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非线性成长的路径抉择——基于杭州聚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实践

周旭霞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浙江 杭州 310024)

企业非线性成长的路径抉择
——基于杭州聚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实践

周旭霞

(中共杭州市委党校，浙江 杭州 310024)

本文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选取了一家科技型中小企业——杭州聚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作为研究对象，探索了企业快速成长的路径依赖和企业的动态演变特征。研究发现：锁定成长目标、坚守持续创新、培育核心竞争力是中小企业非线性成长的逻辑起点，也是中小企业非线性成长的根本保证。

非线性成长；科技型企业；自主创新

利润最大化及不断扩张是人类最本质的欲望，人类这一与生俱来的欲望传递到企业发展中，便表现出对企业成长的强烈追求。按照企业传统产业的发展趋势，一般可将企业成长分为三类：周期性成长型企业，指持续存活但无明显成长的企业；线性成长型企业，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呈现出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发展趋势；非线性成长型企业，短期内资产迅速膨胀，呈现出跳跃式的发展轨迹。

非线性是相对线性而言的，是指变量之间没有数量上的严格比例关系和图形上的直线关系，表现为企业在成长过程中出现突然爆炸性增长的现象。成长性是衡量企业发展的客观标志，寻求非线性成长的捷径更是令众多企业不停地求索，可中小科技型企业如何能够快速成长？这正是本文所要讨论的问题。

一、文献研究回顾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随着耗散结构论、协同论和超循环等理论的诞生与发展，以桑塔非研究所(SFI)为代表的研究将企业理解为复杂适应系统，使得对企业成长的研究从线性逐渐上升到非线性。英国学者Storey(1994)认为企业家、企业和战略三个方面是影响企业非线性成长的因素，共同发生作用且恰当结合时，企业才能实现非线性成长。[1]Lisa和Welsch(2001)对高成长与缓慢成长的企业战略决策及行为进行了比较，发现企业家对市场和战略的选择以及企业家较强的事业心和进取心为企业的成功提供了较大的机会成本。[2]

国内学者尚增健(2002)探讨了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成长机理，认为卓有成效的企业制度、切合实际的发展战略和技术创新是科技型中小企业成长的关键。[3]过聚荣、周三多(2004)以通润集团为个案，揭示了中小企业战略发展的演进路径。[4]

企业的成长方式多种多样，如何实现非线性成长呢？迄今为止，对这类企业的研究还为鲜见。本文采用案例研究的方法来探讨所关注的问题。

二、研究方法和信息来源

(一)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了案例研究方法。每个企业快速成长的历程大致相似，但又不乏鲜活、有特色之处，特别是中小科技型企业，实现非线性成长的案例是值得重视和借鉴的。

案例研究是构建和验证理论的有效方法，有助于捕捉和追踪管理实践中涌现出来的新现象和新问题，因而受到了广泛的关注。潘绵臻、毛基业(2008)运用AMJ①期刊的3篇最佳论文进行开放式分析，探讨了案例研究的规范性问题；[5]吴晓波等(2009)探讨杭氧二次创新动态过程的组织学习模式演进案例；[6]邬爱其(2009)关注浙江卡森的超集群学习案例[7]，得到了极富洞察力的研究结论，均为本研究提供了极有价值的参考。

(二)信息来源

本研究从多个信息来源分析案例，信息来源包括：

一是中共杭州市委党校自2008年以来将杭州聚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作为现场教学基地。学校曾邀请公司CEO姚纳新为学员作主题“自主创新与政策支持”的演讲，作者作为现场教学的跟班教师，做详细的记录并组织学员与姚纳新进行互动，还经常与公司员工进行交流。

二是为了避免研究的片面性，采用信息的交叉补充和交叉验证方法，本项研究还利用二手资料收集信息。姚纳新作为“2009年度浙商十大风云人物”之一，媒体公开个人报告言论的信息较多，同时通过互联网搜集了对聚光科技的采访资料。

