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重庆作家的城市想象和乡愁书写

2024-12-31 00:00:00李蕾
长江小说鉴赏 2024年34期

[摘 要]随着城市的发展与时代的变迁,当代重庆作家的小说创作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城市想象和乡愁书写。例如,阿蛮的《依仁巷》、曾宪国的《门朝天开》和虹影的《月光武士》等。这三位重庆的本土作家,均以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为创作背景,不约而同地对重庆城市的时代变迁进行追忆和反思。在全球化的背景上,他们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重新对城市的乡愁书写、叙事表达以及文化身份展开了深层次思考和言说。

[关键词]重庆作家 " 城市想象 " 乡愁书写

[中图分类号] I06 " " "[文献标识码] A " "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4)34-0112-05

21世纪以来,重庆以独特而富有异质性的山城空间形象,通过各种媒介形式的传播与渲染,为当代城市形象提供了丰富的美学想象和创新可能,并成为全国乃至世界范围内不可忽视的城市范本。然而提起重庆文学,评论界首先想到的还是抗战时期的重庆文学,而当代尤其是世纪之交的重庆本土小说未能得到应有的重视。重庆的文学创作从1997年重庆市直辖后开始蓬勃发展,出现了黄济人、莫怀戚、余德庄、虹影等本土作家的优秀创作,但尚未出现能与北京、上海等文化中心比肩的作品。以何种姿态和面目纳入中国和世界文学版图,仍是当代重庆文学紧迫而重要的命题。

文学创作中最能反映一个区域的文化积淀的就是长篇小说,长期以来,重庆文学的代表作品还是由本土作家罗广斌、刘德彬、杨益言在20世纪60年代初合著的《红岩》,该小说首次让重庆进入全国文学视野,展现了重庆现实主义创作的成就,赢得了较高的影响和声誉。然而,还有一批作品是以当下的视角描述重庆的城市变迁和时代更迭,如阿蛮的《依仁巷》、曾宪国的《门朝天开》和虹影的《月光武士》。这三部长篇均以20世纪70年代至90年代为背景,展开长时段的历史叙事,其叙事空间涉及重庆当代城市各个角落。重庆城市的内在精神文化借助真实的重庆地名(依仁巷、花街子、一号桥)和社会事件(老街拆迁改造)表述二十年来的城市发展历史。结合三位作者对重庆的地域观察和文化表达,可考察全球化背景下重庆的城市想象和文化身份的深层次逻辑。

一、城市的乡愁:消逝在记忆中的老街

“乡愁”包含了“文明社会人与人、人与现实处境关系的总括,如血缘、家族维系、家园守望、劳动生产、衣食住行、礼仪风俗、人情世故、审美理想等”[1]。从传统意义上看,乡愁根源于中国乡土文学,无论是中国古典的诗歌乡愁,还是鲁迅、沈从文、老舍为代表的现代文学创作都以乡土中国为蓝本。早在20世纪50年代,费孝通的《乡土中国》就强调了中国乡土性的社会格局秩序。但随着中国城镇化和现代化的迅速进程,2011年中国城镇人口比重首次超过农村人口,标志着我国的城市化开始进入新的阶段。在新的城乡关系背景下,人的生活场域从乡村移置于城市,“乡愁”的对象不再单一指向乡村和乡土,城市也有了“乡愁”,城市也是乡愁的对象。“在城市的现代人的乡愁很大程度上正是由于现代生活的同质化和碎片化,无法建立起稳固的‘家园感’所引发。”[2]因而,现代乡愁的内涵不仅有着外来人口对原生故土的追忆和怀念,也包括城市人目睹自己的出生之地在现代化改建中土崩瓦解后的失落。本文所要讨论的三部长篇小说,就是三位作家刻意以长时段的书写来展示对重庆城市家园空间的乡愁与怀旧。

