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润平,覃 雪
(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湖南长沙 410082)
目的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研究*
欧阳润平,覃 雪
(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湖南长沙 410082)
在旅游可持续发展的价值前提指导下,综合国内已有的40份相关量表,确定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的指标与具体题项。通过预试分析获得正式调查量表,以张家界居民作为调查对象进行正式调查分析,最后获得一份包括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感知三个方面、包括积极与消极两个维度的量表,实证调查分析结果表明该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与效度以及内部一致性。
目的地;居民感知;旅游影响
旅游目的地的旅游发展影响广泛。其中,影响最为直接最为重要的对象是目的地居民。目的地居民对旅游发展影响感知的好坏,直接反映旅游目的地旅游发展的优劣。测评目的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量表,成为研究评价目的地旅游发展影响或效益、探讨目的地旅游发展管理不可或缺的基本工具。1996年起,国内学者就开始了对目的地居民影响感知量表的探讨性运用①戴凡,保继刚1996年发表于《人文地理》的《旅游社会影响研究——以大理古城居民学英语态度为例》一文.,至2008年底已有四十余篇文章②以“居民感知”和“旅游影响”为主题词,以1994年—2008年为搜索年限,对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的全部期刊进行搜索,与主题词相关的文献82篇,设计运用了居民影响感知量表的文章有40篇.。这些成果为开发设计在国内具有普适性的目的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量表是一种测评工具,是某种价值观的具体体现。量表科学与否,首要的是价值观是否正确和明确。价值观不正确,量表的测评结果就难以发挥改进实践和研究的作用,甚至会引导实践和研究走入误区。价值观不明确,量表的测评指标和因子要么有所疏漏,要么含混不清,使测评结果的真实性或全面性有所不足。
从现有的40篇研究论文来看,除了陆林[1]、李志飞[2]等在研究中注明了其量表的测量因子是借鉴艾普和科洛普顿(Ap&Cromp ton,1998)的研究框架以外,多数研究成果没有在正文或注释中说明指标选取所依据的价值观或逻辑前提是什么,也没说明借鉴了谁的研究框架和思想,其量表的严谨性和科学性有所欠缺。
我们之所以要对旅游目的地居民影响感知进行测评和调查,是因为居民既是目的地旅游发展的被动的受影响者,也是目的地旅游发展的主动的影响者。居民能否在本乡本土的旅游发展中受益,涉及旅游发展的公平问题,进而涉及目的地旅游发展能否可持续的问题。因此,国际公认的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有关价值原则是我们设计居民影响感知的依据。
《可持续旅游发展宪章》指出:“旅游发展必须建立在生态环境的承受能力之上,符合当地经济发展状况和社会道德规范”、“可持续旅游发展的实质,就是要求旅游与自然、文化和人类生存环境成为一个整体;自然、文化和人类生存环境之间的平衡关系使许多旅游目的地各具特色”、“必须考虑旅游对当地文化遗产、传统习惯和社会活动的影响”、“所有可供选择的旅游发展方案都必须有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有助于加强与社会文化之间的相互联系,并产生积极的影响”;《全球旅游伦理规范》第五条指出:“当地人民应当与旅游活动相联系,平等地分享这些活动的经济、社会和文化的利益,特别是分享由于这些活动的开展所创造的直接和间接就业方面的利益”、“旅游政策的实施应当有利于提高到访区域人民的生活水平和满足他们的需求”;《马尼拉宣言世界旅游宣言》提出:“为人们提供广泛地参与经济和社会活动的机会,从而改善人们的生活水平;在可能的情况下,可在边远地区开发旅游活动和旅游目的地,增加农村的收入。旅游发展规划要确保旅游目的地的考古遗产及其完整性,尊重社会和文化规范,特别是尊重当地固有的文化传统,在旅游业可能损害当地社区和社会价值的情况下,要控制旅游业的发展速度。”《旅游权利法案》第三条指出:“为了当前和造福于子孙后代,应该保护包括人文、自然、社会和文化在内的旅游环境,因为它们是人类的共同财富。”第六条指出:“东道国人民也有权要求旅游者理解和尊重他们的习俗习惯、宗教信仰及珍惜作为人类遗产一部分的当地的悠久文化。”
此外,《关于旅游业的21世纪议程》以及《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等也都涉及到了旅游可持续发展的相关价值原则。
