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朔人
(1.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天津 300071;2.海南大学海南历史文化研究基地,海南海口 570228)
试论隋唐王朝海南治理政策变迁
张朔人1,2
(1.南开大学历史学院,天津 300071;2.海南大学海南历史文化研究基地,海南海口 570228)
隋朝通过赐封领地和郡县制度的设置,加强对海南的统治。唐代中央政府对海南的统治,一方面沿袭隋制——承认冯冼家族统治;另一方面,积极推行郡县制度来代替地方割据势力。但是,王朝的意图在具体落实过程中,被岛内民族不断颠覆,使得羁縻州县在海南岛盛行。论题拟就隋唐中央政府在海南王化政策推行情况展开论述,以探讨该时段内王朝政策在海南的变迁。
隋唐时期;治理政策;变迁;海南
南北朝之际,广东高凉(今广东高州市)俚人大姓冼氏家族势力崛起。由于冼氏之女冼夫人“世为南越首领,跨据山峒,部落十余万家”的家世背景,加上其“压服诸越。……信义结于本乡”,“政令有序,人莫敢违”[1]的个人素质,故而在俚人中具有一定的号召力。
梁大同中(534—545年),“就废儋耳郡地置崖州,统于广州。时儋耳归附冯冼氏千余峒,请命于朝,故置州。”[2]自此,冯冼家族势力开始进入海南岛西部及北部地区。
隋初,岭南大乱。隋高祖委派冼夫人招慰亡叛。“夫人亲载诏书,自称使者,历十余州,宣述上意,谕诸狸獠,所至皆降”。鉴于冼夫人对隋朝统一岭南所做出的贡献,隋高祖赐临振县(今三亚市)一千五百户为其汤沐邑,并赠其子冯仆为崖州总管[3]1803。这就意味着,在王朝的支持下,冯冼家族势力开始向海南岛的南部地区扩张。
在隋朝短暂国祚中,除了在海南岛设置郡县外,还派兵剿灭岛内民乱,以维护王朝统治。大业六年(611年)十二月,朱崖人王万昌举兵“作乱”,朝廷派陇西太守韩洪率兵镇压[3]75;不久,王万昌之弟王仲通再次“作乱”,韩洪又平定之[3]1343。这些岛内军事反隋的活动,虽然很快被平息,但它表明隋在海南岛的统治并不稳定,这为冯冼家族占据海南岛提供了可能。
隋亡,冼夫人之孙汉阳太守、左武卫大将军冯盎“奔还岭表,啸署酋领,有众五万”,“遂有番禺、苍梧、朱崖地,自号总管”,拥兵自重;武德五年(622年),冯盎以辖之地降唐,“高祖析为高、罗、春、白、崖、儋、林、振八州,授盎上柱国、高州总管,封越国公。”[4]4112-4113唐初,天下初定,中央政府对岭南局势采取了姑息政策。
南朝梁大同至唐初近百年间,冯冼家族的坐大,开启了岭南地方势力经营海南的先河。
唐代究竟采取何种政策,加强对边陲海南的治理及该政策的实际运行情况,学界对此有所争论。吴永章先生认为,隋唐任用俚僚治理海南,标志着“土官制度”的正式建立,“土官制度”在维护王朝利益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5]。虽然该文没有探讨唐代在海南实行郡县制的情况,但论述了唐代在海南所推行的“羁縻政策”;司徒尚纪认为,唐代郡县治理是王朝在海南的主要政策,“虽属少数民族地区,但不设羁縻州,而由中央政府直接委派官吏,同一般地区一样设州县管辖,说明唐代颇重视海南开发”[6]。自此之后,岛内学者如林日举[7]、李勃[8]等多取司徒尚纪先生的观点。
笔者认为,唐代对海南治理的基本脉络是沿袭隋制,即对冯冼家族在海南既得利益取默认态度的前提下,加大郡县制度的推行力度,以此来加强王化治理。终唐一代,来自上层的王朝愿望多被来自民众的自愿选择不断修正,使得郡县制度推进艰难,而羁縻制度却日益盛行。
唐初,中央政府在笼络岭南大族的同时,积极加强行政建制建设来加强对海南的控制。唐高祖一方面对冯盎采用析其辖地、限制其权力的做法,试图将他在琼州海峡两岸的影响力局限于高州一带;同时着手岛内的行政建制工作。武德四年(621年),“平萧铣,置崖州,领舍城、平昌、澄迈、颜罗、临机五县”。这就是说,建置基本上在岛的北部地区进行。贞观元年(627年),“置都督府,督崖、儋、振三州。其年,改颜罗为颜城,平昌为文昌”,即崖州成为海南岛的最高行政机构。贞观五年,“又置琼州。三十三年,废琼州以临机、容琼、万安三县来属。”[9]1761这种旋设旋撤的经营模式,反映出唐代王制推进过程中,受到了强烈的抵触,也折射出郡县制在民族地区实践的艰巨性。