阿蛮小说《依仁巷》(2002),直接以重庆渝中老城街巷“依仁巷”为叙事空间。依仁巷是重庆一个真实的地名,它是重庆市区最早经营畜禽水产和水果日杂的下层商业街区之一,也是重庆个体经济诞生和壮大的滥觞之地。这条巷子潮湿破败,弯曲逼窄,蛇鼠横行,板房棚户里杂居着一千多户人家。小说主角是依仁巷里出生并成长的章氏兄弟,小说描写了他们以及左邻右舍的生活变故、事业突围和情感纠葛,以依仁巷被拆除并改建为商业楼盘这一真实事件为故事结局。小说以“老鼠”“狼狗”“异蛇”三个篇章展现小巷人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艰难求生的本能以及命运多舛的人生遭际,探索了重庆人以及重庆城市艰苦奋进的精神传统。作者阿蛮以细腻而深沉的创作感情表达了对消逝老街的怀念之情,如小说“后记”中写道:“这里俨然已是一座21世纪的商业城,旧貌虽已经消失了,许多原地的居民仍然叫作依仁巷,许多人走进新的大楼,会情不自禁地在豪华光洁的花岗石地面指认自己原先的住所,甚至用脚度量某处地块正是当年放置床睡觉或打灶做饭之处,而这种现象在其他旧城拆迁中却是并不多见的。”[3]值得注意的是,小说借着两位配角之口描述出对小巷的复杂情感。一位是与章春生争夺黄鳝生意的梁玉全,他出身农村,却对依仁巷的商业经济地位格外看重,认为重庆的商贸中心解放碑都无法与依仁巷相比。二是章家老大章华生的婚外恋对象陈欣碧出走深圳后,重回依仁巷开起了发廊,对依仁巷封闭落后的现状持有爱恨交织的情感。这里的依仁巷,是重庆人赖以生存的根基,更是促使重庆人探索外部世界和广阔空间的起点。

曾宪国的《门朝天开》(2010)讲述了来自重庆武陵山区的农村小伙毛狗狗为探监被判死刑的父亲来到重庆。因为误了时间,他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但在寻找父亲留下线索的过程中,毛狗狗逐步发现父亲生前的生存困境和最终死因,而自己也开启进城闯荡的传奇故事。毛狗狗作为“80后”进城的年轻一代,他第一次坐船登陆朝天门码头,现代化的重庆给他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随后他寄居花子街,这同样是重庆市区一个真实的地名“花街子”的化名。花子街“街尾紧靠长江边,从房屋与房屋的空隙间望出去,可见到流淌的江水,时不时能听见轮船的笛声。街两边尽是些饮食店、烧腊店、小食品店、杂货店、音像制品出租店、美容美发店……这里,既不像大街时髦,又不同于乡场寒酸,街面上有种奇异气氛,觉得时光到这里也得打个旋,然后才往前流去”[4]。可见花子街是一个衔接现代城市街区和落后农村区域的过渡地带,这里容纳着像毛狗狗一样的进城务工人员,他们在“人市”聚集,寻求就业和生存,并且也是毛狗狗父亲为争抢生意而与人发生暴力冲突的地方。这些传奇故事对应着现实中花街子的真实历史,花街子的劳务市场早在2017年由政府关停,整个花街子也纳入了重庆“十八梯”片区街道拆除改建的范围内,原来的花街子早已消逝不见。