根据上述有关国际公认的旅游可持续发展价值原则,可持续的旅游发展应当以不破坏目的地居民生产生活的自然生态环境为前提,应当有利于目的地居民的经济权利和经济收益的提高,有利于居民生活质量的改善;应当在尊重目的地居民文化传统和风俗习惯基础上,使其有参与并分享多元文化平等交流的权利,使其有参与社区发展选择的权利等等,总之,应当有利于促进目的地居民福利的普遍增长。因此,居民对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的感知可以作为评价目的地可持续发展的指标之一。而如何设计出一套科学、有效且适合本国国情的居民对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的感知量表是本文需要解决的问题。
通过对已收集的国内40套相关量表进行归纳整理,发现从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环境影响三个方面进行研究的有22份;从积极与消极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六个方面进行分析的量表有4份;单独从经济影响感知进行研究的量表有1份,由此可见,在40份量表中有27份涉及到了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感知的研究。另外,从综合旅游影响感知进行研究的量表有10份,从其他方面进行研究的量表有3份。我们首先将27份问卷中的题项根据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以及环境影响进行归类;同时也将10份综合影响感知题项组合在一起,然后分别对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环境影响以及综合影响中的题项进行归纳整理,将描述同一现象的不同问卷中的各种提法归纳在一起,然后提取一个关键词以概括这一类不同提法所描述的现象。
根据上述27份量表中的经济影响感知内容,将每份问卷中的经济影响感知的题项集中在一起,共获得244个题项。根据每个题项所描述的内容将题项进行归纳,并根据所归纳题项的内容提取关键词。出现频次少的和无法进行归类的则统一纳入其他类。通过归纳整理,经济影响感知内容涉及了物价、就业、经济发展、贫富差距、居民收入、财政收入、投资等15个方面。(见表1)
同样,根据27套问卷的社会文化影响感知内容,将每份问卷中的社会文化影响感知的题项集中在一起,共获得300个题项。通过整理归类,其内容涵盖了传统文化、人际关系、文化交流、犯罪率、知名度、道德标准、思想观念等21个方面。(见表2)
环境影响感知内容,亦是如此,根据上述27份量表内容,将每份问卷中的环境影响感知的题项集中在一起,共获得180个题项。通过归纳整理,主要涵盖了环保意识、环境污染、环境质量、生活氛围、环境破坏、环境保护等12个方面。(见表3)
表1 经济影响内容
表2 社会文化影响内容
表3 环境影响内容
本文所指的综合影响感知,是指在研究者的量表中未将调查题项进行划分,而是直接组合进行调查的。在其内容中既有经济影响方面的题项,也有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方面的题项。但由于研究者并未指出哪些题项是属于经济影响、哪些是属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的内容,同时也为了避免笔者的主观性判断,因此将其作为综合影响单独列出。40份问卷中,有10份问卷对综合影响感知进行研究。通过10份问卷获得260个题项,与上述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归纳方法相同,对260个题项进行整理归纳,可以细分为传统文化保护、基础设施、物价上涨、干扰生活、就业、提高知名度、文化交流等诸多方面。通过归纳可以看出,从内容上看来,与上文提到的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及环境影响的内容是相似的。由此可见,目前关于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居民对旅游发展的经济、社会文化及环境影响等方面。因此,本文量表设计内容主要以27套问卷为依据,从经济、社会文化及环境影响的感知三个方面进行。
综合上述27份量表中对经济影响、社会文化影响、环境影响感知条目归纳的关键词,剔除“其他”以及关键词描述题项在10次以下的关键词,根据10次以上的关键词下具体的描述题项的内容,用简单易懂的一句话或是两句话对其进行描述。最后共获得35个具体指标用以描述居民的旅游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感知。运用里克特5级量表对这些指标进行衡量,最后获得以已有国内旅游影响感知相关研究文献为基础的初步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
