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领生活:马克思主义的当代视野——马克思主义生活概念解析之二

2010-03-21 23:29肖祥
梧州学院学报 2010年1期
关键词:现代性异化马克思

肖祥

(桂林理工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引领生活:马克思主义的当代视野
——马克思主义生活概念解析之二

肖祥

(桂林理工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生活”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概念,对生活的关注体现了现代哲学的基本精神。对马克思主义生活概念的理解必须放置于中国社会生活的现实中,这是马克思主义当代性的体现。

马克思主义;生活;现代哲学;当代视界

从20世纪末以来,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性面临着重大的挑战,尤其是遭遇后现代思潮的挑战与冲击,对马克思主义理解的现代性视野正在被消解。当代性是历史在当代显示的意义和价值,是历史与现实的辩证统一,是历史性和现实性的闪光。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及其对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指导正是马克思主义当代性的展现。在新时期,马克思主义生活概念的历史性和现实性的统一,落实于对当代生活的切近,体现的是当代性的视界和特质。

一、哲学视野的转换:生活取向对生存论取向的超越

回归生活世界是现代哲学的基本精神,是对近代哲学遗忘生活的一种反叛。作为现代哲学形态之一的马克思主义以回归现实生活的热切姿态,积极倡导 “生活、实践”的观点,实现了现代哲学研究范式的重大转向。

马克思曾说: “哲学非常懂得生活。”[1]123他在批判和超越传统形而上学的基础上对此进行了诠释,从而表达现代哲学的基本精神: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批判,对生活世界的回归。

从古希腊巴门尼德肇始,经由柏拉图 “理念世界”的确立,感性存在和经验世界一直被哲学思维所弃置,相反对感性世界的超越和对超感性的理念世界的追求却成为寻求真理的道路。这种根深蒂固的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甚至一直影响了19世纪德国古典哲学家黑格尔。在黑格尔那里,绝对精神是世界的本原,感性存在、自然界不过是从它那里生长出来的,生活也只不过是一种精神性的过程。传统形而上学对感性世界和精神、观念世界关系的颠倒,导致了对生活实质的错误理解,它不可能懂得什么是生活。马克思主义既反对古希腊哲学家只关注自然界而不关注人的生活的片面理解,也反对近代哲学家主客二分式的思维方式。现代西方哲学批判了近代哲学对现实生活世界遗忘、遮蔽和漠视,开始了对人及其生活的关注。现代西方哲学对生活的关注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基于生存论的思考。在现代西方工业社会中,人日益被物化,成了工具化、零件化、技术化的人,工具理性的膨胀导致了人的种种异化、人文精神的丧失、道德意识的危机。人类社会遭受着来自大自然和人自身的各种污染和危害,生命群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紧张、焦虑、不安和抑郁之中,正如海德格尔在 《关于人道主义的书信》中所形容的:“无家可归状态成了世界的命运”。现代西方哲学面向人及其生活世界的哲学变革,就是要反思和消解工具理性主义给人类社会带来的消极影响,使被遮蔽的人的本性及其生活本质完整地呈现,以实现 “诗意的栖居”。现代西方哲学家对此也进行多形式的探寻,无论是胡塞尔的 “生活世界”、维特根斯坦的 “生活形式”、 海德格尔的 “日常生活”、哈贝马斯的 “生活世界的殖民化”,还是伽达默尔与列斐伏尔的“日常生活批判”、舒茨的 “生活结构理论”,都是对如何理解生活世界和回归生活世界的积极努力,展示了独特的理论视界和不同的价值旨趣。但是,他们对生活世界的理解大都是经验性的、日常性的,所谓意识也只不过是个人对现实生活的体验和感受,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探究作为生活本质的物质生活实践,没能深刻地理解物质生活实践的基础性地位,从而也就难以理解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在何种程度上实现了统一。

马克思作为现代哲学的奠基人,其生活理论不同于现代西方哲学。马克思认为哲学本源于生活,现存感性世界才是哲学真正的基础。 “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 “生产物质生活本身”作为实存、感性的存在理应成为马克思主义生活理论实质内容。