(三)案例企业简介

杭州聚光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聚光科技)成立于2002年，到2009年，销售收入8个亿，员工总数达1 300多人。公司跟踪光电测量尖端技术，专注于国际新一代光电测量技术、过程分析技术和实验室检测技术的研究与应用开发，产品广泛应用于环保、石化、食品、航空及科学研究等众多领域，并出口到美国、日本、英国、俄罗斯等20多个国家和地区。公司自主研发生产的光电测量和环保监控分析系统，已超过西门子、ABB等跨国巨头的技术水平，占据国内钢铁行业企业75%以上市场份额，完全取代了国外跨国公司的产品，改变了高端在线仪表为国外公司垄断的局面，成为工业、环保和安全监测领域的国内最强企业。聚光科技被认定为“中国成长型中小企业100强”、“新科—中国最具投资价值企业50强”，连续两年上榜“福布斯—中国最具潜力企业百强”，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等40余个奖项。

三、聚光科技非线性成长的路径

(一)聚光科技的成长历程

“没有计量就没有科学，要有一流的产品，就要有一流的检测手段，就要有一流的仪器仪表。”聚光科技的CEO姚纳新认为，随着我国新一轮经济的快速发展和技术升级，许多行业需要提升对其生产过程的分析和控制能力，高端分析测试仪器的运用对实现生产工艺优化、提升产品质量等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聚光科技的快速成长主要表现在其销售收入、知识产权与标准制订、对外技术及科研合作三方面。

1.迅速增长的销售收入。聚光科技2003年投产时，产值只有区区100多万元，2004年以来，公司销售收入以平均每年翻两番的速度快速增长，平均利润率保持在50%以上，2009年销售额达到8个亿，预计2010年超过10亿(见图2)。

图2 聚光科技2002—2010销售收入

2.知识产权与标准制订。聚光科技共申请专利159项，软件著作权60项(见表1)。此外，聚光科技积极参与国家标准和国际标准的制订，如获批成立国家标准化工作组，负责组织起草光电分析仪器国家标准；负责起草“半导体激光气体分析仪”、“紫外/可见/近红外光纤分光光谱仪”等6项国家标准；代表中国牵头制定“可调谐激光气体分析仪”IEC国际标准。

表1 聚光科技拥有的知识产权

3.对外技术及科研合作。聚光科技与国内外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进行广泛的科研合作(见图3)，对外合作在研项目30余项(国家重大专项、横向合作等)。聚光科技在公司内部以产学研合作方式建立了较为完善的研发机构，已被认定为“浙江省高新技术企业研发中心”和“浙江省级企业技术中心”。经浙江省科技厅认定，该公司牵头与浙江大学工业自动化国家工程研究中心和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合作，共同组建成立“浙江省环境与安全检测技术重点实验室”。此外，该公司聘请了5位中国工程院和美国工程院院士担任技术顾问，在分析技术领域开展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工作。同时，公司与国内外包括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清华大学、浙江大学、中国科学院等众多知名高校、研究机构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图3 聚光科技对外技术及科研合作单位

(二)非线性成长的路径依赖

聚光科技每年能以超过100%的增幅高速增长，缔造了中小科技型企业超常规发展的神话，主要与其非线性成长的路径选择密切相关。

1.锁定成长目标。姚纳新感悟，公司的成功缘于公司的产品始终能与社会经济发展的步伐合拍，更取决于公司的准确定位和发展目标的锁定。

我国每年需要进口100多亿美元的仪器仪表，尤其是高端仪器仪表几乎全部依赖进口，而国内有研发和生产高端分析仪器能力的企业非常少，目前年销售额超过5亿的仪器仪表公司寥寥无几，市场基本上被国外大公司占领。姚纳新觉得传统的仪器仪表行业隐藏着无限商机，国内经济这么蓬勃的发展，应该涌现像西门子这样的公司，能在国内乃至世界的分析仪器行业有着自己的位置。因而，姚纳新给聚光科技定的目标是：每年保持80%的增长速度，形成一个跨多个行业、多个技术平台、多个学科的高端分析测量仪器公司，成为“中国的西门子”。

其实，在西门子面前，聚光科技几乎相当于老鼠遇到了大象。正如姚纳新坦言，“因为我们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和他们竞争，而他们可能只是动用了一个小指甲。”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聚光科技非常清晰自身的不足。但姚纳新坚信聚光科技具有其他同行所没有的优越性(见表2)。技术上，聚光科技比不上国际著名的仪表公司，但紧跟他们，在某些细分市场上可能实现超越，相对于国内公司，聚光科技对技术的理解与应用则更透彻；销售方面，聚光科技有本土化无可比拟的优势，比其他国际厂商更了解中国客户的需求，更了解中国的行业状况，可以为客户量身定制系统最优化的解决方案；服务响应而言，聚光科技的服务策略更灵活、更周密，因为越接近终端产品，服务响应速度要求越快，对人才和管理水平的要求也越高，集聚了优秀人才的聚光科技也有着超越国内同行的优势。

