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象斑驳的宋美龄

朱国昌

[摘要]以往對宋美龄的研究绝大部分都停留在其政治立场的阐释上，锁在“党史”和“内参”中，远没有形成学术整体的共享话题。本文从斑驳的形象介入，在情感和个性中解读宋美龄，她将对人类的现实生活产生有益的影响，在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日常情感学等领域都将构成颇多的发现线索和想象的作用。

[关键词]宋美龄；斑驳的形象；情感类型；个性

[中图分类号]K82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2234(2009)05－0147－03

“亮大纳却好，只为如此，便有斑驳处。”这是《朱子语类》卷一三六中写道的句子，亮：指诸葛亮。“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这是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的美文。《朱子语类》是朱熹与其弟子问答的语录汇编，它其中说到的是诸葛亮有缺点(斑驳)，《荷塘月色》中，朱自清是描写月光的美态(斑驳)。我们用两者结合的方法来描述宋美龄能够较为准确地找到她的真实生命轨迹。人类的情感是极其丰富美妙的，很多现象中描述其实并没有表达出她的准确涵义，甚至还远远没有接近她的要义。发现和解读宋美龄的性格和情感对人类的现实生活影响是十分有益的，它在人类学、情感学、社会学等领域都有颇多的想象作用和发现的线索。

宋美龄性格属于外向的魅力型：机灵、活跃、自傲、支配欲强、好胜心切，这是天生的。她自幼娇生惯养，十分任性。三姐妹中，父母最宠爱的就是宋美龄。自幼养成的性格，贯穿了她的一生。

大家最熟知的是她与宋庆龄、宋蔼龄同嫁了中国历史上政界的、商界的显赫人物，是中国的三个第一夫人，但宋美龄更具有传奇性、神秘感。如果以爱情为标志把宋庆龄说成是真纯、圣洁的象征，那么宋美龄就属于惊艳、诡诘的那一种，有点像雨后的彩虹，色彩斑斓。宋庆龄像梦在醒后的美好现实，宋美龄更像没有醒的梦，本身就不是现实里能够看到的东西，但偏偏这就是她。

宋美龄一生都裹在这个梦里，镶嵌在蒋介石的生涯之中，并主宰着她的命运。宋美龄的名字永远都同蒋介石连在一起，这是她形象斑驳的起因，也是结果和评说的敏感话题。

一、宋美龄趋高价值观与蒋介石身价构成的联姻

一般女人都渴望嫁给强于自己的男人，宋美龄这样一个出生在大家庭里的旺族女子，从小孤傲任性，又受到了西方良好的教育，她怎么肯嫁到一个俗人的门下呢。霍曼斯在他的价值命题中说：“如果某种行为的后果对一个人越有价值，那么，他就越有可能去重复同样的行动”。宋美龄在蒋介石的身上找到了印证她欲望中的指向，在同属社会高层人物当中，价值标准更为明显而集中，在婚配上中国俗语也有“门当户对”一说。当年蒋介石向宋美龄求婚时，遭到了宋老夫人和宋美龄的哥哥宋子文、二姐宋庆龄的坚决反对。宋老夫人认为，蒋介石是个军人，她不愿意将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一个武夫。蒋结过婚，还生有子女。此外，蒋介石不是基督徒，这也是她不能容忍的。宋子文则认为，蒋介石满脑子封建帝王将相的思想，这与他完全西化了的小妹妹没有共同的语言。他娶宋美龄不是爱情，完全是一种利用。利用宋家与孙中山先生的特殊关系，捞取政治资本。宋庆龄也坚决不同意把小妹嫁给至少在广州城内有一两个情人的蒋介石。这桩婚事也使宋庆龄心中充满憎恶。“如果他是基督徒，那么我就不是。”宋庆龄后来曾这样说。宋氏家族中，只有大姐宋蔼龄独具眼光，赞成这门亲事。她觉得蒋介石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把妹妹嫁给他，将来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于是，她请来宋子文最为佩服的国民党元老谭延闽劝说宋子文，使其改变了态度。《宋家王朝》一书中说：美龄自小是一家之霸；孤芳自傲，无人敢惹她。她生性超然脱俗，精力旺盛；她崇拜勤奋的大姐：当霭龄发号施令、处理家务事时，美龄总是一旁细心体察，仿佛艺徒，准备将来取代大姐当家的角色。宋美龄的任性和大姐宋蔼龄的作用导致了这桩婚事。蒋介石的价值在宋美龄和宋蔼龄的眼里形成了确认的社会价值，这个效应是真实的社会属性在家庭中的投射。一个大的家族是引领社会判断的动力，也是社会判断的证实者。不同的个体和家族对社会的判断、评价标准都是不等的。西方的很多道德标准和社会价值是一致的，中国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衡量不在同一个体系当中。由于宋美龄姐妹及其一家受西方的教育和影响，决定她们的思维方式和选择惯性更多地趋从于西方的习惯当中。摩尔根说：“家庭是一个能动的要素：它从来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随着社会从较低阶段向较高阶段的发展，从较低的形式进到较高的形式。反之，亲属制度却是被动的；它只不过是一个长久的时期把家庭逐渐发生的进步记录下来，并且只是在家庭已经急剧变化了的时候，它才发生急剧的变化。”宋美龄的婚姻起因和发展结果，其实是沿着家族性的社会价值观取向演绎出来的。那么，宋美龄的个性中是否有通常人们所指的瑕疵?倒是宋庆龄对她有过真实的评价。宋庆龄对她很早就极端厌恶的事情之一是虚伪。多年以后，她曾对一个朋友说，她宁肯要霭龄的坦率而不喜欢美龄的做作——霭龄从不掩饰对财富的追求，而美龄尽管庸俗又有野心，却偏要装得道貌岸然。

