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瓜物语(散文)

2024-12-31 00:00:00李子建
山东文学 2024年12期
关键词:鏊子煎饼母亲

地瓜印象

我的老家在鲁南山区农村,多半都是山地,土地贫瘠,又无水浇灌,只能靠天吃饭,而地瓜易活耐旱,所以就成了我们那里主要的粮食作物了,夏天的山坡上,绿茵茵的,一片连着一片,就是瓜秧爬满地头的地瓜地了。

地瓜虽是通俗普遍的叫法,其实,红薯的名字为更多人所了解和接受,也更响亮,“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说的便是地瓜。如果说地瓜是小名,红薯便是大名,除了大小名,它还有很多外号,各地都有不同的叫法,有山芋、甘薯、红苕等十多种称呼,每一个称呼后面都承载着一个地域文化,可见它在全国种植的普遍性。而它的学名番薯反而很少有人提及了。

地瓜虽名俗貌丑,却一度成为亿万百姓赖以活命的食粮,在“瓜菜代”的岁月里,地瓜不仅是粮食,还是菜。上了年纪的人,对地瓜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很多从农村走出来的人,都有着一种地瓜情结,每当向别人介绍自己的出身时,总不忘说句:“我是吃地瓜长大的。”这句自嘲的话里没有对地瓜的嫌弃,而是饱含着对地瓜的深情!

种地瓜

农村四季,春种夏长,秋收冬藏。春寒还料峭着,就该为地瓜的春种做准备了。

在我们老家,家家户户的院子里几乎都有地瓜窖,那是农村人的天然保温箱,里面存放着的是秋收时精挑细选出来的地瓜,是为培育地瓜芽子准备的地瓜种。

培育地瓜芽子的时候,把储存在地瓜窖里一冬的地瓜种拾上来,一个一个头朝上根朝下整齐地码放在整好的地里,然后在上面撒上薄薄一层土,将地瓜半埋在土里,以更好地促进发芽。这样做好之后,浇上一遍透地水,再进行最后一道工序,就是覆膜,因为天气还没有完全变暖,不覆膜保温的话,发的嫩芽容易冻坏。薄膜要稍高地面一些,上面用竹竿做骨架撑起薄膜。等把塑料薄膜覆盖好之后,就静待地瓜萌芽了。

一个星期之后,薄膜之下就有了变化,薄膜上凝结了很多的小水珠,小草也钻了出来,这说明里面的温度和湿度都可以,地瓜的顶端萌出了嫩芽。

民以食为天,农民就靠着庄稼过日子,所以对地瓜育苗特别上心,三五天就要到大棚这里来看看,保持一定的温度和湿度,薄膜下温度过高,就把薄膜卷起来一点给里面透透气,缺水了就担两桶水用水瓢在上面泼些水湿润一下,但也不能过多。

就这样,直到地瓜芽子全部长出,天气也暖和了,就把薄膜撤了,让地瓜芽接受自然的风雨。地瓜芽经过一段时间的阳光照射之后,本来还有些细嫩的叶芽就变得粗壮深绿了,一簇簇,碧油油,很是茂盛。

地瓜芽子育好了,就可以挑选粗壮的瓜苗一棵棵掰下来种到地里去了。地瓜属于扦插作物,一截秧苗栽到土里就可以成活,从地瓜的母体上掰下来的秧苗更容易成活。地已经春耕过了,耕后的土地很暄和,然后用兜土的农具把土兜成一条条高出地面的土垄,一畦一畦的样子,地瓜芽子就栽在土堆上,好让地瓜在暄和的土里长得足够深,足够大。

