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云
(中共郑州市委党校,河南 郑州 450042)
逻辑比较研究30年
许锦云
(中共郑州市委党校,河南 郑州 450042)
改革开放30年来,中西逻辑比较研究取得了巨大成就,经历了继承发展、反思和总结三个阶段,在研究内容、方法、工具和结果等方面具有突出特点。它经历了从注重求同到求同求异并重的研究过程,经历了从主要以传统逻辑为参照到以语言逻辑、数理逻辑等多种现代逻辑思想为参照的研究过程,经历了对原典资料的挖掘整理及初步比较到对比较逻辑学元理论研究的过程,使中国逻辑史这门学科的性质和内容经过肯定、否定、再肯定层层深入的研究更加清楚、纯化。中西逻辑比较研究一方面呈现出多姿多彩的良好发展态势,另一方面也存在一定的不足。在今后的比较研究中,其内容和元理论研究有待进一步丰富和深化,注重选择恰当的参照系,以促进比较逻辑学的建立和中国逻辑的深入发展。
墨家逻辑;亚里士多德逻辑;传统逻辑;现代逻辑;比较研究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社会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与此同时,中国学术研究也得到了快速发展。逻辑比较研究与其他学术研究一样,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逻辑的研究历程和状况。如今,现代逻辑科学的迅速发展,出现了许多诸如时态逻辑、直觉主义逻辑、模糊逻辑、多值逻辑和语言逻辑等分支学科,因而也出现了不同类型逻辑之间的比较研究,如传统逻辑与现代逻辑的比较研究等。本文主要探讨改革开放以来中西逻辑比较研究的历程、特点和研究方向,以期用发展的观念对30年来逻辑比较研究进行动态、整体的概述,从而进一步把握逻辑学本质,以期对促进中国逻辑的深入研究有所裨益。
改革开放以来,逻辑比较研究经历了继承发展、反思和总结三个发展阶段。
(一)继承发展阶段(1979年至1990年)
19世纪末,随着西学东渐,西方逻辑学传入中国并逐渐被国人接受,中西逻辑的比较研究便得以起步。1979年以前,逻辑比较研究主要是对先秦诸子学说整理、校勘并在此基础上以传统逻辑为工具进行初步的比较。1979年至1990年,逻辑比较研究是继承前人的研究成果,沿着前人的研究方向,继续对古代资料进行整理、校勘,挖掘其中的逻辑思想,并以传统逻辑为构架进行具体及总体的比较研究。这一时期发表了大量的论文,出版了比较研究的专著,如杨百顺的《比较逻辑史》(1989年)从纵横两个方面及与其他学科比较的角度系统地阐述了中西印三大逻辑的发展史,是我国第一部全面而系统地进行逻辑比较研究的专著。此时以西方传统逻辑为工具对中国古代逻辑进行比较研究取得了辉煌成就,出版了大量的专著,如汪奠基的《中国逻辑思想史》(1979年),詹剑峰的《墨家的形式逻辑》(1979年),沈有鼎的《墨经的逻辑学》(1980年),温公颐的《先秦逻辑史》(1983年),周云之和刘培育的《先秦逻辑史》(1984年),孙中原的《中国逻辑史》(先秦)(1987年),李匡武主编的《中国逻辑史》(五卷本)(1989年)等。这些著作大多是以概念、判断、推理、证明和谬误理论等传统逻辑理论为构架,其内容涉及传统逻辑的各个方面以及中国逻辑的研究对象、性质、目的、意义及成因等,有力地推动了中国逻辑史研究的繁荣和发展。
(二)反思阶段(1991年至2002年)
