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特:游走在现实主义与荒诞派之间──以《升降机》与《等待戈多》之比较为例

2011-04-07 20:33
关键词:荒诞派品特贝克特

王 娜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语学院,湖北武汉 430073)

品特:游走在现实主义与荒诞派之间──以《升降机》与《等待戈多》之比较为例

王 娜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语学院,湖北武汉 430073)

通过比较品特的《升降机》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可以看出品特剧作的独特个性:游走在现实主义与荒诞派戏剧之间,创造了一种新的戏剧形态——荒诞现实主义戏剧。从主题看,品特不仅表达了荒诞派戏剧所揭示的社会现实的荒诞性,而且还概括了更丰富和更深刻的社会生活内容;从表现手法看,荒诞派戏剧是荒诞手法与荒诞主题的完美结合,具有形而上的哲理性,而品特的戏剧则是以现实主义手法传达社会人生体验中的荒诞感,具有“可以认识的现实性”。

品特;荒诞派;现实主义戏剧;《升降机》;《等待戈多》

作为战后英国戏剧史上最耀眼的一颗明星,虽然哈罗德·品特于2008年平安夜永远地离开了他所热爱的戏剧舞台,但是世界上对其本人及其作品研究的热情却有增无减。品特和荒诞派戏剧的关系,尤其是和贝克特的关系一直是学界关注的重点。大多数的研究者认为品特应该划归荒诞派,同时他们还认为品特的剧作之所以和荒诞派戏剧一脉相承,主要是因为其深受贝克特的影响,秉承了这位荒诞派戏剧大师的风格。哈罗德·布鲁姆主编的《品特论文集》序言宣称:“品特是贝克特的正子正孙”[1]2。美国《新标准》杂志也评论道:“诺贝尔文学奖又一次证明了它的荒谬。品特的戏剧完全是萨谬尔·贝克特的翻版。”[2]但是品特却一直坚决否认自己属于荒诞派。

事实上,虽然在品特剧作中的确可以看到荒诞派戏剧的影子,但是无论是其主题蕴涵还是表现方法都不是对荒诞派戏剧的简单模仿。品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成功地模仿了荒诞派戏剧,而是因为其独具特色的“品特风格”:游走在现实主义与荒诞派之间,创造了独特的戏剧景观。为了探寻品特戏剧与荒诞派的联系和区别,更准确地把握其独特的艺术个性,笔者拟对品特的《升降机》和贝克特的《等待戈多》进行比较。

一、主题的深度开掘与别样呈现

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等待戈多》充分体现了荒诞派戏剧的特征。它既没有传统戏剧扣人心弦的故事情节和个性化的人物形象,也没有生动有趣的对白。剧作以等待开始,以等待结束。在漫长的等待中,为了消磨时间,两位流浪汉不时地脱靴子,穿靴子,戴帽子,取帽子,吃吃胡萝卜,甚至玩玩上吊的“游戏”。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在前言不搭后语地闲聊着,或者是长时间地沉默。他们在日复一日地等待戈多的出现,但戈多是谁,他们不知道,戈多到底会不会来,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等待戈多,连他们自己也不清楚。等待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也成了他们存在的意义。剧作家正是想通过这种毫无意义的等待来折射人类生存状态的荒诞、迷茫和无奈。贝克特借演员之口说:“我们生下来就是疯子,有人发疯发一辈子。”[3]697剧中像疯子一样的两个“人物”使观众感悟到人生的荒诞,世界的荒诞。

《等待戈多》于1953年在巴黎首演之后,连演300多场,引起巨大的轰动,使荒诞派戏剧不仅在法国迅速崛起,而且形成影响整个欧美剧场的国际性戏剧运动。荒诞派戏剧对传统戏剧手法的大胆摒弃,对人类生存状态的深刻认识和形而上的思考震惊了整个剧坛,也深深地触动了正处在创作旺盛期的品特。在品特的剧作中,他也力求能够通过自己的笔端揭露现代社会的荒诞和人在这种环境中的无奈和悲苦。