到了春种的时候,全村的老少集体出动,不管是老人、孩子,还是妇女,只要是能帮上点忙的,都行动起来了。村口的水塘边排满了等着拉水的人,栽地瓜芽子时需要用水。有的正在把水桶丢进水塘提水,有的正在往水车里装水,还有的已经装满了正在把车拉上大路,看到推车的有些吃力,就有人上前伸手帮着拉一把,边使着劲边打着招呼:“大叔,这是栽哪块地去?”“南坡,挨着你家的那块地。你栽了吗?”“我先栽家西的,明天栽南坡的。”“好……”就在说着“好”的时候,手上一使劲,就帮着把车子拉到大路上了,然后没有过多的客套,就各忙各的去了。

我跟哥哥负责帮父亲拉水,母亲和姐姐负责在地瓜炕上掰地瓜芽子,水拉到地头了,地瓜芽子也运到地头了,那就开始栽了。首先要在兜好的垄沟上用镢头刨出一个个小土坑,间隔20厘米左右。然后,往土坑里浇水,根据土质温润情况多倒水或者少倒水,后面有人再往一个个浇过水的土坑里撂芽子,有的还需要往土坑里放点化肥。土坑里的水耗下去了,地瓜芽子就可以裹着泥栽了。我年纪小,撂地瓜芽的工作一般都是我来做,母亲负责栽芽,姐姐负责刨坑,哥哥浇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一车水浇完后,这种分工就自动取消了,重新组合,哥哥推着空水车跟着父亲去拉水,我也跟着去拉车,母亲和姐姐也不闲着,在我们去推水的空隙,把土坑都刨好了,也放上化肥了,只等着水来之后,直接浇水撂芽子。

孩子总愿意尝试不同的工作,所以我不愿撂芽子的时候,就想拿镢头去刨坑,或者去浇水,甚至还帮着母亲栽芽子。栽芽子时,把地瓜芽的根往浇过的土坑里一按,然后把周围的土兜到芽根上,把根埋起来就好了。地瓜芽好栽易活,即使烈日当空,栽过之后芽苗就蔫了,但一夜之后,芽苗便又挺拔起来了,这种情况就算成活了。

当地瓜芽开始开枝散叶,在大地上匍匐蔓延攀爬,整片土地都被地瓜秧遮盖之时,农民们开始拿根翻地瓜秧的长杆去地里翻地瓜秧,为的是不让地瓜秧在垄沟里扎下次生根,争夺主根的营养。

翻地瓜秧是一项单调辛苦的体力劳动。就是一垄沟一垄沟地将长长的地瓜秧从一边翻到另一边,不让它有扎根的机会。特别是在下过一场雨之后,地瓜秧更容易扎根,所以要翻得更勤才行。

而地里的杂草却是最好要在有日头的时候锄掉才好。地瓜秧翻到一边去的时候,露出空白的地,正好可以下锄除草。日头毒的时候,草能被晒死,不然草还有可能再扎下根活过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在锄地的时候,是最有切身体会的。

至少要翻三四次地瓜秧才能确保地瓜秧不再扎根,雨季过了之后,地瓜靠着茂盛的枝叶大量吸取着水分,此时的地瓜也正在土里膨胀着、生长着,可以看到瓜秧根部的地面有了裂纹,那是地瓜在不断长大而撑开地面。

春种,夏长,经过夏季四个月的生长,到霜降时,天气肃杀,基本就停止了生长。经过一番霜打,地瓜秧开始蔫了,这意味着地瓜不再需要营养,可以秋收了。

收地瓜

霜降节气,一场霜,便把碧绿的地瓜叶子打蔫了,也就到了收地瓜的时候。

收地瓜,首先要把地瓜秧砍去。从当初栽上的一棵一拃长韭菜似的嫩芽,到收割的时候,已经长得像大拇指一般粗壮,枝枝蔓蔓铺展开了一大片。砍地瓜秧时,需要倒退着,一手攥着瓜秧一手挥着镰刀,从根部砍断,然后把砍断的瓜秧往身前拉。这是个体力活,一般是由力气大的哥哥来干。哥哥一边挥着手中的镰,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不一会就能清理出一大片没有瓜秧覆盖的地,只剩下一墩墩鼓胀胀几乎要露出地面的地瓜来。