这一时期,是对百年来逻辑比较研究的反思阶段。反思是必要的,有反思就有发展、有创新。由于传统逻辑的普及和现代逻辑的深入发展,学者们重新审视百年来的逻辑比较研究,他们不满足于传统逻辑的工具和水平,而运用新方法和新视角进行比较研究,挖掘中国逻辑的现代文化价值。这一反思既涉及逻辑比较研究的具体内容,也涉及比较研究的方法论问题。这期间,发表了大量的论文,出版了大量的著作,如彭漪涟的《中国近代思想史论》(1991年),曾祥云的《中国近代比较逻辑思想研究》(1992年),崔清田主编的《名学与辩学》(1997年),陈宗明的《中国语用学思想》(1997年),张斌峰的《近代“墨辩”复兴之路》(1999年),林铭均、曾祥云的《名辩学新探》(2000年),王克喜的《古代汉语与中国古代逻辑》(2000年)等。这些著作不仅突破了传统逻辑的框架,而且对百年来逻辑比较研究的成就和不足进行了深入分析,尤其是个别著作和论文突出强调了其不足之处,甚至否定百年来逻辑比较研究的结果即中国逻辑的存在,引起了学术界对中西逻辑比较研究和中国古代逻辑的研究对象、性质、内容、范围、任务和目的等问题进行广泛而深入的讨论,为下一步全面总结奠定了基础。
(三)总结阶段(2003年至2009年)
2003年以来,学者们在前一阶段大讨论基础上对中国逻辑的研究对象、性质、目的、意义以及比较研究的方法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和全面总结。研究者一致认为百年来的比较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不仅使中国逻辑史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并得到深入研究,而且进一步确立了中国逻辑在世界文化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认为中国逻辑是与西方亚里士多德逻辑、印度因明并列的世界三大逻辑源流之一。这一时期同样发表了大量的论文,出版了大量的专著,如崔清田的《墨家逻辑与亚里士多德逻辑比较研究》(2004年),杨武金的《墨经逻辑研究》(2004年),孙中原的《中国逻辑史研究》(2006年),张晴的《20世纪的中国逻辑史研究》(2007年),曾昭式的《中国现代文化视野中的逻辑思潮》(2009年)等。它们对百年来的逻辑比较及中国逻辑研究在前一阶段深入研究和反思的基础上进行全面总结,不仅肯定了比较研究的结果即中国古代逻辑的存在,而且肯定了比较研究方法仍然是中国逻辑研究的基本方法之一。
(一)在研究内容上,逻辑比较研究经历了从注重求同到求同求异并重的发展过程
在早期的逻辑比较研究中,学者们较多地注重寻找中西逻辑相同之处,如梁启超、严复、章太炎、章士钊等学者企图在我国古代典籍中挖掘与西方逻辑和印度因明相似的逻辑思想。直至20世纪90年代初,比较研究主要是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沿着近代学者研究的基本方向,延续、深化其研究方法和内容,仍然注重探求中西逻辑的相似之处,如他们认为中国古代文献中的“名”、“辞”、“说”、“辩”相当于西方传统逻辑中的概念、判断、推理、论证,并且还有与西方逻辑同一律和矛盾律相似的思想,从而阐明人类思想的普遍性,说明中国与古希腊、古印度一样是世界三大逻辑的发源地之一。这时比较研究的成果一方面体现在一些比较研究的论文和个别专著中,另一方面主要体现在中国逻辑史研究中,多数中国逻辑史专著的结构都是以西方传统逻辑中的概念、判断、推理、论证等形式编排的。这种比较研究在求同中确定中国逻辑的地位、性质和作用。与近代相比,这一时期的比较研究注意到了结合当时的历史、文化背景,注重对原著义理的挖掘和阐释,因而更客观、更忠实于原著。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一些学者开始反思中国古代文献中的“名”、“辞”、“说”、“辩”是否等同于西方传统逻辑中的概念、判断、推理、论证,中国古代的名辩学是否等同于西方传统逻辑,墨家逻辑除具有一般逻辑的普遍性外其特殊性又是什么等问题。在研究中国逻辑时,他们除研究与西方逻辑一致的普遍性,还注重结合中国逻辑产生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和汉语语言特点等研究其特殊性;既注重在历史文献中挖掘、整理出中西逻辑的共同点,又注重比较探求它们各自特征;既研究其共性,又研究其个性,求同求异并重。这种比较研究的结果是“中国、印度、希腊‘三个不同的逻辑传统’,既有相同点,又有不同点,是同和异的对立统一”,“中外逻辑的相同点是,都反映了人类思维的共同形式和规律,其不同点是,这种反映各有不同的语言、文化、哲学、科学背景和不同的深、广度”[1]。这就进一步明确了中国逻辑史的研究对象、性质、内容、任务、目的,正确地分析了中西逻辑的同和异。
