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态度、旅游影响和旅游地Logistic曲线：关于旅游地游客增长的研究

杜书瑞,花 明

(东华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江西 抚州344000)

旅游地Logistic增长理论的研究首先起源于对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的研究。1980年,加拿大旅游学家Butler提出“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并将旅游地划分为6个阶段:开发期、探索期、发展期、稳定期、停滞期、衰落期或复苏期[1]。此后,众多关于旅游地生命周期的研究成果不断涌现并逐渐走向定量化的研究。

一、理论基础

Logistic增长模型是对无限环境的修正,其实质是对有限环境中种群内部竞争性增长的描述。Logistic方程的一般形式为:

其中,K为有限环境的最大承载力,r为内禀增长率。旅游地Logistic增长模型的生命周期曲线如图1所示。

图1 旅游地生命周期曲线

其次,旅游地Logistic增长模型是建立在若干重要假设基础之上的:(1)客源市场数量基本不变；(2)不考虑突发事件对旅游地的影响；(3)不试图去弄清楚区分每一个容量(环境生态容量、资源空间容量、心理容量、经济容量等)的作用机制和贡献机理,而是综合考虑支持人们旅游的整体环境容量的变化趋势[2]。

(一)居民态度的研究与抑制因子的分析

如果将K值可以近似地看做游客的最终规模,旅游地Logistic增长实际上指的是旅游地游客数量Logistic增长,将 Logistic的标准模型(1)应用于旅游地进行分析,便形成了一个考察单群体即游客内部抑制因子的Logistic增长方程。其中,每一个游客的增长会对总量的增长产生1/K的抑制作用。

但是,当旅游地(尤其以城市为载体时)并不仅存在游客之间的竞争性抑制因子时,这个方程便不足以表达对增长速度rN的全部抑制因子,实质上,当以城市作为旅游地进行分析时,游客与当地居民之间的竞争是不可忽略的,尤其是当旅游地进入成熟期并逐渐接近最大规模时,二者之间的竞争表现得更加明显。(在旅游社会影响研究中比较突出,如Soutar等[3])。

实际上,传统的旅游地Logistic增长模型隐含了旅游地游客群体是旅游地唯一增长群体的假设前提,但如果旅游地作为游客数量Logistic增长的环境载体,旅游地有限资源环境里还存在旅游地设施的其他使用者,尤其是当地居民。将当地居民态度表示为旅游地游客数量增长的外部竞争因素的话,当游客人数非常大并对当地居民产生抑制作用时,二者间的竞争将不得不进行分析了。这里引入抑制因子2,即当地居民对游客产生的不友好态度所产生的抑制作用。

(二)居民态度曲线的分析

对抑制因子2的表达实际上涉及对旅游地影响评估的问题,事实上,以一种简单的方式对旅游影响进行表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假设旅游地居民态度是随着游客的增长而改变的,也就是说当游客从零增加到K的过程中,当地居民的态度是从非常友好到非常不友好。建立二者关系的曲线,大致如图2,用μ=f(N)表示,0为非常友好,+∞为非常不友好。旅游地居民的态度与游客数量之间的改变并不一定为线性关系(大多数情况也并不呈现线性关系),但总体上二者的曲线是呈现单调增加的,即f′(N)>0。

图2 居民的态度曲线

二、模型的构建

如果将旅游地视为游客与当地居民两个群体的共用系统,则可以建立起在旅游地走向成熟阶段的生命曲线,即考虑居民对城市旅游态度的曲线。

(一)考虑当地居民态度的增长模型

假设,μ是一个与游客量N有关的函数,公式(2)可以写成:

(二)居民态度方程对标准模型的改变

由于居民态度曲线和抑制因子2的引入,最终的Logistic增长曲线会随着抑制因子的改变而改变。不考虑居民态度和政府采取手段的Logistic模型的一般形式为图1所示的一般旅游地生命周期曲线。在居民态度引入标准模型后,原有的Logistic曲线会相应发生偏移,偏移的程度与函数f(N)有关,01时,当地居民态度转为不友好,对曲线增长产生抑制力。

如图3所示,在旅游地开发的早期阶段,居民对游客的友好态度会对游客的增长产生一种推动作用,使游客的增长速度快于一般情况,而在旅游地进入成熟期后,游客与居民之间的矛盾出现并不断加剧,最终对游客的增长产生阻碍力,使游客的增长进一步减缓,甚至出现倒退。

