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东荣
提升教育公信力策略探析*
● 梁东荣
教育公信力是指社会公众对教育组织信用资源之可信性的信任程度,是教育组织与社会公众之间的一种交互关系,它具有非均衡性和非对称性的特征,教育组织所拥有的信任资源的丰富程度是公信力形成的基础,社会公众的评价与价值判断等是公信力的指示器,两者互动的中介物是公信力形成的重要条件。教育组织要有效提高教育公信力,必须积极构建信用资源,治理好教育组织与社会公众间的交互口,准确监测社会公众对教育组织价值判断的变化趋向,及时调整管理策略。
教育;公信力;交互口;策略
进入新世纪以来,公信力成为学者及政策制定者关注的热点之一。我们对近十年(1999-2009)发表于各种期刊的学术文献进行了检索与统计,发现2002年与2005年文献数量增长迅速,分别是前一年的316.7%和140.7%。2005~2009年,研究文献呈持续上升趋势。值得一提的是,2006年3月,温家宝总理在十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要“建立健全行政问责制,提高政府执行力和公信力。”公信力问题首次被写进政府工作报告,受到最高决策者的重视,这无疑促进了公信力研究的深入。
从公信力研究的对象来看,目前的研究主要包括传媒、政府、司法和民间组织等四大类;从研究学科上看,主要包括新闻传播学、行政管理学、法学学科、社会学等。尽管公信力成为其他学科研究的热点,但在教育管理领域却未引起充分的重视。从检索到的文献看,只有少数教育研究者进行了探索。然而,随着我国办学规模的不断扩大,特别是高等教育由精英化向大众化的迅速发展,使得越来越多的利益相关者开始关注教育,更加理性地评价和选择教育,对教育提出的要求愈来愈高,教育公信力逐渐成为衡量教育质量状况高低的重要指标之一。但是,近几年我国教育公信力却并不乐观,呈现下滑趋势,甚至出现了危机,教育作为一片神圣净土的形象受到了挑战。2001年,沈阳市市民参与全市行风投票评议活动,在被评议的30个重点部门中,教育系统的群众满意度排名倒数第一[1],这不能不引起教育研究者和教育决策者的省思。
什么是公信力?尽管到目前为止,学者们对此还未达成一致意见,但已经取得了有益的成果。从研究的内容看,一般把公信力大致分为四类:“信用观”、“资源观”、“能力观”和“信任观”[2]。
所谓“信用观”,即认为公信力是指被信任组织信用水平的表征,或者说是被信任组织长期履行承诺的正面记录,意味着某一组织只有守信用才能获得公信力,即信用是一个组织公信力的源泉。信用(credit)观,实质上侧重于从单方要求某组织信守和履行事先做出的承诺,认为只要守信用,就能得到高的公信力。但是,守信用只是组织获得信任的必要条件,并不是充分条件。换句话说,一个组织公信力水平高,其信用一定高,但其信用水平高,则不能保证其有较高的公信力,因为公信力是被信任方与信任方相互作用的结果。因此,“信用观”存在着一定的片面性,它侧重于强调被信用组织的主观努力,强调被信任方在公信力形成中的绝对地位。
“资源观”把公信力看作是被信任组织所拥有的一种资源,这类资源可以为其带来号召力与影响力,认为组织一旦拥有了公信力,就成为它的一种无形资源。也就是说,公信力与影响力成正比关系。如有研究者指出,“政府公信力的强弱,取决于政府所拥有的信用资源的丰富程度”[3]。这一观点认为被信任组织拥有的信用资源越多,其公信力越高。从本质上看,资源观与信用观有着相同之处,只是信用观更多的是强调被信任组织的行为能力,而资源观更多的是强调被信任组织信用资源的综合性,但两者都侧重于被信任组织在公信力构建过程中的主动性和优先地位。
“能力观”把公信力看作是被信任组织能够赢得社会公众信任的能力。如,有学者把新闻传媒公信力定义为:“新闻传媒能够获得受众信任的能力,反映了新闻传媒以新闻报道为主体的信息产品被受众认可、信任乃至赞美的程度”[4]。尽管这一观点与上面两种有异曲同工之处——都强调被信任方在公信力形成中的主观能动性,但它已经关注到了社会公众的反作用力。
