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峰
智者学派的人学思想
黄 峰
自然哲学在方向上陷入了发展的困境,这种困境的结果集中体现于智者学派高尔吉亚的怀疑哲学。智者学派普罗泰戈拉的思想初步展开了人学的思想,预示了西方哲学发展的方向转变。但智者学派的人学思想具有朴素性。
智者学派;人学思想;朴素性
智者学派的哲学思想承前启后。智者学派的人学思想不但反映了古希腊自然哲学思想发展的困境,而且也昭示了西方哲学的第一次转向。智者学派的哲学思想在古希腊时期有着重要的地位和作用。
前苏格拉底的自然哲学家们为了探寻世界、万物的本原、始基,在朴素的意义上,于一与多、变与不变的关系的思想框架中穷尽了所有的可能性。他们不是在这个方向上陷入矛盾的窘境,就是在那个方向上面临尴尬的境地。在这种尝试与探索的过程中,所有的尴尬与窘境集中地积聚、反映在了怀疑论的哲学思想上。
古希腊自然哲学对万物、世界本原的探讨所积聚、陷入的困境,显性、集中地体现于高尔吉亚的怀疑哲学。高尔吉亚事实上是一位智者派的人物。应该说,从早期自然哲学家们遍试对自然、世界本原的探讨所遇到的矛盾和尴尬,到高尔吉亚的怀疑哲学是一种积聚必然和转向缓冲。
从高尔吉亚的遗留著作来分析,高尔吉亚跳出了自然哲学对自然、世界本原的探索和追问。可是这个哲学的基本问题又是不可避免的。但当时古希腊时期的认识和抽象理论和水平是不可能对自然、世界的本原作出科学的回答和解释的。之前,自然哲学家们又遍试了所有的解释的可能性,但都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尴尬和矛盾。高尔吉亚,当时这种哲学发展困境和转向缓冲的代表人物,没有直面回答自然、世界万物的本原,他们逃避、搁置了这个本原问题。因为他径直提出了三个著名的怀疑哲学命题。这三个著名的怀疑哲学命题在他遗留的著作《论自然或不存在》中得以展现:“第一,无物存在;第二,如果有某物存在,人也无法认识它;第三,即便可以认识它,也无法把它告诉别人。”[1]高尔吉亚基本上采用了反证法对这三个怀疑哲学的命题进行了论证。就第一个命题来说,高尔吉亚首先认定了“无物存在”这个哲学的基本思想。既然无物存在,也就无法考究,无法把握,更谈不上更高级、更抽象的本原问题了。高尔吉亚提出的这个首要命题、基本思想,顺理成章地将本原问题自然地回避了。本原问题在这个基本思想的框架内,没有了任何的踪影。为了更为严密的阐述他的哲学思想,在第一个命题的基础上他又提出了“如果有某物存在,人也无法认识它”。如果说第一个命题对万物本原问题的回避得还不太明显的话,那么第二个命题便具有了显著的回避的影子和性质了。既然他在第一个命题已经明确地提出了“无物存在”,但紧接着他却又提出了一个与第一个命题相悖的假设性前提。不过这个假设性的命题,却自然地将人的认识与存在衔接上了。结果我们也可以猜到,是不可认识的。高尔吉亚采用了让步式的严密逻辑。一个命题衔接一个命题。第三个命题他说,“即便可以认识它,也无法把它告诉别人”。高尔吉亚在作了两次让步性的假设后,最后的结论是无法将这个认识结果告诉别人。很明显,即使认识了存在,可能性的把握了本原,却无法将其传播,结果只能是夭折。
从高尔吉亚怀疑哲学的三个命题分析来看,高尔吉亚的怀疑哲学思想充分昭显了之前自然哲学家们探究世界本原问题积聚的矛盾、面临的尴尬、陷入的困境。从认识的发展历程上看,这是一种必然,是转向的逻辑缓冲。
事实上,从整个前苏格拉底哲学对自然、世界探讨本原的认识发展线索上来看,自然哲学家们在一与多、变与不变的框架内穷尽了所有的可能性,就是在这个探索的过程自然哲学陷入了困境。而高尔吉亚的怀疑哲学正是这种困境的集中体现和显性反映。但植根于丰富实践、多彩生活的活泼哲学绝不会在此重蹈踱步与徘徊中窒息。“希腊哲学的下一步发展,需要问题的转变和思想框架的转变。”[2]新生的哲学萌芽、方向正在自然哲学发展的困境中悄悄地酝酿、孕育和滋生。
智者学派初步将哲学的视角指向了人。“智者把对神话世界观的批判引向社会政治领域,把哲学的主题由原初的‘自然’转向了人事。”[2](p31)自然哲学的发展陷入了方向的樊笼。智者学派打开了自然哲学发展尽头樊笼的一条缝隙,人学的曙光透射了过来。
