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众还是认同：关于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与心理的调查研究

摘要：随着旅游短视频的兴盛，旅游打卡逐渐成为一种时尚。作为当代青年的优秀群体，研究大学生的旅游打卡行为与心理具有现实意义。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对大学生的旅游打卡行为进行研究，并分析大学生在社交媒体发布旅游打卡信息的心理动因。研究得出结论：旅游短视频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大学生的旅游决策，但该群体对短视频内容质量要求较高；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的心理动因更偏向于旅游地认同而不是盲目从众，呈现出理性态势。

关键词：短视频；大学生；旅游打卡；心理动因

中图分类号：F592" "文献标识码：A" " 文章编号：1674-3652（2025）01-0073-09

DOI：10.19933/j.cnki.ISSN1674-3652.2025.01.009

开放科学（资源服务）标识码（OISD）：

移动智能终端在人们的生活中大量普及，通信技术的进步使得信息的传播方式更加多元化。旅游短视频不断发展，为旅游者提供了方便快捷的信息获取方式，同时它也影响着人们的出游行为和心理，引发了“打卡旅行”的时尚风潮。作为“本土”网民的大学生，其旅游打卡行为在旅游短视频兴盛的浪潮下究竟是一时盲目从众还是基于价值观的文化认同？是否与其自我形象构建相关？本研究通过问卷调查与分析，对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与心理进行深入探讨。

一、文献综述

（一）从众和认同的相关研究

与消费或购买相关的从众和认同研究已经形成一定的基础。关于从众消费，国内外学者在定义研究[ 1-2 ]的基础上，从非正式约束、从众压力感知与关系和谐适应的角度对其产生的原因和机制进行了探讨[ 3-5 ]。在从众心理方面，有学者把从众心理定义为一种常见的社会心理现象[ 6-8 ]，也有学者将其界定为个体存在于社会群体中做出的融入行为[ 9 ]。关于从众心理产生原因的研究也较为深入，有学者基于已有研究总结出5种从众心理产生的主要原因，其中包括良好和谐的人际交往和人际关系，以及归属于群体和为群体所悦纳。

消费认同研究是认同理论在消费领域的拓展和深化，王宁认为消费既是认同建构的原材料，又是认同表达的符号和象征[ 10 ]。Giddens将消费者定义为“身份搜寻者”[ 11 ]，齐奥尔格·西美尔和托斯丹·凡勃伦分别从“时尚消费”和“炫耀性消费”角度强调消费方式是一个人社会地位的象征[ 12-13 ]。国内学者多强调消费方式与身份认同之间的构建[ 14-15 ] 或者消费者的自我实现感和自我成就感[ 16 ] 另外，由于消费认同现象的扩张，一些学者也开始对消费引发的认同危机提出担忧[ 17-19 ]。

旅游领域的认同研究也较为丰富，研究主题非常广泛，包括政治认同、民族认同、地方认同、文化认同、社会认同等认同研究的核心领域[ 20 ]，也延伸至品牌认同、专业认同等方面。与旅游打卡相关的主要是文化认同、自我认同与社会认同。文化认同是旅游认同的核心和基础，有多种具体表征。人们在旅游过程中反观自身或关注相关群体的态度形成自我认同和社会认同。

（二）旅游短视频及旅游打卡的相关研究

通过梳理国内外关于旅游短视频的研究文献，发现已有研究主要侧重在短视频用户出游意愿[ 21 ]与出游动机[ 22 ]等方面。研究表明，除了帮助旅游者搜集目的地信息外，短视频平台创建的沉浸环境可以直接或间接驱动用户的出游动机，因此，旅游短视频作为新兴媒体对旅游决策的制定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对于“打卡”的概念，Lu等在2012年将其定义为用户通过手机，记录下当时所处地理位置以及时间的行为[ 23 ]。该界定也得到其他学者的肯定[ 24 ]。但截至目前，旅游打卡的相关研究还较为匮乏。在宏观上，刘旸对旅游者的时空行为进行大数据分析，创建了旅游出行仿真模型[ 25 ]；在微观上，张子昂等基于微博签到数据，对南京钟山风景名胜区的旅游者活动时空行为特征进行了研究[ 26 ]。现有研究中，对旅游打卡的心理研究较少。对于大学生打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学习打卡和健身打卡两个方面，大学生旅游打卡的相关研究较少。

