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岱
让思想自由飞翔
●王 岱
2008年收到在浙大读大三的学生马松的信,“王老师,在校园网上看到了你,忍不住流下了泪。我真的是想念您了!上大学以后,越发明显的感觉到高中接受到的您的教育使我在大学开始时有了一个与别人相对有区别的起点,就是这种与别人的不同使我更加怀念‘实验’,怀念您的课程和您传达给我们的精神,您所影响我们的一切。有时候会十分羡慕那些现在仍然在您的课堂上的孩子,幸福地在不知不觉中体会着自己的改变。”
让学生“幸福地在不知不觉中体会着自己的改变”,也许这就是我二十年来追求的一种教育境界。
我认为教育应该是一个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自然自在的过程,教育者在这一过程中不着痕迹却又处处留有痕迹,顺其天性,挖其潜能,助其成长。也许对教育的这种理解促成了我语文教育“三无主义”理念的产生,并且使我一以贯之坚持下来。
(一)读书激发思考
这几年有些地市或学校请我去谈一谈我的专业成长,我有时反思,如果说我真的有成长的话,那真要感谢上个世纪90年代较为宽松还不太浮躁的社会环境,让我有了大量的时间,静心读书,静心思考,静心作文,静心教书。梁漱溟、陈寅恪、冯友兰、钱穆、顾准、李慎之、费孝通、王元化、李泽厚、吴敬琏的书读了一些,也涉猎了些帕斯卡尔、托克威尔、奥威尔、哈耶克、哈维尔的东西。我把人生看作一种精神上不断向上寻求的过程,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探索未知。我对一切精神上我未知的事情都很感兴趣。只要一本书能给我一些启示,能消除我的一些困惑,或能引起我的困惑,我都觉得应该去读。读书对我来说也是寻求一种精神自由的过程。我更多地把读书当作一种享受,享受人生,享受人类文化的成果,享受精神上的富饶。大量的阅读给我带来了许多思想的碰撞,引发了我的思考。读书最关键的就是思考,若只读不思,人就容易成为容器。孔子说过“君子不器”。要想“不器”,只有读书是不够的,还需要思索。只有教育者先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和习惯,才能培养出具有独立思考精神的现代公民。
自1990年参加工作教授语文起,我始终在思考一个问题,教育到底是什么?高中语文到底要教给学生什么?高中教育除了教给学生做题,拿高分,考大学,是否应有它的终极目的所在?
(二)思考产生理念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批判英国的一所学校的教学时说:“用死记硬背的方法教育学生,学校变成了屠场。”这里的“屠场”我想大概指的就是扼杀学生个性的屠场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报告说:学校可以成为培养学生个性发展的摇篮,也可以成为扼杀学生个性的场所。教育的终极目标是人的发展。
上世纪90年代的语文教学已走上了应试教育的轨道。当时语文教材陈旧,学生读写能力差,教学思路陈腐,忽视学生创造思维的培养和个性的发展,不注重培养学生的人文精神和终极关怀。青少年在呼吸文化空气方面,天地小,内容薄,同一文题,天南海北的中学生写起来在思想认识上居然不谋而合,特别是写“刻苦”、“爱国”这一类议论文,总是引用那么几条干巴巴的材料来应对问题,代替思考,用大众化的观念代替个性化的思考。应试教育愈演愈烈,使我们的语文教学普遍存在着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态和重知识传授轻素质情感培养的倾向。围绕升学考试的指挥棒,老师只讲如何审题立意、如何观察积累、如何开头结尾,为应试的需要,把学生的思维限制在狭小的空间里,迫使学生按应试需要去“填充”、“描红”。学生盲目练,初中对准记叙文,高中对准议论文,猜题、押题,如此这般,使最具创意、最富个性的写作变成学生枯燥无味的编造、拼凑。它忽视了对学生写作意愿、兴趣、情感、习惯、表达欲望等因素的关怀,割断了作文与生活的天然联系。“写作大全”、“优秀作文选”便成了学生“创作的源泉”。学生进入了一种机械操作的作文程序,不会表达自己真实的感情,这样的语文教育只能加强中国人总体的虚伪程度。这种教育现状逼迫我不断地思考。上世纪90年代我写了大量的文章反思时下教育的一些问题。其中《不仅仅是应试教育》、《寻找教育的真精神》、《教师你有权利说“不”》、《借语文说事》、《费孝通的教育背景》等被多家报刊或丛书转载,有的还被国家最权威的学术期刊《新华文摘》、《人大复印资料》转载。