(二)在研究工具上,逻辑比较研究经历了从以传统逻辑为参照到以语言逻辑、数理逻辑等多种现代逻辑思想为参照的发展过程
20世纪80年代,传统逻辑经过近一个世纪的传播和普及,使研究者能够准确地以传统形式逻辑为工具进行比较研究,他们或者以西方传统形式逻辑的理论体系来构设墨家逻辑理论框架,或者从历史发展与各个环节的结合上,描述世界逻辑的发展过程。这一时期,无论是总体研究还是具体研究,都取得了丰硕成果。在总体研究上,对中西逻辑产生的条件、性质和意义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在具体研究上,对归纳推理、类比推理、谬误理论、证明理论等都进行了细致而深入的研究。如在归纳理论方面,有学者认为亚里士多德的归纳涉及了传统归纳的多种形式,包括简单枚举归纳推理、完全归纳推理和归纳方法等;而墨家的归纳法则是复合型,既有演绎性质,又有类比的性质。张盛彬认为人类的思维形式及其规律是相通的,类比推理是贯通世界古代三大逻辑的钥匙,亚里士多德的类比推理“是一种论证和说服方法,实际上是归纳和演绎连用的省略式”[2];而墨家逻辑的类比推理比亚里士多德要丰富得多、深刻得多,类推是其主要推理形式,并具有演绎性质。在证明理论方面,学者们认为墨家逻辑和亚里士多德逻辑都是在论辩中产生和发展的,都是关于证明的理论;但亚里士多德在证明中所用的三段论式,形式化程度较高,而墨家逻辑几乎没有形式化的倾向。墨家和亚里士多德都用了大量的篇幅讨论了谬误的表现形式、形成原因、预防措施等,都把违反矛盾律所犯的错误作为谬误理论的基础;但理论深度及系统化程度不同,亚里士多德的谬误理论更系统更深刻。
随着现代逻辑科学的发展,特别是现代逻辑在国内的普及,人们普遍认为比较研究仅仅停留在传统逻辑的方法和水平是远远不够的,并开始尝试以现代逻辑思想为参照进行比较研究,特别是一些现代逻辑的专家学者参与到中国逻辑研究和逻辑比较研究的队伍中来,他们用现代逻辑的思想和方法,阐释中国古代逻辑,构设出墨家逻辑系统,证明墨家逻辑符合现代逻辑思想。首先沈有鼎用现代逻辑思想重新阐释墨辩,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张清宇提出了名辞逻辑系统MZ,名和辞是我国古代逻辑中两个重要的范畴,他认为用这一系统能够清楚地揭示出我国名辞学说所可能达到的形式化高度,同时还指出了其欠缺的地方,并用这一系统具体分析了墨家逻辑的重要推理形式——侔式推论。通过分析,他认为亚里士多德逻辑和墨家逻辑是互补的,“前者是较难发展的完善,后者则是有待发展的不完善。要想发展完善的名辞逻辑理论,取墨辩为出发点比取三段论要更好一点”[3]。蔡伯铭以现代语言逻辑为参照进行比较研究,认为“中国古代逻辑的研究重点是古汉语语义学”[4]。这些研究进一步确认了墨辩的逻辑性质,有力地推动了中国逻辑的深入发展。
(三)在研究方法上,逻辑比较研究经历了从对原典资料中零散逻辑思想的初步比较,到对比较逻辑学元理论研究的发展过程
如前所述,20世纪80年代以前,中西逻辑比较研究主要是按照西方传统逻辑的有关理论,在古代原典资料中挖掘相关逻辑思想并进行比较研究,如谬误理论、归纳推理、类比推理、证明理论等。到90年代,由于比较研究的全面、深入,研究者开始注重逻辑比较方法本身的研究,即逻辑比较的元理论研究,从而使逻辑比较研究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初步形成了一门新的逻辑学分支学科即比较逻辑学的雏形。
