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

2011-04-07 20:33涂刚鹏陈思莲
关键词:宗教信仰根源黎族

涂刚鹏,陈思莲

(海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海南海口 570228)

论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

涂刚鹏,陈思莲

(海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海南海口 570228)

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作为黎族人民精神家园的象征,在黎族生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成为研究黎族必须着力探讨的重要内容之一。黎族原始宗教信仰的基本内容有祖先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巫术崇拜;其基本特征表现为原始性、习俗性和坚定的虔诚性;其形成原因有自然根源、认识根源、心理根源和社会根源。探讨这些问题,对于深化对黎族的认识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基本特征;原因分析

黎族聚居在海南省的五指山、保亭、乐东、东方、琼中、白沙、陵水、昌江、三亚等县市,是海南岛上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2000年全国第五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海南少数民族人口为136万,其中黎族人口117万[1]。据考证,黎族是由古代“百越”族的一支发展而来。早在四五千年前,黎族的先民们就在海南岛繁衍生息,成为该岛最早的居民。黎族名称的使用始于唐代末期,沿用至今。在黎族发展的历史长河中,黎族人民创造了代表本民族审美情趣和族群标志的社会特征和民族文化。特定的生活环境和生产生活条件使其形成了独特的民俗和习惯。在这些民俗和习惯中,作为黎族人民精神家园象征的原始宗教信仰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已经渗透到黎族人民生活中的每一个方面,成为研究黎族必须着力探讨的重要内容之一。本文就黎族宗教信仰的基本内容、基本特征及其形成原因等问题展开初步的探讨,以期为人们进一步认识黎族、了解黎族提供理论上的借鉴。

一、黎族原始宗教信仰的基本内容

海南黎族的宗教信仰,以本民族的传统宗教即原始宗教为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点,它反映了黎族的自然环境和生产特点,反映了黎族居住的地域特征和生活方式。黎族的宗教信仰是多种多样的,渗透到黎族人民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具体说来,有如下几种表现形式:

(一)祖先崇拜

祖先崇拜源于灵魂不灭的观念。黎族认为人做梦或患疾病时,系灵魂暂时离开肉体;死亡是灵魂永远离开肉体,变成鬼魂。鬼魂凶恶贪吃,四处游离,生人的灵魂遇到它,将招致横祸,或陷于死地。因此,他们很注重丧葬的祭祀活动。在合亩制地区,当病人一断气,亲属便向死者口里喂饭滴水,并替死者洗身、梳头、换衣,认为鬼魂吃饱穿好就可到祖先处“团聚”。出殓前鬼公和亲属前往村口的大树下祭送鬼魂。鬼公念祖先名字,祷请他们领去死者鬼魂;接着用钩刀在树上连砍几刀,表示割断亲属同死者的关系。出殓时要鸣枪,表示告知祖先。两名妇女在前面开路,鬼公紧随,亲属们在灵柩后送葬。走到墓地路口时,开路的妇女杀鸡丢弃路旁供奉山鬼,祈求让死者鬼魂通过。葬后,在坟堆上盖起象征性的船形房屋,还带有牛栏和猪圈;还将死者生前用过的弓箭、纺织工具、饭锅、酒缸、碗以及牛、猪的下颏骨、稻谷等作为陪葬[2]。

“祖先鬼崇拜”已渗透到黎族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祖先鬼”黎语叫作“Dings Putpaus”,是一种作祟使人生病的鬼。按祭品的种类不同,可分为“大祖先鬼”、“中祖先鬼”和“小祖先鬼”。杀牛作为祭品的称为“吃牛鬼”即“大祖先鬼”;杀猪作为祭品的称为“吃猪鬼”即“中祖先鬼”;杀狗或鸡作为祭品的,称为“吃狗鬼”或“吃鸡鬼”,即“小祖先鬼”。由于祖先鬼爱作祟害人,使人生病,故在日常生活中,严禁念祖先的名字。因为一旦念了祖先的名字,就会把祖先鬼招引出来作祟害人。鉴于这种情况,在黎族中,一年四季均禁忌念出祖先的名。如果别人有意这样做,就被认为是故意陷害,甚至由此而引起斗殴。