综上，国内外学界对于消费相关的从众和认同的研究较为丰富，为本研究提供了研究基础；但关于旅游短视频及其对旅游打卡心理影响的研究较少，更鲜有关于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和心理的研究。本文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从认同和从众的视角提炼出大学生打卡行为的心理归因，能科学地解读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为规范和培养大学生形成积极正向的价值观提供理论指导，同时丰富旅游打卡的相关研究。

二、研究设计

（一）问卷设计

问卷主要包括两部分内容：第一部分主要对调查对象的性别、学历、收入/零花钱等基本信息进行收集，共7个单选题目；第二部分分为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和大学生旅游打卡心理等4个维度，共21个问题。其中，前两个维度的问项参考了相关文献进行设计[ 27-28 ]；后两个维度的问项是研究组依据认同和从众的定义，结合本研究的具体情境，经过讨论并修改而成。问卷前20题采用Likert 5级量表，1—5分别代表“完全不同意”“比较不同意”“一般”“比较同意”“完全同意”。最后一题采用主观题形式，便于广泛搜集影响旅游打卡的原因和动机。

（二）抽样调查与数据搜集

本研究通过“问卷星”平台进行问卷编辑与线上发放。为了确保调查问卷的有效性和准确性，首先在小范围学生群体中进行为期两天的预调研，根据调研结果对问卷设计中相关专业名词及存在歧义的问题加以解释、修改和补充。预调研结束后进行正式的线上二维码发放，主要由高校教师向学生发放和学生群体之间转发。此次调查共发放问卷335份，排除答卷时间60秒以下的问卷45份，共收回有效问卷290份，有效率为86.6%。

三、数据分析与处理

（一）信度分析

首先，对问卷第二部分20项量表式问题进行信度检验，结果见表1。Cronbach α系数为0.939，大于0.900，证明本研究数据信度质量很高。针对“项已删除的α系数”，任意题项被删除后，信度系数不会有明显的上升，说明不存在无效性题项应被删除处理。其次，对CITC值进行检验，分析项的CITC值均大于0.400，说明分析项之间具有良好的相关关系，进一步验证本研究信度结构水平良好。

（二）效度分析

首先，进行KMO数值测定和巴特（Bartlett）球形度检验，结果见表2，KMO值为0.938，高于0.800，表示研究数据非常适合提取；Bartlett球形度检验给出的相伴概率为0.000，小于显著性水平0.050，因此拒绝零假设，可以做因子分析。

其次，对问卷第二部分20项量表式问题进行检验，分析项所对应的公因子方差均高于0.500，3个因子的方差解释率值分别是29.124%、25.410%与14.097%，旋转后累积方差解释率为68.631%gt;50%，意味着研究项的信息量可以有效地提取出来。最后，因子与题项对应关系与研究预期相符，即构建效度与内容效度符合相关要求，反映出本问卷在设计上合理、规范，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结果见表3。

（三）描述性分析

1." 性别、学历与收入

对数据进行整理，得到样本的基本状况。性别分布，男性样本占25.3%，女性样本占74.7%；学历分布，本科学历比例最高，占72.59%，研究生占14.16%，大专占13.25%；收入方面，每月可支配收入1 500元及以下和1 501元～3 000元占比接近，分别为40.06%和40.66%，3 000元以上占19.28%。以上数据符合大学生群体的基本情况。

2." 旅游者偏好

排除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影响，有一半大学生每年出游1～2次，受到大学生经济水平的限制，每年出游5次及以上的占比最少，仅有4.22%。大学生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信息的频率并不高，“一个月几次或更少”占比高达72.59%。“每周观看旅游相关短视频的时长1小时以下”占比最高，为53.31%。样本中大学生更倾向的旅游打卡地为“自然风光”和“名胜古迹”，两项占比相对较高，“网红景点”占比最低。由此可以看出，在旅游地的选择上，大学生群体较少受到“网红”因素影响，仍倾向于传统景点。