比较逻辑学元理论研究主要包括比较方法、比较原则、比较的价值评估、比较逻辑学科性质等方面。第一,比较研究的类型。学者们总结出了不同的比较方法,即依据不同的标准,逻辑比较研究可分为纵比与横比、类型比较、质比与量比、动态比较与静态比较、广义比较与狭义比较等。在实际的研究过程中,这些方法是相互交错、相互补充的,如在运用横比时既可以是静态比较,也可以是动态比较。第二,比较研究的原则。有学者认为比较方法和历史分析相结合的原则是进行比较逻辑研究应该遵循的一个总原则,也就是说在把两种或两种以上的逻辑思想或形态进行比较时,应当结合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去分析、概括,既不能脱离历史文化背景,孤立进行比较,也不能用当时的文化术语概念分析比较,给现代人的理解造成困难。还有学者认为,要坚持“同类可比,异类不可比”的原则。这一原则要求只有基本属性或本质属性相同的对象,才能进行比较。第三,比较研究的标准。一些学者对比较逻辑的标准和价值评估尺度进行了初步的探讨,归纳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一是以一种成熟的逻辑理论作为标准,如西方传统逻辑;二是以一种基本的思维形式为标准,如传统形式逻辑或非形式逻辑;三是以现代逻辑或逻辑的现代研究成果为标准。但是现代逻辑不能作为价值评估的标准,否则,古代的许多逻辑思想都被排斥在逻辑大门之外,尤其是中国古代逻辑思想。第四,比较逻辑学的学科性质。即比较逻辑学能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有两种观点:一种认为比较逻辑学可以成为逻辑科学的分支,就像其他逻辑分支如哲学逻辑、语言逻辑一样,成为一门独立的逻辑学科。因为,逻辑科学本身的发展决定了不同国家和民族、不同时代、不同种类的逻辑学之间存在着异同,只有通过比较才能把这种异同揭示出来,这说明比较逻辑有自己独特的研究对象,这一研究对象是其他任何一门学科都难以取代的。另一种观点认为比较逻辑不能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只能是逻辑研究的一个重要领域。因为,首先,它“不直接研究命题及命题间的关系,不直接考察推理的有效性问题”,因而“就不能称之为逻辑学,也就不能成为一门独立的逻辑分支学科”[5]。其次,它“是对历史上既定的、已有的逻辑形态、逻辑思想进行对比分析,不可能以历史上尚未产生或尚未出现的逻辑形态、逻辑思想作为研究对象”[6],不可能提出新的逻辑形式和逻辑方法,这也就决定它不可能成为一门独立的逻辑学科。我们认为,后一种观点是不能成立的,因为按其理由,所有逻辑史都是不直接研究命题及命题间的关系,不直接考察推理的有效性问题,不可能以历史上尚未产生或尚未出现的逻辑形态、逻辑思想作为研究对象,因而都不能成为一门独立的逻辑学分支学科。显然,这种看法是荒谬的、不符合实际的。
(四)在研究结果上,逻辑比较研究使中国逻辑史这门学科的性质和内容经过肯定、否定、再肯定层层深入的研究更加清楚、纯化
中国逻辑史研究有一个重要特点就是它是通过与西方逻辑比较而形成的一门学科。改革开放以来,中国逻辑史经过肯定、否定、再肯定层层深入的研究,剥离掉非逻辑的东西,从而使其研究性质和内容更加清楚、纯化。到20世纪90年代初期,在经过近一个世纪的深入研究之后,人们对中国逻辑的性质、目的和任务基本持肯定态度。也正是在这种基本观点的引导下,中国逻辑史研究异常繁荣,研究成果数量空前。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们开始对百年来的逻辑比较研究进行深刻的反思,一时出现了对中国古代逻辑这门学科的否定,产生了“中国古代无逻辑”之说,如曾祥云认为“所谓的‘名辩逻辑’,不过是20世纪中国逻辑史界人为制造的一桩学术冤案,它在我国古代是根本不存在的”[6]。张斌峰认为,“实际上,认为墨家辩学‘有’同于西方传统逻辑的东西是牵强附会,而‘无’才是事实”[7],从而引起了学术界深入而广泛的讨论。
