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 静
(东莞理工学院 外语系,广东 东莞 523808)
互文性视角下的电影片名翻译
吴 静
(东莞理工学院 外语系,广东 东莞 523808)
电影片名要求言简意赅,往往包含有丰富的互文内涵,这就直接导致了翻译难度的增加。在翻译电影片名时,译者如果能够从互文性的角度来考虑,处理好原文的互文指涉,巧妙地对原片名的互文空间进行保留、替换、减少或者增加,就能使其功能在新的文化互文网络中得到更好地实现。
互文性;电影片名;互文空间;翻译
翻译的困难很多时候不是语言带来的,而是文化带来的。这一观点尤其充分地体现在电影片名的翻译中。电影这种艺术形式往往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电影片名作为观众接触电影的第一信息源具有很强的互文性特征。而要将一部外文的影片移植进入本国的文化互文网络并使观众予以接纳,是非常不容易的。本文着重于从互文性视角对现有的电影片名的翻译进行分析、比较,探讨互文性理论对电影片名翻译的指导意义。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这个概念首先是由法国文艺理论家茱莉亚·克里斯蒂娃(Julia Christiva)提出,她指出“every text is constructed as a mosaic of citations, everytext is an absorption and transformation of other texts.”[1](任何文本都是由马赛克式的引文拼嵌而成,每个文本都是对其它文本的吸收和转化。)也就是说,没有文本是单独存在的,任何一个文本都是在它以前的文本的以及或记忆的基础上产生的,或者是在对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转化中形成的,所有的文本都处于一个互文网络之中。它不是一个简单、具有固定不变意义的文本,而是一个更为复杂化的、具有不确定意义的广义的文本。巴特认为,所有的文本都具有多重意义,意义不是单一地出现在某一文本中,而是通过文本之间的关系体现出来。[2]同时,作者、译者和读者这些翻译的主体都有着自己的互文记忆。作者在自己的互文性记忆基础上回收或重组前文本,将种种来自于他人或前人的互文本,连同自己的意图、想象、虚构等等来自于自身的互文本不断地进行“联系”,进行取舍,最终将选中的东西“结合”进他新创作出的文本之中。[3]读者在自己的互文记忆基础上对文本进行解读,正如鲁迅先生对中国读者看待《红楼梦》种种不同眼光的评述,读者对于文本的阅读实际上也是一次意义生成的过程。读者若能在阅读过程中倾听出那些互文本的声音,就能与作者产生共鸣。而译者既是读者又是下一个互文阅读环节中的创作者,他既要对识别原文本中的互文性记忆,又要进行更高级别的创作活动,将这种互文记忆延续下去,构筑文本翻译的互文性网络。通过互文性理论,我们可以学会从一个更广阔的视野来看待翻译,它帮助我们更好、更深入地理解原文,同时也帮助我们从更高角度来考虑重构译文。
首先将互文性理论引入翻译领域的学者是哈提姆(Basil Hatim)与梅森(Ian Mason),哈提姆认为,互文性不是一个机械的过程,不是从其他文本抽出的只言片语的堆砌,而是带有一定目的的。它通过言外之意(connofation)构成一个能指系统。互文指涉的构成是符号从一个语篇跨越到另一个语篇的结果。互文指涉从一个语篇到另外一个语篇之间所跨越的距离就构成了互文性空间(intertextual space)。互文性通过言外之意扩大了语篇意义的边界。而整个过程实际上就是一种代码转换(code-switching)。翻译中代码的保持以及怎样保持会关系到翻译的成功与否。哈提姆指出互文指涉在互文空间中的运动过程不是机械的,会受到时间,地域,作者或者译者意图等影响,所以互文指涉在跨越互文空间进行转换的时候,其信息地位、符号地位、意向性地位等会有所变化。哈提姆提出的在翻译互文指涉的时候应该遵循的顺序是:1. 保留符号地位;2. 保留意向性,即互文指涉的功能;3. 保留保证语篇连贯的语言手段;4. 如有可能,保留互文指涉的信息地位,即直译互文指涉的形式;5. 如有可能,保留语言之外的一些信息。前三项是必须的,而后二项可以根据具体情况选择。[4]哈提姆在书中所提到的是关于引语的互文指涉,但我们认为这对于互文性隐喻同样适用。所以哈提姆建议在翻译互文指涉时,重要的顺序依次是它的符号地位、意图性和形式,这一点让我们意识到翻译中并非所有的互文性因素都需要保留,我们要做判断筛选。[5]
电影片名往往是经过精心设计的,短短的一个片名,必须涵盖丰富的内容。它是电影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也是电影画龙点睛的一笔。电影片名有四大功能:1. 信息传播功能;2. 表情功能;3. 审美功能;4. 广告功能。[6]信息传播指的是向观众透露影片的内容,影片名必然与影片的内容有一定的联系,通常可以是概括影片内容,如Roman Holiday,可以是以主角的名字命名,如Forrest Gump,也可以是以影片中标志性的事物命名,如《手机》。表情功能是奠定影片的感情基调,以强烈的抒情、惊险或喜剧氛围感染观众,通过片名观众往往何以大概地对电影的类型作出判断,是纪录片还是故事片,喜剧片还是恐怖片,从片名可以略见一斑。审美功能指的是通过精心构思的片名,给观众以美好的享受,符合观众的审美需求。广告功能是指电影片名必须象广告一样,能吸引观众注意力,激起观众好奇心,使他们愿意买票进电影院看这部电影。片名是广告,广告宣传的产品就是电影,这是由电影的商品本性决定的。电影片名本身的特点决定了它必须简洁明了、意义概括、便于记忆。
