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社会认同,促进和谐社会建设

2011-03-18 03:40崔珏
探求 2011年2期
关键词:利益

崔珏

(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510030)

培育社会认同,促进和谐社会建设

崔珏

(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广东 广州510030)

社会认同是社会整合的纽带、国家凝聚的粘合剂。经历巨大变迁和转型的社会要实现平稳发展,建构社会认同,实现社会整合十分重要。在转型时期重塑社会认同的过程,实际上是社会自我调适系统的生成过程,包括利益关系的协调、核心价值的确立、治理模式的创新,并使这些领域的发展在新的社会条件下协调一致,使社会建设获得稳定的支撑点。

社会认同;社会变迁;社会建设

社会是人与人聚合的共同体,社会认同是社会整合的纽带、国家凝聚的粘合剂。缺乏认同的社会,不可能成为团结、和谐的社会。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的发展和进步举世瞩目。经济总量持续增长、人民生活不断改善、国家综合实力增强,国际地位显著提高,这些成就从整体上提升了国人的自信心和国家形象。随着我国社会进入全面转型期,社会结构、社会组织形式、社会利益格局、思想观念都发生了深刻变化,建立在原有体制基础上高度一致的社会认同也相应改变。此外,经济快速发展的同时,贫富差距也在迅速扩大,表明部分人并未在经济发展中受益,社会安全预期下降,社会矛盾日趋复杂,认同缺失问题伴随着各种思想疑虑日益凸显。2010年9月16日,国家主席胡锦涛出席第五届亚太经合组织人力资源开发部长级会议开幕式,在致辞中强调“实现包容性增长,切实解决经济发展中出现的社会问题”。[1]实现包容性增长,就我国目前的情况而言就是共享性增长,就是要让广大群众都能参与到社会经济发展的进程中去共建共享经济社会发展的成果。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进一步深化改革的新阶段,坚持社会公平正义,创新公共管理模式,有效协调不同社会群体间的利益关系,培育引领社会的核心价值观念,建设更有共识、更加和谐的社会,已成为我国社会建设的主题。

一、社会认同及其建构

人们最初主要从心理的角度探讨“认同”问题,将其界定为对自身属于何种社会范畴的一种自我认知。随着社会学、政治学以及心理学研究的深入,认同问题被应用到更广的领域,小到个人对自己身份的界定,大到一个民族国家对自身特征的追寻。社会认同(social identity)是社会成员对共同的文化、信仰、价值取向以及基本制度、政策、法律的认同,是成员对共同体的一种归属感。社会认同的领域包括身份认同、职业认同、乡土认同、社区认同、组织认同以及民族与国家认同。由于认同对于一个社会的团结和凝聚具有积极意义,人们逐渐将这一问题的探讨从个体及群体的同一性与差异性问题转向在社会领域如何谋求和谐相处与彼此交流。社会认同解决的是“社会何以可能”,属于一国的软实力(soft power),社会认同的情况,直接影响社会的整合程度,决定国家的凝聚力。

社会认同的存在需要社会的基础性结构的支撑,社会认同功能的有效发挥需要各个基础领域的相互协调与支持。有学者指出,“构成以民族国家为取向的社会认同的基础性支撑在中观层次上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内容:社会福利系统、社会意义系统和社会组织方式。”[2]这一观点从经济维度、文化维度和政治维度三个方面较好地概括出社会认同的基础支持体系。社会福利体现为经济发展对相关公共领域的贡献程度,以及各社会阶层由此提升生活质量的程度。一方面它属于社会资源的再分配领域,体现社会公平与经济效率的协调;另一方面它也是个人与国家间的一个中介,推动个体对国家的信任与依赖。普遍的福利渗透不仅能保障公民较高的生活水平,消解不同利益群体间的矛盾和冲突,也为人们提供了生活安全感,培养出个体对政府的信赖,从而成为社会认同的物质基础。意义系统由象征符号如知识、道德、法律、价值取向等构成,通过传媒、教育、人际互动等途径发挥作用。意义系统可以看作文化认同,包括对民族文化、价值观、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它对社会团结具有深层的维系功能,是社会认同的精神纽带。我们看到,现代社会中人们的个性不断成长,反思和评判意识增强,思想分歧成为常态。意义系统要发挥整合作用,需要经过个人理性批判和反思,内化为社会认同才能实现,这种理想状态被一些社会学家称为“有机团结”。社会组织方式主要指基本制度安排和社会治理模式,社会的基本制度安排蕴含着人们普遍接受的理论和价值观念,体现代表谁和为了谁。现代社会治理要面对人们权利意识、参与意识的提高以及信息技术手段、社会价值的丰富的趋势,政府如何创新治理模式,赢得人民信赖与支持,是实现政治认同的关键。