我希望通过我的语文教学,帮助学生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真实表达的习惯。近十年的读书、思考及教学实践形成了我语文教育的“三无主义”:思想无禁区,读书无限制,作文无模式。
教学工作的前十年,可说是从教学的实践中摸索自己教育方式方法的过程;而后的十年则是将自己的积累和思考自觉地付诸实践的过程。
1998年底我主持的以“扩大阅读写作量,培养创新意识,铸造健全人格”为内容的语文教改在学校拉开了序幕,这一开始就是十年。
在教改之初,我就提出了“读书无限制,写作无模式,思想无禁区”的“三无主义”语文教学思路。提出这样的思路,是基于这样的考虑:中国正在越来越成为一个开放的社会,开放社会的一大特点,就是经济上利益主体和文化上价值取向的多元走向。这种多元走向,决定了中国社会的经济、文化和政治生态都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在这样的社会里,我们既有的经验和情感体验,我们的某些知识积累,都在经受着新的时代氛围的考量,有人称这样的时代是“后喻时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在某种条件下晚辈给前辈、学生给教师传授知识和培养能力的时代。这种认识是否科学姑且不论,但它至少提醒我们,在新的时代里,必须用新的思维、新的价值标准重新估量我们过去的教育方式、教育内容,否则,我们不但会落后于快速行进的时代,也会被开放的时代精神文化氛围化育出的新一代学生们无情地抛弃——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教师,还有比这更令人悲哀的事情吗?明乎此,我充分认识到,当今的语文教学,如果仍然满足于按常规要求完成任务,既不能更好地适应新的环境,也很难满足学生的渴望。很难想象,在封闭的、单一的文化社会环境中生活的人,其个性会有多大的鲜活性、包容性和融通性,而只能是封闭的与猥琐的。因此拓展文化视野、呼吸多种文化空气是增强学生创造活力的必然要求。
(一)思想无禁区
我在十年前写的《寻找教育的真精神》一文中提到:“我国的现代教育也已走过了百年,的确该好好地反思一下,教育到底培养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人们这么怀念陈寅恪、顾准、张中晓,是因为他们体现了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真正的知识分子应该是民族的良心,应该如哈维尔所言,‘是体制和权力及其妖术的主要怀疑者,应该是他们谎言的见证人’。为什么我们有些教育者把教育对象特别是喜欢独立思考的青年学生视为‘不安定因素’,严加防范,千方百计将其纳入既定的秩序,难道思想真是危险的吗?难道我们真要培养一些放弃理性判断、放弃‘独立’与‘自由’、放弃‘自我思考与选择的权利’奴性十足的‘驯服工具’吗?这是违背现代教育精神的,是和民主、自由的价值观毫不相容的。”
我认为教育的首要任务在于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科学精神和自由意识,特别是在被无数标准答案禁锢的今天。这也正是我提倡思想无禁区的动因。每接一班新生,我都会送给学生五句话:“人是一棵会思考的苇草”;“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你可以不大声说出真话,但至少可以保持沉默,不说假话”;“令我敬畏的唯有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令”;“实验中学很小,北大也不大,大的是你的心和梦想”。我无非是想通过这几句话,给学生传达一种在为人为学方面,现在人们最缺乏的一种独立与自由的精神以及良知。