即使这样，我们也应该从宋美龄本身的感受出发，客观地看待她的心理取向，就嫁人而言，这毕竟还属于女人自己的事情。关于宋美龄嫁给蒋介石，有关蒋介石的一些言行和举动，她是怎么样看的呢?男人也会把自己最薄弱的地方隐藏在对异性的追求之中，蒋介凭借他的政治野心，也势必在此当中表现的极为不平凡和处处显得光彩照人了吧?当然，就人的品行的评价，人与人的观点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但我们必须依着最基本的标准来参考对人的观测。善良与美好是人的灵魂的外现，谁都不会与一个看上去很委琐的人发誓要一生不变地去尾随他，尤其是爱情，以及爱情中的女性追求。这样来说，只能说明，一是宋美龄被蒋介石追求，始终不放；二是同为一个伟大的事业而献身，蒋介石同样以为革命的远大理想而呼叫和忙碌，他也该在此时赢得另一个非凡女人的芳心。

我们在宋美龄的身上可以看出这样一个问题，女人在挑选男人的时候，名气是最为主要的，地位显赫，受人瞩目是女人最重要的追求，这好比一个人到赛马场挑选赛马一样，看哪匹马跑到了前面。如果拿品质和才华看人，女人当然更重视的是才华了。这标志着一个人的质量程度，像他的身份等级和价码。人品在其中肯定是不太受注重了，原因是人品需要在成就中显露出来，在没有成就的标示中，人品是没有表现的机会和空间的，好品质在没有成就和更高级别的身份对比中是逊色的。从人的本性这一点讲，这个说法是完全合理的。人要区别与一般的动物，高于一般的生命。把人与其他的种类先区别出来，在此基础之上可以谈人的品质。

现在，我们把品质和才华做一下对比研究，来看这两样能否有可比性，是否可以放到同性质的比较中来说明人的价值。单在品质和才华的概念上来看，两个方面是无法按同类相比的，也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本体性的作用。但是我们

都知道，在重大的政治選择，以及国家、地方高级的干部任免上，这又是最最不可回避的事情，你能让一个没有品性的人充当国家要员吗?或者做一般性质的工作也不能让人放心啊。谁能把一个恶魔杀人犯放到人群中去呢?又有谁能把一个贪婪成性的人放去当财务部长呢?当然不会，可是男女间选择是什么样的呢?女人与男人关注的世界注重点不一样。在通常的状态下，男人具有统领世界的欲望，就是不同的男人都有相当的程度不同的统治欲。女人不是这样的，大部分的女人是随者，为男人而活，有多少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有多少人出嫁之后把主要精力转移到为支持丈夫的事业中，而主动退出事业的竞争场。日本早期的大部分女人出嫁之后就辞职在家，开始了全部意义的家庭主妇工作，包括有名的电影明星山口百慧者都是这样，当时她的事业正是蓬勃向上的时候。有一种至今流行的说法，现在也继续被倡导，就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主内就把家中的大事交给丈夫了，看来男人是注定要成就事业不可。因此，男人的成就、才华就势必占着最主要的、决定的地位。政治和一般的道德衡量标准不一样，爱情的纳选与百姓的观点以及好人的关注点不同，婚姻和未来丈夫的选择是女人最大的事情，是决定她们一生幸福与否的关键和决定性的问题。宋美龄曾批驳有关她与蒋介石结婚的一些传闻，她说，她1922年在孙中山家第一次见到蒋介石时就被对方迷住了，他远比我二姐夫(指孙中山)英俊。两人一见钟情，当即互换了电话号码，其后便开始鸿雁传书，感情与日俱增。不管宋庆龄及母亲的反对，宋美龄跟定了蒋，她说“至于蒋介石和我结婚是为了走英美路线，那更是天大的笑话……”。