经过讨论,中国逻辑的学科性质得到基本的肯定。学者们认为中国古代有内容丰富的逻辑思想和体系。如孙中原认为,中国古代有逻辑,是客观事实,这是讨论中国逻辑传统的基础、根据和出发点;后期墨家全面、系统、深刻地总结中国古代逻辑思想,墨家逻辑是中国古代逻辑的典型[1]。崔清田认为,墨家逻辑与亚里士多德逻辑有共同的一面,都是逻辑;但两种逻辑产生的历史文化背景不同,形成的逻辑传统和逻辑思想也不同[8]。杨武金、郭哲认为,中国古代逻辑具有科学的理论体系,其特点是以名辩为重点,以名、辞、说、辩为主要内容,运用譬式类比进行推理论证,与哲学密切结合,与语言关系密切,始终受到社会政治、伦理思想的制约[9]。王路、张立娜认为,逻辑的观念决定了对中国古代有无逻辑的认识,中国逻辑史研究是有意义的,成绩也是显著的,它为我们展示了中国古代文献非常宝贵的内容,近几年的反思说明人们的认识在深化,研究在不断深入,但在这种研究中应该强调逻辑的观念[10]。这种肯定、否定、再肯定的层层深化的研究,厘清了中国古代文献中逻辑的与非逻辑的因素,明确了中国逻辑史的研究性质和内容,使中国逻辑史研究减少了非逻辑的因素,提高了中国逻辑史的研究水平,并使以后的研究少走弯路,从而使中国逻辑史研究能够在更加宽松的环境中沿着一条光明的大道前进。
(一)逻辑比较研究的范围较小,其内容有待进一步丰富
无可否认,中西逻辑经过改革开放30年的比较研究,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人们对于中西逻辑的性质、特点等问题形成了基本认识,肯定了中国逻辑的存在,认为中国古代有逻辑思想,它与西方逻辑不同,如其系统化程度不如西方,没有形式化的逻辑,与政治、伦理等密切相联系,没有形成一门独立的学科等。但比较的内容大多限于墨辩与亚里士多德逻辑的历史文化背景及某些方面的具体理论的比较,并且主要以传统逻辑为参照,而对其他逻辑理论的比较涉及较少。因此,我们要扩大研究视角和比较对象的范围,丰富研究内容,不仅限于墨辩与亚里士多德逻辑的比较,也可以进行亚里士多德逻辑以外逻辑思想的比较,如苏格拉底、柏拉图、欧几里得等逻辑思想与孔子、老子、墨子等逻辑思想的比较,西方中世纪意义理论与我国古代校勘、训诂理论的比较,亚里士多德逻辑与《易经》中符号化倾向的比较,等等。
(二)比较逻辑学尚未真正建立起来,其元理论有待进一步深入研究
20世纪随着西方文化的传入,出现了将中西文化的某些方面进行比较研究的学科,如比较文学、比较哲学、比较语言学、比较政治学等;经过一个多世纪的发展,它们都已经成为比较成熟的学科。而与此类似的比较逻辑学却尚未真正建立起来,没有形成一门独立的学科。一门学科的建立要有成熟的理论作支撑,而目前比较逻辑的元理论研究还不成熟,成果较少,关注程度不够,并且有弱化的趋势。要把比较逻辑学真正建立起来,必须加强比较逻辑元理论的研究,如以现代逻辑为参照系的选择及其度的把握,能否以现代逻辑为标准评价古代逻辑及怎么评价,比较的基础、原则问题,等等。只有使比较逻辑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逻辑的比较研究才能更加深入、细致、全面。此外,其元理论研究还要有个案研究作支撑,缺乏对逻辑个案之间的相互联系的考察,必然会减弱所得结论的可靠性。个案研究就是其研究意义超出其边界之外的、对某个对象的典型性特征进行实际描述和理论分析的方法。这一方法的研究重点在于集中考察某一国家或地区或某一时期的各种逻辑因素之间的演化,并在此基础上展开理论推论和比较研究。个案研究的意义在于不仅拘谨于对个案本身的描述,还要能够为某种更加宽泛的学术兴趣主题提供详尽的显示,力图解释、总结逻辑学发展变化的基本规律。因此,选择具有研究潜力的个案进行研究,不仅可以丰富逻辑学研究的内容,而且对比较逻辑学的建立具有基础性意义。
(三)注意比较研究方法的适当性,恰当选择参照系