马克思主义的当代研究从20世纪80年代起发生了较为明显的两次转向。一是20世纪80年代初开始,哲学界把实践的概念全面地引入马克思主义研究,完成了从 “物质本体论”向 “实践唯物主义”的转变,即 “实践论转向”;二是20世纪90年代后,马克思主义研究转向对人的现实生存活动的关注,即 “生存论”转向。当前,马克思主义研究的致思取向更以人的自为的现实生活世界为视界,这也可以说是对 “生存论” 取向的一种超越。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生存论也内涵着人的生活,但是对 “生活世界”的强调和深入研究显然已有更高的立意,因为生活的展开并不是停留于 “人的生存如何可能”的问题,而是执著于 “什么是更好的生活”、 “生活的意义何在”等问题的追问。

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生活取向之所以超越了生存论取向,在于它为我们理解马克思主义的性质和当代生活功能提供了更为明确的视角。“实践论转向”把实践的观点上升为马克思主义根本的解释原则。实践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基础性范畴,不仅是社会关系的发源地,而且也构成了社会生活的基本领域和社会发展动力,对此的正确理解更多地是具有认识论和方法论的意义。“生存论转向”强调对人的存在方式的理解,是存在论思维方式的变革。这种转向是在现代哲学语境中对人和世界及其相互关系的一种思考。马克思主义生存论转向的一个重要背景就是现代西方哲学以海德格尔为代表的生存论哲学兴起,或者说这是对西方生存论的一种批判性回应,无疑也拓展了马克思主义现代问题的理论视域。但是生存论更多地是表达 “在世”的 “存在主义焦虑”,至于如何变革人的现代性存在方式则缺乏明确方法,马克思主义的当代生活功能仍然晦暗不明。人之在世并非仅仅是生存,更重要的是如何生活得更好。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生活取向正是立足于当代生活,对异化、消费、生产、价值、意义等问题进行批判性思索,以期对社会主义建设和现代化问题作出评价和指导,由此展现了马克思主义的当代意义,敞开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之途。

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生活取向之所以超越了生存论取向,在于它对现代性面临的严重问题作出了回答。现代性面临的问题, “最为重大的无疑是价值虚无主义的挑战。”[2]马克思是通过对资本的批判来揭示现代性的特征、意义及其历史限度,并且指明: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现代,解放只不过是政治解放,这种形式的解放并不是真正的 “人类解放”。马克思主义的现代性批判逻辑点和关键点是 “资本”,但立足点却是“人”。在资本占统治地位的历史时期,人处于以物的依赖关系为基础的独立性阶段,社会关系以异己的物的关系的形式同个人相对立,人的发展依然受到社会关系的束缚和压抑。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中,我们并没有完全摆脱这种束缚和压抑,人的全面发展仍 “在途中”。在对人之变化着的当代生活境遇性的发展过程中,马克思主义对生活的关切的目标指向总是确定的、深远的和终极性的。生活对于人而言是合目的性与超功利性的有机结合,因此人的生活必定追寻价值和意义。马克思主义对生活实践的关注,不仅为解决现实的发展问题和对已存在问题进行思考和纠偏,更重要的是通过对生活进行前提性的价值批判,从而为消除生活中的种种异化提供价值合理性的途径。

二、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现实路径:引领生活

通过对马克思主义生活范畴的分析,我们可以作出判断:正因为马克思主义对中国社会主义波澜壮阔的现实生活的切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在当代就更有时效性。

马克思认为: “哲学不仅从内部就其内容来说,而其从外部就其表现来说,都要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1]121。正因为如此,对生活的实存性强调就成为理解马克思主义生活概念的关键。正如马克思透过纷繁复杂的商品现象揭示了商品之谜即隐藏在物与物背后的人与人关系一样,马克思正是透过丰富多彩的生活现象探究了生活之谜,即作为社会性存在的人所置身其中的社会关系。正是这种 “为我而存在”的社会关系,成为我们深入社会生活、探究其中意义所在的钥匙。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当代性,应当落实于社会生活中种种社会关系的矛盾化解,使实存性的生存变成现实性的生活,使生活充满意义。马克思主义对中国社会生活的引领是通过对社会生活矛盾的化解而实现的。

