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章
(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开封 475001)
【文艺学】
清末白话地理游记文:文类价值及历史意义
胡全章
(河南大学文学院,河南开封 475001)
清末以《中国白话报》、《河南白话科学报》为主阵地刊发的一批白话地理游记文,文学色彩较浓,篇章结构亦佳,是清末白话文创作的重要收获,颇具文类价值。它们在继承传统的同时,悄然加入时代因素和现代性因子,不经意中实现了对传统的创造性转化。一些白话游记文,置之于20世纪20-40年代诸种语体文教科书中,也毫不逊色。
清末;白话地理游记;白话道人;刘师培;《河南白话科学报》
随着白话文运动的蓬勃开展,近代意义上的科学地理知识被视为普通国民必备的基本素养而受到白话报人的青睐,“地理问答”、“地理”等成为早期白话报刊的常规性栏目。“光宣年间的中国地理研究主要是围绕中国地理大势、长江、黄河和各省乡土地理展开的”[1],清末白话报刊上开辟的地理栏目也以此为主要内容。其中,以地理游记形式出现的一批白话文,文学色彩较浓,篇章结构亦佳,在清末报刊白话文中成就突出,颇具文类价值和文体意义。
近代白话地理游记文的出现,大概肇始于1904年1月《中国白话报》刊载的白话道人(林獬)的《黄河游》。此后,光汉(刘师培)的《长江游》、《西江游》等篇章亦刊载于该报。这些白话地理游记文带有向国民普及地理知识的教育目的,有意模仿说书口吻,内容较为驳杂,显出语体和文体观念上的含混状态,却也有多方面的开拓之功。四年之后,作为河南省的两等小学堂辅助教材经营的《河南白话科学报》,其“地理科”所刊载的七十余篇白话地理游记文,在题材、语体和文体等方面,显示出对《中国白话报》上此类文章的承继与超越,是清末白话文创作的重要收获。
作为清末白话地理游记文的开山之作,白话道人的《黄河游》至少在以下几个方面具有开拓意义,并对其后的游记文写作产生了一定影响。
其一,在中国文学史和地理学史上开了以白话记游之先河。尽管该文出于普及地理知识、推进国民教育之动机,科学教育功用大于文学性质,并非有意的文学创作,但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意识地运用白话来写作地理游记文。其开创之功,自不容抹杀。
其二,以第一人称叙述人口吻叙写游历行程与见闻,发抒议论与情怀,同时注意营造拟演说的现场氛围,拉近与读者(听众)之间的距离。该文虽不是记述作者自己的亲身见闻,而是托言笔录甘肃来的朋友的“说话”,却通篇采用第一人称叙述人口吻。以三千来字的篇幅从黄河源头说到黄海入海口,记游内容未免太过浮光掠影,不像是不远万里的旅行者洋洋洒洒地述说旅途见闻,倒像是作者从从容容地面对中国地图结合“甘肃朋友的说话”头头是道地“纸上谈兵”,但叙述人却自始至终以游历者的眼光和口吻来叙写行程,且尽可能保持限制叙事视角。为制造现场感,语体上时不时模仿说书口吻,用“列位”、“你道”之类的称呼频频将读者拉进叙事场景。第一人称叙述人的叙述视角,为其后的白话地理游记文作者所沿用,且越来越多地遵循了较为严格的限制叙事。
其三,兼顾知识性、思想性和文学性(趣味性、生动性、形象性)。介绍黄河及其流经地域的地理知识,是该文的基本内容;激发国人的爱国情感,则是题中应有之义,同时不忘宣传民族主义和反帝爱国思想。为了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作者取材的策略是“把我们走过好玩的地方,一段一段记出来”,以备读者“茶前酒后”消遣[2]。至于用生动形象的语言加强趣味性和可读性的地方,文中也很不少。描叙黄河出长城外复又折回长城内的情形时,不失风趣地写道:“黄河既流到外面,又不高兴,打一个折,又折转来,直到甘肃灵州地方”;说到渭水汇入黄河的景象,将其比喻为黄河的姘头,“黄河得了这个姘头,那水越流得高兴哩”[2]。
