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的散文:讲故事的能手

2009-10-14 08:20席星荃
文学教育 2009年10期
关键词:散文家小说家悬念

席星荃

从头读起的时候,我兴味盎然,一下子就被作者的人物和故事紧紧抓住,想看看那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还有那个和她相关的男人,是如何发展自己的故事的。我以为这是作者的发现,是作者自己的原故事,可是,在我读过五六个自然段,400多字之后,突然读到“电影名字叫《情事》”这句话,才知道这是一部电影里的镜头,作者不过是在复述它的情节……

不管故事多好多吸引人,作为一个抱着散文阅读期待的读者,我愿意看到一个作者直接切入生活的发现,而不想看到一个复述。这使我想起前不久看到的一篇会议报导,说“有评论者称:一个好散文家,未必能够成为一个好小说家;一个好小说家,必然是一个好散文家。”就不说对散文家的鄙视吧,单说这“必然”二字的断语是否有点轻率,我不能判断。金仁顺是小说家。而且相当著名了,她写出这么一篇散文,是不是也受到那篇高论的鼓舞,想实践一下,以展自己的散文能力?当然这是玩笑话,金仁顺不会那么幼稚和浅薄,她是认真的。那么,我也就认真的看下去。

一认真,加之对作者小说家身份的关注,就看出一点名堂来了。正像那位人物所言,小说家到底是小说家,其散文自有不同于散文家散文之处。就这篇作品来看,我觉得,虽名日散文,却不脱小说家法,显示出小说家散文的特点来。这首先表现在悬念技巧的运用上,刚才所说的文章开头就描述一组镜头,却不明言是在讲电影故事,把读者引入阅读“歧途”就是一种变相的悬念。在以后的叙述中也留着许多的空白或断裂,主体故事是清楚的连贯的,而细节是断续的。这就造成阅读的悬念。“散文家”的散文就不是这样,他要坦率得多,诚实得多;虽然散文的叙事也是历来不求完整的,但还是跟这里的不同,打个比方,前者是变戏法的手段,后者是老实人的破绽。注重对话也是这篇作品小说家法的表现,虽然不多,仅仅两句话,一问一答:“是你吗?她说是的。”可就这两句也不是散文的路数,如果是散文家来写,就会把它融入间接的叙述,而觉得没必要把人物的原话搬上纸面,更没必要把短短的五个字的对话分列两行——分列两行的确引人注目,并显出一点现场的气氛来,你可以说它是聪明的;但是,从整体上来看,它表现出来的味道与散文注重整体的含蓄蕴藉相去甚远了。两句话。五个字,正是小说家散文的胎记。

而最关键的区别是构思方式。我们会感觉到,这篇作品从头至尾都在转述男女主角的爱情历程,其框架就是讲一个电影故事。故事转述之后加上自已的独特议论和评价,也有引申。照说这种文章不会使读者觉得好读有味,但作者是小说家,有叙述的技巧,且不乏独特的理解,这个转述就有了相当的可读性,而且,对读惯了传统写法写出来的散文的人,还有了新鲜感(当然,电影故事本身也应该算一个因素)。这种以故事为骨架、以叙事为主要手段的方式当然是小说武的;而散文历来的传统是所谓“行云流水”,以思想感情的抒写为主体,有生活的片断而不求完整。它追求的不是以故事隐含意义,而是朴素的淡定的生活真味。

作品中作者的叙事非常娴熟,讲故事,讲电影情节,有条不紊。男女时而分开说,时而合拢了说,线索分明,娓娓道来。作者并不生硬地照搬原情节,她的讲述始终带着自己的主观性。夹着若隐若现的感受。例如写男女主人公彼此相看的感受和印象。就不是电影表面的东西,而是作者自己的,她综合了主观与客观,写出那些精妙的文字,使自己的叙述显示出个人的特色和人性的温度。她的叙述也讲究节奏感,这种节奏是通过细节与叙述的交叉得以形成的,而细节都简洁生动,比如在家庭聚会中溜出去幽会,“幽会之后又偷偷溜回到聚会中去,若无其事地和其他的女人们一起看电视”;吃自已妹妹的醋,等等,都是一两笔的事,然而节奏感就出来了。

再说回去,小说家,如果他不同时也是一个散文家的话,他的散文就脱不了叙事文学的痕迹,毕淑敏也好,池莉也好。大体如此。只有迟子建等人的散文例外,是纯粹的散文味道。这是因为,作为小说家的迟子建,同时,就是一个比较好的散文家。这样的作家不多,但历来有,比如鲁迅,你不能说他是小说家而不是散文家,他的散文就是散文,与他的小说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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