图3 居民的态度曲线

(三)4种类型的增长曲线

在现实中,居民态度方程引进传统增长模型后,笔者将旅游地的增长曲线划分为4种类型。

图4为态度推进型,在旅游地开发早期,居民对游客的态度普遍是友好的,会对曲线产生一种推动力,使曲线增长快于常规方式,居民与游客之间的关系维持良好到最终受环境K值的约束,增长趋于停滞。图5为态度抑制型,这种类型表述的是当地居民与游客之间关系在经历一段友好相处后很快进入对抗阶段,增长曲线逐渐向下走,并最终低于正常增长曲线,未能达到K值。图6为产业提升型,旅游产业发展后,当地将旅游业产出充分利用于当地环境的改善和旅游产业的再次提升,将K值提升至K′。图7为产业倒退型,如果当地旅游产业未能充分考虑环境后果,超负荷接待游客,造成环境的破坏,严重损坏了当地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会使K值降低至K′,限制当地游客的最终接待量。

其中,图4、图6为符合旅游产业和谐与可持续发展的类型,而图5、图7则表述了当地旅游业不和谐或不可持续发展的类型。需要说明的是,旅游地发展过程中并不一定会严格遵循其中一种发展类型,这4种类型只是描述了在某种极端情况下的情况,在一般情况下,4种类型中一种或多种类型可能同时表现在某一旅游地的发展过程中。

(四)理想状态的增长

通过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增长曲线是一个受环境K值和居民态度方程f(N)有关的曲线。通过改变相应的变量,有可能塑造一种理想化的旅游地发展曲线(如图8)。

图8

1.改变K值的状态

K值描述了旅游地游客的最终接待规模,但环境K值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在一个旅游业长期规划中,K值的增长应该受到关注,旅游业的长期发展并不应当以耗尽当地资源为目标,而应建立一种长期的旅游发展模型。通过增加对环境保护的资金投入和建立良好的旅游业反馈机制,可以相应地提升K值,使旅游业呈现梯级提升的状态。

2.改变态度方程的状态

在居民态度方程中,如果改善游客数量与居民态度之间的关系,使N=P的值增大,则可以提升当地游客访问量,促进旅游业的接待规模的增长。

从以往的研究中可以看出,旅游地的增长受较多因素的影响,但从长期来看,重要而持久的影响因素始终会发挥出其作用,并随时间的延长而表现得更加明显。

三、旅游业的实证分析

(一)数据的选取

在长期的检验中发现,旅游地Logistic模型与现实有较大的出入,这主要是由旅游产业发展的脆弱性所致,以2003年非典为例,全国各地旅游接待量急剧减少,旅游业发展萧条,而在一般年份,由于受舆论宣传等影响,旅游接待数量也会与 Logistic模型有出入。其次,旅游地接待规模的大小也并非固定不变,旅游地投入资金开发旅游项目和改善环境都会引起接待总量K值的增大。但这些都不会妨碍在较大的范围内对整体旅游业发展所进行的研究,在长期的数据观察中,仍然可以得出旅游业发展的一般规律。

这里,我们选取云南省游客接待数据进行研究,之所以选取这方面数据,主要出于两方面的考虑:(1)云南作为国内典型的旅游省份,旅游业也作为云南经济的重要产业,较少受到其他外部因素的影响,可以近似看做一个不受外部因素影响的大型旅游接待地。(2)以往的经验证明,旅游地Logistic增长模型在大范围具有较好的拟合效果[5]。

(二)居民态度的影响效果

表1显示云南省历年游客访问量呈现递增趋势。由于时间单位为1年,因此,增长量可以视为曲线斜率。可知,2001年时,斜率 r最大,此时,游客量为N2001=K/2,所以 K=2N2001=3911.2万人。

表1 云南省历年游客访问量

普遍的观点认为,云南旅游业的发展经历了3个阶段:1978-1988年为起步发展阶段；1988-1998年为加快发展阶段；1995-2009年为云南旅游业逐渐走向成熟的阶段。我们选取云南旅游业走向成熟阶段的数据进行分析,表中,1998、2000、2003这3年出现游客量减少(2003年非典的影响导致游客急剧减少),其余数据基本符合logistic增长模型。

计算旅游地居民态度的影响f(N):

由于旅游业的长期发展,尤其是1995年云南将旅游业确立为其支柱产业后,这一阶段f(N)不断增大,2002年f(N)为19.5,说明在旅游地发展进入成熟阶段后居民态度对旅游所产生影响加强,对旅游地游客增长产生抑制,低于Logistic增长水平,所查到的旅游投诉数据也基本与f(N)的数值相符。

而在2003年后,旅游地游客数量的增长受到两个方面的影响,一方面是旅游投资用于完善公共设施和居民环境,使当地旅游业呈现可持续的发展；另一方面是居民态度得到缓和,f(N)呈现下降趋势。事实证明,这两个方面的措施可以使旅游地的游客数量得到明显增加,使旅游业的发展呈现一种良性状态。