“信任观”则变换了问题研究的视角,侧重于从信任方的视角来阐释公信力,认为公信力是社会公众对被信任组织的一种主观评价,把“信任”的基本内涵引用到公信力概念的界定中,如有研究者把政府公信力界定为“政府公信力是社会组织、民众对政府信誉的一种主观评价或价值判断,它是政府行政行为所产生的信誉和形象在社会组织和民众中所形成的一种心理反映。”[5]信任(trust),实际上暗含着两种行为(信和被信)、两个主体(信任方和被信任方)。这一观点,不但强调了在公信力获得中信任方的地位,也蕴含着被信任方拥有值得信任的资本,与以上三种观点相比更具合理性。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教育公信力是社会公众对教育组织信用资源之可信性的信任程度。这一概念的内涵包括四个方面:第一,教育公信力标示着教育组织信用资源的可信性。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是教育组织首先必须拥有获得社会公众信任的能力或资源,二是社会公众对其信用资源产生信任感;第二,教育公信力标示着社会公众对教育信任资源可信性达到的信任度。信任度表明公信力所讨论的问题不只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且是信任高低强弱的问题;第三,教育公信力暗含两个主体间的交互关系,即教育主体与社会公众之间的一种流动性交互作用,信任度是处于变化中的量,而不是静止不动的,公信力在时间、空间上具有延展性;第四,公信力的形成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一旦形成具有相对的稳定性。
在探讨提升教育公信力的策略之前,我们首先剖析一下教育公信力的形成机制。依据教育公信力的概念,公信力包括两个主体(教育组织与社会公众)和两种行为(被信任与去信任),公信力的形成是两个主体间的交互作用的结果,是两个主体间的一种持续、稳定的能量交换而累积成的信任度。如图1所示,教育公信力建立的基础是教育组织拥有一定的信任资源,信任资源的丰富程度,是其公信力形成的关键要素。另外,教育组织还要选择适切的方法与途径,即中介物,把自己拥有的信用资源作为一种信号传递给社会公众,通过与社会公众直接或间接的互动,得到社会公众的肯定、认可。因此,公信力的高低既基于教育组织所拥有的信任资源的丰富程度,也取决于社会公众对这些资源的主观评价或认可程度,同时也不能忽视两者互动的中介物。
两个主体之间的互动过程,或者说公信力的形成有两个不可忽视的特性:非均衡性与非对称性。非均衡性是指在公信力形成的过程中,两个主体所处的位置不同,导致了信息的不对称性。从表面上看,教育组织拥有更多的信息量、影响力和主动性,居于优势地位。因为它居于公信力形成的开端,在向社会公众进行信息传递时,易于进行信息过滤、信息歪曲,只传递对自己有利的信息,甚至编撰虚假信息,骗取社会公众信任。社会公众个体则处于公信力形成的末端,居于被动地位,易于接受错误信息,或暂时被误导,受到损失。从实质上看,公信力的最终形成却是社会公众的心理反映、衡量与价值判断,是社会公众理性选择的结果。因此,从长远看,在公信力形成中,社会公众具有主动性和主导地位。
图1 教育公信力形成模式示意图
所谓公信力的非对称性是指公信力的形成过程的长期性与破坏过程的短暂性之间的矛盾。从图中我们看到,教育公信力是社会公众基于对教育组织信用资源可信性的衡量与评价后形成的主观心理状态及其强弱。社会公众的信与不信以及信任的强弱反映出一种矛盾的心理,吉登斯在谈到信任关系时,曾经指出:“一般来说,外界对科学和技术知识的态度又具有某种矛盾心理。这种矛盾心理居于所有信任关系——无论是对抽象体系还是对个人的信任关系——的核心。因为只有在愚鲁无知的时候,不论是对技术专家所宣称的知识的无知,还是对一个人所依赖的密友的想法和意图的无知,都有对信任的需要。然而无知问题提供了怀疑(或者至少是谨慎)的基础。”[6]从这里我们可以推出,社会公众对教育及其专业知识等认识的不足,既是其公信力形成的基础,同时也暗示出公信力潜在的脆弱性,乃至被毁灭的可能性。经验告诉我们:某人(或某些人)遭遇的一次不愉快的体验,瞬息就可能导致他(他们)与某个教育组织(或整个教育组织体系)所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的断裂。尤其在信息技术与互联网极其发达的今天,资源相对丰富的情况下,某人可以放弃某个教育组织而做出新的选择,或者在全球化的今天放弃对一个国家整个教育组织体系的信任而选择他国的教育组织,甚至放弃受教育的机会。
根据对公信力形成机制的剖析,我们认为要提升教育公信力,必须立足于公信力形成的三个维度,聚焦于教育组织这一主体,并关注社会公众的心理变化,关注两个主体在交汇口的互动状态。