旅游目的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是在已有国内研究的基础上开发的测量工具,在进行正式调查之前首先对量表进行了预测试。首次预测试在张家界永定区进行,本研究采取了一对一发放纸质问卷的方式,共发放问卷100份,回收有效问卷85份。根据首次预试结果分析,结合预试过程中的访谈,增加了相应题项,并对问卷中语义不明的题项进行了适当修正,再次进行预测试,共发放问卷110份,回收有效问卷100份。通过对再预试的结果进行项目分析、因子分析以及信度分析,根据分析结果剔除相应题项,最后获得积极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感知11个题项、消极经济、社会文化以及环境影响感知12个题项。最后实际测量的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共包括33个问题。前10个问题涉及到被调研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和他们与旅游活动的关系,后23个问题为预试后保留的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题项。
表4 样本基本情况
预试生成正式调查量表后,于2009年7月27日至7月31日,以张家界景区居民为正式调研对象,对张家界永定区以及武陵源区居民进行一对一的问卷调查。共发放调查问卷374份,回收374份,有效问卷349份。其中武陵源区共发放148份,回收148份,140份有效;永定区发放226份,回收226份,209份有效。被访群体样本基本情况详见表4。关于调查结果的统计,本文采用SPSS13.0首先对收集的数据进行项目、探索性因子分析以及信度分析,再次验证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的结构维度,并进行信度分析。最后再利用L ISREL 8.7分析软件对量表的有效性进行分析。
项目分析主要通过求出量表个别题项的临界比来测量量表的内容效度。项目分析的计算方法一般分为三种:相关分析法、极端组法和因子分析法。本研究采用相关分析法分别对积极影响感知与消极影响感知两个分量表进行项目分析,对项目总体相关系数低于0.5的题项予以删除。(见表5、表6)从项目分析的结果可以看出,各题项与总分相关显著,且相关系数在0.01水平下显著,相关程度比较集中。因此各题项将予以保留。项目分析结果表明,编制的积极与消极影响感知维度的针对性强,各题项的鉴别力比较好,受调查对象认可程度比较高。
表5 居民积极影响感知相关分析结果
表6 居民消极影响感知相关分析结果
根据相关文献的研究结果以及预调查数据的分析,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包含了积极影响感知以及消极影响感知两个分量表,运用SPSS13.0对调查结果进行因子分析。
首先,本研究采用主成分分析方法对数据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经方差最大正交旋转处理后抽取共同因素,保留特征值大于1,因子载荷大于0.5的题项。根据学者凯瑟(Kaiser)的观点,如果 KMO值小于0.5时,较不适合做因子分析。本研究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显示23个要素的 KMO值为0.792,此外,巴特勒球形检验的F值为0.000,达到显著,代表量表有共同因素存在,适合作因子分析。采用正交旋转法,删除因子负荷小于0.5的“发展旅游使本地居民的生活水平提高”题项,而其他题项的因子负荷大于0.5,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收敛效度和单维度性。再次对剩余的22个题项进行分析, KMO值为0.793,共提取了6个公因子,其特征值超过 1,因子载荷大于 0.5,累计方差贡献率为58.828%。(见表7)
表7 居民旅游影响感知因子分析
上表表明,居民旅游影响感知包含了积极与消极影响感知两个方面,分别由积极与消极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影响感知6个维度构成。
在项目分析与因子分析之后,为进一步了解原量表的可靠性与有效性,需要进行信度检验与有效性检验。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总体的а系数为0.724,构成维度的а系数都大于0.5[3],说明该量表具有较高的可靠性,目的地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的各层面和总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和较高的内部一致性。(见表8)
表8 居民旅游消极影响感知维度信度分析结果
为了验证上述6因子量表的有效性,本研究运用L ISREL8.7分析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采用确认性因子分析(CFA)方法来对由探索性因子分析建立的维度进行检验,通过模型的拟合优度系数来考察其拟合程度。根据LISREL程序的运行结果,参照修正指数,同时从拟合优度系数来看,卡方与自由度比值(Chi -square/df)小于3,近似误差均方根系数(RMSEA值)为0.061,小于0.08,达到理想要求;比较拟合指数(CFI)为0.87、增量拟合指数(IFI)为0.87、非范拟合指数(NNFI)为0.85,一般拟合指数(GFI)为0.90、调整拟合指数(AGFI)为0.86。一般认为,这些指数的取值大于或等于0.90,表示模型拟合度高,但大于0.80也是可接受的[4]。各项目因子负荷也大都在0.4以上,因此6因子模型拟合比较好,结构模型如图1所示。确认性因子分析(CFA)的结果表明用6因子构成的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对目的地居民旅游感知进行测量是准确有效的。
