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 姝
(上海财经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语言学】
现代汉语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的认知解释
罗 姝
(上海财经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上海 200083)
现代汉语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的语义结构有五种类型,包括整体+部分、强特征+主体、种名+属名、喻体+相似点和音译+属名/关涉对象+音译。这一现象的形成有着深刻的认知基础:人类认知上的完形感知能力是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产生的基础,认知上的“图形——背景”模式是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产生的根本途径。
羡余现象;偏正式复合词;完形感知;“图形——背景”模式
所谓羡余现象(Redundancy),是指在信息传递中一个语言结构体存在不必出现的语义信息,是一种语言形式与语言意义不一致的语言现象。汉语由于音节结构简化,从以单音节词为主转变为以双音节词为主,韵律对汉语复合词的构成有限制作用,这是“咸盐”、“水井”等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形成的语音系统方面的原因[1]。但是,如果仅仅是为了凑足音节、格律严整,那么为什么不凑成“白盐”、“圆井”或者别的什么呢?显然,“韵律构词”说不能对此作出全面的解释。本文拟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对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作些探讨,以期更好地解释这一语言现象。
偏正式复合词可以是前偏后正式,即前一个语素修饰、限制后一个语素,前一个语素是偏语素,后一个语素是中心语素,修饰语素是对中心语素典型特征的强化;也可以前正后偏式,即后一个语素对前一个语素进行补充说明,前一个语素是中心语素,后一个语素是偏语素,偏语素是对中心语素类别的分化。从信息传递的角度而言,当偏正式复合词的词义只是通过其中的一个语素传递时,另外一个语素的语义信息对于词义而言就是羡余的。按照偏语素和中心语素的语义类型,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具体可分为以下五种组合方式。
山峰 刀刃 手掌 树枝 山岭 花蕾花瓣 手指
这一类偏正式复合词的前一个语素修饰后一个语素,后一个语素是词义的重心,它们之间是整体与部分的关系,部分在整体的基础上存在,后一个语素义包含前一个语素义,反映整体概念的前一个语素在整个词义的理解中是不需要的,因而是羡余的。比如:“山峰”,《说文·山部》:“山,宣也……凡山之属皆从山。”山为地面上(由土、石形成的)高耸的部分。又,《说文·夂部》:“夆,啎也。”段注:“夆,古亦借为鏠、峯字。”宋徐铉《说文解字·山部》:“峯,山耑也。”则“峯”是“峰”的异体字,“峰”为山头,即山顶。故“峰”是“山”的一部分。“山峰”一词至晚在北朝时已出现,如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岩上有宫殿故基者三,以次而上,最上者极于山峰,山下又有神庙,号曰宫亭庙,故彭湖亦有宫亭之称焉。”“刀刃”,《说文·刀部》:“刀,兵也。”段注:“刀者,兵之一也。”则刀,兵器名,也泛指斩切用的工具。又,《说文·刃部》:“刃,刀鋻也。”则刃为刀口、刀锋。可见,“刃”是“刀”的组成部分。“刀刃”一词在先秦时已有用例,如《庄子·养生主》:“良庖岁更刀,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发于硎。”从上文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山”、“刀”等语素传递的意义是整体,是修饰性语素,而“峰”、“刃”等语素反映的概念是部分,是词义的重心,“峰”在“山”的基础上存在,“刃”在“刀”的基础上存在,从反映概念的角度而言,“峰”的语素义包含“山”的语素义,“刃”的语素义包含“刀”的语素义,“山”、“峰”,“刀”、“刃”组合成词后,“山”、“刀”的语素义在整个词义的传递中是不需要的,因而是羡余的。