我试着从课文从课堂教学本身去影响学生,鼓励学生积极思考,大胆质疑。开始学生不适应,因为他们习惯于按照教参讲课的老师,习惯于老师一字一句地念标准答案,他们一字一句地记、逐字逐句地背,否则心里就不踏实。为了纠正这种惯性,我把学生奉为圭皋的标准答案分析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标准”也是有漏洞的,也是靠不住的。反复几次之后,提示他们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脑,它不只是在记别人的答案,更重要的是去提出自己的问题,思考自己的答案。班上学生的问题多起来了。小到课文大到国计民生。《我的空中楼阁》是不是不像教参上说得这样好?是不是太小气了?记得2001届的学生黄连城非常喜欢经济,他曾问我“王老师,我们入世之后能完成8%的增长吗?”我说你完全可以研究一下呀。黄连城通过研究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并写了一篇有关这个问题的周记,论述客观。我就让他修改一下并以《入关对中国经济意味着什么?》为题,发在了校刊《空间》上,后来被《青年思想家》转载。这是在我国入关前的1998年写的,表现了小作者的独立思考精神。人既不应是传声筒,也不应是接收器。提出问题,就要去寻找答案。
2003年,我在讲朦胧诗产生的背景时,提到了“文革”,有的学生就问:为什么历史书上对这一段重要的时期语焉不详?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鼓励学生去查阅资料,自己思考。这个学生的确这样做了,而且写出了一篇很长的文章,记录了她对“文革”的思考,并在课前三分钟演讲时,连续几次给同学讲述了她经过研究所了解的“文革”。记得我在点评这个学生的演讲时,说了这样一句话:“历史是不应有禁区的,同样人的思想也不应有禁区。特别是那些给人类带来灾难的历史更值得我们去研究,以防重蹈覆辄。”当时班里形成了读遇罗克、张中晓,了解陈寅恪、顾准等思想受难者的读书热潮。也许这直接影响了这位学生,她现在清华大学读研,她的研究方向就是社会运动。
(二)读书无限制
最近几年,我们到书店就会发现,为了讨好人们特别是学生的阅读习惯,许多书都给你分好类了,诸如砺志类、爱国类、爱心类……出版者都已为我们的学生打包组装了。这真是可怕,哪有真正的阅读?这种阅读势必会影响学生思考习惯的养成,学生的认知从一开始就会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思想不可能不模式化。一个人的精神成长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决定于一个人的阅读史。我们关注学生的阅读就是关注学生的精神成长。语文教育的本质是生成性的,是使青少年在自然的成长过程中逐渐增长自由地、灵活地、创造性运用民族语言的能力,并逐渐形成具有个性特征的丰富想象力和理解思想能力。
没有必要用有限的教材和有限的必读书目框住学生。从1999年起我带领的备课组在学校的大力支持下,从每周的5节语文课中拿出2节让学生到阅览室去读书,尽量使学生多接触各种书籍。只要有兴趣就好,每个阶段都有各自不同的口味,读多了,自然会比较鉴别。就像学生在周记中写的:“我学会了沉下心去欣赏、品味文章的语言,去体会作者的思想,不再去特别注意一些打打闹闹的取乐式的文章。现在琼瑶式的书已不再吸引我了,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学和艺术了。”
