然想到纽约人是不是‘New Yorkan'。同样,我们有‘arrival',那可能也会有‘derival'。这反应了在音素层面以上的言语失误的产生,即词语的结合方式。
最后,言语失误不是语音或单词的线性组合,而是组成了较大的语言结构单位。
如:(5)he ate the apple he eated the app le
(6)the children are cryingthe childs are crying
这种错误类型较前面的例子少见,但它们的出现告诉我们语法也是影响语言形成的因素之一。这些错误在非本族语者中会出现,但那与言语失误不同。当本族语者出现了这样的口误时,他们要么会自己意识到,并改过来,要么经朋友的指出改过来。而非本族语者可能不知如何改正。
因此我们从这些口误中看出,说话者首先把自己的话语组织成较小的词组,或者从句,而后再通过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合适的意思。大部分时间,这个过程是井然有序,正确无误的,但个别情况就会出现言语失误。这些个别情况是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产生的(Thomas Scovel,2000,p.36)。
认知能力是和知识、智力结构有关的能力,而语言的使用和知识及智力都有很密切的关系。Tayor所作的实验发现,用表示具体物体的词为题目造句比用表示抽象概念的词造句需要较少的时间,这说明建立一个抽象概念题目的句子骨架难度要大(孙婕,2005)。在从词组到句子的过程要花较长的时间,因此出现言语失误的可能性就大。另外,人们还较容易以熟悉的事物或概念替换不熟悉的。例如,一次《话语分析》课上,有位老师在举例讲解某个理论时,课件上写的是“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18号文件,……”,她却说成是第18号文件。对我们来说,218这个数字相对于18较不常用,也较不熟悉,因此老师会用18代替218。再如,笔者问同事某个学者是哪一年做的相关实验,她告诉笔者是1985年,而正确答案是1958年。1985年离我们更近,而且我们都是80后的人,所以对1985年更为熟悉。在中国学生学习英语的初期,口语交流中他们会“he”和“she”不分。这是因为,在汉语中,“她”和“他”的读音一样,我们在说话时很少会直接说是男“他”还是女“她”。而在英语中,这是必须要区分的。在这个过程中,学习者的认知结构受到了母语,即汉语的影响,导致母语迁移,致使在使用中出现语用口误。
当人们谈到一些使他们犹豫不安、心情紧张、情绪激动的话题时,他们会更容易出现言语失误,因为他们紧张的心情可能妨碍了他们言语计划的制定和执行(孙婕,2005)。有这样一个例子。父亲得知儿子数学没考及格,很是生气。在训斥儿子的过程中,这位父亲怒气冲冲地说“你再不好好学,老子一门把你踹了脚外了去。”事实上他打算说的是“老子一脚把你踹门外去。”这位父亲肯定不想在这种场合幽默一把,但由于很生气,于是“事与愿违”地搞笑了一下。在心理因素方面,弗洛伊德对言语失误的解释也是行得通的。如某人最近对麻将很感兴趣,经常和朋友搓麻将玩。一次在看球赛时,一方在踢进最后一个决胜球时,他却大叫“胡啦!”用弗氏的理论解释,这个人由于沉迷于麻将,因此当碰到“赢”的场合时,他便脱口而出“胡了。”
人们在交际过程中交替地充当说话人的角色。说话人自己想尽可能地表达清楚,并希望听话人明确地知道他的意思。因此这无疑给说话者造成交际压力,便会出现口误。再有当对方谈论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话题,或感到很不自在的题目时,一方面不想就此停止谈话,但又不想说什么配合对方,因此便会心不在焉,这样也会影响言语计划和言语执行,产生言语失误。
通过分析言语失误的成因,从言语顺畅的角度来说,我们应该努力避免言语失误,以便帮助我们实现交际目的。在口语教学中,教师应该注意以下几点:
首先,教师应该为学生营造轻松良好的练习口语的环境。根据K rashen的情感过滤学说,学习者只有在良好的学习环境中才能有较好的学习效果,这时情感过滤较低或较弱(Rod Ellis,1994)。学习口语也是这样。因为学生有时很想表达,但怕老师或同学嘲笑,便不敢站起来说。他得不到机会锻炼,口语能力也自然不会得到提高。因此作为口语教师要清楚学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不会感到紧张恐惧。找学生感兴趣并有话说的话题,尽力营造轻松的环境,这样教学效果会更好,教师也会觉得很轻松。
其次,教师对学生经常出现的口误要给予纠正。很多情况学生能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但有时他们却意识不到,这时老师就应该给他们指出来,纠正他们的错误,给他们正确的反馈。但问题是如何反馈,何时反馈,更有利于教学。笔者刚从事口语教学时,他们一出现错误就立刻打断他们,纠正他们的口误,譬如“he”、“she”不分。渐渐地笔者发现经常被这样纠正的学生上课积极性大不如从前。后来笔者就在他们说完再纠正,但这样的效果反而不如以前好。往往要重复多次他们才会记住。而且还需要在听学生表达时回想他们先前所出现的错误,往往是听着后面就记不清前面所述。因此口语教师一定要根据学生特点以及所教授的内容调整反馈的方法和时间,不可以偏概全。
最后,教师要鼓励学生在口语表达时应同时注重意义与形式。不可只为交际而交际,要有意识地强化自己学到的知识点,不断练习巩固。但亦不可过于注重形式,这样会影响交流。要尽量做到二者平衡,以便减少口误发生的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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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covel,Thomas.2000.Psycholinguistics[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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