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与抗战

2025年是中国人民抗战胜利80周年，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不仅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也对人类历史进程中的国际格局和世界秩序产生了深远影响。

有鉴于此，抗战史研究向来是国内外学者关注的焦点话题。吴雪杉著的《长城：一部抗战时期的视觉文化史》（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8年版）即是在研究方法上颇有新意的一部抗战史研究著作。与以往大多数抗战史研究论著相比，《长城：一部抗战时期的视觉文化史》一书的创新之处在于，作者在以美术史和视觉文化为中心的基础上，兼及社会史、文化史等新史学理论方法的综合运用，特别是书中以搜集到的近200幅有关长城这一具有独特象征性意涵的历史建筑物的视觉图像（如摄影、漫画、版画等）为探讨对象，多角度、多层面地呈现出这一古老的文明遗迹在中华民族步入20世纪中所具有的政治和文化意义。

正如作者在书中指出的，作为“东方文明”代表的长城，与作为“中华民族”象征的“新长城”，在物质形态和精神意义上截然不同。前者代表的是那蜿蜒千万里、历经风雨的实体“砖石的长城”，而后者却有一个“血肉”的躯体，且有着将所有中国人凝聚为一体的“民族魂”。那么，进入抗战时期后，如何将古老文明意义上的长城创造性地转化成伟大民族意义上的长城，就成为一个迫切的时代性问题。作者认为，长城作为“中华民族”的象征，主要经历了三个历史阶段：其一是1933年初的长城抗战，此时“人的长城”“动的长城”“铁血的长城”一一提出，更有时人号召“只有血和肉做成的万里长城才能使敌人不能摧毁！”；其二是1935年在中国共产党文化工作者推动下完成的《义勇军进行曲》歌词，为新的长城观念塑造了一个经典化的话语表达文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其三则是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新的长城观念很快普及到全中国，此时的“长城”开始将“我们”与“中华民族”熔铸为一个整体。

基于以上的问题意识，作者用图像将物质意义上的“长城”，在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何塑造、召唤所有中国人来组成一个“我们”的“血肉的长城”的生成史进行了深入阐发，从而为理解抗战提供了丰富新颖的视觉文化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