在上课、批阅周记或平时的谈话中,我会留心学生的兴趣和阅读能力。在刚接触不久,我基本能掌握学生的情况,并有针对性地给学生提出符合他们个人情况的阅读建议。对什么都感兴趣的刘晓菲(两次获新概念作文大奖,现在康奈尔大学读博),我就文史哲经济各推荐几部她能通过努力读懂的书;对经济感兴趣的郭允(两次获新概念作文一等奖,现在清华大学读研),我给他推荐了《新经济》、《南风窗》、《战略与管理》等杂志,以及茅于轼、吴敬琏、何清琏、亚当·斯密的书;对哲学感兴趣的贾沛娟(获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现在清华大学读研),我就从《苏菲的世界》开始一路推荐下去,《顾准文集》、托克维尔的《论美国的民主》、奥威尔的《一九八四》、哈耶克的《通往奴役之路》……对历史感兴趣的杜乐(高考山东省文科第四名,在高中时自编自导两部历史剧,在学校公演,获得学生、老师、家长的好评,现在北大读研),我就推荐黄仁宇、谭骐骧;对理科感兴趣,而没有阅读兴趣和习惯的同学,我会为他推荐《数学家的故事》、《居里夫人传》;对艺术生我会推荐他读《渴望生活——梵高的故事》、《邓肯传》;对什么也没兴趣的同学我会建议他读《读者》、金庸、三毛、琼瑶甚至读小人书也好。我想兴趣是最重要的,有了读字的兴趣才可能培养读书的习惯。当然也会考虑学生的具体情况去拓展学生的读书领域,如对当代文学特别是西方现代主义特感兴趣的朱天骥(第十届“新概念”一等奖,现在复旦大学读书),我建议他要多读点十八、十九世纪的西方文学;对社会实务感兴趣的马松(叶圣陶杯作文大赛特等奖,现在浙江大学读书),我建议他要读一点诗……
每个月,我班就会抽出两节课的时间交流阅读体会。这两节课可说是同学们最放松最兴奋的时候。平时班里会形成各自不同的阅读圈子。这样的交流课可说是大家聚餐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分享别人的阅读收获。当然争论是免不了的,学生就是在这种碰撞中不断提升文学鉴赏的能力,不断砥砺思维品质,交流又催生出下一轮阅读的热点。
我会适时地给学生谈我的读书体会。我尊重学生的体验,同时我也尊重我自己的真实体验,在碰撞中互相提高。我认为教育的目的之一是,使人类优秀的文化思想与精神在一代代人的身上延续与生长。
(三)作文无模式
现在作文教学已陷入了八股应试的模式,把学生纳入既定的轨道。在我看来它压抑了学生的个性,更严重的是它会窒息人的精神。按照这种教学模式,学生怎能写出鲜活富有生命力的东西呢?让学生明白写作的真正目的是表达情感和思想,真正自由的写作是纯个人化的,即使产生影响,那也是你要通过你的书写表达你对世界、对生活、对生命的体验和思考。
语文老师都有一个感觉,批阅作文时不怕写不好但有个性的文章,就怕写得规规矩矩的文章。因为这样的文章让老师说不出什么,它哪儿都合章法,就是哪儿也说不上好,让你老师改起来都无从下手——它太规矩了,太四平八稳了。写这样文章的学生几乎每篇都一个章法,仿佛用模子扣出来的,我把它叫“辅导班”体,因为这样的学生大多在小学或初中上过作文辅导班或速成班。我有一个2006届的学生杨璐,高一刚教她时,看她的作文就这种感觉。我不用猜,她就上过作文辅导班。一问她,果不其然。我就对杨璐说:“你必须忘掉作文辅导班学的那一套,放开手脚,否则你的文章中永远没有你自己,你永远享受不到写作的乐趣,这样就把文章做死了,即使高考你也不过是45分上下的成绩(高考作文满分60)。”
经过近三年真正意义上的阅读和写作训练的杨璐,获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高考语文取得了预想的好成绩。现在北大读大四的杨璐在一篇文章中说:“于我来说,支撑写作的最重要的内核是思想。在这里,我要向我的语文老师王岱老师表达最真挚的谢意。记得许多堂语文课,我们抛开程式化的课后习题不管,而是海阔天空、畅所欲言、‘不着边际’地探讨文本中触动我们的细微之处。这种种来之不易的自由解读空间,催生了许多细腻的感受。在王老师的引领下,我读书的趣味仿佛有了化茧成蝶般的脱胎换骨。我不再是那个读《读者》和余秋雨的初中生了,而是开始读《读书》、《书屋》,开始读胡适、鲁迅、聂绀弩、梁漱溟、顾准的会思考的青年了。丰富的阅读积累充实了我的思想,这不但给我带来了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的荣誉,更使我学会如何做人,学会辨明真伪,在纷繁的世事中认清脚下的道路——而这一切,都要感谢王老师在言传身教中的引领。”