露出头的地瓜就可以用镢头刨了,刨的时候要稍稍远离一点瓜蒂,不然容易把整块地瓜刨烂。一镢头刨下去,然后使劲一拉,一墩地瓜就从土里露出真容了,一墩地瓜有的结四五个,有的只结一个,一墩平均得有四五斤重,提在手里沉甸甸的。有会种庄稼的,地瓜结得好,就会引来邻地村民的啧啧称赞。在忙过一阵之后,几个爷儿们烟瘾犯了,就准备歇一会了,不约而同地凑到一起,蹲在地头吸着烟聊上了:“你这块地,能产六千斤!”“六千斤不敢说,五千斤没问题。”“乖乖,你这一亩地就比我多收一千斤呢!”羡慕完之后,接下来就是交流用的什么化肥、用的什么品种地瓜的问题了。“好,明年我也种这个品种。”一根烟抽完,大家也就总结出了种地的经验和教训,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裤子上的浮土,就各忙各的去了。种地的经验就是在这样看似闲聊中学来的。

看着一棵棵深埋在土里的地瓜刨出来,瓜皮粉红,散落在地里,有一种丰收的喜悦。地瓜刨出来之后,我们这些小孩们就要上场了。我们要把刚刨出来散乱的地瓜聚成一堆一堆的,以方便接下来的擦瓜干的环节。

擦瓜干的工具叫擦板,是一个长约五十公分、宽约二十公分的木板,在中间位置挖了一个空的横槽,横槽上固定了一个铁制的镰刀一样的刀片。如果你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东西,那你一定见过厨房里擦土豆片的工具吧,对,就和那个工具一样,是放大版的削片器。后来,擦板更新换代,换成了手摇式的擦板机,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在擦板机的运转下,本来还是一堆一堆粉红皮的地瓜,不一会儿就成了一堆一堆的雪白,那就是地瓜干。

擦出来的地瓜干需要晾晒。大人将一堆堆地瓜干就地撒开,当然不会撒得那么均匀,总有压摞现象,就是一块地瓜干上可能压着几块地瓜干,这样就不容易晒干,需要一片片摆开。这就是我们小孩子的工作了。大人们在前面刨地瓜擦地瓜,我就在后面摆地瓜干。摆地瓜干对当时的我来说个简直是个无聊透顶、枯燥乏味的活,没有技术含量,所以干不了一会,我就烦了,不能老老实实地摆地瓜干。眼前经常会有蚂蚱蹦来跳去,于是我就丢下手里的活跑去逮蚂蚱。

我们几个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各家的地也都紧挨着,有一个在自家地里摆地瓜干摆烦了,便吆喝一声,不摆了,烤地瓜吃。我们正在忙着的几个,也便停下手里的活,向一个地方靠拢。我们在地头选一个合适的地方,开始分工,有的负责挖坑,有的负责捡柴,有的负责拿地瓜,向大人要来火柴点着火,就开始烤地瓜,顺便把之前逮的蚂蚱也丢进火里烤。

烤地瓜不能急火快烧,需要的是文火慢焐,慢慢地把地瓜焐熟。经过我们一番折腾,地瓜总算被我们烤熟了。从灰烬里扒出地瓜来,还烫着手,左手倒到右手里,烫得一边吸溜着凉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剥皮往嘴里送。吃一口地瓜,就着一口蚂蚱,倒是荤素搭配、营养丰富的美味。

还没有吃尽兴,母亲挑着做好的饭就来了。我们把两只手随便一搓,互相拍打拍打,然后在衣服上一擦,以地当桌,坐在地上就吃起来。

吃过饭,随便在地上一躺,哪管什么土不土就近在身边掐一根草棒剔着牙,打着饱嗝,那时也不会唱什么歌,更没有什么心事,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看着天上的白云飘来飘去,偶尔有几只觅食的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吹着田野的风,那感觉,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吃也吃了,休也休了,该干的活还得干。当看到身后摆了一地白花花的地瓜干时,成就感就油然而生。