儋州是唐代在海南岛推行郡县制度最为典型地区。
武德五年,置儋州,领义伦、昌化、感恩、富罗四县。贞观元年,分昌化置普安。天宝元年(742年),改为昌化郡。乾元元年(758年),复为儋州也。旧领县五○户三千九百五十六。天宝,户三千三百九。义伦,本汉儋耳郡城,即此县。隋为义伦县,州所治也;昌化,隋县:感恩;洛场,新置;富罗:隋之毗善县。武德五年,改置。[9]1762-1763
笔者对上述材料作简单分析:1.洛场县的新置,表明版图的拓展有向纵深处发展的趋势,也就是说,生黎募化取得了一定的成效。2.天宝户籍居然比贞观户籍少近600户,说明人口脱离版籍的现象较为严重。这也就是说,即使到天宝年间,儋州王朝管理体系的效果并不显著。
为了改变岛内行政体制中不顺畅的局面,唐德宗贞元时期,岭南节度使李复试图通过重振郡县制度的办法来控制黎人,“以琼州控压贼洞,请升为下都督府,加琼、崖、振、儋、万安等五州招讨游弈使,其崖州都督请停”。这一提议,被朝廷所认可[9]1763。自此之后,无论是政治建置还是军事控制都有相应改观。
唐朝之际,以广州为中心的海上贸易日益繁盛。海南,东边位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补给线上,西面与安南经略使隔海相望;岛内黎族人积聚。一定数量的军队驻入,既是国家主权的象征,更是该地区社会安定的保障。然而,唐代对于海南军事地位的认识有所反复。唐初,在海南设置了一定数量的军队。武则天时期,由于“五州首领,更相侵掠”,岭南采访使宋庆礼“躬至其境,询问风俗,示以祸福,于是安堵,遂罢镇兵五千人”[9]4814。这就是说,在琼州陷落之后,朝廷的经制之师,鲜有涉足海南。贞元之后,“控兵十万,以四将统之”,“置都督府及五州招讨使以领之”[10]196。都督府的设置和十万军队的驻扎,表明推进王制的决心。
宪宗元和二年(807年),岭南节度使赵昌进琼管儋、振、万、安六州《六十二洞归降图》[9]421。这算是给唐中央政府近二十年强势政策努力经营海南的一个回报。即便如此,政府的王化意志仍然遭到一定程度的抵抗。咸通五年(864年),北部黎人在蒋璘的率领下再次反叛,辛、傅、李、赵四将受命率兵平定黎乱。朝廷为了巩固此次平乱的成果,在琼山南境设置忠州。未几,因镇守官兵伤亡人数增加而撤退,忠州废弃[10]264。
元和年间“六十二洞”归降,无法与300年前的梁朝大同年间儋耳千余峒归附冼夫人相比。就制度选择而言,“归附”冼夫人,更多地体现出当地黎民的自愿选择;“归降”唐朝,多为被动地接受。主体选择在认知上的巨大差异,深刻地反映出黎人对羁縻制度的认同和对王朝政治的排斥。总体来看,唐政府的王朝经略思想在海南的实践,并没有达到期望的结果。
贞观元年(627年),岭南酋长冯盎、谈殿等迭相攻击,久未入朝,诸州奏称盎反。上命率兵讨之。魏征谏曰:“中国初定,岭南瘴疠险远,不可以宿大兵。且盎反状未成,未宜动众。”是年,盎遣其子智戴随使者入朝。上曰:“魏征令我发一介之使,而岭表遂安,胜十万之师”[11]295。这段君臣之间的对话,反映出唐代开国之初,中央对地方势力的暂时容忍。
“唐兴,初,未暇于四夷。自太宗平突厥,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属,即其部落列置州县。其大者为都督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皆得世袭。虽贡赋版籍,多不上户部,然声教所暨,皆边州都督、都护所领,著于令式。”[11]1119-1120羁縻政策的出台,标志着王朝治边政策的重要调整。至开元时期,唐王朝先后在东北、北方、西北、西南及南方等周边的民族地区,设置八百五十六个羁縻府州。这些府州,在政治上是隶属于中央的一个行政单位;中央通过委任地方首领的方式对该地区进行统治,并为民族首领提供政治和经济等方面的保证。
唐代中期的天宝元年,“天下声教所被之州三百三十一,羁縻之州八百,置十节度、经略使以备边。……岭南五府经略绥靖夷、獠,统经略、清海二军,桂、容、邕、交四管,治广州,兵万五千四百人。”[12]759隶属于岭南五府经略的海南,其实际情形究竟如何,无法断语。