可见,社会认同的形成不同于简单的意识形态灌输或者角色安排,它需要系统建构。只有当物质、文化、政治等层面的建设相互协调、相互支持,社会认同才有坚实的基础,其功能才能有效发挥。

二、改革时代的社会变迁需要培育社会认同

改革开放30多年来,中国经历了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深刻变革。在社会领域的变化突出表现为社会结构的改变、利益格局的调整和人们思想观念的多元。

首先,改革开放使原来高度集中的社会结构开始解体,社会流动使个人的角色地位变化不仅成为可能而且空间日益扩大,新的社会阶层、新的利益群体、新的社会组织不断形成,形成了新的社会分层结构。中国社会学界对此提出了四大理论:第一种是十阶层理论,将改革开放以来的社会分化表述为阶级、阶层的分化,并根据对组织资源、经济资源、文化资源的占有情况将中国社会分为十大社会阶层。第二种是“社会断裂”理论,认为社会的急剧转型使许多社会阶层被淘汰,多个时代的社会成分共存在一个社会之中,导致全方位的社会断裂。第三种是“倒丁字形社会结构”理论,有学者通过数据分析,发现全国就业人口中有一个巨大的处在很低社会经济地位的群体,中国总体社会结构是一个倒过来的“丁字型”。这种社会结构由于底层更大,社会更不稳定,比“金字塔型”结构更严峻。第四种理论是“四个利益群体”说,它根据改革开放以来人们利益获得与利益受损状况,将当代中国人分为四个利益群体或利益集团,即特殊获利者群体、普通获利者群体、利益相对受损群体和社会底层群体。[3]理论是对现实的总结与提升,这四种理论在某种程度上折射出转型时期中国社会结构的巨大变迁,无论我们更加赞同哪种理论,总之改革开放前单一的社会结构已经不复存在。

社会结构的转型把我们带入了一个利益分化的时代,利益分化表明一种既定的利益格局和利益关系被打破,一种新的利益关系基于新的原则迅速重组并逐渐形成,而新的利益差别不断扩大。[4]在市场化进程中,利益的分化和重组是必然的,不同的社会群体和阶层的利益意识被唤醒和强化,对利益的追求既给人们的社会行为带来强大动力,也给社会带来广泛的利益矛盾和冲突。值得高度重视的是,中国自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后由于社会底层向上流动机会减少而出现利益向中上层集聚,收入差距在短时间内不断扩大,激化了社会矛盾,形成了利益冲突,这是近年群体性事件不断发生的重要根源。

经济体制与社会结构的转变促进了思想观念的多元。从政治文化的角度看,表面上的绝对一致、思想一统局面早已被打破,呈现出多样化的格局。人们的思想观念也不再是简单的唯上和盲从,更多的是独立思考社会发展变化中的热点难点问题,提出独立见解。价值取向也逐渐多元,人们或从理想的角度、或从现实的角度、或从实用的角度评判社会事物和社会现象。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网络技术进入了全盛时期,互联网作为一种新的信息传播工具,网络舆情往往形成社会上的巨大力量,影响政府的注意力和政策的变化,“意见领袖”影响大批网民对社会热点问题的看法,这些趋势增大了社会思想整合和凝聚人心的难度。改革中引发的各种社会矛盾使人们产生了对“共同富裕”目标的疑虑,对社会公平理想的动摇。思想的高度统一被打破后,出现的却是越来越多人感到精神空虚和信仰失落。核心价值观念弱化所导致的价值认同的缺失,日益成为阻碍中国文化软实力提升的深层次原因和损害国家凝聚力的隐忧。核心价值是维系社会成员的精神纽带,是规范社会行为的价值导向,是判断社会是非的基本尺度,重建价值认同、建设核心价值体系的任务格外迫切。

三、建构现代社会认同,推动和谐社会建设

经历巨大变迁和转型的社会要实现平稳发展,建构社会认同,实现社会整合是十分重要的。转型时期重塑社会认同的过程,实际上是“社会自我调适系统的生成过程”,[5]包括利益关系的协调,核心价值的确立,治理模式的创新,并使这些领域的发展在新的社会条件下协调一致,使社会建设获得稳定的支撑点。

