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华裔女作家汤婷婷 《女勇士》中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2011-04-07 13:46郑海霞
关键词:女勇士魔幻现实主义勇士

郑海霞

(华北水利水电学院 外国语学院,郑州 450011)

论华裔女作家汤婷婷 《女勇士》中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郑海霞

(华北水利水电学院 外国语学院,郑州 450011)

《女勇士》是美国华裔文坛一部大放异彩的佳作。在这部作品中,汤婷婷运用变现实为梦幻、时空交错的艺术表现手法和夸张、荒诞的描述,创造了一种带有魔幻色彩的“神奇的现实”,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审美效应,充分体现了极具震撼效果的魔幻现实主义的艺术魅力。

魔幻现实主义;魔幻;时空交错;夸张;荒诞

新时期的西方小说家在题材和表现手法上似乎已经穷尽,很难挖出新意。他们开始转向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创造性地运用神话和传说,将幻想与现实糅合,创造出一个亦真亦幻而又奇异的意境,大家把这一文学传统归为“魔幻现实主义”。作为在创作中大胆吸收西方艺术表现手法,博采众家所长的华裔女作家汤婷婷,她的小说所获得的活力和开拓性的发展是在与不断革新的艺术手法的碰撞与融合的语境中产生的,而这碰撞的力量之一无疑来自于对新时期文坛引起强烈震撼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她自己也说过:我创作的作品是美国文学的一部分,我非常清楚我这样做是给美国文学添砖加瓦。评论家们还没有认识到,我的作品是美国文学的另一个传统。”[1]毫无疑问,她的文学创作深受西方文学传统的影响,她于1976精心创作的《女勇士》,将虚幻置于现实、将现实融入虚幻,创造性地运用中国神话和传说等新颖独特的叙事手法和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情节,使该作品成为美国华裔文坛一部争议最多且意蕴丰厚的佳作,极好地体现了魔幻现实主义色彩。

其实,魔幻现实主义是没有自己独特的创作手法的,而是兼容并蓄了西方现代小说的意识流和荒诞、夸张、神秘等表现主义的叙述技巧。魔幻现实主义运用这些写作手法,巧妙地将现实和梦幻交织在一起,打破主观和客观世界的界限,创造一个人鬼相通、生死轮回的诡秘的梦幻世界,以表现现实生活或深化作品。

一、变现实为梦幻

现实可以分为自然、社会、历史方面的现实和主观、心理方面的现实。魔幻现实主义也是以现实为依据,跟其他艺术流派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要通过作家的想象把具体的现实上升为幻想,创造一种魔幻或虚幻色彩的新“现实”。这种新“现实”是一种艺术化了的现实,是一种“超自然而又不脱离自然氛围”的现实。这种把具体现实变成新“现实”的手法,就是魔幻现实主义采用的艺术手法。