在《旧唐书》地理志记录的八百五十六个羁縻府州之中,琼州被列入其中。不过,它是与其他五十七个州一道,以“以上无版”的形式被列入的。为此,有必要对“无版”进行相关考证。天宝十二载簿:
松州都督府,一百四州,其二十五州有额户口,但多羁縻逃散,余七十九州皆生羌部落,或平或否,无州县户口,但羁縻统之;
督羁縻二十五州。旧督一百州。领州,无县户口,惟二十五有名额,皆招抚生羌置也。
懿州下:贞观五年,置西吉州。八年,改为懿州,处党项也。领县二,与州同置。吉当、唐位,无户口。[9]1699,1707-1708
由此观之,唐代羁縻府州县,以两种方式上报中央:一种情况是有额、户口——有版籍,即有一定数量的纳税额和国家制度下编户齐民户籍数字的存在。这些府州,主要存在于少数民族汉化程度较高的地区;另一种是有户无口或无户无口——无版籍,州县徒具名耳。这一地区,可以说很少或者完全没有受到汉文化的影响。该辖区内的住民,不需承担国家的劳役赋税,但必须要满足其首领的经济等方面需求。毫无疑问,琼州属于“无户无口”式羁縻州。
需要指出的是:上文中的琼州,并非今天意义上的海南代称。贞观五年,“置琼州,领琼山、万安二县。其年,又割崖州临机来属。十三年,废琼州,以属崖州。寻复置琼州,领曾口、乐会、颜罗五县。天宝元年,改为琼山郡。乾元元年,复为琼州”[9]1761。此时的琼州,只是崖州下的一个州而已。
唐朝在海南设置羁縻州,是全岛式,还是在琼州这一地区展开?建制分布、文献典籍中唐代海南各州县户口统计数据,成为解读羁縻州在海南岛流行范围的重要参照。
(一)建制分布情况
唐代在海南的行政建制数量空前。至唐德宗贞元五年(789年),共有五州二十二县:崖州辖县三,舍城(贞观元年改颜城)、文昌、澄迈;琼州辖县五,琼山、临高、曾口、乐会、颜罗;振州辖县五,宁远、延德、吉阳、落屯、临川;儋州辖县五,义伦、昌化、感恩、洛场、富罗;万安州辖县四,万安、陵水、富云、博辽[11]1101。与西汉在海南设置的十六个县的分布比较,唐代建制区域在以沿海台地、水路交通方便的河海交汇处为主要分布区的基础上,有向中部推移的趋势。
受海上丝绸之路航线向海南岛东部海岸线转移的影响,气候恶劣的东南地区成为唐代开发的重点,万安州的设置即是一个证明。当然,王朝在此设置州县,并不影响冯若芳势力在东南一带的扩张。
行政建制向腹地推进主要体现在:天宝年间振州宁远河上游落屯县、乾元年间儋州洛场县及咸通五年(864年)南渡江中游忠州[13](今屯昌境内)的设立。依靠军事征讨方式而建立规模庞大的郡县体制,往往旋设旋废。忠州的置废,极具有代表性。这是岛内黎人通过武力修正王朝制度的结果。
海南地势分布是中间高、四周低,由内而外主要表现为:中部的高山性山岳地带(海拔700米以上)、低山性山岳地带(海拔在100~700米)到全岛周围的波状丘陵地带(海拔100米以下)。这一地带约占全岛面积的45.7%[14]。事实上,岛内汉族人主要聚集在岛周围的波状丘陵地带。唐代的行政建制按照沿海台地分布,与上述汉族人口分布规律基本一致。这说明,居住在高、低山性山岳地带的黎族,完全被排除在中央政府的行政体制之外。
(二)人口分布
表1 唐代海南户口统计表
隋朝大业时期,珠崖郡户数“一万九千五百”[3]885。仅从数字来考量,表1所列四部著作统计表明:终唐一代海南的户籍数字没有超越隋朝,这似乎有悖于常识。由于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对海南五州二十二县相关资料的缺失,因而缺少相应的佐证材料,难以再现此时段内岛内的人口分布真实状况。有一点可以断定,唐代海南人口数字与州县建立并没有形成正相关关系。
《通典》的作者杜佑,生活于唐代由盛转衰的中叶时期,有着岭南节度使及宰相履历,中国古代著名史学家,他的数字应该更接近历史真实。安史之乱之后,唐代人口总量有着较大的减少。但是这场战争对于海南的影响甚微,而且此时岛内也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对于杜佑数字较为合理的解释可能是:其一,户口隐匿现象严重,但这个数字不可能超越一定的维度;其二,羁縻州县在岛内广泛存在。