虹影的《月光武士》于2021年出版,小说以重庆下半城一号桥中心街为叙事空间,主人公窦小明和母亲在中心街经营一家“老妈小面馆”,邻居食客常常聚集在小面店里说些家长里短。“中心街不像别的街巷污水横流,宽阔的石阶清扫干净,孩子爬在石阶上玩,一级级往下挪。地上一个烂菜叶子和一团脏纸会被人捡起。为什么呢,这儿是大家的脸,重庆话里连说高兴事也带脏字,可是重庆人爱光面子。中心街就是大家必经之地,好多人眼睛盯着。山坡下,嘉陵江静静地流着,在朝天门融入长江往东,经过三峡到武汉,在上海吴淞口,流入东海,到太平洋。”[5]这是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味的街道,甚至有几份浪漫情怀的生动景致。单纯而热烈的少年窦小明暗恋“大粉子”秦佳慧,秦佳慧的丈夫钢哥却背叛了妻子。窦小明为维护心中所爱一次次挑战曾是当地龙头大哥的钢哥,即便实力悬殊,他也毫不畏惧。这里的街道是一个懵懂少年带着美好青春回忆和生命激情而演绎的舞台。然而,随着20世纪90年代的城市大改造,小巷遭遇拆迁,小巷居民各自风流云散,秦佳慧父亲去世,秦佳慧和钢哥远赴日本,少年窦小明经历了成人的洗礼。

这些消失殆尽的小巷,是重庆城市居民曾经的家园,深沉而忧伤的乡情就是城市的乡愁,可以是思念故土的乡情,也可以是对城市风貌重建更迭后的怀旧之情,更是对城市故土的探索、城市未来的期盼之情。

二、城市的叙述:时代变迁下的心灵史

20世纪90年代以后,城市化迅猛推进,这不仅带来了人们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的全新变化,也造成城市面貌的深刻改变。美国学者利罕提出:“城市是都市生活加之于文学形式和文学形式加之于都市生活的持续不断的双重建构。”[6]从城市与文学的角度出发,城市人与城市的互动,城市文本与城市的接受,将勾连起不同的心灵体验。

在时代的大变革下,三部长篇小说都将目光投向了普通民众的生活和奋斗。《依仁巷》中的章氏兄弟经历过贫穷和饥饿,平日里搬砖背煤,拾废纸、旧铜丝卖钱。因吃不上一顿像样的饭,章家老三、老四贪吃胡豆粉被胀死。章春生因误伤他人而被判入狱,章伟生无辜成了工程队安全事件的替罪羊也进了监狱半年。章华生夫妻不甘于贫苦厄运,勤劳坚韧地操持全家,在依仁巷简陋的房子里发展起服装加工业,创立了华生服装品牌。《门朝天开》主人公毛狗狗来自武陵山区,但他进城的最初冲动并不是打工挣钱,而是寻父。毛狗狗寄宿出租屋,与“棒棒军”为伍,在花子街艰难谋生,为在“人市”里谋生,不得不行贿街道主任,备受屈辱奚落。《月光武士》里,窦小明的父亲早死,他和母亲在小巷子里摆面摊相依为命,过着无人看管照顾、不时被街道混混欺辱的生活。这些挣扎求生的普通人凸显了在时代命运前不懈抗争和艰苦奋斗的精神。

如果说早期的重庆城市还是“吊脚楼临嘉陵江顺山势延续,灰暗的屋顶层层叠叠,窄小昏暗的窗,人像缩在火柴盒里,动弹不了”[7],那么20世纪90年代的重庆就充满了高楼大厦、豪华酒店、购物娱乐中心、环城高速……依仁巷里出现了新潮的发廊,毛狗狗目瞪口呆地穿行于重庆解放碑,窦小明所在的一号桥中心街上美容按摩院、婚纱摄影室和时装店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街道上摩托车、小轿车多了起来……章氏兄弟、毛狗狗、窦小明们遭遇着巨大的心灵震撼。章氏兄弟投身滚滚的商业浪潮,摆脱了贫苦的命运,办起了服装公司,而蓬勃的欲望却又令内心不再平静。章华生不顾共同奋斗的妻子,与陈家小妹发生婚外恋。章春生为了生意财产不得不跟妻子对簿公堂,家庭与婚姻都以失败告终。《门朝天开》的毛狗狗则在纸醉金迷的环境里左冲右撞,他渴望阶层的跃迁和城市身份的确立,却被饭馆女老板西安的肉体和金钱所诱惑,醒悟后力图承办公益性质的“农友之家”,结局却落败而逃,当他一次次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时,渐渐迷失了自我,也磨蚀了当初纯真的心灵。窦小明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少年时期后,投身经济大潮经营火锅店,拥有足够的财富,时常出入高档酒廊、健身房,并与童年伙伴苏滟结婚生儿育女。苏滟也是一号桥走出来的贫苦女孩,婚后开起了建筑公司,野心勃勃地开发重庆地产。而窦小明的志趣仍停留在从前的少年时代,他对秦佳慧的情感记忆,对旧时光的徘徊滞留,对老巷子故居的留念,不仅使自己的婚姻岌岌可危,也令自身丧失了生命激情。