天气好的话,经过风吹日晒,地瓜干两天就能干透。只有把晒干的地瓜干收到家里,颗粒归仓,才算是真正完成了收地瓜的程序。

拾地瓜干,一般都是结束了一天的刨地瓜的活,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趁着皎洁的月色,推着车子到地里去拾地瓜干。事先要准备好拾地瓜干用的筐子篮子或者簸箕,还有麻袋和扎袋口的绳子。

乡村田野的夜晚很是寂静,只有秋虫的啁啾鸣叫声,和拾起的瓜干丢进篮子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显得夜晚更静;月色惨白,远处灰蒙蒙的,只有近处的瓜干照得更白了,一片一片,像是水面上粼粼的波光,让人可以很清楚地捡拾。

拾瓜干时需要蹲着,慢慢往前挪步,拾干净了身边的就再往前挪一步。有时蹲累了,就跪着拾,一点一点地往前挪。一篮子满了,就倒进麻袋里,人多力量大,一家人齐上阵,不多长时间,一麻袋就满了。一块地,能收十多麻袋瓜干,拾完了,父亲和哥哥就开始把麻袋往车前扛,准备装车。帮不上忙的,开始打扫战场,捡拾落下的,收拾工具。然后乘着月色,我们推着满满一车的收获踏上回家的路。

吃地瓜

地瓜吃法很多,最简单的吃法是煮着吃。挑选几块表面光滑的地瓜,洗干净,放进清水锅里煮。待熟的时候捞出来,用手轻轻一捏,软得像柿子,掰开来是黄黄的瓤,冒着热气,一丝甜甜的味道便沁入心脾。小时候,为了省柴禾,母亲都是把地瓜放进稀饭锅里煮,稀饭煮熟了,地瓜也就熟了,捞出来用水冲洗干净沾在上面的米粒和黏粥,味道和烤地瓜一样好吃。一到饭点,村里便响起吆喝孩子回家喝汤的声音,十有八成这汤里就有煮的地瓜。

大街上卖的烤地瓜是另一种吃法。在大雪纷飞的寒冬,街头冒着腾腾热气的烤地瓜三轮车,绝对是寒冬里的火炉,那温润熨帖的暖意便会袭遍全身。等到手里捧上一块冒着热气、烤得酥软的地瓜,还没吃到嘴里胃就已经暖意融融了。就着热乎劲,咬上一口,香甜糯口,回味无穷。

烤地瓜不宜存放,如果在平常日子里也能吃到地瓜,可以选择地瓜脯,地瓜脯是一种文雅的叫法,在我们老家叫地瓜苕。就是把煮熟的地瓜切成一条一条的,然后放在阳光下晾晒,多余的水分蒸发之后,变得莹黄透亮,就像果脯一样可以存放起来,当零食吃,筋道有嚼头。这是鲜着吃。

还有干着吃的,那就是地瓜干。地瓜干是用一种专门工具擦板把地瓜擦成薄片,摊开晒干,然后存放进粮食囤里。吃的时候,可以磨成细面调制成面糊摊煎饼,也可以用石碾碾成玉米粒大小的颗粒,煮地瓜干粥喝。地瓜干粥当然没有煮的鲜地瓜好吃,但由于地瓜干宜于存储,还是存地瓜干的多。我小的时候还偶尔喝过地瓜干粥,在我印象里并不好喝,粗粗拉拉地划嗓子,哪有现在的小米粥润滑。

在我们枣庄临沂一带的农村,煎饼是主食。煎饼就是用地瓜干磨成粉,然后调成糊状,在微凸的鏊子上摊出一层薄薄的饼,鏊子底下烧火,将面糊烤干后揭下来,就成了煎饼。那时还吃不上白面,只能用地瓜干磨的面摊煎饼。人们常说的“山东煎饼卷大葱”,说的就是这种煎饼,只是根据用料不同,分为地瓜煎饼、麦子煎饼、小米煎饼、玉米煎饼、杂粮煎饼等。