其四,夹叙夹议,状景抒情。叙述中插入议论,既是显示知识性的客观需要,更是突出思想性的惯用手法。状景则是游记文必备的要素,尽管受篇幅限制,无法展开,其状景文字所占比例不大,却也显示出作者有意为之的用心。如此急促的行程,甚至连走马观花都谈不上,可叙述人沿黄河途经宁夏的贺兰山,尚且有暇欣赏美景:“走到山顶一望,只见远远的一道白光,把山底下团团绕住”;叙述人情不自禁地发出“呀”的惊叹,临末还不忘拿眼前的景象来印证古人在《尔雅》中“河出昆仑色白”的记载不虚[2]。
白话道人的《黄河游》将中国地理凭水道分作三部:黄河、长江、西江,这为其后的中国地理游记指示了取材的门径。刘师培接着写了《长江游》和《西江游》,1908—1909年的《河南白话科学报》之“地理科”在题材上则是《黄河游》和《长江游》的扩展版,具体而微地记述了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的地理形势、山川城镇、历史掌故、风土人情、物产商贸等。如果不是出至72期而停刊,很可能还会有取材西江流域的游记文刊载。
如果说白话道人的《黄河游》虽则记述的是游历者本人的“说话”,可毕竟不是作者亲身经历,严格说来不过是道听途说,未免有些名不副实;那么,刘师培的《长江游》则是带有几分货真价实的亲身游历见闻录。刘师培1903年会试落榜之后,曾有过一段漫游经历。文中自言“我是刚刚由长江走过一回”[3],说的就是这番经历。不过他只是从水路游玩到南京,至于再往上游叙写,则是凭借其头脑中储藏的丰富的地理历史掌故加上主观想象的产物了。篇末反问读者:“你道我这长江一玩,有趣没有趣?我这一篇《长江游》,做得有点差错没有?你到(倒)仔细把地图来查查看!”无意中透露了作者“记游”准确的秘密武器,原来光汉同志是对着地图凭遐想来“记游”的。
《长江游》沿用《黄河游》从源头说起的写法,从青海昆仑山麓,说到西藏境内的布壨楚河、云南境内的金沙江,接着对长江流经的省份及其重镇重庆府、夔州、宜昌、沙市、岳州、汉口、武昌、汉阳、黄州、田家镇、九江府、安庆府、芜湖、江宁府、镇江、江阴、吴淞等一一道来,叙写其主要历史沿革、地理形胜、商贸、物产、风俗等,丰富的地理、历史、风俗、文化常识任其驱遣,冶为一炉。《黄河游》的写作特点,《长江游》全都具备。该文可称道之处,还在于取材更为集中、篇章结构意识有所提高、语言更为洗练,以及注重地理特征与风物习俗、人民性格之形成之间的关系等。《长江游》开篇几句简短的交代之后就进入正题,行文中没有了与记游关系不大、出于宣传目的的随意性“插叙”。即便是出于加强思想性动机的反帝爱国和民族主义宣传,也都融入对该地历史沿革和现实形势的叙写与评议之中,并无“跑题”现象。说到湖南人性格中的执著,从反面说是“顽固”,“但他一明白起来,无论那种事情,他都能够实实在在去办,这也是地理上的关系”[3]。至于语言的素朴与洗练,相对于刘师培同期的骈体文,可说是铅华洗尽,显示出朴拙而凝练的白话语体特征。
如果说《长江游》毕竟有一段亲身经历,写起来尚能从容应付的话;那么,从未到过西江流域的刘光汉要撰《西江游》,就得别辟蹊径了。他将白话道人撰《黄河游》的做法扩而大之,托言刚从贵州、云南、广西、广东过来的四位朋友的“说话”,将西江流经四省的地理情状一一道来。该文的反帝爱国议论比《黄河游》和《长江游》大为增强,那是因为中国的南部和西南是英法等列强觊觎已久的重要地域,到处可见殖民主义势力对当地交通、矿产等经济命脉的控制与渗透;对满清的抨击更烈,民族主义情绪更浓,那是因为明清易代之际,这一地区的抗清斗争坚持最久,战斗尤为惨烈,出了不少汉族的“大英雄”,以“光汉”自励的刘师培自然要多花些笔墨。何况,五十年前“光复了十几省”的“几个绝大的英雄”洪秀全、杨秀清等,就在浔州旁边的金田村起兵[4]。不过,思想性的强化,挤压了地理知识的表达空间。