比较研究要有一定的参照系,也就是说比较研究需要与对象具有相关性的中介物作工具。恰当选择参照系决定了比较研究的意义和价值,如果参照系选择得不恰当有可能出现牵强附会的比附情况,从而失去比较研究的意义,不能达到揭示逻辑本质和总结逻辑规律的目的。近代逻辑比较研究大多是以传统逻辑为参照,比较范围较窄,内容单一,并且出现了一些比附现象,这些缺陷在近30年的比较研究中,得到一定程度的纠正。由于现代逻辑已经发展成为多分支的学科,我们要尽可能地用现代逻辑作为嫁接中西逻辑的媒介即参照系,如非形式逻辑、语言逻辑等。但是,在以现代逻辑为参照系进行比较研究时要注意用现代逻辑的精神和实质进行比较研究,不能用现代逻辑的形式化来苛求古人,所选择的比较对象之间要具有一定的等职性,即待比较个案在诸方面的界定上要具有一致性,这种一致性往往通过起中介作用的参照系来实现。这样,通过恰当选择多个参照系,才能形成一种内容丰富、形式和方法多样的逻辑比较研究的繁荣态势。
总之,30年的逻辑比较研究成绩斐然,成果丰富,成效显著,结果令人欣慰。这些研究不仅深刻、全面地总结了中西逻辑的整体特征,明确其同、异,而且进行了反思,纠正了过去研究的不足,用新的思路、方法和视角进行研究,并且对比较方法论本身有较深入的研究,形成了一门新学科——比较逻辑学的雏形。这些研究进一步表明,比较研究仍然是中国逻辑史研究的重要方法,是进一步挖掘中西逻辑特质的必要方法之一,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忽视,更不能否定。以科学的精神和方法进行比较研究,吸取西方逻辑思维经验,借鉴其方法,以促进中国逻辑研究方法的丰富、完善和创新。这也是比较研究的目的和意义所在。这里要特别注意不要因出现个别比较研究的失误而否定整个比较研究方法,进而否定百年来的比较研究所取得的成就。这时,研究者以何种心态对待中西逻辑的差异,对以后逻辑比较研究以至于中国逻辑科学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无论怎样,研究者的最终目的都应该是有利于促进中国逻辑研究的深化、发展和繁荣,为丰富和发展中国文化,提高国民思维素质服务。
[1]孙中原.中国逻辑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6.
[2]张盛彬.论因明、墨辩和西方逻辑学说推理理论之贯通[J].中国社会科学,1983,(1):33—36.
[3]张清宇.名辞逻辑[J].中国哲学史,1994,(1):45—48.
[4]蔡伯铭.把中国逻辑史的研究提高一步[J].湖北师范学院学报,1992,(2):21—27.
[5]曾祥云.比较逻辑的性质、可比性原则及其价值评估刍议[J].福建论坛,1994,(1):53—57.
[6]曾祥云.20世纪中国逻辑史研究的反思[J].江海学刊,2000,(6):71—76.
[7]张斌峰.近代《墨辩》复兴之路[M].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1999.
[8]崔清田.墨家逻辑与亚里士多德逻辑比较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9]杨武金,郭哲.论中国古代逻辑的基本性质[J].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2008,(1):27—30.
[10]王路,张立娜.中国逻辑史的研究为什么需要“比较”[J].哲学动态,2007,(5):25—29.
责任编辑 吕学文
(E-mail:dalishi_sohu@sohu.com)
B81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7-905X(2010)04-0089-04
2010-05-12
河南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08FZX008)
许锦云(1965— ),女,河南潢川人,哲学博士,中共郑州市委党校副教授,郑州市社会主义学院副院长,《中共郑州市委党校学报》主编,主要从事逻辑学、逻辑史和中国哲学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