黄金 白银 眼泪 咸盐 死尸 圆圈白昼 凹陷 暗藏 下摆 边陲 冰雹 平川遗迹 深渊 远眺 石碾 羽扇 车辙
这一类复合词中的前一个语素修饰后一个语素,后一个语素是词义的核心,尽管前一个语素在语义角色上有的表示颜色,有的表示来源,有的表示特征,有的表示状态,有的表示形状,有的表示方式,有的表示方向,有的表示位置,有的表示原料,有的表示异同,有的表示性质,但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它们都是所修饰限制主体的强特征,强特征最能体现主体,而主体本身包含强特征,强特征和主体共现时,表示强特征的语素对于词义而言没有增加新信息。所以这类复合词的词义只通过后一个表示主体的语素来传递,前一个表示主体强特征的语素是羡余成分。比如“咸盐”,《说文·鹽部》:“鹽,鹵也。天生曰鹵,人生曰鹽。”段注:“鹽之味鹹。”则“咸”是盐的味道,是盐的强特征,包含在语素“盐”的语义信息中,所以“咸”与“盐”组合成词后,语素“咸”是羡余成分。“暗藏”,《说文·日部》:“暗,日无光也。”段注:“引申为凡深沈不明之称。”则暗本为太阳没有光,后引申为不明亮,再引申为隐藏不露,秘不公开。如《晋书·庚亮传附庚彬》:“温峤尝隐暗怛之,彬神色恬如也。”又,宋徐铉《说文·艸部》:“藏,匿也。”徐铉注:“汉书通用臧字,从艸后人所加也。”《礼记·檀弓上》:“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见也。”则藏为隐藏义。如《论语·子罕(九)》:“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匮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由此可见,“暗”的引申义“隐藏不露,秘不公开”是“藏”方式上的强特征,语素“藏”的语义信息中包含“暗”的语义信息,“藏”和“暗”组合成词后,语素“暗”就成为羡余成分。“车辙”,《说文·車部》:“車,輿輪之总名也。”则车为陆地上用轮子转动的交通运输工具。如《诗·小雅·何草不黄》:“有栈之车,行彼周道。”又,宋徐铉《说文·車部》:“轍,车迹也。”徐铉注:“从车,徹省声。本通用徹,后人所加。”则辙本作“徹”,后加“车”成为“辙”,指车轮辗过的痕迹。如《左传·庄公十年》:“齐师败绩,公将驰之。(曹)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由此可见,“车”作为来源是“辙”的强特征,语素“辙”的语义信息中包含“车”,所以“车”与“辙”组合成词后,“车”是羡余成分。
淮河 涞水 柳树 松树 芹菜 茅草菊花 鸵鸟 犀牛 鲤鱼 缰绳 眉毛 北方
这一类偏正式复合词的前一个语素反映的是种概念,后一个语素反映的是类概念,后一个语素标明前一个语素的意义类属、显示前一个语素在类与类之间的差别,而从信息传递的角度而言,种概念已包含了类概念,后一个语素对于组合后的词义不传递新信息,是羡余成分。例如“淮河”,《说文·水部》:“淮,淮水。”《尔雅·释水》:“江河淮济为四渎。四渎者,发源注海者也。”则淮即淮水,古四渎之一,今称淮河。又,《说文·水部》:“河,河水。”则河本为黄河的专称,后引申为河流的通称。如《三国志·吴书·吴主传》:“信著金石,义盖山河。”其中的“河”指的就是一般的河流。那么,“淮”与表示河流通称的“河”组合后,语素“淮”的语义信息中含有“河”,语素“河”就成为羡余成分。“柳树”,《说文·木部》:“柳,少杨也。”段注:“古多以少为小,如少儿即小儿之类。杨之细茎小叶者曰柳。”则柳同杨一样,都是木名。柳的枝条柔韧,叶狭长,常与杨合称。如《诗经·小雅·采薇》:“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又,《说文·木部》:“樹,木生植之总名也。”段注:“植,立也。”则树本为种植、培养木类的总称,后转指成为木本植物的总称。