1922年至1927年，仅仅5年时间，蒋介石的地位发生了神话般的变化。1924年5月，蒋被任命为苏联帮助建立的黄埔军校校长。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逝世后，国民党内部发生激烈的权力之争。没有多久，蒋被提名为国民党巾央委员会主席(由他暂委张静江代理)。同时，蒋的北伐计划得到正式批准，在此期间，授予他紧急处置权力。英美一些报刊把蒋介石吹捧为一位“最年轻的革命领袖”。美国《时代》周刊以他为封面人物，全世界各主要国家纷纷建立“蒋介石档案”。这种大肆宣传使宋美龄也为之芳心不安，大有所谓“美女爱英雄”的意味了。1927年5月，在宋霭龄的撮合下，宋美龄与蒋介石同游金山、焦山，蒋介石终于获得了宋美龄的欢心。

宋美龄在结婚仪式的宣读誓词中说：“我宋美龄情愿遵守上帝的意旨，嫁你蒋中正，从你为夫。从今以后，无论安乐患难康健疾病，一切与你相共，我必尽心竭力爱敬你、保护你，终身不渝。上帝实临鉴之。这是诚诚实实应许你的。如今特将此戒指授予你，以坚此盟”。蒋介石自然有这样的夫人而沾沾自喜，在他与宋美龄的婚礼上。也以同样的誓词回赠了宋美龄。

二、夫唱妇随中伸展的自我舞台

如果一味地顺从蒋介石，在政治上、生活中惟命是听，那么宋美龄全然不是我们今天要诠释的宋美龄了，那也不符合她的个性和追求。

宋美龄有中国女杰都不具备的风光史。一身旗袍，满口流利英语倾倒美国人。撇开政治因素，在宋氏三姐妹中排行老三的小妹宋美龄，可谓才华横溢。1927年12月在上海同蒋介石结婚，1936年12月西安事变后，亲赴西安支持和平解决，她在外交舞台上的最大表现，是1943年“征服”美国的访问。1948年代表蒋介石去美国求援，一代美人对蒋介石的坏品质做了改造，历史就是这样的，它像斑驳的玛瑙和带瑕疵的翡翠，既不是完美无暇，也不是一无是处。对于人也是如此，哪个人都不能主他(她)就是伟大得不食人间烟火，他(她)还终究就是个离不开凡人范式的生命常体。天赋、环境、生活经历、机遇、命运、性格、必然和偶然决定了他(她)的生命轨迹。我们看伟人和名人的过程，是更丰富地观察人类标本的展示。让世界上最典型的概念获得最大方式的释放，从中找到它的本原涵义。蒋介石在人品上表现为奸猾、不忠、说了不算、好色。倘若历史上没有宋美龄，蒋介石将会更坏，宋美龄应该是蒋介石生命中的一多彩的符合，对他的恶习做了恰到好处的控制。“功业宛如幻梦，独对女士之才华容德恋恋终不能忘。”这是年轻时的蒋介石写给宋美龄的情书中的字句。

1943年2月17日，宋美龄一行赴美后自海德公园搭乘火车抵达华府联合车站，车站内外万头攒动，挤满欢迎人潮。白宫以国宾之礼欢迎蒋夫人，2月18日，她在众议院发表一篇相当重要的演说。她必须把中国人民奋力抗战的情况，生动地介绍给美国国会和美国人民，以唤起美国朝野对中国的同情与更进一步的支持，至此，她个人的声望也与日俱增。

罗斯福夫人陪同宋美龄至国会，宋美龄原仅计划向众议院发表演说，但又应副总统兼参际议长华莱士之邀向参议院“说几句话”。宋美龄在参议院的即兴演讲不时被掌声打断，有时会有近五分钟的掌声。在众议院的演说更是爆出了历久不歇的掌声。

新泽西州一位家庭主妇，寄了一张三块钱的汇票和一张上海男童在火车站哭泣的剪报至白宫，要求代为转给宋美龄，送给那位在火车站哭泣的小朋友。这是宋美龄在国会演说经由收音机转播全美，打动千千万万美国人心田的最佳证明。