在《升降机》中也有两个人在等待,不同的是两位流浪汉变成了两位杀手,地点移到了一个地下室。他们在等待一个叫威尔逊的上司给他们下达刺杀命令,但不知道威尔逊是谁,也不知道他将命令他们去杀谁,要等待多长时间。等待中的他们也是在闲聊,对话同样啰嗦、重复、无聊,内容荒诞不经。例如,剧中人物本不停地谈到报纸上的新闻──一个87岁的老头想要穿过一条路,可不知道怎么穿过去,结果在一辆卡车下面爬;又如,一个8岁的小孩宰了一只猫……这种荒诞感还来自这个地下室所发生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事情:按抽水马桶,它没有反应,不按时它却突然响声大作;突然从门缝里滑进来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打火柴。更荒诞的是一张张点菜单由升降机送下来,要点各种各样的饭菜。剧中人物被一种神秘力量控制着,除了消极地等待和机械地应付之外,毫无它法。全剧气氛诡异、神秘、恐怖,让人感到世界是荒诞的,人是被动的、无奈的。但是,《升降机》所揭示的思想意义远不止这些,生活和他者对于个人的威胁也是此剧所揭示的另一个重要主题。本和嘎斯东拉西扯,但是在看似漫不经心的交谈中,我们却可以感受到来自房间内外的威胁。这种威胁使得剧中人没有安全感,也无法轻松起来。不知道上司是谁,却要听命于他;对将要去刺杀的对象一无所知,却必须遵命去把他干掉。来自他们所隶属的组织的威胁,使他们只能做dumb waiter。这种强烈的威胁感使得房间内的本和嘎斯彼此心存芥蒂,互相提防,不能够敞开心扉讨论他们所面临的处境,共同寻找出路。这种社会人生体验在品特的其他剧作中也无处不在,无论是夫妻、父子、情人以及朋友之间还是陌生人之间都可以感觉到来自对方的威胁。为了逃避这种威胁,他们宁愿把自己封闭在自以为很安全的房间里。但是即使是同处一室的成员之间也是互相威胁的,外部诡异力量的随时侵入使得他们无法获得内心的安宁。

品特的剧作大多像《升降机》一样多层次、多侧面地展示了现代人的多重生存困境,特别是无处不在、难以逃避的各种威胁,而这一点却是荒诞派戏剧所未能企及的,这构成了品特的戏剧与荒诞派的重要区别之一。

二、现实主义手法的娴熟运用

以《等待戈多》为代表的荒诞派戏剧是对现实主义戏剧最彻底的反叛,传统现实主义戏剧的所有基本要素都被荒诞派戏剧家一一否定和消解。精彩的对白变成了胡言乱语,个性化的人物变成了象征性的符号,引人入胜的故事变成了一堆少有关联的“碎片”。以夸张的非理性的手法揭露世界的荒诞和人生的困境,是荒诞派戏剧的显著特征。而在品特的剧作中,剧作家非但没有否定现实主义戏剧的表现手法,相反,他主要运用传统的现实主义手法来传达现代人的社会人生体验。

《升降机》一剧中现实主义手法的运用,首先体现在剧作对戏剧场景的具体描述上。故事发生在一间地下室里,那里有两张床和两扇小门,左边的门通向厨房和卫生间,右边的门通向过道。品特大多数剧作都在一个小房间里展开剧情,而不像荒诞派戏剧,场景的交代往往比较含糊,故事的地点大多比较抽象。如《等待戈多》仅用十几个字“描写”舞台场景──一条乡间小路,一棵小树,黄昏。这种地点和时间的模糊性、不确定性使剧作一开始就具有较强的象征性和隐喻性。