3. 大学生短视频使用与旅游打卡

本研究调查采用一元数据分析方法，对问卷第二部分4个维度题项的平均值、最大值、最小值以及双高值（双高值即所占比例最高和次高的两项得分）进行统计分析，表4为统计数据结果。

从表4可以看出，大学生对旅游短视频的感知易用性认可程度较高，得分1和得分2的均为5和4，最高百分比达到45.35%和49.25%；对感知有用性进行分析，除了“旅游短视频中的信息值得相信”题项最高分为3，百分比为44.44%以外，其他题项得分1和得分2的均为5和4，证明近五成大学生并不完全信任旅游短视频所推荐的内容，仅将其作为参考，但六成左右的大学生认为旅游短视频在获取旅游相关信息方面是有帮助的。

对打卡行为维度的4个题项进行分析，最高得分为5，最低得分为3，说明旅游短视频可以影响大学生的出游打卡行为，强化大学生的旅游决策，大学生愿意前往视频推荐地打卡，并愿意将其推荐给亲友。通过精美的短视频形式展现出来的旅游地，更容易被大学生选中。

在打卡心理维度中，第11项至14项验证打卡动因是内在认同的题项中，得分1和得分2的分别为“4”与“5”，整体数值较高，其中“旅游地本身的吸引”得分百分比之和最高，为69.67%，这证明近七成的大学生更多受到旅游地本身吸引，以感受旅游地民俗文化和风景为主要目标，出于内在认同心理而进行打卡。第15项至19项验证打卡动因是从众跟风的题项中，前4个题项得分1和得分2的为“1”和“3”，数值较低，其中“进入一样的圈层”得分百分比之和最低，为49.85%，这表明约四到五成的大学生较少受到他人影响、为提升个人形象或者想进入和发布者同样圈层等而进行打卡。19题得分1和得分2的分别为“3”和“4”，证明近一半的大学生重视打卡内容发布后他人的观点和看法。第20题是验证打卡目的为社交的题项，得分1和得分2的分别为“3”和“4”，百分比之和为51.35%，证明近一半的大学生的打卡动机中明显包含社交目的。

（四）主观题分析

通过对调查问卷中的主观题进行分析，可得到如下结论：首先，大学生对于旅游短视频的信任程度并不高，认为大部分旅游短视频商业化严重，如伴随广告、附加产品等，认识到旅游短视频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虚假与夸大宣传。其次，精美的旅游短视频和方便的旅游攻略可以激发大学生的出游意愿，并有助于出游目的地的选择。最后，仅小部分大学生存在盲目从众的出游心理，大多数大学生会通过旅游短视频对旅游目的地进行初步的形象构建，形成外部刺激，唤起初步的意愿，继而再通过自身的认知判断、其他渠道的辅助验证决策是否前往该目的地。此外，大学生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旅游打卡信息的行为，主要是受服务满意和文化认可等综合因素的影响。

四、结论与建议

（一）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基于调查数据分析了旅游短视频对大学生旅游打卡行为及心理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

大学生群体较少受到“网红”因素影响，在旅游目的地的选择上仍倾向于传统景点。多数学生认可旅游短视频的实际功能，同时部分学生表示了对短视频可信赖性的客观认识。多数学生肯定了旅游短视频对他们出游意愿的影响。数据显示，大学生旅游打卡的动因主要有3种：旅游地认同、社交目的与从众心理。多数学生是出于对旅游地的认同而打卡，少数学生是出于社交目的或从众心理而打卡；旅游地认同是指学生通过对旅游目的地的文化、产品、服务质量等进行综合性评估，达到对旅游地的认同，从而进行旅游地意义的发现、描述与表达。社交目的是指学生通过旅游打卡寻找志同道合的朋友。从众心理是指学生进行旅游活动是为了趁波逐浪，塑造个人的社会形象以及得到他人的关注。