电影是当代最具影响的大众传播媒介之一。电影片名对于电影往往能起到点睛作用。因此,英文电影片名的翻译就显得尤为重要。外语影片片名的翻译必须做到形神兼备,传达出原片的内涵,帮助人们对片中的内容有个全面了解。电影片名具有商业性,那么英语电影片名在译成中文时,还得考虑到与之不同的中国的文化。不符合中国文化的影片名很难得到观众的青睐,因此这就决定了片名最好琅琅上口,简单易记,雅俗共赏。中西方的文化冲突给翻译制造了巨大的困难。处于同一个文化互文网络中的读者比处于不同互文网络中的读者更容易理解和体会文本中的互文性知识,从而更容易与作者产生共鸣。而两个文化互文网络又不是完全独立的,它们也有交织、有渗透。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如果能处理好文化间的互文关系,就能产生积极有效的结果,使译文读者获得与原文读者相似的互文信息。译者对原文互文性的互文传达直接关系到译文本的阅读效果和原文本的传播价值,体现在电影片名的翻译中,就直接关系到人们对电影的理解甚至直接影响电影的票房。电影片名需用短短的几个字来融合它所承载的四大功能,片名的作者凭借自己的互文性知识网络创作出能够实现这四大功能的原片名,原片名本身往往可以拥有丰富的互文内涵,即与原文文化中的某些内容形成互文关系。同时,片名又必须与影片内容形成非常紧密的互文关系,所有的功能都是建立在这种互文关系的基础之上的。而译者就是要将这些互文关系巧妙地移植进入另一个文化互文网络之中,在翻译这些互文指涉的时候,我们有必要对互文空间进行一定的处理。处理的方式有以下几种:
在目标语中保留原语片名的互文空间指的是在目标语中保留原片名与影片对应的互文指涉。一般来说,文本互文内涵越多,理解所需的努力也就越大,翻译起来的难度也就越大。而互文内涵较少的,或者是互文兼容性高的,即两种文化互文网络中都存在有的内容,保留互文空间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如Pearl Harbor是中国观众也非常熟悉的事件,直接翻译成《珍珠港》是最好的选择。周恩来是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伟人,那纪录片《周恩来》就可以直接音译成英文。同时能否保留互文空间还要看目标语中有无同原语中的互文指涉对应的形式,而这一形式又能否取得与原文一致的互文效果。在用中文翻译英语影片名的时候,我们往往喜欢尽量用四字格来翻译,因为四字格在汉语中是最琅琅上口、最为人们喜闻乐见的一种形式。那么,Dances with Wolves翻译成《与狼共舞》,Sound of Music翻译成《音乐之声》,Runaway Bride翻译成《落跑新娘》,A Walk in the Clouds翻译成《云中漫步》。这些译文不但在读音上符合汉语习惯,实现了美学功能,在意思上也与原文相对应,很好的传达了电影的内容,非常好地保留了原文的互文空间。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保留互文空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直译。有时我们对于目的语中的对应形式不能产生相应互文效果的片名进行适当的改变,以使其产生同样的互文效果也是属于互文空间的保留。比如Sissi对于西方世界的人们来讲是家喻户晓,而这部影片引进中国之前中国观众并不熟悉这位美丽的公主,所以翻译成《茜茜公主》,加上“公主”二字就是为了保留原文的互文性。这种情况还包括Patton(《巴顿将军》),The Muse(《缪斯女神》),《刮痧》(The Guasha Treatment)等。
影片名翻译的成功与否取决于它的四大功能能否在目标语中成功地实现,由于两种文化的巨大差异,保留互文空间的情况不是经常都能出现,有时译者对互文空间进行巧妙地替换,往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如影片Gone with the Wind,虽然我们也可将它直接译成《随风而逝》,从字面上看来它更加对应原文意思,但它却影响了片名的信息传播和表情功能,从这个名字完全看不出影片要表达的内容和影片类型。这部影片根据小说家玛格丽特·米切尔(Margaret Mitchell)的同名小说改编,讲述的是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女主人公斯嘉丽勇敢、坚强地承受战争带来的困难和压力,最终从一个弱女子蜕变成一个坚强的女人的故事。在翻译时,译者对片名的互文空间进行了替换,原片名并没有提及女主人公,而译名《乱世佳人》却将她放到了中心的位置,而且指出了故事的背景“乱世”,这样将故事发生的背景和主人公都呈现在观众的眼前,对于没有读过原小说的中国观众来说更具有吸引力,体现了片名的信息传播功能和表情功能。而另一部主要讲述二战时期英国贵族艾马殊与有夫之妇嘉芙莲爱情故事的影片The English Patient则被翻译成《英伦情人》,原文反映的是艾马殊驾驶的飞机被德军击落后丧失记忆住在盟军战地医院,成了“英国病人”。译文则对这一互文空间进行了替换,以故事的主要情节即艾马殊回忆的爱情故事为切入点,实现片名的信息传播功能和表情功能。
上面我们分析过,如果能在保留原文互文空间的基础上实现片名的四大功能是最好的翻译方法。但是如果因为目标语中没有与原标题的互文指涉对应的表达方式或者其表达方式不能为大众所接受时,我们可以考虑减少互文空间的翻译方法。比如对于影片名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的翻译,台湾将它翻译成《飞越杜鹃窝》,从字面来看Cuckoo's Nest是“杜鹃窝”的意思,而实际上它指的是疯人院,影片讲述的也是发生在疯人院的事情,所以大陆的译名《飞越疯人院》,看似减少了Cuckoo's Nest这一短语的互文空间,实际上则更好地反映了影片的内容,实现了信息传播功能。因为电影片名是要用简短的形式来表达丰富的内容,它不像其他的文学形式一样可以用加注的方式来对文本的互文内涵进行解释,所以如果碰到文本互文性强的情况,就需要译者作出自己的取舍,往往不得已要减少互文空间。如中国影片《赤壁》讲述的是中国观众都非常熟悉的三国时期赤壁之战中发生的故事,翻译为Red Cliff,西方观众的互文记忆中没有赤壁之战,这个片名的信息传播功能和互文联想就要大打折扣。