如《礼记·祭义》:“曾子曰:‘树木以时伐焉,禽兽以时杀焉。’”那么“柳”与表示木类总名的“树”组合成词后,语素“柳”的语义信息中含有“树”,语素“树”并不传递新信息,所以“树”是羡余成分。“柳树”一词至迟在汉代已出现,如《汉书卷七·帝纪第七》:“三年春正月,泰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柳树枯僵自起生。”“眉毛”,《说文·眉部》:“眉,目上毛也。”则眉眼上额下的毛。如《庄子·渔父》:“有渔父者下船而来,须眉交白。”又,《说文·毛部》:“毛,眉发之属及兽毛也。”则毛本为人和哺乳动物表皮上所生的特有的丝状物的总称。“眉”与“毛”组合成词后,语素“眉”的语义信息中含有“毛”,语素“毛”不传递新信息,所以“毛”是羡余成分。“眉毛”一词至晚在汉代已使用,如汉刘熙《释名》:“黛,代也。灭眉毛去之,以此画代其处也。”古代汉语中许多树名、花名、鸟名、河流名称等都是单音节的,后多通过这种后加表类属语素的方法变成了双音节词。
雪白 冰凉 墨黑 火热 笔直 草绿席卷 囊括 蔓延 粉碎 飞快 云集 奴役
这一类偏正式复合词是通过隐喻形成的,都可扩展成“(像+)语素A+一样+语素B”的形式,后一个语素表示性状特征或动作方式,是词义的中心,也是隐喻中的相似点,前一个语素是喻体,它们作为比喻语素义已经固定下来,对后一个语素进行限定修饰。后一个语素表示的相似点都是前一个语素表示的喻体的强特征,这种修饰限定使抽象的性状、动作更加具体,但并没有传递新信息,通过联想,后一个语素义包含前一个语素义,因此前一个语素义对于词义而言是羡余的。比如“雪白”,《说文·白部》:“白,西方色也。阴用事,物色白。”则白是物品的一种颜色。又,《说文·雨部》:“雪,冰雨说物者也。”段注:“《释名》曰:‘雪,绥也。水下遇寒气而凝,绥绥然下也。’故许谓之冰雨。说,今之悦字,物无不喜雪者。”则雪是雨遇寒气凝结而成的,白色是其强特征,所以“雪”常被借喻为白色。如李白《将进酒》诗:“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而“白”则常被解释为“像霜雪一样的颜色”。“雪”和“白”组合成词后,语素“白”的语义信息中已含有“(像)雪(一样)”的语义信息,所以语素“雪”就成为羡余信息。“蔓延”,《说文·艸部》:“蔓,葛属也。”葛是一种藤本植物,则蔓是像葛一样的爬蔓(wàn)的草,其最显著的特点是不断向周围扩展。又,《说文·廴部》:“延,长行也。”段注:“本义训长行,引申则专训长。《方言》曰:‘延,长也。’”则延本义是长行,引申为长,再由此引申为扩展。“扩展”是蔓草的强特征,“蔓”和“延”组合成词表示“不断扩展滋生”时,语素“延”的语义信息中含有“(像)蔓草(一样)”的语义信息,所以语素“蔓”是羡余成分。“飞快”,《说文·飛部》:“飛,鸟翥也。”《羽部》:“翥,飞举也。”则飞是鸟类或虫类等在空中拍翅行动。如《诗·小雅·鸿雁》:“鸿雁于飞。”“飞”给人们最显著的特征就是迅速。又,《说文·心部》:“快,喜也。”段《注》:“引申之义为疾速。俗字作駃。”则“快”本指内心喜悦,引申为行动疾速。那么,“飞”与“快”组合成词后,“快”是“飞”的强特征,语素“快”的语义信息中含有“(像)飞(一样)”的语义信息,所以语素“飞”是羡余成分。
而“马蚁、人参、狗熊、蚕食、鳞伤、蛇行、兔脱”等偏正式复合词则不是羡余的,与上文分析的“雪白”、“蔓延”、“飞快”等词相比较,虽然都是采用隐喻的方法构成的,但这些词的后一个语素表达的相似点并不是前一个语素所表示喻体的强特征,两个语素组合成词后,后一个语素的语义信息不包含前一个语素的语义信息,所以它们不是羡余的偏正式复合词。
卡(英 card)片 卡(英car)车 芭蕾(法ballet)舞 高尔夫(英golf)球 贝雷(法béret)帽 扑克(英poker)牌 比萨(英pizza)饼 探戈(西tango)舞 霓虹(英neon)灯 沙丁(英sardine)鱼 法兰(英flannel)绒 卡宾(英carbine)枪 汉堡(英 hamburger)包 吉普(英jeep)车 嬉皮(英hippy)士 吉卜赛(英Gypsy)人 蹦极(英bungy)跳 爵士(英jazz)乐
几维(英kiwi)鸟 萨满(满语)教 拉力(英rally)赛 优(英文字母U的音译)盘 咪(英metre)表 摩托(英motor)车 雅皮(英yuppie)士 来复(英rifle)枪 卡丁(英karting)车