写作不是生活的一种点缀,一种装饰,而就是生活本身。只有真实的表达,才可能有健康的人格。对于儿童乃至成人,诚实是最重要的道德标准,而且只有在诚实表达的基础之上,才会使别人正确地理解自己,从而使自己与外部世界达到一种和谐和沟通。老师教学生,也要教他说真话,写自己的真实的思想感情,否则,你就等于扼杀了他的思想感情的发展,同时也是扼杀了一个人。我的学生王伟同学的《琐忆》一文,是回忆他的一段朦胧的情感,写得很美,我给了他最高分,并将它发在了校刊《空间》上,这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那一周全年级近三分之一的学生在周记中对该文进行了评论。后来此文被收录由著名作家点评的《全国中学生优秀作文选》中,作家苏童点评了此文,并给予很高的评价。
学生在周记中写科幻小说,我就用评语给予鼓励,学生能连写一个学期,其兴趣和想象力可见一斑。现在很多学生都盼着写周记,发周记,写作的欲望非常强烈。
回顾近二十年的教师生活,最值得欣慰的是学生对我的理解和认可。我所教的学生多次在作文比赛中获奖,特别是在具有“语文奥林匹克”之称的“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中更是屡获佳绩,我是全国指导学生获此项奖最多的教师。
就像现在康奈尔大学读博的学生刘晓菲所言“王老师教会我写作,可相比之下那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她还教会我思考和梦想”一样,我也并不看重学生说我如何认真如何敬业,教的学生如何获奖。因为认真敬业这是任何一个教师所应具备的品质。这就像说一个饲养员把猪喂得好,一个工人把零件加工得好一样。教师的职业道德不只是敬业认真所能概括的,因为他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获奖取得好成绩这对于一个人所受的教育来说,只是一时的显性的表现,对其长远的人生来说并不是多么重要的。我更看重“教会学生思考和梦想”。学生如果在现有的体制下还能保有梦想,且养成了独立思考的习惯,那么他才有可能拥有一个不太苍白不太虚妄的人生。可以说这就是我的教育追求吧。
现在北大读大四的杨璐曾在一篇文章中写到:“王老师笑称她在语文教学上推行‘三无政策’:思想无禁区,读书无限制,作文无模式。回顾我的高中生活,许许多多美好的回忆,乃至一些关键人格的养成,正是这“三无政策”所造就的。无论是自己为文,或是教导学生作文,其间透出的都是王老师深刻的人文关怀与人格魅力。没有世俗味道,没有烟火气息,王老师的为文与为人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光风霁月、碧空如洗般的坦荡襟怀。我真的非常庆幸自己在思想形成最关键的时期遇到了这样一位不入流俗的老师。”
我的学生毫不吝惜地把世界上这么美好的语言送给我,真的令我羞赧。什么是教师?我认为是一个民族精神的培育者引领者。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个精神还没有充分发育成熟的有血有肉的孩子,如果我们不能对他们进行健康的引领,健康的培育,那就对不起教师这个崇高的职业。我时时反思:自己是这样的吗?在这个日益浮躁、诱惑的时代中,我还能对真正的教育者的理想坚守住几分呢?每思至此,不禁汗颜。
记得读过一本香港出版的李泽厚与刘再复的对话录,李泽厚在提到他在社科院的一段工作生活时讲,在现有体制下,人们在庸常生活中都会被各种利益所撕扯,生命在此中不断地被消耗,精神不断地被扭曲。杨绛先生在她晚年的一些文章中似乎也谈到她的一些与此相同的经历和体验。这些饱经沧桑的智者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如我者呢?
生活要继续,在这庸常的生活中如何企及心灵的平和与宁静?梅贻琦先生说得最是平实:“由于各人的机遇、环境和人生观不同,看起来好像成就差别很大,其实向远一点看,并没有什么差别。赤子之心必须保留,凡是能做的和应当做的,好好去做就行了。”读之便也释然了。
保留一颗赤子之心,好好去做就行了!
(责任编辑:黄海涛)
王岱/山东省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