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之基 养正之所 贤才之薮
——以清末以降合肥地区私塾教育为例

2010-04-11 06:54谈儒强
合肥师范学院学报 2010年5期
关键词:塾师私塾合肥

谈儒强

(合肥师范学院教育系,安徽合肥 230061)

教化之基 养正之所 贤才之薮
——以清末以降合肥地区私塾教育为例

谈儒强

(合肥师范学院教育系,安徽合肥 230061)

私塾教育是我国宝贵的教育遗产,必须重估其价值。在中国教育史上,私塾为教化之基、养正之所、贤才之薮、学术事功之根柢、基础教育之主要承担者。居皖之中的合肥,私塾教育长期承担着本土教化之责,发挥着化民成俗、导民向善、培养人才的作用。

私塾;私塾教育;合肥地区;社会教化

“塾”最早见于《礼记·学记》:“古之教者,家有塾 ,党有庠 ,术有序 ,国有学。”[1]95明确将“塾”界定为教育场所。我国古代官学仅止于县学,“塾”这种民间教育机构及其办学形式,在文化教育普及和化民成俗的社会教化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安徽省的皖北为管子、老庄、曹操故里,皖南有“东南邹鲁、程朱阙里”美称,而皖中之合肥正处于这个南北交汇点,教化早启,如《汉书·循吏列传》记载,西汉“第一循吏”舒城人文翁兴学。据合肥志记载,清末私塾遍布城乡,合肥城内几乎每条街巷都有私塾,计约百余处。合肥西乡淮军故里圩堡群也都建有家塾。[2]45

一、私塾教育的近代嬗变

晚清合肥人李鸿章惊呼中国发生了“三千年未有之变局”。光绪廿八年(1902年),李经方在小东门庐阳书院旧址创立庐州中学堂,收纳府属合肥(首县)、舒城、庐江、巢县、无为五县学生。光绪卅一年(1905年),乡绅金绍良创立育才初等小学堂。光绪年间,法国、西班牙等国传教士先后来合肥传教办学,其中比较出名的是位于四牌楼附近的三育女中,创建于1909年,为合肥近代女子教育的先声。[3]29自清末废科举兴学校至新中国建立初期半个多世纪,合肥地区私塾教育变迁大致经历三个阶段。

(一)转型

大约为清末至廿世纪20年代中期。正如曾任安徽大学校长杨亮功所说:“自清末至民初这一段日子,正是中国教育学术思想极大转变时期。由私塾转变到学校教育;由传统保守思想转变到接受西洋学术思想;由古典文学转变到提倡白话文。”[4]9这一时期,新式学堂为数不多,私塾教育仍处主体地位。此时不少人对新式教育还缺乏认同,政局不稳,饥荒不断,教费匮乏,学校甚至时办时停,如1908年在庐州府试院旧址创办的师范传习所8个月即停办。而私塾学时灵活,管束严格,单科独进,见效明显。此外,家长大多不愿女孩进学校(如合肥名媛张充和),请塾师在家开馆。1910年学部颁布《改良私塾章程》,1912年教育部颁布《整理私塾办法》,主要是引导私塾教育逐步向新式学校教育转型。

(二)式微

廿世纪20年代末至新中国成立前夕。由于中小学校逐渐增多,学校在学制、教师、课程与教学等方面日趋完善;社会名流,公教人员、军政要员大都出自新式学校,社会上逐渐出现重视学历文凭,私塾教育逐渐退场。但在合肥城乡仍有一定的市场,私塾与学校长期并存。官方在1932年8月3日发布的《安徽省教育厅训令》中也承认“公家财力有限,所办学校不敷容纳学龄儿童”。安徽省先后出台《改良私塾办法》、《改进私塾暂行规定》、《安徽省会小学分区辅导私塾办法》,限令塾师遵章登记并接受检定,同时举办塾师考试让其过渡为教员,举行私塾学生会考,禁止在小学附近开办私塾,使得私塾数量逐渐减少。据1929年统计,合肥全县82所小学有半数为私塾改办,城内私塾减少甚多。[5]513

(三)终结

新中国成立初的六七年时间,合肥私塾在解放后经过整顿,使用新课本,废除体罚,接受公立学校辅导。经过三年的经济恢复,学校数量猛增,新政权又坚持“向工农开门”的办学方针,小学入学率大增,再加上当时主导思想是要迅速消灭私有制,塾师经过简易师范等各种形式的学习培训和考核甄别完成了知识转型和身份置换,大部分被吸收为公办学校教员,基本上无失业之虞。1952年9月,教育部指示各地接办私立中小学:“为了进一步巩固与发展人民教育事业,以适应今后国家建设需要,本部已决定自1952年下半年至1954年,将全国私立中小学全部由政府接办,改为公立。”[6]203随后,私塾有的被并入小学,有的主动关门。到了20世纪50年代中后期,这个在中国教育史上经历两千多年发挥着重要作用的教学形式从此基本消失。