表2 聚光科技的优势

注：“★”表示具有优势，“⊙”表示欠缺。

2.坚守持续创新。“做一件好事容易，但长久做好事就不容易。”姚纳新认为：“企业规模做大不难，但关键是要有持续盈利的能力”。

聚光科技的高速成长还源于对市场的敏锐把握。2006年，国内在线分析仪器市场开始趋向饱和，但经济快速增长的背后，环保压力开始显现，其中，污染物的达标排放至关重要。以前，污染物的监测是通过人工采样后，送实验室分析，耗时费力。聚光科技利用紫外吸收光谱技术，迅速推出了污染物排放检测产品，在倡导低碳经济的今天，有污染物排放的企业瞬间都成为聚光科技的潜在客户。与此同时，聚光科技转向了食品安全检测市场，姚纳新创新产品的思路非常清晰：“我们的方式从激光做到紫外线、红外线，把光谱产业做透；再从气体检测做到液体、固体检测，把不同形态的物质检测做全。”

3.培育核心竞争力。企业核心竞争力理论表明：对于一个企业而言，持续保持竞争优势的关键在于企业拥有难以模仿和替代的核心竞争能力，这种能力在本质上是一个企业特有的价值体系、战略体系和管理体系，它可以通过企业有目的、有步骤地予以培育和构造。企业非线性成长所依赖的正是其核心竞争能力，聚光科技拥有三项核心竞争力，即强大的研发团队、完整的生产体系和完善的市场销售服务网络。

(1)强大的研发团队：聚光科技非常注重培育强大的研发团队，在国内，过程分析仪器领域的产业化研究刚刚起步，基础薄弱，高端科研技术人才缺乏。然而一流的产品需要一流的开发人才，产品的竞争首先是人才的竞争。在创建聚光科技公司的初期，公司董事长王健深刻地体会到国内在高端分析仪器领域科研人才的贫乏。为了快速培养掌握尖端技术的科研人才和组建创新团队，王健应聘进入杭州电子科技大学，担任学校光信息科学与技术学科带头人，该学科是学校“电路与系统”学科(被列为浙江省“重中之重”重点学科)的主要研究方向。聚光科技成为了该重点学科本科生和硕士生的实习基地和重要学科支撑点，通过科研和实践教学的有机结合，使学生能够将理论知识灵活运用到实践工作，为公司的快速发展提供了一批创新意识和动手能力均很强的高素质科研人才。

同时，王健还在聚光科技内部组建成立了“光电测量技术研发中心”。该研发中心拥有300余名科研人员，其中硕、博士人数占60%以上，逐步形成了一支学历和专业结构配置合理、创新能力强的研发队伍，成为过程分析仪器领域国内规模最大和国际上最优秀的创新团队之一(见图4、图5)。

图4 聚光科技人员结构分布

图5 聚光科技研发人员构成

(2)完整的生产体系：质量是公司产品的生命，特别是对于聚光科技而言，更需要注重产品的精密性和可靠性。聚光科技承诺产品合格率100%的质量目标，并从三个方面取得保证：

首先，在设计上考虑产品的质量和实用性，能够应对各种不同工艺和工况下的应用需求，比如有的仪表要考虑防震问题，有的仪表要考虑高温介质问题，从结构和功能设计上为高质量的产品提供了保证。

其次，在生产过程中，严格按照质量管理体系和质量规范落实责任，掌握质量动态，全面控制各部分的质量。树立全程质量意识，实行质量“一票否决制”，最关键的是聚光科技采用风险工资制等经济手段来辅助质量岗位责任制的实施。

再次，借助于精密的测试仪器和生产设备，产品所需元器件80%为国内采购的通用件，20%为在国外采购的关键元器件。每种元器件均选有多个供货方，其中关键元器件如激光器定有4家供货方，保证生产的物料供应。这些都成为聚光科技保证产品质量的基本条件。