本研究关于大学生旅游打卡动因的结论认证了现有研究中提出的通过社交媒体进行旅游打卡的自我呈现、自我认知、身份认同等社会实践维度的意义[ 29-30 ]，以及更为具体的群体聚集与人生建构意义[31]。与已有相关研究不同的是，本研究的证据显示，对于大学生这一青年群体，旅游地认同表现更为明显，反映出多数当代大学生的价值观，以及在文化追求方面的独立性、自信心和理智态度。大学生群体中也有少部分同学通过旅游打卡寻求群体认同或圈层认同与自我认同，探求“我是谁”的答案，具体表现为从众的心理与行为，这反映出当代社会思潮与多元文化对大学生的影响。另外在生活实践维度上，大学生较少提及休闲、娱乐和放松等，表现出大学生群体对旅游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如注重文化体验与视野提升等。总体上讲，大学生旅游打卡与媒体朝圣般的网红打卡有所不同。

（二）建议

1. 引导大学生形成正确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短视频平台的开放性与互动性，进一步扩大了大学生的信息获取渠道，但同时网络文化的多元性也使得短视频平台所传播的信息内容错综复杂，难免会有一些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悖的文化作品。另外，部分虚假信息或从众“舆论”也会对大学生的心理及价值观造成影响。旅游是传承和弘扬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应通过旅游短视频的传播，发扬旅游文化，提高当代大学生的思想觉悟，进行正向的价值观引领。社会各界也应该关注大学生的心理动态，从各个环节引导大学生避免盲目跟风、从众及冲动消费的行为，全方位提高大学生的综合素质。

2. 培育积极正向的旅游网络旅游生态系统

政府部门及行业协会应加强完善旅游短视频平台总体规章，构建良好的旅游网络生态环境。旅游地的官方账号以及旅游视频的创作者应自觉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导向进行创作宣传，符合旅游者旅游的实际需求，传播积极正向的视频内容，不得未经授权自行剪切和改编电影、电视剧等传播虚假不实的信息。加强对视频及相关内容的审核管理，提高旅游视频的质量和真实性。合理设置推送机制，优选推荐正能量内容。短视频网络平台是一个小型的网络生态系统，旅游地、网络平台、短视频创作者及用户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培育积极正向的旅游网络生态系统是相关各方的责任和义务。

3. 促进旅游地文化认同

大学生是重要的青年群体，处在知识和文化的前沿地带，文化价值观尚未完全确立，旅游行为可看作当代大学生对文化的一种实践探索。为了提升大学生对旅游地的文化认同感，应充分挖掘地方传统文化，打造具有地方特色的文化旅游品牌，提高旅游吸引力。同时，开设公众号与官方视频账号，充分利用新媒体途径加大旅游文化宣传力度，开发推广与当地文化相关的文创产品，在创新发展的文化旅游环境中提高大学生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认同。加强文化宣传，使大学生旅游者能体验不同的文化内涵、辨识优质文化，进而发扬与传播旅游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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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贡献声明：敖思男负责论文数据搜集与整理、初稿撰写；宋书楠负责研究思路与论文架构的确定、文稿修改与提升。

Conformity or Identity： An Investigation into the Behavior and Psychology of College Students Engaging in Travel Check-ins

SONG Shu-Nan， AO Si-Nan

（School of History， Culture and Tourism， Liaoning Normal University， Dalian 116000， Liaoning，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rise of short travel videos， the trend of travel check-ins has become increasingly popular.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travel check-in behavior of college students， a key demographic among contemporary youth， offering practical insights. Using a questionnaire， the research examines the psychological motivations behind college students’ decisions to share travel check-ins on social media. The findings reveal that short travel videos influence students’ travel choice to some extent， with a preference for high-quality content. The primary psychological motivation for college students’ travel check-ins is more closely related to identifying with the travel destination rather than mere conformity， indicating a generally healthy trend. Moving forward， efforts should focus on guiding students to develop correct values， fostering a positive online tourism ecosystem， and enhancing their cultural connection to tourism destinations.

Key words： short video; college student; travel check-in; psychological motivation

（责任编辑：赵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