(二)自然崇拜

自然崇拜在形式上表现为对自然物体进行崇拜,实质上是对各种各样的自然“鬼神”进行祭拜,以保持其自然宗教的原始特征。在黎族的原始宗教信仰中,还没有从虚幻的实体中分离出“神”的概念来。因此,凡是认为能作祟使人生病的精灵均称为“鬼”。这样,除了祖先鬼外,还有天鬼(雷公鬼)、山鬼、水鬼、火鬼、地鬼、风鬼、灶鬼和天狗鬼等。自然界中的这些邪恶,都会使人生活不安宁。被天鬼缠身,病人发抖、肤色发黄;被山鬼所害,病人尽说梦话、夜间惊醒啼哭;被水鬼看中,病者病变无常,忽冷忽热;碰上了风鬼,病者心烦意乱、神志不清。遇上天鬼应杀猪宰羊,敲锣打鼓,请道公祭“雷鬼”。用“雷公藤”围挂在病人住屋的内外四周、病人身上和灶石上,通过道公念咒语,圈走天鬼,解除病者灾难;遇上山鬼,要带着锅、碗到深山密林的溪水边杀鸡祭山鬼,求平安;遇上水鬼,应请“鬼公”举行仪式斩蛋驱鬼;遇上风鬼,应杀猪、狗和羊,请“道公”搭起五层竹架,念咒语驱赶风鬼,招回灵魂。

自然崇拜还表现在“万物有灵”的迷信观念上。黎族认为,除人外其他生物和非生物也有“魂”。如纹茂地区的人们认为,凡稻子均有“种稻”和“稻魂”。每逢播种时,亩头夫妇都要先做示范性播种后,亩众才跟着做;收割时,亩头先从每块田里收割两把稻子作“稻魂”,亩众才开镰收割①根据2010年4月15日东方市民族事务宗教局和陵水县民族宗教事务局干部座谈笔记整理。。

(三)图腾崇拜

远古时期,每个氏族都有自己崇拜的图腾,不同的氏族有不同的图腾崇拜及观念,一个部落可以包括不同图腾崇拜的氏族。黎族的图腾崇拜,大概是与黎族的母权制氏族社会同时产生的,其特点是认为人们的某一血缘联合体和动植物的某一种类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黎族的图腾崇拜在动物方面有龙、鸟、狗、牛、猫、蛇、蛙、鱼;在植物方面有稻谷、木棉、芭蕉、番薯和葫芦瓜等。这些图腾反映在黎族生活的各个方面。如:东方市哈方言的黎族姓氏中有“龙的孩子”,他们认为自己是龙的孩子。在西方乡的美孚方言的黎族中有个“鱼龙村”。黎族聚居地区还曾有“龙吟峒”,他们认为自己与龙有着特殊关系而把它作为自己氏族集团的标记和称号,视龙为自己的保护神。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毛道地区的黎族认为猫是自己的祖先,禁杀忌食,死后拿去埋葬,甚至表示哀悼。三亚市田独、马岭一带的黎族认为大鲨鱼是他们的始祖,鲨鱼死后,还将它埋葬。东方市哈方言黎族的姓氏中有“木棉的孩子”、“芭蕉的孩子”和“薯的孩子”之意②根据2010年4月18日海南省民族宗教事务委员会办公室工作人员访谈笔记整理。。这均反映了他们把这些动植物分别作为不同血缘氏族集团的称号,视这些动植物为自己血缘集团的保护神。

(四)巫术崇拜

黎族地区的巫术可以分为“黑巫术”、“白巫术”和“葬生巫术”三种,各有其不同的作用。黎族人认为“黑巫术”是一种用树叶包鸡头或蛇头的包子,是“禁公”和“禁母”用来“禁”人的“禁包”。20世纪50年代前,黎族人普遍相信被诬陷为“禁公”和“禁母”的人,能用“黑巫术”使人生病或死亡。能够行使这种巫术的人被称为“禁公”或“禁母”,这种人往往受到别人的歧视。至于“白巫术”,据说是一种好的巫术,例如,娘母施这种巫术,可以使不育之妇“怀孕”;亩头夫妇施此巫术,可以使不扬花的稻子扬花。所谓“葬生巫术”,即用特制物或动物、昆虫等替代病者之“病魂”,将其埋掉,使病者恢复“健康”[3]。

概言之,在黎族社会中,祖先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巫术崇拜等,共同构成了黎族人民的思想文化意识,对黎族的经济和文化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

二、黎族原始宗教信仰的基本特征

黎族原始宗教信仰的基本特征,是其内容的一种外化和表现,也是由其内容决定的。具体说来,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点:

(一)原始性

黎族世居海南岛,孤悬海外,远离中华文化的中心。传统黎族社会处于相对封闭的状态,以小农经济为主,长期过着钻木取火、刀耕火种、牛踩田、手捻稻的原始生活。人们的劳动工具一般是木器、竹器和陶器,很少有铁器,因为铁器只能从汉区输入,非常贵重。黎族人民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很少有商品交换,在交换中因为没有自己的货币,一般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黎族没有自己的文字,长期处于“结绳记事、刻木(竹)纪年”的状况。