(3)完善的市场销售服务网络：聚光科技计划每年推出2-3个在全球领先的创新检测产品，并提供完善的技术支持和售后服务。姚纳新非常强调服务的贴身性，在产品销售方面，聚光科技主要倾向于直销，而不是依靠代理商，这样对售后服务更有利。聚光科技有着严谨的销售、售后服务网络体系，对产品应用情况进行24小时动态跟踪诊断，对产品和服务进行调查和回访，了解工作人员的服务情况和客户满意度，并将信息及时反馈，一旦出现问题，公司会马上采取相应的措施，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实实在在把每一个细节落在实处。

姚纳新认为，一个企业的成功，其实是一个整体的成功，是由很多环节来共同完善和构成的，每一环都应环环相扣，紧密相连，细节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因子。

四、结语与启示

聚光科技凭借着质量、服务、技术、信誉，在极短的时间内创造了一个个奇迹。聚光科技的实践证明，现代企业要具有国际视野，广阔的视野使企业能够在创业中抓住国际发展趋势；要善于自主创新，不断的创新能赢得竞争的主动权，拓展企业的发展空间；要学会经营管理，精细的管理能提供精致的产品和服务，才能成为全世界最好的企业之一。

聚光科技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快速的发展，实现非线性成长，主要是因为聚光科技从一开始就有一个系统的发展规划，适合自身的企业定位，并严格执行。聚光科技善于融合资源，形成强有力的研发创新团队，在技术创新、研发上不断地投入；建立起了完善的销售网络和严谨的售后服务体系。

企业成长是一个不断自我否定、自我创新的过程，成长路径的选择伴随企业成长全过程，是企业发展不可回避的现实。聚光科技非线性成长的经历表明：企业成长的方式多种多样,其进入行业的选择原则不一定是利润水平较高的行业，而在于所选行业是否为企业成长提供发展机会和成长空间。在全球竞争越来越激烈的当今，企业对于战略适应能力和技术创新能力的要求也越来越强，从聚光科技非线性成长的实践来看，企业成长不仅是一个不断克服危机、积累资本的过程，而且是一个捕捉机遇、培育核心能力的过程。

注释：

① 国际上管理学顶级期刊之一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AMJ)。

[1] Storey D J. Understanding the Small Business Sector[M]. New York: Routledge,1994.

[2] Lisa K., Gundry and Harold P. Welsch. The Ambitious Entrepreneur: high Growth Strategies of Women-owned Enterprises[J].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2001,3(16):453-470.

[3] 尚增健.渐进式技术创新：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成长路径——成长型中小企业成长机理的个案分析[J].管理世界，2002(6)：124-133.

[4] 过聚荣，周三多.中小企业成长战略的探讨——江苏通润集团成长的个案分析[J].南开管理评论，2004(2)：106-112.

[5] 潘绵臻，毛基业.再探案例研究的规范性问题——中国企业管理案例论坛(2008)综述与范文分析[J].管理世界，2009(2)：92-100.

[6] 吴晓波，马如飞，毛茜敏.基于二次创新动态过程的组织学习模式演进[J].管理世界，2009(2)：52-64.

[7] 邬爱其.超集群学习与集群企业转型成长——基于浙江卡森的案例研究[J].管理世界，2009(8)：141-153.

Nonlinear Growth Path Choice of Enterprises:Based on Experience of Focused Photonics (Hangzhou), Inc.

ZHOU Xuxia

(HangzhouPartySchoolofCPC,Hangzhou,Zhejiang, 310024,China)

In this paper, based on the method of case studies, a small-medium-sized enterprise—Focused Photonics (Hangzhou), Inc. is selected as an example. The path dependence of corporate fast-growing and dynamic evolution characteristics of enterprises are explored. The study shows that target acquirement, continuous innovation, and core competence establishing are the logical start and also the fundamental guarantee of nonlinear growth of enterprises.

nonlinear growth;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enterprises; innovation

(责任编辑陈汉轮)

2010-06-03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地方政府绩效管理方法和管理研究”(10CGL062，课题负责人：陈小华)部分研究成果、浙江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课题“浙江中小民营企业转型升级的动力研究”(ZX1220)和杭州市市政府委托课题“杭州制造业转型升级的路径及政策支持”

周旭霞(1968- )，女，江苏宜兴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区域经济。

F127；F27

A

1671-2714(2010)04-0056-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