《女勇士》的副标题是“一个生活在鬼中间的女孩的回忆”,汤婷婷以一个生长于美国的华裔女孩的视角,以“鬼”的意象,转述了“我母亲告诉我的有关母亲和父亲家庭成员的故事,有一些是她的梦,有一些是她对中国的记忆,也有一些是不真实的记忆”[2],并通过自己深有感触的事件和经历向读者展示了自己对中华文化的记忆和批评,同时描绘了海外华人的生活和自己在两种文化逼仄中独特的生存体验。该书以中国为背景,通过想象力和奇特的添枝加叶法将事实与虚构、幻想与现实、神话与梦幻、个人反思与其他故事等等,自由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亦梦亦幻的世界,就像作者所说的那样“我搞不清故事在何处结束,梦从何时开始”[3]17。在文本的任何章节,我们都能看到“鬼”的频繁出现并感觉到隐藏于其中的复杂情感。在本书的第一部分“无名女子”中,汤婷婷是这样形容含恨自杀、溺死在水井里的姑妈:“那是水鬼,眼泪汪汪,拖着水淋淋的长头发,皮肤水肿,在水边静静地等着,伺机把人拉下水做她的替身。”[3]15翻开《女勇士》的第三部分“乡村医生”,母亲所谓人所不知的藏身之所就是那间闹鬼的寝室……那里不断地闹鬼,住在里面的人被惊吓得神经错乱无法学习。母亲克制着自己的恐惧,自己睡在鬼屋里。而这里的鬼是没有任何具体形状的,看不见也摸不着,却能感受到的一些莫名的怪物。“她 (母亲)自己也不知道睡着没有,床底下传来奔跑的声音。有个活物,呼噜呼噜地喘息着,顺着床腿往上爬。爬过她的身体,坐在她的胸口上。它喘不过气来似的,压着她,在她身上吸吮。‘噢,是个压身鬼。’她心里想。”[3]61“借着银色的月光,我看见那黑怪物装起磁性吸盘,正在往自己身上吸角落里的影子。不一会儿,它就会把这整个儿房间吸到肚子里,然后就会去吸其他房间,会把我们全吃光的。它还往我身上扔石头。有一种声音,就像山里的风在呼啸,尖厉得很,简直让人发疯。”[3]65除了阴魂不散的中国“鬼”外,《女勇士》的后两部分描写了各种各样、各行各业的美国“鬼”。“美国也同样充满了机器和鬼——的士鬼、公共汽车鬼、警察鬼、火鬼、计程表鬼、修剪树鬼、专售廉价物品鬼灯。曾经这个世界是有如此多的鬼,以致我不能呼吸、行走,只好蹒跚在白鬼和他们的车旁。”[3]115作者将人与鬼交织在一起的描述渲染出一种真真假假的气氛,增强了作品的视觉冲击力和艺术感染力,深化了作者所要表达的主题。正是这些所谓的“鬼魂”,才让公众更好地了解华裔美国女性在种族、文化、性别的压力下,所承受的压力、不安、困惑和贫穷,充分体现了边缘化生存的艰难境地。

二、时空错位

为了到达神奇的效果,魔幻现实主义作家借鉴了西方现代主义的一些艺术手法,如对宇宙时空形式的变形、颠倒的“镜像叙述”与“拼板式叙述”。

通读《女勇士》我们会发现,全书每一部分基本上都运用了时空交错、跳跃式的叙述。小说的情节安排和时序的运用全然打破了传统的宇宙时间观念,以作家的心理感受为基础,全凭作者的主观需要。采用这种方法,作者能够把不同条件的人与事集中在一个画面上,从各种变换镜头角度去展示它,故事前后穿插,再将许多小画面交叉、混合地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艺术结构。

在《女勇士》的第一部分“无名女子”中,作者是作为故事叙述人的“我”转述了妈妈讲的有关姑妈因越轨而自杀身亡的故事。但在叙述的过程中,穿插了“我”提出的众多猜测、思考、评说、质疑和反讽,完全打破了时空界限。例如,在叙述故事中,她评论“通奸是一种放肆的越轨行为。那些自己孵小鸡,又把鸡胚胎和头当做美味食用,把爪子加醋烹调作为宴会的菜肴,除了砾石,连内脏都要吃光的人,他们能够造就出一个慷慨大方的姑姑来吗?”[3]5旁批是这样注解的, “如真如假,若幻若梦,作者宣言虚构。翻意译义,秩序紊乱,读者多费精神”[3]15。这种过去、现在和未来交叉在一起的叙述,把现实、回忆和梦境交融在一起,有效地呈现了相同故事的不同内涵:被家族故意遗忘的姑姑,却在这混乱的叙述中,发出了“含恨自杀”的“水鬼”的凄厉的呼号与义正辞严的控诉,发出了对旧社会反叛的声音。

汤婷婷的小说是以中国故事为背景,但对中国的传说、典故、神话和民俗等进行了加工改造,杂糅了大量的西方文本,使其看上去好似一座网状的迷宫在新的语境中重新被赋予了新的意义。如莱斯特·费格利所说的:“其间充满了一条条盘根错节的小径,形形色色,在社会上相互作用,彼此之间却又未必有必然的关系,人们无法按照建筑原理来加以理解。”[4]5在《女勇士》的第二部分“白虎山学道”中,作者在中国版本的“花木兰”故事中混入了“岳母刺字”的故事,同时又与一个美籍华裔女孩的成长经历结合起来,创造了一个独特语境下的“美国神话故事”。作者在描写“花木兰”在形状像“人”的鸟的带领下进山修炼这一故事中,也讲述了一个脱自佛经故事及西方童话《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的“小白兔”情节。在佛教故事中,“萨睡那王子舍身饲虎”和“尸毗王割肉喂鹰”被作者化为“白兔纵身篝火舍身献肉”的故事。《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中的兔子没有被吃掉,汤婷婷在此改写为兔子跳进火堆,变成兔肉。“我吃着兔肉,心里明白兔子是为我做出自我牺牲的。”[2]这种将东西方故事混淆,似中又似西,非中又非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非线性叙述,凸现了居于中美文化交织之中的华裔生活和华裔文学独特的族裔性。

