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理性审视与共治选择

摘 要：智能算法和大数据的迅猛发展客观上为符号消费的内容孵化提供了虚拟空间，促使网络符号消费主义从符号消费主义中剥离出来，并逐步演化为一种新的异化消费形式。依托自媒体平台，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呈现出“个性品牌消费、节日狂欢消费、网络虚拟消费、网络团购消费”等样态，同时伴随若干非科学、非理性的消费观念与行为。网络符号消费主义诱发不良风气、解构主流价值、瓦解精神世界、扰乱判断能力、窥探消费习惯、侵犯隐私信息、破坏生态环境导致资源浪费，从而造成诸多不良影响。在当前形势下，加强对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理性审视，走出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泥潭就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引领的科学消费观念，提升文化产品供给质量以丰富大众精神世界，依托规范数字技术的多维发展以保护个人隐私信息，提升环境治理意识、共筑绿色生态保护屏障等路径，打破错误社会思潮藩篱，进而引导大众正视消费真谛，推动实现消费真谛的复归，构建科学消费观。

关键词：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异化消费；科学消费观；价值观

中图分类号：F49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9684（2025）01-0037-011

马克思认为：“消费，作为必需，作为需要，本身就是生产活动的一个内在要素。”^［1］18作为社会再生产总过程中的最后一个环节，消费是生产的目的，并对生产具有重要的导向作用。马克思尤其强调生产和消费之间协调和平衡的极端重要性，认为：“两者的每一方由于自己的实现才创造对方；每一方是把自己当做对方创造出来。”^［1］17生产是消费的基础，消费反作用于生产，两者要适应市场规律，防止出现供大于求或供不应求等经济现象，从而避免市场失灵，确保社会正常生产生活。然而，由盲目等问题引发的非理性消费，特别是网络符号消费，导致生产的发展模式具有不科学且不可持续性。“截至2023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79亿人。”^［2］25随着我国网民数量的不断增加，网络符号消费主义严重冲击着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已成为不容忽视的重大现实问题。因此，通过深入分析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现象并认清本质，从而提出行之有效的应对策略以确保社会保持健康的消费观念，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

一、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受资本增值逻辑和技术逻辑等因素的影响，网络符号消费已逐渐成为非常活跃的消费行为，但关于网络符号消费及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研究仍有很大空间。网络符号消费主义是由符号消费衍生和发展形成的社会思潮，研究其产生、影响及解决路径对精神生产提质增效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学界围绕符号消费这一主题从多个视角展开研究，形成了较为丰硕的理论成果，为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研究提供了诸多有价值的参考，主要内容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关于符号消费内涵的研究。学界对符号消费内涵的研究相对一致。鲍德里亚虽未对“符号消费”这一重要概念进行明确界定，但结合马克思的异化消费理论，他指出：“人们从来不消费物的本身（使用价值）——人们总是把物（从广义的角度）用来当做能够突出你的符号，或让你加入视为理想的团体，或参考一个地位更高的团体来摆脱本团体。”^［3］47张耀珍认为，网络符号消费是指“消费者为了满足其在社会化过程中所产生的某种心理需求而对网络中虚拟物品的符号属性进行消费的行为”^［4］。彭奕为认为，符号消费是指消费者在消费时不是重视商品的使用价值，而是重视该商品所代表的符号价值^［5］。张佳等指出，符号消费不仅是一种将消费者区分为不同社会身份的区分机制，还是一种将消费者强化同一社会身份认同的内聚机制^［6］。

二是关于符号消费影响的研究。赵津晶等认为，在消费主义的极端符号消费的影响下，消费“已被资本家所操纵，和人的真正需要失去了联系，并成为统治者实施社会控制的新形式”^［7］。王亚南认为，符号消费造成了自我认同的弱化、社会认同的消解及现实世界认同的模糊^［8］。周明鹏认为：“‘符号占有’的消费氛围遮蔽真实需要，贬抑信仰生活位次。”^［9］吕庆春认为，以消费符号假借人的社会名望和地位，使一些人出现了消费价值观的扭曲^［10］。