二、私塾类型与塾师身份

私塾包括家塾、族塾、村塾、义塾等,不管采用何种分法,“塾”因其私有性和自由性已逐渐被通称为“私塾”。晚清以降,塾师作为一个特殊的职业群体和社会阶层,也从主流走到边缘以至退场。

(一)私塾分类

在合肥地区通常按办学主体不同将私塾划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第一种是教师在自己家中设馆教学的称之为学馆或学塾。此种私塾多为一人所办,也有数人合办的,大多是自行招生,也有请一两位乡绅名士出面为其收徒的,学生二三十人,少的十几人。著名的有曾任合肥县儒学教谕张子开在回龙桥北家中设馆,求学者趋之若鹜。[3]29

第二种为富有人家聘请来家教授其子弟的,称之为坐馆,亦称为东馆,塾师被称为西席。其代表性的有著名的桐城派大家马通伯(其昶)曾在李经羲家任西席八年。[3]29合肥东乡数十里外的巢县柘皋人杨亮功《青灯家塾忆童年》一文中深情回忆其家塾教育经历:“我在六岁时开始上学,附读于一邻居李姓家塾。先生教我认方块字,读千字文百家姓,因体弱多病不久即辍学。次年父亲与亲戚李养吾先生两家合请一位合肥王春茂先生做家庭教师,书房设在我家,伙食按月轮流供应,学生仅李家姊弟公桂、公会和我及弟保钧四人”“王先生只教我们一年不再继续了,王先生去后父亲单独聘请一位含山赵仲平先生来教我们兄弟二人”[4]10

第三种为地方上乡绅聘请塾师在公共场所如祠堂、庙宇等设馆教授贫寒子弟的,叫义塾或义学,清光绪年间山东武训兴办义学最为著名。清末合肥地区有周氏义塾和文昌宫识字义塾。

值得注意的是,私塾是私家学塾的简称,古代很少把“私”和“塾”两个字直接连起来使用。私塾成为一个社会常用词汇是近代以后的事情,以示与官立或公立新式学堂的区别。古人称私塾为学塾、教馆、书房、书屋、乡塾、家塾、义塾,这些字眼都带有几分文雅气或亲情味。

私塾按教学内容和学生程度分为两种:一种是以教学识字和读书基本功为主的,称之为蒙馆,入学的是启蒙和学业程度较低的儿童少年;另一种是以讲授诗文为主较为高级的学塾,称之为经馆,或者称之为书院,如清末淮军将领刘铭传张树声在合肥西乡大潜山马跑寺创办的肥西书院。

(二)塾师角色

塾师大致可分两个层次:一是家境贫寒,没有科举功名的读书人,生活在职业底层;二是那些取得功名而未能入仕的读书人,或已做官而被革职,或是自行退出官场,或是告老还乡者,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名望,属塾师上层。前者收入微薄,有的属于“亦耕亦师”的“耕师型”塾师;后者大多家道殷实,生活体面。[7]16据合肥志记载,清末合肥城内几乎每条街巷都设有私塾,计约百余处,不乏学识渊博的“大师型”塾师。如前文提到的马通伯,曾任北京国史馆总裁。塾师张子开(文远)擅于书法,长于古文,尤崇尚三苏及欧阳修散文,曾任合肥县儒学教谕、庐州中学堂坐堂监督和合肥县教育会副会长,合肥历任县长上任都首先拜望他。较为出名的还有诗文自成一派的江孝潜,饱学之士王曜庭、李渭川等等。还有坝上街的沈竹群、油坊巷的孔佩玖、南门口的杨梦河、回龙桥北的张茂元、官监巷的江伯瑟、柳木巷的夏哲君、小南门的蔡佩衍等皆是学有所长颇有名望的塾师。他们多数有深厚的家学渊源,有的贾而好儒,有的亦医亦儒,属于地方上精英阶层,社会声誉颇佳。但大多塾师教书仅为稻粱谋,束脩低廉且时有拖欠,像合肥地区流传甚广的庐剧《讨学钱》中的那位寒酸迂腐的老塾师那样。