智者学派可以说是起到了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作用。“他们完成了对原有哲学的否定,为人类认识的进一步深化开辟了广阔的道路。他们构成了哲学发展内在逻辑中不可缺少的一环。”[3]对人本身有关问题的初步反思、思考与审视,使得哲学的重心和焦点悄悄地实现着由自然向人的过渡和转变。
智者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普罗泰戈拉明确地提出了“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个具有转折性的重要哲学命题。这个哲学命题的提出在整个哲学的发展史上都具有不可忽视的潜在奠基性的作用。应该看到,这个重要命题的提出决不是普罗泰戈拉一下子就提出来的。就其个人的思想发展来看也有一个前后相继的演绎过程。普罗泰戈拉与高尔吉亚是同时代的,同是智者学派的代表人物。在当时,不能不说他们的哲学思想是有着相互的影响的。在自然哲学的困境状态、在怀疑哲学的无奈、逃避下,整个哲学都产生了反思。在对外在自然的思考、探讨的困境挣扎中,哲学不可避免地反射回了人内心的感觉与认识。普罗泰戈拉首先顺承哲学思想发展总趋势提出了“知识就是感觉”的哲学命题。这个命题是一个重要的预示信号。因为,在这个命题中普罗泰戈拉高度的强调了感觉在认识中的重要作用,承认认识开始于人的感觉,源于人的感觉。在普罗泰戈拉看来,人并没有天赋的知识,而知识只是从人们的感觉中获得的。在这里,普罗泰戈拉强调了感觉在认识中的关键作用。事实上,标志着哲学的思维指向已经悄然地发生了改变。感觉是指人的感觉,认识是人的能力。人在这个命题中已经对整个先前哲学否定并转移着对自然的指向和重心,哲学的天平已严重地倾斜向了人。即使在这之前人学的思想零星地被发酵着。
既然“知识就是感觉”,而“感觉”又属于人。因此,人就被普罗泰戈拉抬了出来,突出了人的地位。由此,在“知识就是感觉”的哲学思想的基础上,普罗泰戈拉又进一步地引出了另一个重要的哲学命题:“人是万物的尺度”。[4]事实上,“人是万物的尺度”哲学命题的提出,就标志性地实现了哲学发展的重心和指向由自然向人的转移和改变。人的重心悄然地浮出了水面。叶秀山教授充分肯定了这一哲学命题的重大意义:“被黑格尔誉为‘伟大的命题’的普罗塔哥拉斯(普罗泰戈拉)的名言‘人是万物的尺度’,虽然不像后来的哲学家解释得那样复杂玄奥,但的确孕育着人本主义的萌芽,在当时也是一个震撼传统的思想解放。”[5]普罗泰戈拉讲的“尺度”,从哲学一般的意义上说,是指真理或规律。也“就是说世界的存在、真理、规律,皆以人的感觉为标准”。[6]既然以人的感觉为准,那么很当然的推理:世界上不存在永恒不变的绝对的衡量事物的尺度,其它尺度都是不可靠的,不足为信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以人和人所处的环境及人的需要的变化为转移,人的尺度才是可靠又可信的。这同时包含着相对主义的思想,就是说衡量事物的人的尺度是相对的、变化的。虽然普罗泰戈拉“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哲学思想看到了感觉的相对性、主见性,忽视了理性在认识中的地位,忽略了认识的绝对性和客观性,陷入了相对主义和主观主义。但不管怎么说,人在这个哲学思想的框架中总是居于主导地位的,人被充分的给予了肯定。这在哲学的发展过程中是一个重要的进步。
普罗泰戈拉的这个“人是万物的尺度”的命题,被认为是人本主义的最早宣言,包含着人学的思想。“生活在民主制繁荣和发展时期的希腊人,是怎样自觉地意识到自己与一切其他自然物的区别以及他们在社会和城邦的公共生活中的主人公地位的。这无疑应该看作是希腊人自我意识的又一次新的觉醒。普罗泰戈拉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这样的人本主义的哲学命题,其根据和真实的意义就在这里。”[7]人学思想在这里萌发出来了。
智者学派虽然在哲学思想上初步触及了人的问题,但并没有真正扭转哲学的方向,并没有实现哲学在发展历程中的人学转向。智者学派的人学思想具有不可避免的朴素性。