“人类心理是‘不可渗透，充满歧途的热带雨林。可以想象它的生命力。而这生命力来自它的原始，它的诡异，它永远不可能被开垦得丰富。”宋美龄走过106年春秋，生在19世纪，走过20世纪，步入21世纪。宋美龄不仅走过了满清末叶、民国启建、军阀混战和日军侵华，亦经历了俱来的聪明、美丽与手腕，加上孔宋家族的强力支援与美国背景，使她在权力、财力与魅力的交织中，成为中国近现代百年史上最有争议与影响的女人。

宋美龄，在历史的风云际会中光芒四射、瑕瑜互见。宋庆龄是宋氏三姐妹中最有正义感的人，在她的感受中可以领略宋美龄的真实本色，当宋霭龄1904年离开上海赴美之后。宋庆龄和宋美龄就成了一对分不开的游戏伙伴。那时她家住在上海虹口一座自建的花园洋房里，有围墙环绕。庆龄虽是姐姐、又比较沉静，但她同妹妹常常不顾父母的禁止，偷偷溜出园门到乡间旷野去玩一会儿。庆龄负责照看小妹，有三年时间担起了父母的职责，而美龄也爱她的二姐。在以后十多年时间里，她们之间没有显示出任何裂痕——她们不仅是同胞姐妹、又是知心朋友。1915年，庆龄打算不顾父母的反对同孙中山结婚，她写信给还在美国上大学的美龄，希望得到她的同情和理解。有一种说法认为，年轻的美龄是这个家庭里唯一赞成这桩婚事的成员。

宋美龄把在蒋介石身上所牵连到的“不雅”的东西荡涤了出去，形成了自身的独立，在家庭和政治上保有一份不受外界病垢的“洁地”。所有在外交场合上的举动，她既是正义的也是爱国的，连同她的服饰都在打扮着这个形象和气质，爱已与爱国浑然一体。在公共场合和重大的仪式上，她最喜欢穿旗袍，象征着一个中国人的出现，代表了一个黄色种人的骄傲和尊严。宋美龄对服饰也十分地讲究，她的超大型衣

橱里的旗袍堪称世界之最。宋美龄有一个专业的裁缝师名叫张瑞香。一年365天，张瑞香都在不停地只为宋美龄制作旗袍。大约每两三天就可做好一件旗袍。可令人费解的是，几乎每件新旗袍做好之后，宋美龄都只是欣赏一番后，就命人拿到自己的衣橱里妥善保管，从没见她再穿过一遍。

综观宋美龄，她让我们今天得到更新的启示是什么呢?可以說，作为女人，她定把自己的婚姻当作第一要紧的事，即便女人一味地要成就伟大的事业也是不会抛开婚姻和爱情的。除了历史上极少数的女性，像武则天、慈禧等一心当政的女人外，绝大部分女人即便有从政的抱负也不愿意放弃爱情，她们喜欢温情的保护和被爱，女人是在这个感受中成就各种事业的。

在宋美龄的身上有明显的海南人特点，作为妻子无条件地为自己的丈夫尽忠尽责。海南女人的品性是极度善良的，本分是她们的秉性。这一点在现在的海南人中也更多地体现出来了。关于这一点的形成，应该说是宋美龄一家，包括宋庆龄和宋蔼龄也都如此，是由于海南地域习惯改变了她们。这一方面是当地的风俗所致；另一方面应该是与她们姐妹对爱情追求的执着形成了必然的联系。宋氏三姐妹嫁的都是中国最有名的人物，孙中山、蒋介石、孔祥熙。三个姐妹的目标这么集中，的确很不寻常，而且他们都不是遵从父母之命。相反，在她们的婚姻中几乎都是遭到家庭极力反对的。宋庆龄的婚姻遭到了她父亲宋耀如的强烈反对，宋美龄的婚姻遭到了宋庆龄的极力反对，但父命和家庭的阻挠并没有阻止她们的脚步，她们还是按照自己愿望和追求选择了爱情与婚姻，执拗的个性和血亲形成了对抗，自我主张和家长的意志出现了严重的抗衡。如果说宋庆龄选择了美好的感情归属，找到了一个伟大的人物，民族的英雄，那么宋美龄的爱情又是什么呢?她的伴侣能用什么来说明呢?她与姐姐宋庆龄的爱肯定是不一样的，但她的选择也是光辉夺目的，因为蒋介石毕竟是当时国民党的最高领袖，外显的作用富有张力。宋美龄同样找到了她的满足和荣誉感，不寻常的女性已经不能使地位和名声低于自己的人来陪伴，只有那些能在精神上做她们统治者的人才可能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宋美龄把女人的日常心理以生动的事例在显赫的身价中集中地表现了出来，让她们的生活添加了色彩，具有传奇的意味和功能，留给后人以不尽的想象和启发。

[责任编辑：李姝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