商籁(法sonnet)体 扎(英,draft)啤 伊甸(希伯来 édēn) 园 酒吧(英bar) 车胎(英tyre)
这一类偏正式复合词是汉译外来词,由于其来源的特殊性,所以它们在音节上不太符合双音化的要求,它们的构造方式大部分是“全部音译+表类语素”,偶或也有“关涉对象+全部音译”的形式。从信息传递上来看,这类词的音译部分其实已经表达了完整的意义,但是它们音译后的汉语表达形式乃至所表达的内容对于以汉语为母语的人而言往往都是陌生的,为了取得作为汉语的认可度,这些词就被加上了一个“标识”,表示所指事物的类属或关涉对象。这些“标识”是汉语使用者所熟悉的,它拉近了外来词和汉语使用者之间的距离,外来词因此在汉语中更具生命力。而音译部分的语义信息又包含了所加“标识”的语义信息,所以这些表示类属或关涉对象的“标识”就成为羡余成分。对外来词的“改造”其实也源于汉语“种名+属名”的构词思维方式,它们认知上的成因也是相同的。
“标识”表明前面音译音节所在的类属是后加注释式的,比如“芭蕾舞”,“芭蕾”是法语ballet的音译,本就是一种起源于意大利、主要通过音乐、舞蹈和哑剧手法来表演戏剧情节的舞剧,音译为汉语后,又后加语素“舞”作义标,标明“芭蕾”的类属,而“芭蕾”的语义信息中含有“舞”。“霓虹灯”,“霓虹”是英语neon的音译,本指把氖或氩等稀有气体填充在真空的玻璃外壳中制成的一种灯,音译为汉语后,又加注义标“灯”对其进行类属说明,“霓虹”的语义信息中含有“灯”。“蹦极跳”,“蹦极”是英语bungy的音译,作为一种体育运动,是用一端固定的有弹性的绳索绑缚在踝部,从高处跳下,身体会在空中上下弹动,音译后用义标“跳”来加注说明,给其一个运动项目的类属称谓,而“蹦极”的语义信息中含有“跳”。“标识”表示音译音节所代表意义关涉的主要对象为前加注释式,比如“车胎”,“车”是“(轮)胎(英 tyre)”关涉的主要对象,“(轮)胎”的语义信息中含有“车”。“酒吧”,“酒”是“吧(bar)”关涉的主要对象,“吧”的语义信息中含有“酒”。正是由于这些“标志”的语义信息被包含在音译音节中,所以“舞”、“灯”、“跳”、“车”、“酒”等这些表示类属或关涉对象的“标识”成为羡余成分。
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是一个开放的、非自足的系统,语言的意义不是来自语言系统内部,而是以人类与所生存的外部环境互动过程中形成的认知经验为基础的,它与我们的知识和信仰系统是在一种共生的状态之中,人们用什么样的语言表达形式是由自身的体验和认知来决定的[2]。现代汉语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的形成也有着深刻的认知基础。
从历时角度看,上古汉语以单音节词为主,音节结构简化促发了汉语向双音节词为主的演变,诸如“朋友”、“驰驱”、“恭敬”等复合词,本是由两个近义词结合而成的,这两个词义分开讲时意义略有区别[3]。构成偏正式复合词的两个语素最早也是单音节词,各自表达独立的、完整的概念。而一个词就是一个关于这个词所指称的事物或者事件的百科知识系统,即一个词的意义可以涉及多个认知域,其中一些表示显著特征,对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并与之形成固定的常规关系,为更多的人所共有,在认知上具有共现特征,而另一些处于非核心地位,不为多数人所共有。所以,一个概念的存在依赖于其他概念的存在,尤其依赖于与其有固定常规关系的概念,它们之间有很强的认知依赖性。比如整体对于部分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如“峰”的存在是以“山”为前提的,“山”对于“峰”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并且是“峰”相关语义信息中的重要特征,二者具有认知上的固定的常规关系;最为显著的特征是强特征,它对于本体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有时候强特征会显著到往往成为该事物或事件的替代词。