三是关于符号消费解决路径的研究。杨嵘均和王亚南强调，应通过构建可持续的消费观、营造良好的媒介传播环境、理性整合消费文化等途径超越网络符号消费主义^［8，11］。彭奕为认为，通过“厘清人的真实需求，发展全面自由丰富的个人，构建中国特色健康可持续消费文化”^［5］等措施有助于摆脱符号消费的困境。

综上所述，随着网络媒介的兴起，学界对符号消费研究领域的成果呈不断增长的趋势，这对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研究有着重要启发和借鉴作用。基于此，本文立足于网络符号消费主义，从其内涵及存在样态入手，分析其生成原因、消极影响及治理对策，致力于克服其潜在的负面效应，助力我国主流意识形态的健康传播和良好发展。

二、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现实表征

消费主义最初形成于美国，其突出特点是推崇过度消费，经过发展它已经广泛存在于不同国家、不同社会制度之中，成为诸多社会思潮之一。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因同样推崇物质领域的过度消费和自然资源的过度耗费，在网络时代得以衍生，客观上诱导人们把消费当作追求人生价值的重要目标，从而造成价值观的扭曲和社会发展的物化，进而引发人的价值危机。

（一）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内涵

“所谓符号消费主义，它是指人们在资本逻辑操控下产生的，通过消费商品的符号价值，盲目追求物的消费所带来的感官愉悦，从而在欲望膨胀中丧失理性的现代社会意识。”^［11］换言之，符号消费主义不完全以商品的使用价值及个体实际需求为出发点，而是通过给予产品特定的符号标志，并赋予其虚拟符号价值，使符号消费成为一种独立的力量来刺激消费欲望，以控制人、奴役人的意识形态。

“消费主义的发生源于生产机制的转变与生活方式的转型。”^［12］网络符号消费主义仍未脱离传统消费主义的基本框架，依然遵循一般的资本逻辑与生产关系，并借助网络平台得以衍生。数据智能技术的成熟在为符号消费提供更便捷平台的同时，也不断更新着异化控制的手段，高度注重品牌价值的网络符号消费行为随之逐渐成为社会消费常态。这一趋势导致消费者愈发忽视商品的实际使用价值，通过过度消费来构建虚构的个人品牌形象，追求象征性符号所赋予的虚假附加价值。

网络符号消费主义是西方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体现。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主义生产——实质上就是剩余价值的生产，就是剩余劳动的吮吸”^［13］307。为获取剩余价值并实现从商品到货币的跃升，资本利益集团必须持续刺激消费，扩大消费规模。相应地，消费异化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资本家通过赋予商品品牌标签的方式达到增加其附加价值的目的，以此刺激消费者物欲的膨胀，驱使其在各种消费和投资行为中沦为资本增值的工具。资本家企图通过一系列方式，掩盖商品本身的实际使用价值，导致消费者被牢固操纵，失去对所需产品的自主选择和判断能力。在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影响下，消费不再仅仅是满足自身实际需求的简单具体行为，而是上升为满足无限膨胀的消费欲望的意识形态，在这个过程中，消费主体以为的自我实现本质上是自我的异化和剥削。鉴于此，立足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对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弊端进行深刻而透彻的剖析并给予坚决抵制，已成为一个不容忽视的重要课题。

（二）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存在样态

在智能化时代，大多数消费行为已从传统的线下实体转移到线上平台，大数据的精准研判与大众传媒的广泛宣传相结合进一步丰富了消费行为的面貌。因此，必须基于大数据时代视角，对消费领域的商品、特征和行为等内容进行多维剖析，进而正视其中所蕴含的风险和挑战，理性认识网络消费主义的存在样态。