在大时代浪潮的裹挟下,城市里的每个人都经历了挣扎求生的痛苦经历,并试图在时代中寻求安身立命的处所,有的得到了阶层跃迁却很快陷入了自我情感迷失,如窦小明和章氏兄弟;有的未能实现理想抱负,不得不失落地告别城市,如毛狗狗。吉登斯认为,现代城市社会中人的“本体性安全”,即自我认同的连续性,在逐步丧失。它会引发一种“存在性焦虑”,这种焦虑表现为人对缺乏自我连续性的焦虑、对外在可能风险的焦虑以及信任关系中断的焦虑[7]。这是城市的现实节奏和困境,也是当代城市人焦灼而难言的精神隐痛。

三、城市的意识:文化身份的差异和形塑

英国学者霍尔认为:“我们的文化身份反映共同的历史经验和共有的文化符码,这种经验和符码给作为‘一个民族’的我们提供在实际历史变幻莫测的分化和沉浮之下的一个稳定、不变和连续的指涉和意义框架。”[8]《依仁巷》《门朝天开》《月光武士》三部长篇小说的长时段叙述就是重庆本土作家力图探寻和确立文化身份的文本策略。阿蛮、曾宪国、虹影对小说人物的传奇经历和命运归宿的历史呈现和反复阐述,传达了对城市的怀旧和乡愁思绪,也实现了自我文化身份的形塑。如张英进所言:“怀旧从来不是一种完全被动的行为,也不是一种被过去的某种东西意外刺激的无意记忆,而是一种透过回忆和回顾的情感付出。这种付出是对某种特定过去的复制,一种幻想的、情绪化的、浪漫的、比现在更英雄主义的、更具魅力的、并在任何状况下更值得记忆的过去。”[9]

回看曾宪国、阿蛮和虹影这三位重庆本土作家的人生经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生命轨迹分别与这三部小说有着千丝万缕的互文关系。曾宪国是20世纪40年代生人,小学毕业后即投身社会,曾先后当过搬运工、炼铁工、农场工人、煤矿工人、外线电工。尤其是二十余年风餐露宿的外线电工生活,使他深入重庆的街头巷尾和山乡角落,也让他在酒楼食肆里了解下里巴人的逸闻趣事和悲欢离合。他后来供职于《重庆日报》,报社大楼正好与重庆劳务市场仅一墙之隔,他目睹并接触了形形色色的城市平民和外来务工人员。显然,小说里的毛狗狗与曾宪国的日常生活和现实观察是分不开的,并且与作者的艺术创作世界有着持续联系,从早期的《嘉陵江边一条河》(1984)到《花街子》(2020)小说集,文本中都是重庆真实的花街子、顺城河等地名,这是他对重庆本土区域的长期关注和本色写作。

阿蛮是20世纪50年代生人,于70年代插队返城后当过工人、编辑,积累了丰富的生活经验,长期以来致力于整理重庆渝中母城的“非遗”调查和研究,对重庆的历史了然于胸,其小说《解手》《纪年绣》再现巴渝地区的文化生成和百年风情,包括《依仁巷》的写作也直接在“后记”中言明是“在那片消失的空间勉强立起一块墓碑”,明确了保存城市文化和记忆的意图,并确立了他作为一个本土文化学者的身份。