刘师培的游记文以时间为序,以空间转换为线索,随着游踪采用移步换形法,层次清晰,井然有序。所到之处,举凡当地地理沿革、名胜古迹、历史名人、军事交通、乡风民俗、物产商贸等材料,顺手拈来,穿插其间,颇富知识性和趣味性。摹景状物,虽非表现重心和兴趣所在,却也时有点染,莫不形神兼备。山川形胜和重镇名城的自然风光,并非刘师培着意描画的重点;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明与山河破碎、异族侵凌、主权沦丧、国家危亡、生灵涂炭的现实之间的强烈反差所激发的忧患意识、种族思想、反帝倾向、排满情绪、革命精神、爱国情怀,才是其游记文的灵魂所在。丰富的知识性和鲜明的思想性,为其质朴浅白、铅华洗尽的白话语言,平添了几分厚重与凝练。
在清末白话文运动的高潮期,河南亦创办有本省的白话报,即1906年8月24日在省署开封创刊的《河南白话演说报》。该报附设在旧河台衙门官报局内,宗旨是以浅易之白话开通民智,性质为半官半私,由河南官书局同人集资经营,朱鸿元主办,五日刊,农历逢五、十日出刊,随《河南官报》分发各地。1908年8月1日,该报易名《河南白话科学报》,期数另起,仍为五日刊,其作用则由以社会教育为主变为以辅导高初等小学堂教学为主。1909年8月5日,该刊出至72期停刊。《河南白话科学报》“地理科”刊载的七十余篇白话地理游记文,以两等小学堂师生为拟想读者,较好地兼顾了思想性、知识性和文学性,不仅自始至终渗透着浓烈的爱国主义情感,蕴含着深厚的民族传统文化情结,同时又具有浓厚的文学色彩,很多片段堪称美文,不少篇章允称佳构,具有较高的文类价值,是清末报刊白话文写作中不可多得的珍品。
如果说《中国白话报》刊载的三篇白话地理游记未免太过浮光掠影,意在抛砖引玉的话,《河南白话科学报》“地理科”则是其引出来的两册用于小学地理教学的参考范文。作者对中华文明的大力肯定一如《中国白话报》同人,然而其政治思想倾向却是辅翼政府、相当正统的。由于发表时均未署名,作者已难以考证。该栏目的整体设计基于如下认识:“咱们中国的行省,统共有三个流域:一是黄河流域;一是扬子江流域;一是珠江流域。编地理教科书的,率依着做个编次。”[5]第 1—35期“地理科”为第一册,分为35课,游览的是扬子江(长江)流域,从吴淞溯江而上,每经一省,先概略介绍其地理形势,再选沿江重镇、名胜之地依次记游①。第36—72期“地理科”为第二册,记游的地域大体属于黄河流域;不过作者出嘉峪关之后一路西行,到新疆各地尽情畅游去了,其游踪遂不再受黄河流域限制②。
《河南白话科学报》的地理游记文,一些篇章虽号称白话文,其实语不甚俗,明显从文言脱胎而来,甚至就是浅易文言,文雅的书面语居多,活脱脱的口语词很少。其所师法的对象,显然是中国古代地理名著《水经注》,二者在语言风格上一脉相承,只是在语体上趋于白话而已。千古不磨的《水经注》,其科学意义和文学价值早有定论,连眼界甚高的毛泽东也称赞其“不仅是科学作品,也是文学作品”[6]。《水经注》卷三十四之《江水注》,对长江三峡有着形象而简洁的描绘。《河南白话科学报》“地理科”之《三峡》篇,文笔亦颇为洗练和形象。且看其身临峡口时的观感:
行十余里,但见山势骤合,疑若无路。稍一转舵,划然两间,有若门户。问诸舟人,是名峡口。进得口时,一水中渟,其深难测;抬头一望,前面群山,挡住去路。舵再一转,豁然异境,别有天地。回头看时,又复不见来路。四山环抱,高如霄汉;人在其中,有如坐井。光祗一线,非中宵正午,不见日月。下看水势,伏流回旋,异常湍急。盖其来也汹涌,其去也鞶屈;又经四面偪束的紧,遒得不浩瀚若此。[7]
语言非常凝练,状景相当形象,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然而其语体却很难说是“白话”,但也不是纯正的“文言”,而是“文话化”的白话和白话化的文言的结合体,书面化倾向明显。