《旧唐书》、《新唐书》和《太平寰宇记》皆是后代为前代写史,但是材料取材和匠心运用上足以说明撰著者的态度严谨与否。乐史的数字由“唐管户”、“开元户”、“唐旧户”等组成,资料来源在时间上的无序性,使得人们很难勾画出某一时段的人口静态分布图。
《旧唐书》就贞观户和开元户在海南岛五州的大致分布,进行比较。尽管其总户数比起隋大业海南岛户籍数有了一定程度的下降,经历朝代更替的新户籍数,比起前期少了八千余户,是可以理解的。《新唐书》数据,除崖州和万安州以外,与《旧唐书》的天宝户完全一致。比较而言,《旧唐书》所开列的数据,相对合理一些。
以崖州为例,“旧领县七,户六千六百四十六”。这是贞观年间的户数统计,所领七县为:舍城、平昌(后为文昌)、澄迈、颜罗(后为颜城)、容琼、万安、临机。也就是说,这是除儋州、振州之外的海南岛户口统计数据。到天宝年间,在辖区无太大变动的前提下,统计数据为“户十一乡”[9]1761,“乡”的概念一时难以考证。毫无疑问,政府编户齐民之下大量人口逃逸现象十分严重,其治下的琼州陷于“山洞草贼”近百年的历史,不能不说是羁縻政策的结果。
唐朝对于地方大姓的限制,似乎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及至唐朝天宝年间,仍然可见冯冼家族在海南经营的印迹。《唐大和上东征传》对于别驾冯崇债、首领冯若芳经营开发振州、万州作了较为详尽的描述。在万州冯若芳辖区内,其奴婢居处“南北三日行,东西五日行,村村相次,总是若芳奴婢之住处也”[15]。大量奴婢的存在,可以佐证万州羁縻政策实施的侧面情况。
表1中,万安州“无户口”。因万安早期属于崖州郡下的一个县,户数统计也列入崖州郡下,故而该州在贞观、开元“无户口”。
振州:领县四,户八百一十九,口二千八百二十一[9]1761。这也就是说,平均每县领人口七百人左右。
据此,大量逃匿户存在的崖州,在冯崇债经营下的振州以及冯若芳为首领的万州,基本上都处于一个“有版式”羁縻状态;而为“山洞草贼”所颠覆的琼州则属于“无版式”羁縻州。主要分布于岛的北部、东南及南部地区。岛内黎人居住的中部地区,则完全脱离王朝体制。
受地理位置偏远、瘴气盛行以及“土民屡反”等诸多因素的影响,西汉政权放弃其在海南的统治。究其原因,在于王朝治理政策与经略理念之间的矛盾,即中央通过委派官吏的方式在民族地区“因俗而治”,使得治理政策无法落实。
版籍制度顺利实施是以大量汉族人口存在为前提条件的。在一个民族人口占绝对优势的区域,实行国家直接管理,其结果不言而喻。海南早期郡县设置过程中,地方官员和军队的移入,使得海南岛民族成份发生变化,但并没有改变岛内黎族居民占主导地位的人口结构。也就是说,是时的海南并不具备实施版籍制度的条件。
羁縻府州,事实上是汉代民族治理范式的延续。在政策设计上,为了达到“因俗而治”,不再委派官员入驻,而是通过中央认可的民族首领,以世袭的方式进行治理;“贡赋版籍”的规定,确保了民族首领既得的经济利益;“多不上户部”表明,中央继续推行“毋赋税”的政策。这可以说是对西汉的民族政策在理论上的延续,在制度实践上的重大跨越。唐代中央政权在岭南地区郡县治理让位于“羁縻”政策,可以说是一种历史的进步。
但是,唐朝制度设计者,没有汲取汉代海南置罢郡的历史教训,漠视岛内大量民族人口的存在,而极力在该地区推行版籍制度。民族矛盾剑拔弩张之际,制度设置的缺失,即便宋庆礼这样的人文关怀,只能平息一时,而不可能解决问题的根源。唐代边陲海南王化制度设计上“以夷制夷”的缺位,单凭武力解决,深刻地体现出强硬的王化治理背后,中央政府与岭南大族之间的利益博弈。在中央政权的强力压迫下,冯冼家族在海峡两岸的势力有所压缩。除了高州一带之外,重点转移到海南岛的东南一带从事移民开发。
贞观时期,唐太宗在海南岛极力推行郡县制度。贞元五年(789年)十月,岭南节度使李复奏“琼州本隶广府管内,乾封年,山洞草贼反叛,遂兹沦陷,至今一百余年。……今已收复旧城,且令降人权立城相”[9]1762-1763。唐初将琼州纳入版籍的政治设计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内就被“山洞草贼”所颠覆,是否与唐朝对海南岛实际统治者冯冼家族的强硬政策有着某种关联,不得而知。