1.个性品牌消费

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迭代升级，消费者需求日益多样化，对个性化产品与服务的渴求也显著增长。在这一趋势下，打造个性独特的消费成为商业界追求利润的重要策略。然而，纵观“质量立国，品牌强国”的格局，仅依赖个性化特征难以为品牌长期发展提供坚实支撑，因此，品质成为其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近年来，消费者的生活水平和文化素养显著提高，品牌意识也随之不断增强。当消费者发现自身价值观、生活理念与某一品牌相契合，并对该品牌的“个性化服务”感到满意时，他们便会形成强烈的品牌认同感，成为该品牌的忠实拥护者，从而增强购买力。因此，为扩大品牌影响力，商业资本家不惜降低产品研发成本，大幅投入广告宣传，强调品牌的核心价值观和个性化服务优势以提升知名度，但却常常导致品牌知名度与产品质量之间产生冲突，这一现象在高端奢侈品牌中尤为明显。许多消费者将奢侈品视为财富、身份、社会地位和归属群体的象征，企图通过购买这些符号化的商品来彰显社会地位和实现自身价值。在此过程中，不同群体可能会因盲目追求身份认同而被迫沉浸于消费符号秩序所刻意营造的意义幻象之中。这一扭曲的经济行为实际上是一种蛊惑与欺诈，会严重降低资源配置效率，妨碍社会再生产的良性运行和发展。

2.节日狂欢消费

为了达到不断增加销售量和销售额以获取更多利润的目的，商家会敏锐地捕捉每一个具有消费潜力的节日，采取多种策略吸引消费者进行大规模消费。因此，一些承载消费文化的日期，如“618”“双十一”“双十二”等网络购物狂欢日以及法定节假日已成为举办消费活动的重要载体。商家通常把一个节日的庆祝活动延续至半个月或一个月之久来营造购物狂欢的氛围。同时，他们借助网络平台，将海量促销信息推送至由大数据筛选过后的目标消费者，刺激其对购物狂欢的深度幻想。如今，电商热度居高不下，主打短视频的平台也相继开启在线直播销售通道。在线上平台的强力市场营销和广告宣传的影响下，部分商家倾向于编造虚假的消费数据，并用数据激励消费者参与购买活动，引发他们对为交易额做出贡献的虚假满足感。此外，他们还采取虚假定价策略，借助直播平台大肆宣传“满额即减”“首播福利”“库存有限”“买一赠多”“限时秒杀”等促销活动，营造出商品资源的稀缺感。这类商家打着“优惠”“促销”“为消费者谋福利”的旗号出现在消费者眼前，不断诱导消费者的欲望，刺激其进行冲动消费。

3.网络虚拟消费

网络虚拟消费是一种在互联网媒介平台上进行的消费行为，旨在满足心理或情感需求，涉及到消费者和商家之间的线上交易。这一消费行为在大力迎合青年一代的需求下，得到了广大青年的广泛的喜爱和追捧，呈现出多样化的消费种类。尽管网络虚拟消费简化了交易过程，促进了网络虚拟商品市场的繁荣，但也伴随着一些潜在风险。现代社会的生活节奏日益加快，人们面临着不断增加的生活压力。为了缓解压力或逃避现实，消费者投身于由经营者通过计算机建模生成，以特定数据构成，并以虚拟图像和虚拟声音的形式呈现出与现实相似或超现实但与现实相关的虚拟情境中，试图通过此方式来逃避或麻痹自己，以获得一种短暂的、虚幻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另外，为了更好地在网络世界中体验虚幻感并进行虚拟交往和互动，消费者会利用智能换脸、变声器等智能技术构建一个崭新的交往形象来满足其在现实世界无法得到的交往需求。这种瞬时满足感使消费行为得到不断强化，导致他们无限次陷入到虚幻而空虚的窘境中。青少年群体因其特殊的成长阶段特点，如思维活跃、生活节奏快又缺乏社会阅历而成为网络虚拟消费的主要参与者，他们更容易在符号化的虚拟世界中满足心理需求。然而，此类消费行为却侵蚀着青少年的精神世界，助长了攀比之风，严重背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4.网络团购消费