智者学派虽然初步的实现了由自然向人的过渡,但这种过渡是粗糙的、混浊的,这种人学思想具有明显的朴素性。“智者们虽然注重社会和人生问题,扭转了哲学研究的方向,但是却高扬个体,推崇感觉,导致了对普遍、理性和确定性的贬低或否定,由此走向了诡辩论或怀疑主义,因而不可能真正认识自己,……”[8]在智者学派的哲学思想中,虽然人被重视了起来,并且智者学派力图使人成为宇宙的中心,这种思想集中体现于普罗泰戈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一著名的哲学命题。他们要使人成为自然、世界的主宰和价值准绳。但是他们却坠入了感觉的旋涡,以至将人的理性本质冲淡了,使人的理性本质变得极端的稀薄,也就不可能将人的理性本质肯定了。在普罗泰戈拉的哲学思想中,存在仅仅是被感觉,这是对感觉的绝对肯定和片面膨胀。在这种哲学思想的惯势和主导下,自然地造成了在推理上对理性思维作用的拒斥。显然地,这种对感性的信赖使得任何正反判断都能成立,以至于得出“现象就是真理”这一十分自相矛盾的结论。[9]
因此,智者学派的哲学思想对人的认识上,就是认为人的感性意识是本质。“在这里,人与自然(万物)相对立,即人作为主体与客体相对立,‘我’是一个设定者从而也是一个否定者,因为‘我’是超出主体和客体相统一这一运动的环节之外。”[10]黑格尔进一步指出,“正因此,‘我’是个别的(消极的统一)而不是自身反映的普遍者。这里存在着辩证法和诡辩术的意义上的含混;客观的东西消逝了。”[11]人的感性被肯定膨胀了,理性却被忽视窒息了。人学思想的本质和真谛被智者学派边缘化了。因此,智者学派在当时并没有将“人”这个哲学的重要问题、对象凸显为哲学视野中的核心问题,而只是在人学思想的边缘打转转。
可以看出,智者学派虽然使人的主题浮出了水面,初步转换了哲学的视角与重心。但智者学派的人学思想只是片面地膨胀了人的感觉和感性,过度重视了人的主观判断,忽视、贬低甚至否定了人的理性本质,这种智者学派人学思想的朴素性也就没有使人凸显为哲学的核心问题。“因此,在智者学派哲学中,使人成为宇宙中心的愿望并没有实现。高贵的苏格拉底承担了这一时代的使命。”[9]
智者学派初生、幼稚的人学思想承前启后,既解脱、拯救了自然哲学所处的樊笼之窘,柳暗花明,又铺垫、引向了一个新鲜的哲学方向,峰回路转,奠基了苏格拉底人学转向。
[1][4]北京大学西方哲学教研室.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C].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56-57.54.
[2]赵敦华.西方哲学简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27.
[3]外国哲学编委会.外国哲学(第2辑)[C].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22.
[5]叶秀山.前苏格拉底哲学研究[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2.316-317.
[6]冒从虎,王勤田.欧洲哲学通史(上卷)[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85.90.
[7]杨适,易志刚.中西人论及其比较[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2.108-109.
[8]张志伟.西方哲学史[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74.
[9][11]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2卷)[C].北京:商务印书馆,1960.31.39.
[10]包国祥.古希腊文明与人本主义思潮始初[J].内蒙古民族师院学报(哲社版),1999,(4).
黄峰,河南理工大学数学与信息科学学院讲师(邮政编码 454000)
B502.22
A
1672-6359(2010)04-0041-03
(责任编辑 曹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