就人与人的关系而言,现阶段并没有超越马克思描绘的人与人的异化状态。尽管马克思批判的是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异化劳动造成了劳动产品和劳动者相异化、劳动本身和劳动者相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和人同人相异化,但是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人与人的异化还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人与人的异化必然导致生活中的种种不和谐现象和矛盾冲突,必然存在人被当作工具或手段的状况。如何优化实践交往关系,使每一个人尽量 “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3]85,将成为生活实践中的重要而亟待完成的课题,因为“一个人的发展取决于和他直接或间接进行交往的其他一切人的发展”[4]P515。只有如此,个人与他人的关系才能和谐,人的全面发展才有现实的依据。

就人与社会的关系而言,人与社会是相互制约、相互影响的。马克思曾言: “只有在社会中,人的自然的存在对他来说才是自己的人的存在,并且自然界对他来说才成为人。”[3]83人是社会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离开社会,人的本质和特征就因为失却了解释的依托而无法把握。马克思正是在此意义上说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 “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5]56。如何在个体生活中提高每个人的素质,从而促进社会共同体的健康发展,避免出现 “道德的人与不道德的社会”[6]340-341之状况?如何在社会公共生活中营造公平正义、积极向上的社会氛围,从而促进个人的自觉自由发展?这是当代社会主义生活的同一问题的两个不可分割的面。正如马克思指出的: “要不是每一个人都得到解放,社会本身也不能得到解放。”[4]332-333“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而且只有 “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5]119。人与社会的发展是辩证统一的过程,如何在现实生活中构建和谐良性的社会环境,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将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另一重大课题。

就人与自然的关系而言,既有人对自然的改造,又有自然对人的影响。马克思曾说:“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互作用过程的、人的身体,所谓人的肉体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相联系,也就等于说自然与自身相联系,因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3]56。自然界是人之生存的保障,不仅为人提供吃喝住等基本生存所必须的物质生活条件,同时也为人的 “精神生活”提供自然性基础。

就人与自我的关系而言,人的身心和谐已经成为当代生活中必须关注的问题。在现代社会中,由于种种内外的压力,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面临着多元价值观相互冲突,因而陷入了精神生活和道德秩序的混乱。其典型的表现就是人们无止境地追求感官享受,致使身心失调、人格分裂。心理的失衡引起了精神和行为异常,造成了自我身心的扭曲,不仅影响了个人的健康发展,甚至也严重地影响了社会的和谐安宁。一个不争的事实是:“现代人正在精神深层中经受着来自于价值秩序混乱的道德困惑与道德不幸。道德价值的彻底颠覆是现代性问题的根本症结,反映了现代人的精神气质的变形。”[7]2个体以何种方式生存于社会当中,其实是关涉人的价值存在的问题,也就是以何种价值观念、价值选择、价值实现对待生活。

从中国当代社会生活的实际出发,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相结合,关注民生,关注物质与精神生活的进步,是马克思主义生活实践性的体现,正是从对以上种种矛盾化解的引领作用而言,马克思主义生活概念的当代性正散发着春天般的气息。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2]贺来.“现代性”的反省与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纵深推进的生长点[J].新华文摘,2005,11.

[3]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4]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M].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5]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万俊人.20世纪西方伦理学经典伦理学限域:道德与宗教[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7]金生鋐.德性与教化[M].长沙:湖南大学出版社,2003.

Leading the Life:Marxism’s Contemporary Visual Field——A Second Analysis of the Marxist Concept of Life

Xiao Xiang
(College of Humanity and Social Science,Guil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Guilin 541004,China)

“Life"is a basic concept of Marxist’s historical materialism.The concern for life reflects the basic spirit of modern philosophy.The comprehension of the Marxist concept of life must be realized in the reality of Chinese social life.This is the reflection of Marxism’s contemporariness.

Marxism;life;modern philosophy;contemporary visual field

D641

A

1673-8535(2010)01-0043-04

2009-09-22

肖祥(1970-),男,壮族,广西桂林人,桂林理工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授,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广西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博士后科研流动站在站博士后,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伦理学原理。

易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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