数字经济的蓬勃发展已催生了多种创新型消费模式。在此背景下，网络团购作为一种新兴的消费合作方式，凭借其广泛的市场覆盖和相对优惠的价格优势，获得了诸多拥护者和支持者。网络团购的核心概念是将零售业务转化为批发业务，通过整合分散的消费能力和需求，降低生产厂家的交易成本并提高自身的利润。为了吸引更多消费者，商家采取多种激励措施，鼓励客户进行多次购物。这些网站巧妙地利用互联网时代社交互动的特性，准确地锁定目标消费者，并采用“拼团”“砍价”等购物模式来提高消费者的活跃度，吸引更多用户的参与和关注。长此以往，不仅能提升购物效率，还有助于降低消费者的时间成本。然而，这一举措也随之带来一系列风险挑战。一方面，为了争夺优质商户资源并增强用户忠诚度，各团购网站不得不投入大量成本，培养大批销售人员来与商户协商价格。这种恶性竞争现象不仅进一步激化了团购行业的竞争，也导致其盈利前景面临困境。另一方面，从众效应可能会导致自我消费的主观能动性逐渐减弱，并使得购物经验有限以及产品知识不足的顾客在购买后将物品闲置。为应对以上风险挑战，团购平台在运营中需细致考虑和管理，在确保满足消费者合理需求的同时促进经济可持续发展。

三、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生成溯源

线上消费凭借其时间成本低、方便快捷等优势冲击着线下消费，进一步加深了消费者对快节奏消费行为的追逐。由此，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利用这一契机不断制造虚假需求，激发消费者的购买欲望，引导消费者日益重视商品形式，忽略其使用价值的本来意义，从而形成无止境追求商品符号价值的现象。

（一）经济内源：消费异化的不断呈现

“消费异化是指消费向人的对立面转化，即消费活动转变成异己的或敌对的力量，不仅不受人的支配和控制，反而依照商品的性质控制和奴役人。”^［14］这种异化现象的根本原因可以追溯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而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则进一步加剧了这一矛盾与危机。为了在消费领域榨取超额利润，资本家不断投资生产以扩大生产规模，并借助数字技术采用各种策略，直接或隐蔽地诱导消费者进行盲目、冲动、捆绑等非理性消费行为，致使消费者误入消费歧途，加深消费异化。

“消费主义是商品拜物教及其高级形式货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的现代表征，是在商品拜物教这种带有强烈物化特征的认知逻辑和价值取向蒙蔽下的观念产物。”^［15］在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世界里，资本借助媒体大肆传播其意识形态，不断消解消费者的主体性，引诱甚至迫使消费者对商品符号价值的外在表象给予认同并为之买单。这容易使消费者个体不再花时间思考生命的意义，而是逐渐异化为商品的奴隶，被商品所支配。由此，人会逐渐变得只有物欲，没有灵魂，也就是法兰克福学派马尔库塞所定义的“单向度的人”。因此，真正破解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带来的消费异化困境，恢复消费为人提供服务、满足人的需要以及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主体性活动就成为题中应有之义。

（二）心理因素：身份认同的过度追求

现阶段以消费能力划分社会阶层的现象依然存在。网络符号消费主义主张的非理性欲望不断逾越合理消费的边界，形成了盲目追求符号价值获得身份认同、赋予人生意义的奢靡之风。在消费诱导下，消费者脆弱的欲望神经被反复刺激，不断激起无限的购买欲。人们不断在商品中认识自己，外在的符号消费也随之成为加快自我认同的重要渠道。于是，消费个体“通过消费具有相同符号意义的商品来彰显与某一群体的相似之处，从而达到获得群体认同的目的”^［16］。

迈入数字资本主义时代后，信息技术和智能技术快速发展，数据的处理与应用能力随之呈现指数级增长，生产资料数据逐渐资本化。商家在占用生产资料数据资源后，利用算法精准挖掘和分析消费者隐藏的需求，组织生产和推送充斥着诱导消费甚至高消费的信息，使其产生一定心理落差。由于各网络平台的互联互通，消费者为填补这一落差不惜通过借贷等支付方式，在不经意间购买大量并非实际需要的商品，以通过外在的装饰掩饰内心的空虚，这一行为不仅进一步滋长了提前消费的欲望，更制约着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三）技术驱动：网络媒体的视觉冲击