即便如此,与郦道元《江水注》相比,此类地理游记文仍有几点可注意之处,显示出其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嬗变轨迹。其一,语言文白夹杂,显示出语体上由高雅之文言向典雅之白话转型的含混状态。作者有意识地避免了文言虚词的出现,也参用一些白话语汇和句式。这一避俗趋雅的书面化白话书写取向,与清末报刊白话文通俗化、口语化的常态走势,显示出不一样的取范路径。其二,观察景物的角度由散点(多点)综览转向单一视角透视,叙述视角由全知叙事转向非全知的限制叙事。限制叙事的大量运用,毕竟是一个现代事件。小说如此,散文亦然。其三,第一人称叙述人虽绝少现身,读者却能时时感受到作者叙述人的眼光,处处可见作者叙述人隐约的身影。较之古代地理游记,无形中强化了第一人称叙述人的“在场”,大量采用限制叙事;较之白话道人《黄河游》和刘光汉《长江游》,则淡化了作者叙述人的主体意识,更无清末报刊白话文颇为流行的为唤起读者的现场感而不时加入的“列位”、“你道”之类的口头禅,第一人称叙述人更多地以隐形方式存在,虽不事张扬却处处可见其主体性存在。这是对传统的批判性承继。《河南白话科学报》之地理游记文在继承传统的同时,悄然加入时代因素和现代性因子,不经意中实现了对传统的创造性转化。
不过,此种语体在“地理科”中并不多见,大多地理游记文还是明显的白话语体,但书面语趋势明显,简洁洗练,绝无彼时报刊白话文常见的琐碎啰嗦之通病。先看一段对岳阳楼的描写:
岳州府域的西楼,便是岳阳楼。这楼自古以来得大名,因著洞庭湖全部的风景,都收在这一座楼中。古今诗词歌赋,题咏不少,大约以范仲淹《岳阳楼记》和杜工部“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一首诗为压卷。登楼一望,水波上下,风帆往来,时见沙岛屿在若有若无、若隐若现间,洵不愧岳阳楼的大观!中国五湖中,推为第一,也是名不虚传。[8]
再看一段游览洞庭湖的情景:
一出湖口,弥望水连天、天连水,也莫辨有几千几百顷。据船户说,宽处有九十里路,长处有一百八十里。推开船窗一望,前面有座君山,是湘君寄迹之所,故而又叫湘山,道书称他十二福地。上有轩辕黄帝铸鼎台,洞庭湖所以有鼎湖的古名。下有石穴,通吴地的包山,郭景纯所称巴陵地道的便是。过君山约五六十里,又是鸡子团山。从前马伏波渡湘水,征五溪蛮,道经此地,其上有伏波庙的古迹。到湖的西半边,便是赤沙湖了。再绕而南,又叫青草湖,可见全湖是随处易名的。想起范蠡乘扁舟游五湖的时节,这洞庭湖的住宅,还有他的钓鱼台。如今满湖三三两两,都是浮家泛宅的渔户。把这件事问他起来,全个儿都不知道,满口的在那儿说《水浒》上、岳武穆在青草湖水战杨么的那件故事。正经书反不如小说的感人,于此可见一斑了。[8]
即景抒情,夹叙夹议,旁征博引,兼顾思想性、知识性和形象性,语体是典雅洗练的白话,可谓质量很高的两等小学堂辅助读物,堪与清末新式学堂所用的国文教科书相比照。阅读这样的白话游记文,不禁让人联想起刘鹗《老残游记》中老残畅游济南大明湖的著名片段,以及俞平伯《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的古朴凝练。与前者相比,该文将长篇章回小说中才有的上佳的白话文片段移植到散文文体中;与后者相较,该文所缺乏的只是着意为文的闲适心境和细腻柔婉的抒情风格。此等白话游记文,甚至置之于20世纪20—40年代诸种语体文教科书中,也毫不逊色。
需要稍加说明的是,类似的记游片段,在70余篇“地理科”课文中并非特例,而是有相当一批。其对鄱阳湖、九江府、汉口镇、武昌府、开封府、嘉峪关、大戈壁、哈密厅、莎车府、疏勒府、库伦等地自然风光、地理形势、历史掌故、风土人情、物产商贸等的描绘,均形神兼备,笔墨简省。限于篇幅(每篇两版七百余字)和体例(普及地理知识之科学宣传文),自然无法展开细致的描写和细腻的抒情。然而作者在许可的范围内,已经将科学宣传与文学描写很好地结合起来。并非文学创作的白话地理游记文,在科学和白话文远未普及的年代,能够达到这等地步,已经相当不易。