像其他少数民族一样,在黎族的精神生活中,宗教信仰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黎族传统上坚持泛神论或自然神论,封建迷信很重,认为万物有灵,百姓有祖先崇拜以及自然崇拜的观念。宋朝人曾记载:“荒祠鼓坎坎,老巫舞翩跹,异域俗尚鬼,殊形而垂肩”③参见李光:《元夕阴雨孤城愁生适魏十二介书来言琼台将然万炬因以寄之》,载《庄简集(琼古诗)》卷2.。但必须指出的是:黎族没有形成完整的宗教体系,在黎族的宗教信仰中,还没能从虚幻的实体中分离出神的概念,也没有系统的神学理论、专设的神庙和统一固定的崇拜偶像,更没有产生出专职的僧侣祭祀阶层,因此尚不能说黎族有完整意义上的宗教,充其量只能称为“原始宗教”或“准宗教”,也许称之为“原始信仰”比较确切[4]。这是因为:其一,黎族宗教信仰往往与具体的社区组织结合得十分紧密。其二,黎族宗教信仰都具有很大的不稳定性,同一个人可以同时信仰不同的内容,参与极不相同的宗教礼仪,信仰的对象和信仰的表达方式经常出现大幅度的波动。其三,黎族宗教信仰往往与世俗的日常生活粘连得十分紧密,以至于黎族节日、黎族聚会甚至黎族的生产劳动都与相关的信仰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局外人很难区分哪些是严格的宗教信仰内容,哪些是世俗的自然生活内容。其四,黎族宗教信仰对信仰义理的解释具有很大的含混性,表明原始宗教信仰义理的解释并未经过整理,理论化程度不高。

(二)习俗性

习俗,即是民俗,是人们在日常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中世代沿袭与传承的习惯性行为模式。在民俗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影响最大的因素莫过于宗教。在现实生活中,几乎所有的民俗都或多或少地受到宗教的影响和制约,甚至有些民俗就是由宗教仪式演变而来,尤其是精神民俗,它包括的内容更与宗教难以分开[5]。黎族的众多习俗事象,全部是基于其宗教信仰而形成的,这是由于宗教信仰已渗透进黎族生活的各个层面,处处都有信仰的影子,使社会生活宗教化、信仰化。可以说黎族社会的习俗已与黎族的宗教信仰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信仰的力量无处不在。

以黎族的节日为例,黎族的传统节日大都属于宗教节日,而非宗教节日同样充斥着宗教的习俗。就黎族来说,过得最隆重和最普遍的节日是春节和三月三。三月三节是海南黎族人民悼念勤劳勇敢的祖先、表达对爱情幸福向往之情的传统节日。此外,黎族社会还有很多社会习俗,如古朴自然的洗浴习俗、祭祀习俗、巫术和占卜习俗以及婚俗、丧俗、文身等社会习俗。拿黎族的婚姻礼仪习俗来说,黎族男女结婚,无论结婚年龄、日期、仪式等都受原始宗教的影响,订婚要占卜、查八字、拜神拜鬼。女方家死人或邻家兄弟死了尚未埋葬或未及周年和忌日不能订婚、结婚,遇虫日、狗日也不能订婚、结婚,结婚仪式中要请道公驱邪和择日[6]。由此可见,黎族的宗教仪式已渗透进黎族的社会活动和个人生活的各个方面。黎族人的生活本质上是一种宗教仪式化的生活。而黎族宗教仪式在民间极易被泛化为民俗事象、人神共娱的宗教节日,则最能体现黎族宗教仪式与民俗紧密结合的特点。

(三)坚定的虔诚性

所谓“坚定的虔诚性”,是指黎族对所信奉对象(包括祖先、鬼神等各种“超自然力”,下同)非常虔诚,即信奉的态度是强烈的而不是微弱的,是持久的而不是短暂的,是专一的而不是易变的,是全身心付出的而不是半信半疑的。这种“坚定的虔诚性”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信仰观念的持久性。无论是整体还是单独的个体,他们的信仰都比较坚定长久。黎族发展至今已有3 500多年的历史,他们对所信奉的对象几乎从来没有动摇过。

二是信仰心理的单纯性。黎族对神灵的存在及其能力、对灵魂的不灭始终是坚贞不渝、永不怀疑的,如同出生的婴儿坚信母亲的怀抱永远是最温暖、最安全的一样。黎族认为他们信奉的对象能够使灵魂有所安、灾难有所救、疾病有所治,是群体最单纯的心理特征。对神灵的存在和能力从不怀疑。即便神灵满足不了自己的愿望,第一反映就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从神灵身上找原因。绝对信奉和服从神灵是群体发自内心的、自然的、本能的行为。另外,对灵魂的存在、不灭也永不怀疑。