大众传媒领域的迅速发展带来多方面的变革。资本家“为刺激人们的消费需求，实现商品至关重要的最后一跃，便利用现代传媒工具，鼓吹‘符号至上’的消费理念”^［17］。一方面，随着信息传播速度的显著提升，大众传媒的内容也更加丰富和完善。商家敏锐地抓住这一机会，充分借助短视频平台等移动应用程序，通过发放多样化的短视频内容来吸引用户。他们根据消费者无意识中泄露的隐私数据（如点赞、评论、浏览时长等指标）进行精准推算，从而获知用户的诉求，并精确推送其感兴趣的视频内容。此类视频传播速度快、话语内容丰富，往往能够引导价值观，给传统意识形态教育带来巨大挑战。

另一方面，互联网加持下的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实现了时间与空间的互通有无。商家借助网络直播等渠道展示和销售商品，使不同地区的消费者形成一个有机联动的消费整体。网络直播将视频观看与广播收听结合起来，同步刺激消费者的大脑皮层，并通过开通“弹幕”功能，增加消费者与商家间的互动，这有助于消费者更直观地了解商品并打开新的视角，从而增强购买欲望。这一现象表明，大众传媒的发展已经深刻影响了商业和消费者的互动方式，使之更为复杂和多样化。

四、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消极影响

在网络符号消费主义这一错误社会思潮的影响下，各种非理性消费行为层出不穷，诸多消费行为已经完全背离消费的本质，对物质世界乃至精神世界都造成了巨大冲击。“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18］43，要坚定维护意识形态安全。因此，有效遏制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扩散蔓延，防范化解意识形态领域风险已迫在眉睫。

（一）诱发不良风气、解构主流价值

网络符号消费主义诱发不良社会风气，不断解构我国主流意识形态。一方面，在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影响下，消费者更倾向于强调物质追求，社会也更多地将个体的社会价值与物质利益挂钩，而非关注个体的道德品质和内在修养。以物质和消费为导向的价值观念和生活方式与强调道德、公益和社会责任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背道而驰，进而导致社会底线不断下滑，精神文明建设等问题日渐凸显。另一方面，网络符号消费主义极易消解主流意识形态权威，充斥非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观，瓦解人的精神动力，侵蚀人的精神世界。部分商家通过精心策划的营销活动不断创造虚假需求，诱使消费主体沉湎于琳琅满目的商品带来的短暂而愉悦的消费体验。于是，他们日益被物裹挟成为符号的奴隶，在过度挑选中丧失审美主动性，从而使精神消耗严重、理想信念崩塌，直至被资本赋予产品的符号价值完全支配。这种歪曲的价值导向不仅影响正确消费观的树立，而且会扰乱正常社会秩序，对此进行有效规避和消除已刻不容缓。

（二）瓦解精神世界、扰乱判断能力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18］22在当前社会背景下，人类生活应该经过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的有机融合与充分发展。现阶段，“我买故我在”的理念仍盛行不止，并在生产和消费环节都有所展现，商家和消费者仍更加注重满足物质需求，而忽略精神层面的需求。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即在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极大丰富的前提下，人类得以获得真正的自由。然而，在快节奏的社会生活中，人们往往迎合逐利本性，追求短期利益，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在物质产品的选择上，而不愿或无法花费时间来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从而导致个体发展的不平衡。在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影响下，消费者往往会盲目迎合大众审美需求，为了不被群体意识形态边缘化，甚至会购买许多无用的商品。同时，消费者在琳琅满目的产品挑选中，判断能力不断下降，主体地位逐渐消失，精神世界逐渐受到侵蚀，人生追求也逐渐被功利思想所亵渎和玷污。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文化产业的发展应当坚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深化文化体制改革，完善文化经济政策”^［18］45。因此，积极推动文化产业的发展，生产高质量文化产品，引导大众克服非理性消费销蚀精神的难题，重建个体的主体性和精神世界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是抵御网络符号消费主义错误思潮的最有效方式之一。