篇章结构方面,由于每一课集中记游一个地方,取材相对集中,结构也不似一般清末报刊演说文那么散漫,因而《河南白话科学报》之地理游记文不仅有优美的文字片段,亦有一批在篇章上堪称佳构者。如《洞庭湖》一篇,第一段先写登临岳阳楼俯瞰湖光山色之胜景,次写觅舟飞棹向湖区进发;第二段先写出湖口之后的浩渺景致,次写君山、鸡子团山两处名胜,其间穿插一些历史传说;第三段记写出游途中遭遇风暴,急忙避入舵捍洲,有惊无险,篇末议论道:“人到得意时,须防意外风波。莫说行船,平地何尝不如此呢?”[8]竟然将这次意外经历升华到人生哲理的层面。尽管这并非全文主旨之所在,还是颇能显出作者布局谋篇时的匠心。再如《三峡》,文分三段,先写峡口高山深壑之险峻,为下文状写三峡蓄势;中间写西陵、巫峡、瞿塘三峡之形胜及行船之艰险;末写舟过归州、巴东之情景,是为畅游三峡之尾声。文章有分段,无标点,采用白话报刊流行的空格断句法。从标题、分段、取材、剪裁等方面看,这七十余篇白话游记文的篇章结构意识已经较为明晰。
《中国白话报》产生了全国性影响,《河南白话科学报》的读者群则以汴省高初等小学堂师生为主体。区区几十篇白话文,以两种白话报刊为载体来传播,其影响无论在当时还是在其后都是非常有限的。笔者打捞这批白话地理游记文,并非着意抬高清末报刊白话文的文学价值,而是指出一个长期被史家遗漏的历史事实:清末报刊白话文的历史形态和语言风格具有多种面貌,并非全然俗白无文,白话文作者并未完全放弃对文学性的追求。这一被长期遮蔽的历史存在,对中国语言文学的近代化整体进程来说或许无足轻重,但却并非可有可无,尤其对白话游记文这一文类来说。
注 释:
① 第一册自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1908年8月16日)始,至旧历年底终,备第一学期使用。该报已经残缺不全,前35期中仅有19期存世,计19课,分别为:第二课《吴淞》(第3期),第七课《江苏》(第7期),第十课《安徽》(第11期),第十一课《鄱阳湖》(第12期),第十四课《九江府》(第15期),第十六课《汉口镇》(第17期),第十九课《岳州府》(第20期),第二十课《洞庭湖》(第21期),第二十一课《湖南省 长沙府》(第22期),第二十二课《荆州 沙市》(第23期),第二十三课《三峡》(第24期),第二十五课《重庆市》(第26期),第二十六课《泸州 叙州府》(第27期),第二十七课《嘉定府 眉州》(第28期),第二十八课《四川省 成都府》(第29期),第二十九课《九折扳 飞越岭 铁索桥》(第30期),第三十课《打箭爐 里塘 巴塘》(第31期)。
② 第二册自宣统元年正月二十日始,至六月二十日停刊终,备第二学期之用。现仅存世14期,分15课,分别为:第二课《开封府》(第37期),第三课《河南省》(第38期),第四课《黄河》(第39期),第五课《卫辉府 黄河铁桥》(第40期),第六课《彰德府》(第41期),第二十课《陕西省》(第55期),第二十五课《青海》(第60期),第二十六课《甘州府 嘉峪关 长城》(第61期),第二十七课《哈密厅》(第62期),第三十课《莎车府》(第65期),第三十一课《疏勒府》(第66期),第三十二课《和阗州》(第67期),第三十四五课《镇西厅 迪化府》(第69期),第三十八课《库伦 买卖城》(第72期)。
[1]郭双林.西潮激荡下的晚清地理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121.
[2]白话道人.黄河游[N].中国白话报,1904(1).
[3]光汉.长江游[N].中国白话报,1904(5).