三是信仰行为的绝对依赖性。这主要表现为无论是黎族群体的大事还是个体的大事,只要难以决定,就求助于神灵来指点、庇佑。在现实生活中,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或者难以预测的事情,群体事先都要通过祈求神灵的指点,按照神灵的指点来行事。他们认为只有这样事情才能顺利成功。对这一点,也从不怀疑。在祈福、治病、婚姻、生育等事关个体的大事上,通过祈求神灵指点、庇佑更是约定俗成、习以为常。可以说,通过祈求神灵来决定难以断定、或者前途未卜的事情成为黎族信仰群体的日常行为模式,依赖神灵来解决现实生活中的难题已成为惯例。

三、黎族原始宗教信仰形成的原因分析

宗教产生和发展的根源问题是宗教理论的基本问题之一。马克思、恩格斯在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的过程中,以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分析了宗教产生和发展的根源,指出宗教的根源“不是在天上,而是在人间”[7],只有到现实社会中的阶级矛盾、阶级压迫、阶级斗争中才能找到宗教最深刻的社会根源。按照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的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自然根源——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和发展的最基本根源,是自然宗教产生和形成的基础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自然界起初是作为一种完全异己的、有无限威力的和不可制服的力量与人们对立的,人们同它的关系完全像动物同它的关系一样,人们就像牲畜一样服从它的权力,因而,这是对自然界的一种纯粹动物式的意识(自然宗教)。”[8]由于海南黎族的社会生产力发展水平长期低下,导致黎族人民认识自然、改造自然的能力十分低下,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变常常对人的生存造成严重的威胁,人的生存必须靠自然的恩赐,但是自然界却往往不随人愿,它作为一种可怕的异己力量成为人类依赖和畏惧的对象。远古的海南黎族人民对自然界这种异己的力量无法认识和理解而产生恐惧感。于是,他们认为在现实的物质世界之外,一定还存在着另一个他们看不见、摸不着的神秘世界,存在着一种超自然的力量,这种力量主宰着他们的命运,他们对它只能顺从、祈求而不能违反。于是,对自然这种异己力量就产生了盲目信仰和祟拜,这样就形成了以自然崇拜为核心的黎族原始宗教信仰。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主要是自然压迫的产物,是把自然力和自然物神化的结果,它反映了黎族人民在征服自然中的软弱无力和对自然力的无知与依赖。对此,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指出:“在所有文明民族所经历的一定阶段上,他们用人格化的方法来同化自然力。正是这种人格化的欲望,到处创造了许多神;而被用来证明上帝存在的万民一致意见恰恰只证明了这种作为必然过渡阶段的人格化欲望的普遍性,因而也证明了宗教的普遍性。”[9]列宁也说过:“野蛮人由于没有力量同大自然搏斗而产生对上帝、魔鬼、奇迹等的信仰……”[10]

(二)认识根源——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和发展的深层次根源,在思维层面表现出人对自然的一种歪曲的、错误的反映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每个历史时代的人们的认识水平只能与其时代相一致。在远古时代,黎族人民的思维极不发达,黎族人民的意识基本上是一种以直观为主的形象思维,他们对周围事物的感性特征有着惊人的把握能力,但在形成普通性概念方面却显得很无能。随着劳动工具的使用和改进,黎族人民的意识也在进步,开始能把个别的观念上升为概念。但是由于思维能力受现实条件的局限,他们还不能认识事物的整体性和复杂性,对自然界很少有一般性的观念,在他们的头脑中,只有某座山、某条河、某种动物的概念,而没有抽象的、一般性的山、河、动物的观念。黎族这种直观形象思维十分强调意识与意识对象的同一性,以至于不能脱离经验对象而形成意识的内容。这种过分强调经验与客观对象的同一性,使黎族极易走向一个极端——把感觉、幻觉、甚至错觉的东西都当成与客观对象同一的东西,甚至可以形成一些与常识截然相矛盾的东西。如黎族形成的“灵魂不死、万物有灵”的观念等。所以,这种简单的、抽象的思维的具体性,一开始就带有产生宗教观念的可能性[11]。而直观地、片面地、孤立地观察自然界,过分夸大“现实威力”,用幻想和虚构来描述变幻莫测的大自然,这是黎族原始宗教在认识论上的突出持点。