由于影片名必须具有审美功能,为了符合具有不同互文记忆的观众的审美需求,同时加强广告功能,译者往往需要增加译名的互文空间,也就是在原标题的互文指涉的基础上再增加其他的互文特征。增加互文空间是电影片名翻译中最常用的一种方案。如经典影片Waterloo Bridge翻译成中文《魂断蓝桥》蓝桥在中国古代是有典故的,唐代裴铏所作小说《传奇·裴航》中,主人公裴航和云英就是在蓝桥相遇后结为连理,所以“蓝桥”被赋予了美好的内涵,成为了爱情的宝地。观众看到“魂断蓝桥”这个片名就知道是关于美丽浪漫爱情故事的影片。同时译者还增加了一个互文指涉,就是“魂断”,暗指了女主人公最后自尽在桥上这样一个悲剧的结尾。另一部改编自同名小说的影片Lolita,讲述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带着对伦理的蔑视爱上了其再婚妻子的小女儿——放荡调皮而早熟的Lolita。这部影片被译为《一树梨花压海棠》,产生了很大的反响。“一树梨花压海棠”出自宋代词人张先和苏轼的一则文坛趣话:据说张先80岁时娶了一个18岁的小妾,东坡就此调侃道:“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个译名巧妙地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含蓄贴切地体现了剧情,而相比以女主角名字为片名的原文来讲,它增加了片名的互文空间。在翻译故事片Spiderman时,译者巧妙地用一个“侠”字来代替“man”,汉文化中的“侠”字正好诠释了剧中spiderman除暴安良的正义行为,增加这一互文空间除了可以加强片名的信息传递功能之外,还可避免翻译成“蜘蛛人”会造成的表情功能的错位:观众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科教片。
当我们从互文性的角度审视电影片名的翻译时,就会发现因为电影这种文化现象和文化网络中的其它内容有着千丝万缕的互文联系,译者在翻译时不得不仔细衡量这些互文空间的取舍问题。到底是应该保留、替换还是减少或增加互文空间,应该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进行选择,需要译者在实现电影片名四大功能的基础上对原文的互文性因素进行取舍,而这一选择直接关系到一部电影在新的文化网络中能否取得成功。
[1] Basil Hatim& Ian Mason. Discouse and the Translator[M]. London& New York: Longman, 1990: 125.
[2] 秦文华. 翻译研究的互文性视角[M]. 上海: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06: 49.
[3] 程锡麟. 互文性理论概述[J]. 外国文学, 1996(1): 77.
[4] 哈提姆, 梅森. 话语与译者[M]. 王文斌, 译. 北京: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2005: 208.
[5] 王树槐, 王群. 哈提姆的互文性翻译理论: 贡献与缺陷[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 2006(1): 60-63.
[6] 贺莺. 电影片名的翻译理论和方法[J]. 外语教学, 2001(1): 56-60.
The Translation of Film Titl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textuality
WU Ji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 Donggu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Dongguan, Guangdong 523808, China)
The film title is required to be comprehensive and concise, and they are usually embedded with rich intertextual references, which cause the difficulty of its translation. If the translators study them from the persective of intertextuality by dealing with the intertextual references in the original titles, that is, by maintaining, substituting, reducing or adding their intertextual spaces, they can accomplish the film titles' functions in the new intertextual network.
intertextuality; film title; intertextual space; translation
H 315.9
A
1672–1942(2011)02–0098–03
(责任编校:高 武)
2010-05-08
吴静(1978-),女,湖南平江人,讲师,主要从事翻译理论及应用语言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