如“咸”是“盐”最显著的特征,“咸”对于“盐”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二者在认知上具有固定的常规关系;属名对于种名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如属名“树”是上位概念,对于种名“柳”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树”是“柳”相关语义信息中的重要特征,二者在认知上具有固定的常规关系;相似点是喻体的强特征时,喻体对于相似点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如“白”是“雪”的强特征,喻体“雪”对于相似点“白”的语义值具有核心地位,二者在认知上具有固定的常规关系。
而对于人的完形感知(Gestalt)而言,知觉到的东西要远远大于视觉、听觉等接触到的东西,比如对于不连贯的点、线等,知觉可以整合为一个整体,对于有缺口的图形,知觉也可以在心理上趋合为完整的图形,所以完整性和整体性是知觉的重要特征。在认知域上具有惯常性和规约性的事物使人更易于作完形感知,这些常规关系是人们把握世界的认知方式。一个事物或事件出现,人们必然就会想到与其相关的常规的周边概念,而显著特征或者重要特征是最容易被完形感知的。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中偏语素和正语素之间这种概念上的密切稳固性关系通过完形感知已形成完整的认知,即在认知上正语素的语义信息本已包含偏语素的语义信息,所以偏语素的语义信息通过语言形式再现时,就会形成羡余现象。因此,人类认知上的完形感知能力是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产生的基础。
上述含有羡余现象的偏正式复合词的各种基本类型中,正语素所指称的事物或者事件有很多特征,正语素所指称的事物或者事件为其诸多特征提供了进一步分解事物或事件的认知框架,某一特征需要通过事物或者事件的参照来确定它的突显地位,其中与某一事物或者事件有常规关系的重要特征或者强特征最容易引起人的注意,在信息处理中最容易被储存和提取,这符合人类通过重要特征或者强特征来认识一个事物或事件的认知规律。所以,这些强特征或者重要特征就易于和事物或者事件本体组合共现。这也就是为什么“咸”和“盐”组合、“水”和“井”组合大于“白”和“盐”组合、“圆”和“井”组合的根本原因。从认知域上来看,这里的正语素就成为参照物、背景(Ground),而指称重要特征或者强特征的偏语素则成为目标物、图形(Figure)。图形是认知域中注意的焦点,是认知域中最显著的部分;背景指某个词语的认知域[4]。含有羡余现象的偏正式复合词中的偏语素要通过正语素的参照来确定自己的突显地位。比如“山峰”,以“峰”的语义信息作为背景确定突显整体“山”;“咸盐”,以“盐”的语义信息为背景确定突显强特征“咸”;“柳树”,以“柳”的语义信息作为背景确定突显类属“树”;“雪白”,以“白”的语义信息为背景确定突显喻体“雪”。据研究,当人们感知两个物体的空间关系时,总是把一个物体当作图形,而把另一个当作背景,图形的清晰度高、突显性强,易成为目标和注意的对象,人们在认知过程中往往更多地注意图形。当羡余信息伴随必要信息共现时,以正语素作为参照物、背景,含有羡余信息的偏语素就成为目的物、图形。所以,认知上的“图形——背景”模式是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产生的根本途径。
人的经验和认知能力与语义的形成和运用密切相关,现代汉语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有着历时的发展原因和共时的认知规律[5]。通过考察,我们认为人类认知上的完形感知能力是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产生的基础,认知上的“图形——背景”模式是偏正式复合词羡余现象产生的根本途径。
[2]崔希亮.语言理解与认知[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1:295.
[1]冯胜利.汉语的韵律、词法与句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5.