塾师主要收入为束脩(即学费),它既是学生的一份贽敬(拜师礼),更是一种生活保障。一般的私塾多是按学生人头收米,多的每月每生收八升一斗,少的三两升不等,也可折合现金。民国时期由于私塾之间竞争激烈,又受新学堂的影响,学生来源减少收费又低,塾师的生活一般都较为清苦。坐馆塾师,待遇比自己在家设馆的优厚,但家长要求高,教学时间长,晚上还有大约两根香时间灯课,还要为东家的笔墨应酬代劳。除重大节日外,每10天放假半天,即“旬假”。塾师为了争取生存空间,非常注意搞好与学生家长的关系,甚至像庐剧《讨学钱》中那位可怜的老塾师受到东家娘子刁难奚落也忍气吞声。

三、教什么与怎样教

“教什么”与“怎样教”历来是教育的重要问题,直接关乎教育目标之达成与否,私塾教育也不例外。

(一)教学内容

清末私塾基本上保持原有的科举时代的传统教学模式,不同的是不再学八股制艺。礼仪是日常必修课。学生每年首次上学,要对万世师表孔子牌位或画像行跪拜礼,接着向塾师行敬师礼。私塾教学基本上是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以识字为主,一般是五六岁入学,习字干,一般都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上的字。其中《千字文》为南朝梁世居姑孰(今安徽当涂)的周兴嗣所撰,[8]200为四言韵语,一千个不重复的字。历代不少大书法家用多种字体书写过《千字文》,成为传世名帖。“六体千字文”也是私塾学生最常用的习字课本。

蒙童通常五六岁入学,头两年为第一阶段主要是集中识字。“字干”教学大约经历一年时间,认识了一两千字,再读“三、百、千”,接着选读韵语读物。常用的韵语读物大致可分为修身、掌故、历史三类。大约第三年后进入以读写为主阶段,读“四书”、“五经”,(五经往往只选读一二经)、《古文观止》等书;第二阶段开始教对对子、学作文。

(二)教学方法

教学方法与学校不甚相同,而且清末以降的半个世纪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第一阶段以读为主,讲书很少,第二阶段以读写等基础训练为主。

1、以个别教学为主

个别教学是私塾教育与现代学校教育的最重要的区别之一。私塾的学生人数少的三五人(人数多的为坐馆),多的二三十人,学生的年龄大小不一,入学时间有早有迟,智力高低不尽相同,攻读有勤有惰,教学进度有快有慢,家长的知识水平、及经济收入,社会地位不同,要求也不尽相同,但塾师一般采用个别教学,因材施教。除高一年级的采取讲书形式外,一般很少有几个学生在一起教学的。

2、强调背诵熟读

清人顾震福的解释是:“臣朝君至门外,当就舍更详熟所应对之事。塾之言熟也,是塾本以熟思得名。”[9]“熟读精思”乃“朱子读书法”,向为私塾教育的优良传统。私塾一般做法是:每学一段文章都要熟读,读熟后到教师座位前背出来,再上新课。如此循环下去。一日书读完,连贯起来再背再读,这叫做“理书”,自然能达到熟读成诵的程度。民国合肥四姐妹之一的张充和16岁前在合肥接受私塾教育,家人延请吴昌硕高足朱谟钦为师,他认为“书读百遍,其义自见;点断句读,其义自明”。在教学时,只圈点句读,不讲解,只答疑。张充和晚年一直铭感这位恩师为她奠定的国学功底。

3、重视书法教育

书法教育是私塾教育的特点之一,习字是每天必修课。学生书写好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成为塾师教学质量和学生学习效果的衡量标准。练字可使学生收到《大学》中所说的“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之效。[10]86初入塾者一般上午识字,下午习字。先是先生手把手的教学基本笔画,教笔顺、运笔和执笔。一般先描红,后临帖;先楷书,后行书;先写大字,后大字小字兼习。握笔要虚圆正紧,作字要横轻竖直、勾短点圆。如果学生掌握不牢或者掌握不得法,塾师都会给予相应的告诫和惩罚。书法大家张充和的书法功底就是在肥西聚星集张老圩家塾里打下的。

4、体罚现象较多

体罚在私塾中十分常见,民间也普遍存在“不打不成材”观念,体罚被视为私塾教育的手段之一。[11]516《学记》中就有“夏楚二物,收其威也”的记述。戒尺、教鞭为常用“教具”。“戒尺”和“教鞭”是师道尊严的象征,似乎默认了教师的“惩戒权”。除此之外“掴栗子”(用指弓敲头)、拧耳朵、不给吃饭、罚跪等亦为常事。合肥顺口溜:“上论下论(《论语》二十篇,分为上下二论),头掴生疼”,说的是不会背《论语》受罚情形。体罚也使学生心存畏惧,逃学现象时有发生,有时还会产生与老师的对抗。

四、重估私塾教育价值

长期以来,人们将私塾教育“妖魔化”,视为封建落后教育代名词,将塾师当做揶揄嘲讽对象。但是,近年来各地先后出现类似于合肥“小筛子义塾”的“新私塾”,似有“一阳来复”的迹象,其“合理内核”被越来越多的人所重视。