其次,品特的剧作常常对人物的动作做详细的甚至是自然主义的描述,并且通过这些动作揭示人物内心深处复杂的矛盾冲突。追求细节的真实,通过真实可信的动作揭示人物的内心冲突恰巧是现实主义戏剧的重要特征。在《升降机》一剧中,品特非常具体地描述了本和嘎斯弯腰、系鞋带、打哈欠、看报纸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们各自做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虽然目光接触两次,却没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意思。这些描述,显示出两人之间关系的隔阂与冷漠。此外,他们互相窥探,互相提防。本下挪报纸,偷偷观察嘎斯的动作重复了两次,这一细小的动作显现出本的精明、阴险以及本想了解对方、控制对方的欲望。但在《等待戈多》中,人物的动作不连贯,缺乏正常的心理依据,大多不具备写实性,因此,观众无法通过动作去了解人物的内心世界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再次,《升降机》中人物的语言像现实主义戏剧一样富有生活化、个性化的特点,而且人物之间的对白,成为展开戏剧冲突,推动情节发展的主要手段。例如《升降机》中的本和嘎斯为了点火的事而争执起来。通过他们的争执可以看出本像对待仆人一样对嘎斯指手划脚,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使得嘎斯不得不屈从。戏剧冲突在言语较量中展开,正如瑞典皇家学院在颁奖词中所做出的评价:“在简单的情节中,戏剧性从斗争和躲藏与追问的对话中涌现出来。他让我们看到在最通常的谈话中包含的支配与降服。”[1]22在这样一个封闭的房间里,虽然只有两个人的存在,但是人的本性,人对权力的欲望,控制他人的欲望却被揭示出来。此后,两个人的谈话颇为不畅,嘎斯为了掩盖自己的恐惧,不时地找话题,但是本总是奚落他,或是绕开话题,或是保持沉默。想到自己曾经杀死的女孩,嘎斯非常紧张,颇感愧疚,而本却是一幅冷漠的样子。嘎斯的胆怯、恐惧不安,本的高傲、自私、冷酷就在这些时而平淡无奇,时而波澜突起的对话中凸显出来。

品特的现实主义手法还体现在其戏剧情节的建构和戏剧情境的营造上。《升降机》一剧像悬疑影片和推理剧一样,充满了悬念,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紧张、神秘的感觉,这种感觉吸引着观众的所有注意力。但令观众意想不到的是,剧作结尾本接到的命令,竟然是要把嘎斯干掉,剧作在两人面面相觑中结束。这种“突转”手法的运用也和传统现实主义戏剧如出一辙,而且落幕时,仍然有许多悬念没有解开,给观众留下无限的想象空间。事实上,品特的大多数剧作都有较强的观赏性,而不像《等待戈多》,整个剧“没什么事发生,没人来,没人去。”[3]658此外,在《等待戈多》一剧中,舞台上人物颠三倒四的胡言乱语已经失去了传统意义上交流的目的。戏剧语言既没有形成戏剧张力也没有像传统戏剧一样塑造人物形象和营造戏剧氛围。剧中“人物”实为抽象的符号。通过他们的谈话和举止,观众无法猜测出他们的职业、家庭、经历,更无法了解他们的性格。剧中人物的言说方式甚至比言说的内容更重要。贝克特正是通过这种荒唐可笑的言说方式,没有任何逻辑的言说内容凸显戏剧主题:“生活是荒诞,生命是荒诞,语言是荒诞,一切都是荒诞。”[4]

总之,采用现实主义的手法来揭示现代人的生存困境,可以说是品特和荒诞派戏剧家最大的不同。但是品特的现实主义手法和传统戏剧中的现实主义手法也有明显不同。现实主义戏剧家非常注重对剧中人物的语言进行反复锤炼,使之能够成为表达思想感情、塑造人物性格、推动剧情发展的主要手段。因此,现实主义戏剧中人物的语言往往自然流畅、生动活泼、惟妙惟肖,但是品特剧作的人物语言却支离破碎、啰里啰嗦、颠三倒四,而且还充满了大量的停顿和沉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品特认为生活中真实的对话绝不会那么流利、完整,那么充满豪迈之情或是诗情画意。相反,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总是琐碎啰嗦、平淡无味、不合语法的。品特认为现实主义戏剧虽然旨在像一面镜子一样,真实客观地再现生活,但是镜子有时也会扭曲变形,所反映的内容也会失真,从而形成一种虚假的真实。品特反对这种虚假的现实主义,倾向于从生活中直接截取语言片段,而不做任何修饰,这种独具特色的戏剧语言也成为品特戏剧风格的显著特征之一。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品特的剧作并没有完全遵循现实主义戏剧开端、发展、冲突、高潮的结构模式,戏剧开始的时候,故事往往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而且也没有对剧中人物的生活背景和心理动机做任何交代。因为品特认为“在实际生活中,我们始终都是在和我们完全不知道其既往生平、家庭关系、或者心理动机的人们打交道。”[5]163人的内心世界是复杂的,而且总是变化多端的,如果剧作家过多地提供人物的信息,反而会破坏人物的真实性。观众只能够通过人物的对话和动作自己去体验人物隐藏的内心世界,去猜测剧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人物和故事情节的不确定性既吸引着观众的注意力,又赋予剧作以浓厚的神秘气氛。