（三）窥探消费习惯、侵犯隐私信息

大数据时代，云计算、物联网等技术的发展使人们的生产生活更加便利。与此同时，大数据的普及使消费者隐私空间被大量压缩，增加了隐私保护的难度。由于互联网行业垄断行为仍然存在，且我国网络信息保护体系仍不够完善，消费者的消费习惯被窥探、隐私信息被侵犯的现象屡见不鲜。消费平台利用数字技术优势在各种在线平台占领信息高地，并掌握消费数据，通过购物平台上的浏览记录形成的数据精准推算出消费者的喜好。随后，平台据此不断向消费者推送其感兴趣商品的同质化信息，使其存在于一个相对封闭的“信息茧房”中，同时采取一定营销手段，利用消费者信息不对称的弱点，潜移默化地促使其沉迷于消费。“在商业中允许利用对方的无知和轻信来取得最大利益，并且也同样允许夸大自己的商品本来没有的品质。”^［19］61同时，这也为不法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机。有时平台也通过植入病毒的方式非法跟踪、收集、窃取他人的网络信息，并将消费者信息暴露在网络平台的大众视野下，这对消费者的个人隐私、财产保护等都会产生很大风险，也会给社会带来不容忽视的消极影响。

（四）破坏生态环境、影响可持续发展

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自然必然性王国与人的自由王国两者总是相辅相成。习近平总书记曾深刻指出：“生态环境问题，归根到底是资源过度开发、粗放利用、奢侈消费造成的。”^［20］从本质上看，生态危机的根源在于资本逻辑无限扩张导致资源环境过度消耗。尽管我们一直在积极倡导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理念，致力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但面临资本主义国家消费主义的冲击，消费欲望的无限性与生态资源的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仍在不断升级，人类与自然的关系日益紧张。如消费者时常一次性购买大量物品，但由于实际需求有限，这些购买往往导致大量产品闲置浪费。此外，错误的消费理念导致大量耗材用于美化产品包装，堆砌符号意义，以迎合消费者的审美，这导致资源被大量浪费，制约着生态环境和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在此过程中，自然作为“有用物”而存在，逐渐沦为资本增值的工具，若其一旦超出一定阈值，大自然必将以各种方式报复人类的不负责行为。

五、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共治选择

资本的无限扩张和网络的飞速发展导致网络符号消费主义渐趋泛滥，逐渐背离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旨趣，这不利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的凝聚力和引领力的增强。因此，审视并克服网络符号消费主义这一思潮的弊端，重塑理性消费观，构建健康的消费理念至关重要。具体而言，破解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迷局需要我们从多方面着手。

（一）以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引领科学消费观念

当前，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思潮持续冲击着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在我国的指导地位，不断诱导民众进行非理性消费。消解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对我国主流意识形态带来的消极影响关键在于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具体而言，网络符号消费主义不断颠覆着传统消费观念，对人们的思维方式和消费行为造成了诸多负面影响，冲击着人们正确价值观的形成。这就要求以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引领人们养成科学消费观。

首先，通过宣传学习马克思主义理论，引导人们用唯物辩证法和唯物史观认清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实质，洞悉其真实面貌。其次，必须明晰消费政策与消费主义之间的本质差异。消费政策是国家在权衡某一时期国民经济综合状况和矛盾特点后进行的消费总布局，合理的消费行为有助于全社会形成良好的消费氛围，推动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而消费主义则是无节制的物质占有和欲望满足，其将消费刻画为实现人生意义的唯一途径，从而扭曲了人生真正的意义。理清消费政策与消费主义两者存在的根本区别，对彻底铲除消费异化产生的土壤具有重要意义。最后，必须引导青年树立正确消费观。“全党要把青年工作作为战略性工作来抓，用党的科学理论武装青年，用党的初心使命感召青年。”^［18］71青年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是民族的希望，他们也正处于形成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关键时期，引导青年健康成长是新时代一项重要的战略任务。由此，各方应共同努力，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引导，以身作则，引导青年树立量入为出、适度消费的正确消费观，形成绿色消费和合理消费的良好社会氛围。