(一)注重打基础苦练童子功

私塾教育重视培养“童子功”。私塾教学注重从基础知识积累和技能提高,从识字、写字和习字到读书、写作等教学要求甚为严苛。同时,基础训练遵循为学之序盈科而进。阅读教学初教《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诗》,而后读《龙文鞭影》、《幼学琼林》、《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左传》。习字教学始为描红,进而影帖临帖。多选名家字帖,临帖先临柳体,再练颜体,然后临摹其他大家楷书,大楷练习初见成效后,再学小楷,兼习大楷如此等等。这些教材和教学虽然看起来比较程式化,但学生通过基本功练习,日长月化磨杵成针。

(二)教以明人伦蒙以养其正

私塾教育继承儒家教育传统,以“君子”为人生坐标,以“位育”为教育真谛,以“明人伦”为教育正鹄,视“养正”为神圣之责。私塾为养正之基,尤其注重在蒙童时期养成良好的道德品质和行为习惯,并将其贯穿于整个教学过程中。如对蒙童的行为礼节,像着衣、叉手、作揖、行路、视听等都有严格的具体规定。教学内容上,学生所学习的教材本身就是德育材料,皆将学习知识与道德教育融为一体,乃至于成其终身恪守的人生信条。与此同时,长期受儒家思想浸润的塾师们多为操履清洁、束身自爱的乡土精英,认同塾师身份,重视个人“清誉”,一般能廉隅自守,为学生树立养正之范。

(三)施个别教学因其材而教

个别教学的优势主要表现在:(1)循序渐进。学生年龄不同,所学内容及其进度和难度也不同。5~9岁,所学的主要内容为“三百千”。在这一年龄段中程度较高的,加读《幼学琼林》《唐诗三百首》和珠算、记账等。10岁以上且程度较高者,则授以《四书》《五经》等内容。对于初入学者常把学生叫到跟前,先生反复领读,再让学生回到座位上诵读,熟背无讹再教新段。对于老生,对新课文“开讲”后,学生必须“回讲”。(2)因材施教。作文教学中,塾师批改时对佳句加上连点,标示精华或者嘉许;篇篇都有眉批、总批。还常对学生进行最能体现塾师因材施教艺术的“面批”。学生作文作诗时,塾师根据其生活经历和学业程度出题;“对对子”练习时塾师所出的上联,亦视学生情况而定,不让其轻易得手也不让其畏难却步。

[江洋同志在课题调研和文献按集方面亦有贡献,谨致谢忱!]

[1] 孟宪承,孙培青.中国古代教育文选[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3.

[2] 甄新生,张咏梅.水圩式民居建筑研究[J].装饰,2006(4).

[3] 蔡传轼.旧时合肥学塾[J].合肥文史资料(教育专辑),1994.

[4] 杨亮功.早期三十年的教学生活·五四[M].合肥:黄山书社,2008.

[5] 方兆本.安徽文史资料全书(合肥卷)[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7.

[6] 中国教育年鉴(1949-1981),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84.

[7] 蒋纯焦.一个阶层的消失——晚清以降塾师研究[D].华东师范大学2006届博士论文.

[8] 陈贤忠,程艺.安徽教育史(上)[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

[9] (清)顾震福.隶经杂箸(甲编卷·下)[M].清光绪十八年刻本.

[10] 田正平,肖朗.中国教育经典解读[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11] 董光升.抗战前合肥地区私塾概况[M]//方兆本.安徽文史资料全书(合肥卷).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07.

The Base of Cultivation,the Support of the Commun ity and the Source of Talen ts——Illustrated by the Private School Education in Hefei Since the Qing Dynasty

TANG Ru-qiang(Department of Education,Hefei Norm al University,Hefei 230061,China)

Private school education is China’s precious educational heritage whose valuemust be reassessed properly.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education,private schools have been deemed as base of edification,support for the community,the source of talented people,the foundation of the academic featsand themain carrier of basic education,themain burden.Located in the central part of Anhuip rovince,p rivate school education committed the long-term responsibility of undertaking its local cultivation,educating its residents,leading and guiding its residents to perform good deeds,and playing the role of training personnel.

Private school;p rivate school education;Hefei;socialmoralization

G629.299

A

1674-2273(2010)05-0103-04

2010-06-23

安徽省社科规划项目“社会教化与安徽农村和谐文化建设研究”(AHSK07-08D135),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从破旧立新到返本开新”(2009sk254)。

谈儒强(1961-),男,安徽舒城人,合肥师范学院教育系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教育史研究。

(责任编辑 闫 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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