(一)建立覆盖面更广的社会保障体系,协调社会利益关系

邓小平同志在谈加快改革步伐时指出:“坚持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就要肯定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是发展生产力,逐步摆脱贫穷,是国家富强起来,使人民生活得到改善。没有贫穷的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特点不是穷,而是富,但这种富是人民共同富裕。”[6]共同富裕是广大中国百姓对改革的期望,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期望,但贫富差距的扩大在人们美好期望与社会现实之间形成了巨大反差。据世界银行测算,1980年我国城乡居民收入的基尼系数为0.32,到1984年下降到0.26,但之后持续上升,2001年达到0.45,超过了国际上公认的收入分配不平等的警戒线。[7]中国属于世界收入不平等程度很高的国家之一,而社会福利制度建设相对滞后,部分群众没有分享到经济高速发展的成果。

经济发展的核心是让社会所有成员都能分享发展带来的成果,改革开放前,城市实行的是“低工资、高福利”的单位制社会保障制度,当然,只有占全国人口1/10的城里人能够享受国家给予的高福利。随着单位制的解体,我国社会福利系统进入改革和转型期。尽管我国初步建立起社会保障体制的架构,但存在的问题较多,最突出的表现是政府在社会保障、社会福利方面的责任和投入明显下降。据统计,从1982年到1992年,尽管经济快速发展,但政府的社会福利支出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却持续下降。政府拨给社会福利机构的经费大部分用于日常开支,投入发展的只有1%—15%。[8]政府对社会福利管理和实现途径的茫然以及社会福利社会化、市场化改革的推行,使人们在医疗、教育、养老等方面的福利水平难以提升。

对此,要发展面向全体国民、涵盖社会生活基本领域的社会政策和制度,建立覆盖面更广的社会保障体系,促进经济增长与社会福利均衡发展,注重调整、缩小人们之间的利益差距,提高社会公平的程度,使所有人共同享受集体创造出来的福利,提升民众的安全感、稳定感和成就感,增强对社会发展目标的认同感。

(二)建构涵盖面更广的核心价值体系,增进社会思想共识

每个社会都有自己的核心价值体系,并以此寻求社会思想共识,凝聚社会力量,促进社会发展进步。有研究报告显示,我国转型社会出现的巨大变化,导致了一些不容忽视的现象,主要表现为:一是不同的阶层与群体之间缺乏有效的整合机制;二是地区之间、城乡之间的区域差距难以弥合;三是在文化及社会生活层面,形成难以融合的生活方式及文化价值。有学者称之为“社会断裂”。要从根本上解决断裂问题,首先要继续发展经济,缩小收入差距,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同时要发展教育,扩大就业,增加社会流动的机会。从长远与深层次看,还必须发挥核心价值体系的作用,因为社会团结的基础是社会成员的共同价值观、共同行为规范。

当今世界正在发生广泛而深刻的变化,各种外来文化和思想观念融入我国思想文化领域。国内也在继续扩大开放和深化改革,各种社会思想相互渗透、价值观念相互激荡。应当承认,现代社会在思想、价值观等方面存在多样、多元、多变的特点,体现了社会开放性的发展和社会活力的增强。但也要清醒地看到社会思潮多样化给思想文化领域带来一系列值得注意的问题,它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价值标准的失范、理想信念的缺失、思想统一的困难等。此外,社会不同阶层、群体内部开始形成相应的自我认同和价值观念,如果这种认同感和价值观是封闭、对立甚至相互排斥的,那么,整个社会将缺乏一种包容、凝聚的文化意识,造成的社会裂痕比收入差距造成的裂痕,影响将更加持久。社会越是分化,就越需要社会整合。同一社会虽然可以有多个层次多元并存的思想价值体系,但国家层面的指导思想、理想信念、意识形态应当是共同的。用核心价值体系整合、统领、引导社会,是社会保持健康、稳定、协调发展的保证。

面对转型社会的特点,核心价值体系要在全社会最大限度地尊重差异、包容多样、求同存异,引导人们超越民族、城乡、地域以及社会阶层等方面的差异,增强社会成员的归属感和向心力,促进整个社会的团结。要使核心价值真正内化为人们的思想共识,要重视回应现实问题。包心鉴认为,各种社会思潮主要是社会发展、变革中引发的社会矛盾反映到人们头脑中的心理困惑和不平心态。[9]由于体制存在的积弊以及既得利益集团的阻力,深化改革进程艰难。人们产生了对改革的疑虑,对社会公平以及共同富裕目标的疑虑,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信仰危机、信念危机、信任危机。重塑价值认同,要体现“以人为本,民主公正”的核心内容,树立对改革的信心,对社会公平的追求,引导人们正确表达利益诉求。