图9 云南省1995-2009年度游客接待量

四、结果与分析

旅游地增长的改进曲线是在对旅游地环境中群体之间对资源量的竞争关系分析中构建的,但是这个曲线也存在较大不确定因素,需对其中一些基本条件进行限定。

(一)居民群体分析针对的是旅游地设施使用者

该模型的核心在于对资源占用的分析,提出居民与游客之间存在对旅游地资源的竞争,实际上,这里所指的居民群体是指旅游地设施的其他占用者。居民群体是旅游地设施使用者的典型,而不能涵盖其全部,具体情况下,这个群体并不一样,有时甚至是多个群体。在某些旅游地,居民群体并不占多数,这个与游客存在资源竞争的群体有可能是某些其他特定群体,如风景区的管理机构和人员、遗产地的遗产保护群体等。

(二)居民态度改变的研究存在不确定性

居民态度的研究受人为因素和其他外部因素影响较大,存在较大不确定性,如对景区管理力度和方法的把握不同,或口碑宣传效果等因素都会对其产生影响。我们这里所研究的曲线是假定在一个长期过程中的旅游地普遍存在的态度曲线,而在短期或某些个别旅游地点则难以体现出来,甚至会与其产生较大偏差。

(三)居民态度在不同阶段的表现效果有所不同

在一般情况下,居民态度是逐渐趋于冷淡的,但是在旅游地发展过程中,其效果并不是线性的,如在早期,游客群体较小,居民对其感知度较小,因而对游客增长的作用力相对较小；而在旅游地发展进入成熟阶段后,游客与居民之间关系较为敏感,较小的态度改变有可能会产生重要影响。

五、旅游地发展建议

分析旅游地增长曲线可以对影响旅游地发展的基本因素进行较好的把握,既然旅游地增长曲线是一条主要受环境容量和居民态度影响的曲线,那么,从旅游地长远发展来看,应注重对两个方面的把握,以促进旅游业的良性和可持续发展。

(一)旅游地的发展应与当地社会的发展相协调

从旅游业的发展历程中可以看出,旅游业的发展可以促进当地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但是对于当地环境质量和社会文化等难以度量的方面也会产生重要影响,尤其在超常规的旅游发展中,旅游地的超载导致环境的破坏或社会的混乱,而这些方面正是城市旅游业赖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础资源。应当看到,旅游业的收益在第一次分配中难以进入到这些基础资源中,必须构建当地社会对旅游收益的共享和合理的分配机制,使旅游业得到长远发展和产业的梯度提高。只有当地的旅游业与当地社会协调发展,旅游业发展带来的收益作用于当地社会经济的建设,同时提升当地旅游容量,改善居民对旅游的态度,旅游业才会长期持续的发展。

(二)旅游地的发展必须与居民社会福利的促进相协调

应树立人的发展是旅游地发展的最终目的,必须使由旅游地发展所带来的收益回馈到当地居民中。居民对当地发展旅游业的态度在旅游地发展中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在旅游地发展进入成熟阶段后,人口密度增大,游居比例过高,对游客与居民关系的处理不当会导致旅游地发展的停滞甚至倒退。在较多情况下,居民难以获得旅游发展中的收益或其收益并不能与其损耗相符,甚至于旅游发展的收益在城市居民之间的分配不均也将会产生不和谐因素,都将导致旅游业发展的倒退。从构建和谐社会和可持续旅游发展的观点看,政府应正确处理好居民与游客之间的关系和旅游收益的分配问题,应当通过各种手段促进城市居民社会福利的增长,使居民感受到旅游发展带来的利益。

(三)在旅游地进入成熟阶段后应考虑增收旅游税或环境税

旅游地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发展后,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游客不断增多,游客占用当地基础设施并开展旅游活动的边际成本不断减少,过多的成本则可能会由当地政府和居民支付。显然,长期的成本过低会导致当地居民与游客之间的矛盾或当地政府缺乏发展旅游的后备资金。因此,以旅游业为重要来源的旅游城市,应当考虑征收旅游税或环境税,以改善当地的社会福利和环境状况。

(四)正确处理游客与居民关系,防止负面因素扩散

居民态度对当地旅游业的发展具有较强的作用,正确和恰当处理游客与居民二者关系是旅游地面临的一个重要课题。通常情况下,为了树立良好形象,游客所见到的只是旅游地短暂和狭窄的一面,而对当地居民的生活状态较为漠视,很容易造成矛盾的激化。一旦负面因素形成并很快通过游客传到其他地方,对当地旅游业的影响是致命的,可能使旅游地很快进入衰退期。

[1]BUTLE R.The concept of tourist area cycle of evolution:implications for management of resources[J].Canadian Geographer,1980,(14):5-12.

[2]刘勇,赵艺学,等.Logistic模型在旅游业持续发展中的应用[J].经济地理,2007,(4):686-689.

[3]Geoffrey N.Soutar,Paul B.McLeod.Residents＇perceptions on impact of the America＇s Cup[J].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1993,20:571-5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