三、夸张与荒诞的描述

魔幻现实主义作家把故事根植于古老的传说、神话故事、奇异的自然现象、原始思维观念,借助想象、艺术夸张、荒诞描写等反映残酷的历史和现实。罗伯特·麦基说过:“故事艺术并不区分现实和各种非现实,如幻想、梦想和理想,作者的创作才智能将这一切融合为一个独一无二而又令人信服的虚构世界。”[5]218

在《女勇士》这部作品中,夸张和荒诞的描写俯首皆是:在“白虎山学道”部分,作者是这样描述白鹤拳武术的来历的。一天早晨,一名少林寺教练的女儿正在梳头的时候,一只白鹤飞落到她的窗外,她用棍子去逗它。白鹤啪的一声把棍子一折两段,她认识到它的巨大力量,求它传授给她功夫。后来,这只鸟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一位老人,他指导她打了好多年的拳。于是,新的武术就创立了。接下来,作者“我”在形状像“鸟”的怪物的带领下进山师从老汉夫妇修炼,而这里最神秘和荒诞的是老汉身上背的水葫芦。老汉轻轻摇晃,水葫芦的颜色和光亮闪闪烁烁,就能变成一幅画面。里面能映射出我的父亲和母亲,听到他们所说的话,看到他们所做的事情。在水葫芦里,“我”还可以看到河对岸的朋友,他们正在那里举行婚礼,可以凑近端详“我”丈夫那张英俊的脸,可以观看里面映出的陌生人和自己的仇人,把手猛地伸进水葫芦,扼住财主的喉管,将其粉碎。然后,水晃动了一下,又恢复了本来面目。

《女勇士》通过人鬼交融、时空交错和夸张、荒诞的描述等艺术手法,形成一股强大的视觉冲击力,以唤起审美主体的心理动势,从而产生一种特殊的审美效应。同时,这种神秘奇特的创作形式,使人们司空见惯的世界变得陌生,以一个奇幻的天地去展示人生,展示人类的生存状态和境遇。这些都充分体现了魔幻现实主义震撼人心的艺术魅力。

[1]徐颖果.解构美国的东方主义:汤亭亭中西方文学传统之再阐释——评(《语言的铁幕:汤亭亭与美国的东方主义》[EB/OL](2008-01-31)(2011-11-12)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汤婷婷.颠覆美国偏见[EB/OL](2008-01-31)(2011-11-12)http://www.infzm.com/content/20051.

[3]汤婷婷.女勇士[M].李剑波,陆承毅,译.南宁:漓江出版社,1998.

[4]LESTER FAIGLEY.Fragments of Rationality:Postmodernity and the Subject of Composition[M].Pittsburgh and London: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Press,1992.

[5]罗伯特·麦基.故事——材质、结构、风格和银幕剧作的原理[M].周铁东,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01.

On the Writing Techniques of the Magic Realism Applied in Maxine Hong Kingston,a Chinese American Writer’s The Woman Warrior

ZHENG Hai-xia

(North China University of Water Resources and Hydroelectric Power,Zhengzhou 450011,China)

Tang Tingting’s The Woman Warrior is a glamorous masterpiece in Chinese-American literature.In this work,the writer applies the writing devices such as the transformation of reality into illusion,the interleaving of time and space,and the exaggerated and fantastic depict and so on to create a“supernatural reality”,in which a unique aesthetic effect is induced and the art glamour produced by the magic realism is fully embodied.

magic realism;magic;interleaving of time and space;exaggeration;absurdity

I712.74

A

1673-9779(2011)04-0459-03

2011-06-26

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 (2010FWX016)。

郑海霞 (1975—),女,河南周口人,讲师,主要从事英语教学和语言学研究。

E-mail:412011854@qq.com

[责任编辑 王晓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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