毋庸讳言,中央王化治理的意图与民间自愿的制度选择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反差。武力镇压与武力反抗经过百年较量,唐政府只好默认琼州这种“无版式”羁縻状态存在。
如此,一个奇怪的现象便出现了:对于被黎族所颠覆的琼州、冯冼家族所把持的振州、万州地区,中央政府默认羁縻制度的存在,在儋州地区则极力推行郡县制度。唐朝中后期之后,羁縻制度在岛内占主导地位的局势有了一定的改观。
有唐一代,政府主导的王化统治被岛内黎民自愿选择及地方势力所推崇的羁縻政策不断修正,居然在海南长期并存。这种黎汉双轨制运行的政治实践,为两宋在海南岛的治理,提供了历史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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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文光]
Abstract:The government of Sui dynasty strengthened its control on Hainan province by territory granting and county system building.The central government of Tang dynasty,on the one hand,followed the way of the former dynasty and admitted the family of Fengxian as the dominant of Hainan;on the other hand,pushed hard the county system to replace local regime forces.But,the regnal intent had been overthrown so continually by local people that lord-attached counties got prevailing on the island.This paper draws a picture of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control policy by central government on Hainan,and discusses the variance of the policy in the period.
Key words:Sui and Tang dynasties;control policy;variance;Hainan
On the Variance of Control Policy on Hainan Province during Sui and Tang Dynasties
ZHANG Shuo-ren1,2
(1.College of History,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
2.Hainan History and Culture Researching Base,Hainan University,Haikou 570228,China)
K 241;K 242
A
1004-1710(2011)01-0007-05
2010-08-11
海南省重点学科子项目课题(xkxm0862-02);海南大学“211”工程建设立项课题
张朔人(1966-),男,安徽庐江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2009级博士研究生,海南大学海南历史文化研究基地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历史及海南区域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