图1 结构模型
本文依据旅游可持续发展的价值前提,最后生成一份信度、效度及内部一致性都较高的调查量表。该量表包含了积极与消极旅游影响感知,积极旅游影响感知包含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影响感知10个题项,消极旅游影响感知也包含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影响感知12个题项。该量表相对以往研究的量表存在以下几点差异:一是在设计依据上,以可持续发展为价值前提,为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研究达成共识提供了一定保障;二是在量表内容上,结合我们前期调研成果与已有研究中得以广泛认同的内容,使量表内容更加可信、有效;三是在量表实施过程中,从预试到最后的统计分析及检验都运用了较为规范的方法;四是量表层次明确,便于理解,利于进行推广。与此同时,由于诸多原因,本研究也存在几点缺陷:一是本研究主要立足于国内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研究,因此缺乏对国外居民旅游影响感知研究的分析;二是在预试样本选取上,样本量较少,选择的目的地比较单一,可能会对正式研究造成一定影响;三是正式调研中,以自然遗产地张家界居民为对象进行调研,还是显得比较单薄。尽管该量表在张家界的调查研究中呈现出较高的信度与效度,但并不代表在其他旅游目的地也会得到相同的结果,因此,该量表的研究只是居民旅游影响感知量表研究的开始,在以后的研究中还有待进一步深入,进一步验证。
[1] 陆林.城市旅游地居民感知差异及其影响因素系统分析——以中山市为例[J].城市问题,2005,(2):44-50.
[2] 李志飞.少数民族山区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和态度——以柴埠溪国家森林公园为例[J].旅游学刊,2006,(2):21-25.
[3] Nunally J.Psychometric Theory(2nd Edition)[M].NY: McGraw Hill,1978.
[4] 张淑青.观光旅游服务知觉价值因素构面与衡量题项[J].服务业管理评论,2005,(4):105-128.
[5] 吴忠才.旅游产业发展与区域经济增长的协整与因果关系——以湘鄂渝黔边区为例[J].财经理论与实践,2009,(2): 116-118.
Study on the Scale of Resident’Perception on Tourism Impact in Destination
OU YANG Run-ping,QIN Xue
(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Hunan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2,China)
Tourism Impact Perception Scale is the tool to evaluate tourism impact perception of destination residents.In this paper,under the guidance of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tourism’s value,the indicators and specific items of residents’perceived tourism impact scale were determined with the comprehensive existing 40 domestic related scales.The formal investigation scale was obtained after the pre-test analysis and analyzed with Zhangjiajie residents as the formal survey target.Finally,a scale was provided including three impact perception aspects:economic,social and cultural,environmental,both positive and negative dimensions.The empirical survey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scale has high reliability,validity and internal consistency.
Destination;Residents Perception;Tourism Impact
F590.3
A
1008—1763(2010)03—0047—06
2009-10-26
欧阳润平(1957—),女,湖南常德人,湖南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旅游伦理与旅游企业社会责任,可持续旅游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