（二）提升文化产品供给质量，丰富大众精神世界

文化反映社会经济、政治的发展状况。当前，中国已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了我国首个百年奋斗目标，人们的物质需求在得到一定满足的后便对精神文化产品的需求有了不断增加。然而，资本在物质利益的引诱下逐利性不断突显，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向文化领域无序渗透，驱使许多文化产品的供应更加趋向于盲目追求高销量，因而导致“精神产品同质化甚至低质化现象比较严重”^［21］，这不利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长期传播与发展。鉴于此，首先，政府部门应进行合理的顶层设计，在制定政策时要走进基层，听取群众的呼声，进行深入调查研究，以创造绿色健康的消费环境。政府还可以积极呼吁并倡导构建文明城市和文明社会，鼓励各企业单位和生产商丰富和强化优质文化资源内容供给，而非只迎合低俗趣味，进行流量导向的生产。其次，社会应坚持运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文化创作，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引领好文化产品生产的价值导向，为实现中国梦注入昂扬奋进的强大精神动力。最后，企业要在尊重个性化的基础上生产与本地红色文化相关的数字文化产品，使这些商品不仅具有实际使用价值，还富有文化意蕴。此外，还可以鼓励社群与当地居民合作，拍摄与当地红色文化相关的歌剧、影视作品等，深入挖掘本地优秀传统文化，以文化促消费、促发展。如此便可以让大众充分参与，使其成为文化产品的创造者，也成为文化产品的享用者，真正实现大众化的高质量文化产品的高效供给。

（三）规范数字技术发展，多维保护个人隐私信息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必须更好发挥法治固根本、稳预期、利长远的保障作用。”^［18］40要利用数字技术发展消费经济，法治的保障和兜底作用不可或缺。数字经济时代，各种在线平台的用户注册和登录过程中所涉及到的身份信息逐渐暴露于公众视野。与此同时，大数据技术的兴起使得个人的喜好和行为趋向可以被精确预测，为消费者带来了严重的隐私泄露风险。随着用户信息的不断积累，个人信息的保护问题成为一项重大挑战。当前，数据库仍然是信息的主要集中存储中心，包括各种组织和企业的专有数据库，其中包含了大量职工、用户基本信息以及财务状况等敏感数据。一旦这些数据库受到不法分子的侵犯，就会导致大规模的隐私泄露问题。因此，我们迫切需要加强对数据库的保护力度，提高相关应用的安全性能，并采取一系列保护措施，定期进行检查和修复工作，其中首要措施之一是采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加大保护隐私数据的力度。企业应不断提升技术水平，增强保护消费者隐私的能力，并遵守相关法规以减轻潜在的法律风险。技术支持是保护网络隐私最为直接有效的手段之一，各个组织和企业需要不断深入研究网络信息保护技术，提高隐私保护的水平。而且，政府部门应补齐执法监管缺口，完善网络治理法律体系，增强监管和惩罚力度，实现网络消费环境的自主可控。这将有助于发挥法律的制约作用，提高侵权行为的成本，从而为消费者提供更加安全的网络消费环境。最后，为了引导消费者对网络符号消费主义影响下不断滋生的非理性消费行为进行自我反思，需要消费者在“终身学习”的时代潮流中不断提高个体的数字素养，提升批判辨识能力，自觉摆脱不良习惯的控制，跳出“诱导性”消费的泥潭，逐渐走出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陷阱。