一个社会,信仰可以多元,思想可以多元,习俗可以多元,生活方式可以多元,但必须有核心价值、道德底线,才能保持社会的和谐和稳定。要有共同遵从的制度、法律、道德规范人们的行为,还要有核心价值引领社会,最大限度地形成社会思想共识,形成全民族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和团结和睦的精神纽带。

(三)建设参与度更高的社会治理模式,推动社会和谐发展

伴随着改革时代社会结构、社会组织发生的巨大变化,许多社会成员由单位人变成了社会人,传统的管理方式已经难以有效地整合社会力量,政府的社会管理方式应实现相应转变。近年来,治理(governance)的概念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公共领域,它与传统政府管理模式的区别突出体现在:第一,多元主体的参与,治理的参与主体并不仅仅局限于政府,还包括社会上的各种团体和组织;第二,政府与公众关系的重构;第三,以公共利益的实现为主要目的,以合作和协调为主要的互动形式。治理理论被视为一种关于政府与公民共治的价值追求,它强调公民和公民社会在公共领域的参与和影响,追求公共利益的实现以及和谐社会状态的达成。

从社会治理的角度扩大公众参与,一方面要拓宽社会成员参与公共决策的渠道,另一方面要丰富社会成员参与社区管理的形式。决策过程中的公众参与意味着社会成员有机会向政府表达意见,以维护自己的利益,有机会为谋求社会公共利益献计出力,能够使公众产生对政府的信赖和支持。参与使利益相关方在协商、对话中解决矛盾,有助于达成共识。对社区管理的参与,不仅能培育、发挥政府组织以外的其他社会组织、社会团体的功能,提高社会的自我组织能力,还有助于强化新的社会环境下社会成员的集体意识和归属感,增强公众参与社会活动的积极性,形成对社区生活的紧密联系和认同感。

目前各地方政府已经展开了形式不一的社会治理革新,行政治理模式正由“管理式”向“参与式”转变:各种听证会、协商会、公共论坛的举办,使决策过程日趋开放,行政过程公众参与度开始深入,公众参与热情不断提高,公众参与能力正在提升。尽管目前公众还没有足够的渠道充分参与到那些影响他们生活质量的公共政策制定与执行中,一些管理者也因担心决策涉及敏感性问题而给政府管理带来困扰,更倾向于在问题结构化以后再采取公民参与形式以增加政策合法性,导致公众失望或不信任。但广泛的公众参与已经成为社会治理正义性的体现,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也第一次提出了要“建立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地方政府正进行治理方式的创新。扩大公众参与,能避免公共政策的不适当倾斜,疏导社会矛盾,提升决策质量。日常化参与实践,能提升公众参与的意识和能力,有利于建设一个更有共识、更加和谐的社会。

社区作为社会生活中的基础领域,最集中反映出社会的变化。各种新的社会组织、民间团体,各种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人群,各种社会思潮、思想观念等等,在社区生活中日益活跃。从广度和深度上丰富公众参与社区管理的形式,能使社会成员通过加入一个群体来回归集体,找到归属感,在参与和互动中培育公共生活精神,提升公共生活质量,使社会在政府与公民的合作中达到善治。

[注 释]

[1]胡锦涛.深化交流合作 实现包容性增长[N].人民日报,2010-10-14.

[2]李友梅.社会认同:一种结构视野的分析[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16.

[3]李 强.政策变量与中国社会分层结构的调整[J].新华文摘,2008,(2).

[4]桑玉成.利益分化的政治时代[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2,5.

[5]李友梅.重塑社会认同与探索社会自我调适系统[J].探索与争鸣,2007,(2).

[6]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3,264—265.

[7]冒天启.转型国家不同制度安排与价值取向[J].经济研究.2007,(11).

[8]何忠洲.国民福利的六十年再造[N].南方周末, 2009—8—27.

[9]汤耀国.价值重塑之道[N]. 望新闻周刊, 2007,(36).

责任编辑:温朝霞

C912

A

1003—8744(2011)02—0047—05

2010—12—2

崔 珏(1966—),女,广州市社会主义学院教研室主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政党、政党制度和政治发展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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