(三)心理根源——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和发展的浅层次根源,是人们对自然力量和社会力量的情感反映

费尔巴哈在分析宗教产生的心理根源时指出:“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所谓依赖感,包括恐惧和崇拜两个方面。人的这种依赖主要是为了寻求满足精神上、感情上的某种需要。黎族形成宗教观念的认识过程,不是纯粹抽象的,而是伴随着人们十分具体的情绪、情感等方面的心理活动,这些心理活动也构成了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的原因之一。如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感和敬畏感、恩赐感和祈求感,等等。在宗教心理中,感情因素是非常重要的,费尔巴哈称感情是宗教的基本工具,上帝的本质不过是表明感情的本质。而感情的产生是与需要密切相连的。一个宗教信仰者在现实生活中缺乏把握感,为幸福的愿望的实现没有保证而焦虑时,便可能在心理上产生对超自然的神力的依赖,以期望神力来帮助他把握住现实,实现幸福的愿望。黎族的自然崇拜从一开始就与他们的各种需要紧密相联。人是社会的人,当他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对其现有处境产生不满,从而萌生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这种追求有两方面的体现:一是现有条件不能实现;二是虽然可以实现,但人们还是要另外找寻一种神秘力量来保护所得的利益。他们把这样的神秘力量称为“鬼”。黎族也许认为,他们的需求如果要得到“鬼”的保佑,前提就是要保证各种“鬼”先具有优越的生活条件。于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奉献给“鬼”,奉献物可以是粮食、米酒、牛、鸡等,“鬼”在享受完这些东西后,就会给他们回报更多的东西,就会满足他们在物质和精神上的需要。所以,费尔巴哈说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是有一定道理的。

(四)社会根源——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和发展的最主要根源,表现出阶级社会人们对社会异己力量的尊崇和敬畏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无论什么时候,人们的实践活动都只能在一定的社会关系之中进行。宗教作为一种以人的存在状况为反映对象的社会意识,它的内容不仅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关系,而且也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宗教的产生和存在离不开社会,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是宗教的核心内容,因此,社会根源是宗教产生和发展的最主要根源[11]。

海南黎族以自然崇拜为主要成分的原始宗教,在许多方面展示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是人们在社会生活中形成的社会关系在宗教中的反映。当时的氏族制社会正是宗教信仰产生的社会基础。在原始的氏族社会,共同的血缘关系、共同的生产劳动、共同的生活以及与其他氏族集团之间剧烈频繁的斗争把氏族成员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人类进入阶级社会以后,阶级剥削和阶级压迫所造成的社会苦难,成了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和存在的最深刻的社会根源。

总之,海南黎族原始宗教信仰产生和存在的根源是一个十分复杂的问题,既有自然根源,也有认识根源和心理根源,但最主要的还是社会根源。因为宗教作为一种普遍的社会意识现象,它的内容最终只能是人的现实存在状况的反映,它的根源最终也只存在于由各种客观因素总和构成的社会历史条件之中。

[1]王学萍.中国黎族[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13.

[2]中南民族学院海南岛黎族社会调查编辑组.海南岛黎族社会调查[M].南宁:广西民族出版社,1992:394.

[3]海南省民族协会.黎族的宗教[BE/OL].[2010-03-10].http:∥www.hnmzwh.org/read.php?ID=53.

[4]高泽强,文珍.黎族研究[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8:290-298.

[5]何子君.论藏族宗教信仰的特征[J].甘肃高师学报,2009(3):129-131.

[6]海南省地方志办公室.海南省志——民族志[BE/OL].[2010 -04 -20].http:∥www.hnszw.org.cn/data/news/2008/09/38481.

[7]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36.

[8]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35.

[9]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672.

[10]列宁.列宁全集:第12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131.

[11]朱西周.论宗教产生和发展的根源[J].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4(9):32-35.

[责任编辑:张文光]

Abstract:As the symbol of Li nationality spirit,primitive religion plays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their life,thus becomes one of the most important parts in Li nationality study.Li primitive religion includes ancestor worship,nature worship,totem worship,and witchcraft worship.Its basic characteristics are primitive,conventional,and devotional.It has natural,cognitive,psychological,and social roots.To probe into these questions is of great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for the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Li nationality.

Key words:Li nationality in Hainan;primitive religion;basic characteristics;reason analysis

On the Primitive Religion of Li nationality in Hainan

TU Gang-peng,CHEN Si-lian

(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Hainan University,Haikou 570228,China)

B 933

A

1004-1710(2011)01-0012-05

2010-07-10

海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hnsk10-59)

涂刚鹏(1978-),男,湖北孝感人,海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教学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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