三、荒诞派与现实主义戏剧的成功对接

荒诞派以“摧毁”、“颠覆”现实主义戏剧为己任,是在现实主义戏剧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全新的先锋戏剧形态,然而,品特却使两个貌似水火不容的戏剧流派成功地实现了对接,在先锋与传统之外,又创造了一种“中间形态”的戏剧。

《等待戈多》彻底抛弃了传统现实主义戏剧的主要表现手法,反语言、反情节、反人物,以一种冲决现实主义戏剧这一“罗网”的先锋姿态站立在剧坛之上。而《升降机》不仅没有彻底抛弃传统现实主义戏剧中的基本要素,相反却试图“返回”传统的现实主义戏剧之中,它迷恋“一个封闭的空间和无法预测的对话”[6],关心气质不同的本和嘎斯的冲突,表现两个人不同的命运和历险——两个剧中人同时受命去刺杀他人,最终是居于上风的本要将弱势的嘎斯干掉。它讲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具有一定的戏剧性。但《升降机》和《等待戈多》一样,写的仍然是“被剥去了社会地位或历史内容的偶然性的人……关心的是……相对地少的生与死、孤独与沟通的根本问题”[7]246-247,与旨在揭示人所共知的事实真相,传达普遍接受的价值观念的现实主义戏剧也有明显差别。《升降机》的这些特点为品特戏剧所共有,如《房间》、《生日晚会》、《看房人》等都在一间小房子里展开剧情,房子里有桌、椅、床等简单布景,力图给人以真实感。剧中人大多为英国中下层老百姓,说着一口伦敦方言,剧作对生活细节的呈现也非常逼真,发生在小房间里的故事虽然有几分荒诞,却仍然是可能发生的,而且颇能吸引观众。如《房间》中的赖利和罗斯刚刚相见,就被其丈夫凶狠地打倒在地,无法动弹;《生日晚会》中的斯坦利遭到来历不明者的审讯和殴打;《看房人》中的流浪汉戴维斯非但不感谢救了他并给他提供住所的阿斯顿,反而想把他赶走,独占其家产;《归家》一剧中,特迪竟然同意妻子鲁斯与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保持乱伦关系;《情人》中的一对结婚10年的夫妻彼此厌倦,为了寻找刺激,互相扮演成对方的情人。

如果说《等待戈多》所揭示的主要是一种上升到哲理层面的带有终极性的人生体验,那么《升降机》所关注的东西则具有一定的现实性和时代感。品特剧中所发生的事情看似荒诞不经,永远也不可能发生在我们身边,但是品特却说:“我敢肯定,发生在我剧中的故事也同样会发生在其他任何地方,任何时间,尽管这些故事乍看起来显得非常的陌生。”[1]225品特认为现代人本来就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荒诞的社会里,随时随地都会发生让人意想不到的无法左右的事情。他还说“我想我在自己的戏剧中要做的,就是达到一种荒诞性的可以认识的现实性,这种现实性就是无论我们做什么,怎么做,怎么说都具有的荒诞性。”[5]162正是出于这样的创作目的,品特运用现实主义的手法从不同侧面揭示了现代人生活的荒诞性,实现了荒诞派戏剧与现实主义戏剧的兼容,创造了一种“中间形态”的新戏剧。

品特剧作具有用现实主义手法揭示荒诞主题的特点,明显不同于以贝克特为代表的荒诞派戏剧,但是为什么很多研究者仍然把他划归荒诞派呢?