（四）强化环境保护意识，共筑绿色生态保护屏障

我们应“倡导绿色消费，推动形成绿色低碳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18］50，采用合理的发展措施“积极稳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18］51，塑造人类文明新形态。首先，必须充分发挥国家和政府在环境保护政策方面的公信力和引领力来消解网络符号消费主义的危害。国家和政府应持续将绿色低碳消费纳入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的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规划纲要，引导广大群众积极响应碳达峰碳中和的倡议，树立系统思维和底线思维。同时，“美好生态环境是人民美好生活的重要构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美好生活的应有之义”^［22］，政府可以依托相关生态保护政策，以多种方式向不同人群传达过度消费对生态环境造成的严重危害，开展绿色生态的消费观引导。其次，企业作为市场主体的重要参与者是环境资源的主要利用者，也是环境污染的主要源头。为充分发挥其引领作用，应从供给侧出发增加企业技术投入、优化产业结构、改善生产方式，为绿色低碳生产生活方式奠定坚实产业基础，从而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双赢局面。此外，生产商家应该消除过度包装，从需求侧出发积极倡导环保的包装方式，将消费聚焦于商品本身，以推动绿色可持续发展。“建设生态文明，功在当代，利在千秋”^［23］，“企业、政府和相关机构应加强营造生态意识，循环利用和绿色出行方式的氛围”^［24］，推动实现绿色发展，筑牢绿色生态保护屏障，这是顺应社会进步潮流和实现人的美好生活追求的必然选择。

［责任编辑：张思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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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4］孙伟平.论数字资本主义时代的消费异化［J］.马克思主义研究，2022（1）：71-80.

［15］杨军，黄兆琼.我国消费主义思潮的表现、实质与克服［J］.思想教育研究，2022（2）：67-72.

［16］刘伟杰，卢姿悦.大学生网络符号消费的表现形式、生成机理及教育引导研究［J］.思想教育研究，2022（8）：94-99.

［17］鲁明川.美好生活视阈下的消费主义批判［J］.马克思主义研究，2022（7）：119-129.

［18］习近平.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而团结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2.

［1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0］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一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 为人民群众创造良好生产生活环境［N］.人民日报，2017-05-28（1）.

［21］郑玉豪，朱小玲.文化消费主义对精神生活共同富裕的阻碍及其应对［J］.云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1）：5-11.

［22］邓观鹏，顾友仁.赋魅与祛魅：消费主义视域下人民美好生活的审思与建构［J］.理论导刊，2023（10）：4-12.

［23］习近平出席二〇一九年中国北京世界园艺博览会开幕式并发表重要讲话［N］.人民日报，2019-04-29（1）.

［24］韩颖，赵春燕.“双碳”目标下消费者绿色消费意愿影响因素研究［J］.四川轻化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3）：56-66.

Rational Examination and Co-governance Choice of Network Symbolic Consumerism

ZHENG Jing-jing，LI Ming

（School of Marxism，Dalian Maritime University，Dalian 116026，China）

Abstract：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intelligent algorithms and big data objectively provides a virtual space for the content incubation of symbolic consumption，prompting network symbolic consumerism to detach itself from symbolic consumerism and gradually evolve into a new form of alienated consumption.Relying on the self-media platform，network symbolic consumerism presents such patterns as “personalized brand consumption，holiday carnival consumption，network virtual consumption，network group-buying consumption”，accompanied by a number of non-scientific and irrational consumption concepts and behaviours.Internet symbolic consumerism has caused many adverse effects by inducing bad customs，deconstructing mainstream values，disintegrating the spiritual world，disturbing judgment ability，prying into consumption habits and invading private information，and destroying the ecological environment and leading to the waste of resources.In the current situation，to strengthen the rational examination of cyber consumerism and get out of the quagmire of cyber consumerism，we must adhere to the Marxist critical spirit to lead the scientific concept of consumption，improve the quality of cultural product supply to enrich the public’s spiritual world，rely on the development of standardized digital technology to protect personal privacy information in a multi-dimensional manner， further enhance the awareness of environmental governance，jointly build green ecological protection barriers and other paths，break the barriers of wrong social trends of thought，so as to guide the public to face up to the true meaning of consumption，promote the return of the true meaning of consumption，and build a scientific concept of consumption.

Key words：network symbolic consumerism；representation of reality；generation traceability；co-governance cho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