拥有信用资源是教育公信力形成的前提。从某种意义说,信用资源是教育公信力形成的载体的,没有一定的信用资源公信力无从谈起。教育组织所拥有的信任资源主要包括软件和硬件两个方面。软件主要包括办学理念、管理制度、教师素质、教学质量、学校文化、危机管理,等等;硬件主要指学校的教学设备、学习资源、基础设施等。在这些资源中,教学质量是核心,其次是教师素质和学校管理水平,硬件设施居于中间位置。从目前我国教育的现实来看,尽管有些学校的硬件建设存在着不足的问题,但这不是影响其公信力的关键因素。然而,近几年我国的学校存在着一种错误认识,把主要精力放在规模扩张与硬件建设上,忽视学校的内涵发展,导致了办学目标的功利化,学校管理的官僚化,学校文化的泛政治化,失去了独立性的办学理念,学校的公信力严重下降。因此,教育组织,特别是学校除了具有基本的硬件建设以外,最为重要的是提升教师素质,提高学校管理水平,提高办学质量,增强学校的可持续性发展。
尽管教育组织所拥有的信用资源的丰富程度对公信力的提高至关重要,但对信用资源的经营管理也非常重要,特别是对教育组织与社会公众交互作用的交汇口的管理。教育组织与社会公众之间的互动包括直接性互动与间接性互动两类。在公信力的积累或破坏过程中,不仅直接利益相关者的经验体验能够迅速传播,而且他们的经验体验也能向他人快速传递,从而加速公信力的增强或断裂。“对特定抽象体系的信任或不信任的态度,很容易受到抽象体系入口处的经验的强烈影响;当然,同样也容易受到知识更新的影响,这些更新的知识是由通讯媒体和其他途径传递给非专业人士和技术型专家的。交汇口成为非专业人士的怀疑主义态度与职业化的专门知识之间产生紧张的地带这一事实本身,使它们被公认是抽象体系之所以脆弱的根源。”[7]因此,必须加强对教育组织与社会公众互动交汇口的管理,即提高与直接利益相关者互动窗口的有效管理,做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达到言、行、果统一,增加社会公众的成功经验与愉快体验,减少不幸的遭遇,这是提升教育公信力的重要策略与途径。
整个教育组织系统的公信力,或者是某个教育组织的公信力都标示着一种强弱关系的变化。教育组织应对其保持高度的警觉和敏感性。教育组织作为一种服务性机构,必须了解自己的既有目标群体与潜在目标群体、直接目标群体与间接目标群体的需要、满意度,等等,并以此分析自己的不足,了解自己的优势,寻找发展的机遇,定位发展的方向。著名管理学家德鲁克指出,任何组织机构“做什么、怎样做,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机构外部的人的需求所决定的”[8],“社会的需求应当成为每个机构的机会”。[9]尽管我国的教育组织,特别是学校现在开始关注社会公众的需求,开始重视对优势的推销,但是对于自己的服务对象的利益,对于社会公众的利益重视还不够,理解不多。这不仅影响了教育公信力的提高,也影响了学校的可持续性发展能力。教育组织应该利用各种途径——问卷调查、访谈等,了解各种目标群体对教育的需要及其需要的变化,关注社会公众对教育组织满意度及其变化趋势,并以此调整自己的发展与管理策略。
[1]张非非.行风评议爆冷门:教育排名倒数第一[N].新华网,2002-2-26.
[2]周治伟.公信力的概念辨析[J].攀登(双月刊),2007(1):76-78.
[3]张旭霞.试论政府公信力的提升途径[J].南京社会科学,2006,(7):50-55.
[4]郑保卫,唐远清.试论新闻媒介的公信力[J].新闻爱好者,2004,(3):9-11.
[5]郑旭辉.政府公信力的失落与规制[J].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6):30-34.
[6][7]安东尼·吉登斯著,田禾译.现代性的后果[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78,79.
[8][9]彼得·F·德鲁克著,徐大建译.德鲁克文集(第 3 卷)[M].上海: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62,60.
梁东荣/泰山医学院管理学院教师,管理学博士
*本文为山东省泰山医学院管理学院梁东荣博士主持的泰安市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课题“泰安市教育公信力保障机制研究”系列成果之一。
(责任编辑:何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