首先,一个主要原因是品特确实是受到过荒诞派戏剧尤其是贝克特的影响。20世纪50~60年代初期荒诞派戏剧在欧洲剧坛独领风骚时,正值品特创作的高峰期。荒诞派戏剧不仅震撼了品特,而且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从其作品中,的确可以看到荒诞派戏剧的影响和痕迹,品特也在有些场合中表达过对贝克特的崇拜和欣赏之情。因此,研究者往往根据作者的表白去寻找品特与荒诞派戏剧的相同之处。

其次,大多数研究者总是习惯于对作家进行归类研究,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把握其风格和特征,而且,这种归类研究往往受到一种思潮统领一个时代的思维定势的影响,习惯于把大体生活在同一时代的作家都“框”进同一派别之中,抹杀同时代作家之间的差异,忽视20世纪以来同一时期之中文艺思潮往往多元并存和“各领风骚仅几年”——文艺思潮演进速度大大加快的特殊语境,故失之简单,难免误判。自英国著名的评论家马丁·艾斯林于1961年在其著作《荒诞派戏剧》一书中,把品特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主要作家,和贝克特、阿达莫夫、尤涅斯库及热奈放在同样重要的位置分章论述后,研究者大多人云亦云。在中国,从1978年第一篇介绍品特的文章问世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研究者仍然把品特视为荒诞派作家。

事实上,品特的戏剧既不是纯粹的荒诞派戏剧,也不是纯粹的现实主义戏剧,而是一种别具特色的荒诞现实主义戏剧。他游走在荒诞派与现实主义之间,把两种存在冲突的创作方法糅合在一起,实现了现实主义与荒诞派的融合。这种荒诞现实主义戏剧手法的运用使品特的剧作不仅传达了荒诞派戏剧所承载的主题,而且还表达了荒诞派戏剧所没有涉及到的更广阔、更深刻的戏剧内涵。评论界曾用Pinteresque(品特式风格)来概括品特戏剧与众不同的艺术特色,但是这一判断过于笼统、含糊,也许用荒诞现实主义来概括其艺术特色更加明爽、确切。

品特戏剧风格的独特性不仅昭示了品特个人锐意创新的艺术精神,更重要的在于昭示了20世纪特别是其下半叶不再是一种思潮统领一个时代,而是多种思潮“你方唱罢我登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特殊文化语境。生活在这一语境中的作家往往表现出风格不主一端,前期与后期不同,难以以一种思潮“框定”的复杂性。

[1]邓中良.品品特[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

[2]郑贤军.论贝克特对品特创作的影响[J].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06(6):64-65.

[3]贝克特.等待戈多:外国戏剧百年精华:上[M].施咸荣,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4]曾艳兵.西方后现代文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136.

[5]马丁·艾斯林.荒诞派戏剧[M].华明,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

[6]齐欣.品特戏剧中的悲剧精神[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9:54.

[7]马丁·艾斯林.荒诞派戏剧[M].刘国彬,译.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2.

[责任编辑:林漫宙]

Abstract:Although Harold Pinter is regarded as an absurdist by the academics in various countries,Pinter himself does not agree with that viewpoint.Through the comparison of Pinter’s The Dumb Waiter and Beckett’s Waiting for Godot,it can be found that the unique characteristics of Pinter’s drama:lingering between realism and absurd theater to coin a new drama style—absurd realism drama.The theme of Pinter’s drama reveals the absurdness of social reality disclosed by absurd theater,and covers richer and more profound social life matters as well.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pression technique,absurd theater takes a perfect combination of absurd technique and theme to express metaphysical thinking,while Pinter uses realistic techniques to convey the absurdness in social life experience,a recognizable reality.

Key words:Harold Pinter;absurd theater;realistic drama;the Dumb Waiter;Waiting for Godot

Pinter:Lingering between Realistic Drama and Absurd Theater──Taking The Dumb Waiter and Waiting for Godot as Example

WANG N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J 80

A

1004-1710(2011)01-0107-05

2010-07-31

王娜(1975-),女,河南南阳人,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外语学院讲师,武汉大学艺术系2009级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西戏剧比较研究。

猜你喜欢
荒诞派品特贝克特
这下麻烦大了
荒诞派探索历程综述
你的鞋子上有洞吗?
你的鞋子上有洞吗
你的鞋子上有洞吗
荒诞派演出
在希望与绝望的旋律中交织
崩溃的剧场
《诗集:贝克特全集1》
维特根斯坦的梯子:语言哲学视阈中的斯泰因和贝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