[4]光汉.西江游[N].中国白话报,1904(8).
[5]吴淞[N].河南白话科学报,1908(3).
[6]赵为民.毛泽东圈注史传诗文集成·文赋卷[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6:347.
[7]三峡[N].河南白话科学报,1908(24).
[8]洞庭湖[N].河南白话科学报,1908(21).
Abstract: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 of modern Chinese,and analyzes its five semantic structures, including the whole+the part, the strong feature+the main body, the species name+the genus name,the vehicle+the similarity, the transliteration+the genus name/the concerning object+the transliteration.It also explores its cognitive motivation.Gestalt perception is the foundation of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figure-ground mode is the fundamental way of its production.
Key words:redundancy;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gestalt perception;figure-ground mode
On the Difficulties of the Tribute Grain's Sea Transport in Daoguang Period from the Respective of Water Transport's Social Function
CAO Zhi-min
(History Culture College,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In Jiadao Period of Qing Dynasty,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transport the tributary grain from the Great Canal.At that time China's sea-going ability was unparallel in the world,but the central governments abandoned sea route and persisted in transporting the tributary grain with the Grand Canal.The academic circles summed up the reasons such as Daoguang Emperor lacked the reform boldness and some interest groups obstructed the reform.This article researches the social function of grain transporting in political and social realm and reveals the complication of the reform of grain transportation.
water transport;social function;sea transport in Daoguang Period;the difficulty of sea transport reform.
Australia's Indigenous Policy before Multicultural Policies
WANG Shi-ming
(History Department of School of Humanities, Su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Suzhou, Jiangsu 215009, China)
Abstract:In the early 1970s, before Australia implemented multicultural policy, although the white had not fundamentally changed the view that the indigenous people are barbaric and uncivilized,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their attitude towards the indigenous people had a subtle change.This change will inevitably have a major impact on the indigenous policy, thus forming the indigenous policy with specific contents and distinct stage features.But no matter what form of the indigenous policy, the policy can not cover up the inhumane and discriminatory nature.
Key words:Australia;indigenous policy;multicultural policy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Literary Value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HU Quan-zh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
Abstract:In the late Qing Dynasty,Chinese Vernacular Newspaper and Henan Vernacular Scientific Newspaper published a number of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with strong literary flavor and perfect chapter structure,which are the important achievements for vernacular creation and have literary value.These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inherit the tradition, while adding modern factors, and achieve a creative transformation.Some vernacular travels should be selected in all kinds of language textbooks of the 20-40 years of the 20th century.
Key words:the late Qing Dynasty;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vernacular Taoist;Liu Shipei;Henan Vernacular Scientific Newspaper
English Renaissance:Concepts of Poet and Literary Morphology
WU Yi,LIU Li-hu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Abstract:At the transitional period of the 16th and 17th centuries,English writers speculated a lot on what roles a poet should take on.This pure speculation of poets'roles has much to do with genre, function of poetry, religious motifs, and finally the establishment of a national literature.English poets, by means of artistic pursuits, wanted to participate in such worldly affairs as politics, religion, national identity, and also poets'own living conditions.Earthly concerns and artistic consciousness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the great tradition of English literature.
Key words:English Renaissance:concepts of poet;literary morphology
The Study of"Media"
LI Yong1,LI Jiao2
(1.Media Institut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2.Library,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China)
Abstract:For media study, we must first determine what the"media"is and what the object of media study is.From the view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al history, the connotation of media has broad sense and narrow sense.Accordingly, with the change of media's connotation, the media's extended meaning has different forms.According to"Lasswell model", the object of media study should contain the five areas:media institutions, media texts, media technology, and media audiences and media social effects.In this way, we can sort out the relationship of the media research, medium research and media cultural studies(media criticism), in order to ensure the scientificalness and rigor of the premise of media research.
Key words:media;the study of media
The Cognitive Explanation of the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 of Modern Chi-nese
LUO Shu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 School, Shangha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Shanghai 200083, China)
I207.65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7-8444(2011)05-0646-05
2011-03-18
第42批博士后基金项目“清末民初白话报研究”(20070420485);2009年度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清末民初白话报刊研究”(09BZW043)。
胡全章(1969-),男,河南鹿邑人,副教授,文学博士,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文学研究。
责任编辑:刘海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