[3]何九盈,蒋绍愚.古汉语词汇讲话[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27.
[4]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148.
[5]Lakoff,George,Mark.Johnson.Metaphors We Live By[M].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81.
Abstract: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 of modern Chinese,and analyzes its five semantic structures, including the whole+the part, the strong feature+the main body, the species name+the genus name,the vehicle+the similarity, the transliteration+the genus name/the concerning object+the transliteration.It also explores its cognitive motivation.Gestalt perception is the foundation of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figure-ground mode is the fundamental way of its production.
Key words:redundancy;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gestalt perception;figure-ground mode
On the Difficulties of the Tribute Grain's Sea Transport in Daoguang Period from the Respective of Water Transport's Social Function
CAO Zhi-min
(History Culture College,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In Jiadao Period of Qing Dynasty,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transport the tributary grain from the Great Canal.At that time China's sea-going ability was unparallel in the world,but the central governments abandoned sea route and persisted in transporting the tributary grain with the Grand Canal.The academic circles summed up the reasons such as Daoguang Emperor lacked the reform boldness and some interest groups obstructed the reform.This article researches the social function of grain transporting in political and social realm and reveals the complication of the reform of grain transportation.
water transport;social function;sea transport in Daoguang Period;the difficulty of sea transport reform.
Australia's Indigenous Policy before Multicultural Policies
WANG Shi-ming
(History Department of School of Humanities, Su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Suzhou, Jiangsu 215009, China)
Abstract:In the early 1970s, before Australia implemented multicultural policy, although the white had not fundamentally changed the view that the indigenous people are barbaric and uncivilized,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their attitude towards the indigenous people had a subtle change.This change will inevitably have a major impact on the indigenous policy, thus forming the indigenous policy with specific contents and distinct stage features.But no matter what form of the indigenous policy, the policy can not cover up the inhumane and discriminatory nature.
Key words:Australia;indigenous policy;multicultural policy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Literary Value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HU Quan-zh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
Abstract:In the late Qing Dynasty,Chinese Vernacular Newspaper and Henan Vernacular Scientific Newspaper published a number of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with strong literary flavor and perfect chapter structure,which are the important achievements for vernacular creation and have literary value.These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inherit the tradition, while adding modern factors, and achieve a creative transformation.Some vernacular travels should be selected in all kinds of language textbooks of the 20-40 years of the 20th century.
Key words:the late Qing Dynasty;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vernacular Taoist;Liu Shipei;Henan Vernacular Scientific Newspaper
English Renaissance:Concepts of Poet and Literary Morphology
WU Yi,LIU Li-hu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Abstract:At the transitional period of the 16th and 17th centuries,English writers speculated a lot on what roles a poet should take on.This pure speculation of poets'roles has much to do with genre, function of poetry, religious motifs, and finally the establishment of a national literature.English poets, by means of artistic pursuits, wanted to participate in such worldly affairs as politics, religion, national identity, and also poets'own living conditions.Earthly concerns and artistic consciousness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the great tradition of English literature.
Key words:English Renaissance:concepts of poet;literary morphology
The Study of"Media"
LI Yong1,LI Jiao2
(1.Media Institut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2.Library,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China)
Abstract:For media study, we must first determine what the"media"is and what the object of media study is.From the view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al history, the connotation of media has broad sense and narrow sense.Accordingly, with the change of media's connotation, the media's extended meaning has different forms.According to"Lasswell model", the object of media study should contain the five areas:media institutions, media texts, media technology, and media audiences and media social effects.In this way, we can sort out the relationship of the media research, medium research and media cultural studies(media criticism), in order to ensure the scientificalness and rigor of the premise of media research.
Key words:media;the study of media
The Cognitive Explanation of the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 of Modern Chi-nese
LUO Shu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 School, Shangha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Shanghai 200083, China)
H146.1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7-8444(2011)05-0674-05
2011-03-17
罗姝(1975-),女,山西天镇人,北京语言大学博士后,韩国国立庆北大学文学博士,讲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法、对外汉语教学研究。
责任编辑:刘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