虹影生于1961年的重庆南岸,先后周游北京、上海及国外多个城市,随后定居北京,积累了丰富的都市旅行经验,并且具有了跨文化的国际观察视野。她从发表第一部长篇小说《饥饿的女儿》开始,以大胆而直接的自我暴露式的痛苦写作,成为一个富有争议性的女性作家,随后发表的大量作品都不可避免地指涉其内心深处的女性诉求和自我拯救。《月光武士》是虹影继早期作品《饥饿的女儿》《孔雀的叫喊》之后,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故乡重庆,她一次次在小说中深情细致地回忆了重庆的老街和嘉陵江的风情面貌,再现了20世纪70年代的重庆城市想象。虹影说:“我是把重庆当成一个人来写。”[10]她借窦小明的情感失落为出口,像幽灵一般徘徊和滞留在记忆里的重庆,不停地反复呼唤曾经丢失的“我城”。当朝天门码头的轮船调度室里指挥船只的戏谑笑骂声都已消散无闻时,当秦佳慧与窦小明初次相识的医院都已改造得面目全非时,当秦佳慧、窦小明在一号桥的家都已成废墟时,虹影肯定也会从心底涌出疑问:这还是不是我的城,我的重庆?

这三位重庆本土作家分别出生于20世纪40年代、50年代、60年代,然后在80年代开始正式发表小说,他们把各自的生命体验、日常观察和生活轨迹都投射在这三部长篇小说的创作中。阿蛮在《依仁巷》里以现实的描摹开展本土文化遗存的整理和保存,从而寻求重庆本土文化的主体性。曾宪国的《门朝天开》描述重庆平民在城市中的欲望和迷失,书写了本土平民生活和地域空间。虹影的《月光武士》则以浪漫的少年情感和对重庆的深情想象,与人性中的苦痛和绝望做出和解。三位作家不约而同地展开对生命来源之地的想象,再次形塑了自己文化身份的内涵和意义。

四、结语

《依仁巷》《门朝天开》《月光武士》三部长篇小说分别发表于2002年、2010年和2021年,三部作品在二十年间相继问世,并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重庆20世纪90年代前后的社会发展和时代变迁,展现时代洪流中重庆城市人的精神状态和心灵震颤。这看上去像一个偶然,但也是一个必然的回响。也许重庆一直在向世人吐露自己的身世,却偏偏缺少来自外界的必要回应。“城市不单是一个拥有街道、建筑等物理意义的空间和社会性呈现,也是一种文学或文化上的结构体。它存在于文本本身的创作、阅读过程与解析之中。”[11]这三部长篇小说各自相隔数年却又构成一种宿命的默契,它们对重庆城市的反复言说,依仗着现实的介入,同时深切蕴含着人们对故土的怀旧、对现实的期待,乃至对未来愿景的展望,这必然是一场声势浩大而漫长的关于重庆乡愁的回忆和想象。

参考文献

[1] 张叹凤.中国乡愁文学研究[M].成都:巴蜀书社,2011.

[2] 黄敏.词与物:语言的乡愁[J].探索与争鸣,2018(9).

[3] 阿蛮.依仁巷[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2.

[4] 曾宪国.门朝天开[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4.

[5] 虹影.月光武士[M].广州:花城出版社,2021.

[6] 利罕.文学中的城市:知识与文化的历史[M].吴子枫,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7] 吉登斯.现代性与自我认同[M].赵旭东,方文,译.王铭铭,校.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8.

[8] 霍尔.文化身份与族裔散居[M]//罗钢,刘象愚.文化研究读本.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

[9] 张英进.游离于香港与上海之间 :怀旧、电影与文化想象[J].中外文学,2001(3).

[10] 虹影.“我打开那个窗户让你进”——漫谈一本在烫衣板上写的小说及其他[J].清明,2021(3).

[11] 张鸿声.“文学中的城市”与“城市想象”研究[J].文学评论,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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