等到家里煎饼囤里的煎饼快见底的时候,父亲就担起两袋挑选出来的干净瓜干去村里磨面坊磨成细面。两大袋的瓜干磨细后也就有半筲面。与此同时,母亲也开始在家里做着摊煎饼前的准备工作,找出摊煎饼用的油布、竹篾子等工具,再从屋后背来一大捆烧火用的麦秸,然后揭开罩着鏊子的大铁锅,用油布把鏊子擦得油光锃亮。等到父亲打面回来,母亲就把地瓜面加水调和成面糊。和的面不能稀也不能稠,稀了鏊子挂不住糊,会在鏊子上到处流;稠了又滚不动糊,导致挂糊太厚,摊出来的煎饼就不酥脆好吃了。到此,摊煎饼的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就绪。

于是开始添柴点火。如果说摊煎饼需要技巧的话,烧鏊子也是个技术活,摊出来的煎饼好不好,关键在火候。所以烧鏊子的人要把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火候欠了,煎饼不但熟得慢,还容易粘鏊子揭不下来;火候过了,煎饼又易被烙焦。而且要烧火均匀,否则就会产生一边还未熟一边已经烤焦的情况。因此,烧火的工作一般只有奶奶、大娘等有多年烧鏊子经验的人才能胜任。

检验鏊子烧没烧好,只需往上面洒点水,如果哧哧地直冒热气,就说明鏊子烧好了。母亲就从筲里舀上一勺子面糊,倒在鏊子上,母亲透过蒸腾的热气用竹篾子熟练而快速地摊铺着,圆圆的鏊子上便铺满了一层薄薄的面糊。不长的时间,煎饼就干透翘了边,表示烙熟了。母亲探出半个身子,用竹木铲贴着鏊子轻轻一抢,一张又大又圆的煎饼就揭下来了。母亲熟练地将揭下来的煎饼放到了手边的盖垫上。

煎饼要趁热吃才好吃,刚烙出来的煎饼又酥又脆,看着母亲揭下来的煎饼,我蹲在旁边早流了口水。母亲就从刚烙的煎饼上揪下一块,简单地卷了卷,就塞到我的手里。我接过煎饼,迫不及待地就咬上一口,“咔嗞”一声,脆生生的,就像是吃的钙奶饼干,满口生津。

关于吃煎饼,还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我有一个小学同学,长得膀大腰圆,身强力壮,有一次刚从地里回家,正赶上家里摊煎饼,他也是饿了,于是蹲在鏊子旁边拿起煎饼卷着葱就吃了起来。他母亲开始没在意,后来忽然发现自己忙活了半天盖垫上竟没有积下几张煎饼,这才注意到他正拍着鼓鼓的肚子惬意地打着饱嗝。问他吃了几个,他说有七八个,四个煎饼一斤的话就有将近二斤,可谓海量了。那时饭量大的人并不被人笑话,能吃力不亏,庄稼人喜的就是力气。

随着水筲里的面糊越来越少,旁边盖垫上摊好的煎饼也就越摞越高。一天的时间也就能摊二十来斤煎饼,刚摊完的煎饼要放上两天让其返潮变软,然后再一张一张地叠成像鞋底大小的长方形,整齐地码放在煎饼囤里,随吃随拿。只要是晾干了就能存放很长时间,农忙的时候囤上一囤,够吃一个忙季的。

地瓜干煎饼曾陪我度过了六年的中学时光,并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和它断了联系。直到后来,地瓜干慢慢淡出了生活,不要说地瓜干煎饼,就是地瓜干也是难得一见了,可是煎饼情结还在,每次回老家,无论是亲戚送的还是买的,带回的大包小包中,必不可少的是一包煎饼。

每次咀嚼着故乡的煎饼,眼前总浮现着一幕幕跟地瓜有关的日子……我感觉,地瓜是维系我与故乡的一条无解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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